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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那句话,原本的高深莫测尽数褪去,只剩下平铺直叙的残忍目的,“我只需要你待在这里,乖乖待在这里就好。在我收拾完他之前,不要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嗯?”
“陆仰止!”她捏紧了手里的药碗,“你怎么能”
唐言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你卑鄙!”
他怎么能利用她来乱墨岚的阵脚。
而墨岚,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我再卑鄙也是你们逼出来的。”陆仰止说得沉缓,每个字都仿佛在锋利的牙齿间撕扯过一遍,黑眸阴冷得骇人,“唐言蹊,陆氏不是做公益的地方,我也不是慈善家,公司里里外外每一分的损失,都必须要有人来负责!”
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如容鸢所说,直接拿着视频起诉她便可。
但,他不准。
看到女人煞白的脸色,陆仰止的心脏先是一紧,后又泛开极端讽刺的凉薄。
“心疼他了?”
唐言蹊不说话,她也说不出话。
“墨岚要是看到你现在担心他的样子,怕是死了都甘愿。”他冷冷道。
唐言蹊眼神空旷地瞧他,许久,才张了张唇,“陆仰止,你变了。”她笑了下,“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我没变。”他答得无动于衷,一张俊颜凛若高秋,“是你从来就没认识过我。”
他的绝情无疑在她心上撕开一道伤口。
唐言蹊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可是她强忍着,怒意盖过委屈,反手便将药碗狠狠砸在地上。
滚烫的药汁四溅,碎片划过她白皙的小腿,狼狈不堪。
陆仰止的俊脸沉得厉害,立刻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却也晚了。
雷霆万钧的怒喝从头顶传来,“唐言蹊,你闹够了没有!”
他低眸正好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心情骤然变差,冷声问:“你哭了?”
“为了个墨岚,你哭了?”
是谁说她的眼泪少,只留给了他一个人?
唐言蹊想挣开,却全然无法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陆仰止心底的怒意以不可回转之势四散开来,他蓦地将她压倒在身后柔软的大床上。
女人的脸颊因恼羞和愤怒显得红润了些,杏眸倔强地含着泪水不肯落下,却比哭了显得更加可怜。
“别为了他哭。”他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薄唇几乎黏在她的耳朵上,“言言,我不喜欢你为了别人哭。”
唐言蹊满腔怒意又被他这一句话化成疲软与悲凉,她阖上眼帘,“是,你就喜欢看我为了你哭,所以你才做了这许多,为了让我哭给你看是吗?”
男人身体一僵。
“陆仰止,做男人不能这么混账。”她冷冷道。
“我混账?”他阴鸷地笑,压不住胸腔里的火,“你大概是没见过什么叫真的混账。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所以你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整个公司深陷水火的事他都不愿找她算账,她就真的以为什么话都能在他面前说了?
察觉到他的变化,唐言蹊挣扎得更用力,“陆仰止,你放开我!”
从五年前就入了梦魇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脑海,陆仰止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却又诡异地冷静着,能慢条斯理地与她说话。
“这是我的家,我的床,你是我的人。”
男人的凤眸中隐隐出现几丝猩红,睥睨着她,没有温度道:“以物易物,我不会亏待你。”
男人眼眸里的厉色暴涨,捏着她的下颔就吻了上去。
女人绝望的眼底忽然生出更加不可思议的荒唐,“你敢!你住手!”
“住手?”他沉声道,“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开始,那么什么时候结束,就不是你说了算。”
如果她没有招惹他,乖乖喝了药休息,他兴许早就离开了。
他的每一下都如同刀子剜在她心上,决绝而无情。
唐言蹊已然像个残破的娃娃,倒在混乱狼藉的床单上。
皮肤一片青紫的痕迹,惨不忍睹。
他起身时,她侧过头,完全不想看他。
待他洗完澡,拉开门出去时,她依旧没睁眼。
房门被关上,卧室里重新陷入寂静,那些暧昧的味道还在空气中盘旋,时时刻刻提醒着唐言蹊,他方才都做了什么。
不消片刻,他却去而复返。
什么东西被扔在她枕边,他的嗓音也漠然响起:“起来,喝药。”
唐言蹊微微打开眼睛,却见枕边,是一册书。
酒神所著的代码的第三卷。
“以物易物,我不会亏待你。”
那时他说的以物易物,原来是这般以物易物
唐言蹊低低笑了。
至此,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把她的心掏空了。
这两个星期里,她原本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如今却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接过药碗,在男人深沉的注视下一滴不剩地仰头喝干净。
看到她满面平静、乖巧听话地将药喝完,陆仰止的眉心动了动,似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
然而她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却让他心底不着痕迹地更加烦躁了些——
他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闹个天翻地覆,或是像刚才那样,直接摔了药碗才对。
为什么不哭也不闹了?
为什么。
唐言蹊喝完药,自己又裹着被子躺回了床上。
出门前,他听到她沙哑的嗓音,平淡又踟蹰,“陆仰止,你不会真有这么无耻,打算告诉墨岚你强了我吧?”
这话,放在曾经她根本不会问。
但是如今,她越发看不透他了,尤其是今天,再过分的事,他也做过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头,“我有没有这么无耻,难说。”
他看到她霎时惨白的脸色,喉咙一紧,又道:“但是我没有这么低俗的爱好。”
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其他人别说看一眼,就连在心里悄悄惦记,也不行。
楼下,医生还恭恭敬敬地候在客厅里。
将近两个小时,又吵又闹,下来时男人还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傻子都猜得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陆总吩咐了在这里等着,他也不敢走。
陆仰止把药碗交给陈姨,径自走到医生面前,凤眸一凛,问道:“她是什么病?”
医生叹息:“忧思成疾、用脑过度导致的生理机能失衡。”
男人眸光灼灼,“怎么说?”
“这不是一种确切的、可以根治的病。只是人在用脑过度,过于疲劳的情况下,可能会产生体内大环境的紊乱和内分泌失调,引起厌食、呕吐、头痛、失眠这些毛病。”
陈姨从厨房出来刚好听见这句,忙接口道:“对对对,唐小姐最近就是厌食,偶尔还吐。”
她们开始甚至以为她是不是怀孕了,可查了几次,却没有想象中的结果。
——用脑过度。
陆仰止蓦地想起他进她的卧室时,看到的满地拼图。
“陆总,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唐小姐她可能是在以超常的强度训练自己的大脑。”医生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陆仰止沉峻的目光一下子就凝了过来,“你说什么?”
医生头埋得更低,继续道:“而且看样子,不是最近才开始的短期行为。做个保守估计,应该也有十年了”
第81章 姓墨的到底什么来头()
十年?!
一旁的陈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呼道:“这”
男人凤眸一敛,眼角狭长的缝隙间透出凛凛的寒芒,“怎么训练?”
医生略微思忖,谨慎回答道:“陆总,我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听一位神经科的同事提过几句”
男人沉声道:“但说无妨。”
“人的大脑,可以近似看作一台计算机。”医生打了个比方,“计算机的内存都是有限的,常人的脑子里装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占用了不少‘内存’,而那些被称为‘天才’的人的脑子里,则堆满了含金量高的东西。”
“为了给这些东西腾出空间来,就势必要清除许多没用的记忆和本领,或者说——他们经过斟酌比较,认为没必要留着的。”
陈姨面露疑色,“什么意思?”
医生举例道:“国内知名的数学家陈景润先生,他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可是众所周知,他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连煮个面条都能把锅烧糊。”
陈姨瞠目结舌。
消化了好一阵子,才迟疑道:“所以说被称作‘天才’的人,其实不是真的天才,只是他们放弃了作为正常人的一部分基本能力,为了追求了更高更远的目标?”
“也不能一概而论。”医生沉吟,“不排除有少部分人的‘内存’天生就比别人多、脑子也转得比别人快,不过,大部分人还是你说的那样。”
就像电视上各种各样的脑力节目里请来的嘉宾一样,他们能十秒钟快速记忆一副打乱顺序的扑克牌,能心算七八位数的加减乘除,能做出看似“超常”的事情。
但,这并非因为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超能力”,而是每个智力正常的人的大脑经过专业的高强度的训练以后,都能做到的。
相应的,一旦选择开发这些能力,人脑总会因为禁不住损耗,而在其他方面迟钝下来。
比如反应能力、比如注意力。
听着医生的话,陆仰止的眸光微微转深。
所以,唐言蹊经常看上去散漫无状、心不在焉,是因为她在训练自己的脑子?
十年!
为什么?
医生抿了下唇,道:“陆总,还有个很需要注意的地方。”
陆仰止沉声道:“说。”
“越高强度的训练越禁不起打扰,因为在训练时,训练者会把自己的全部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一小块场景上,眼里再无其他。而训练结束后,通常要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才能重新适应周遭环境。”
医生顿了顿,继续道:“倘若有人将训练过程强行终止,没给她缓冲过度的时间,训练者的脑神经会遭受非常大的伤害。”
“这又怎么讲?”陈姨不解。
医生又打了个比方,“我们平日里发呆的时候,如果有人突然跑来吓唬,我们是不是会紧张得心跳加速、头冒冷汗、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陈姨在一旁不住地点头附和,“没错。”
“对于脑力训练者来说也是这样,并且这种危害,只会更严重。”
陆仰止一张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轮廓绷得很紧。
他在沙发上坐下,回忆着方才进卧室时,她的种种反常。
那时她全副注意力都在地面的拼图上,他打开门、陈姨和他说了句话,这些,都没能打扰到她。
可是,在他一脚踩住了她的拼图后,她忽然一副头痛欲裂、不堪重负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他突然踏进在她视野里的那只脚,形同于往她眼睛里捅了一刀。
男人俊漠的眉心处覆着一层不轻不重的阴霾,开口,嗓音静中含威,“给她开的是什么药?”
医生无奈,“陆总,这根本连病都算不上,我们也没法对症下药。只能暂时给唐小姐开一些安神静脑的补药,让她晚上睡眠质量高一点。”
陆仰止闻言,眉头间的褶皱深了些许,看向陈姨,开口,平静深处泄露着丝丝深意,“她最近睡不好?”
陈姨愣了愣,忽而激动起来,好似终于等到了他有此一问,“先生,您不知道,唐小姐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偶尔严重了还会呕吐。”
所以,她不是故意绝食。
想来也是,她嗜吃如命,怎么会绝食。
就算是为了他,也不会。
在他的思索间,陈姨不停说着,“我开始还以为唐小姐怀了孩子,可是她专门让我让买了药效最烈的紧急避孕药,吃了不少,前两天连早孕流产的药都备下了。”
她说得绘声绘色,完全没注意到男人深邃的双眸间渐渐泛上来的寒意。
避孕药,呵,想得倒是周全。
虽然他还没有动过让她为他怀一个孩子的念头,不过没想到,她居然比他还要抗拒。
好,好极了。
“后来我们请了医生来,才知道唐小姐是这个毛病。”陈姨叹气,话锋一转道,“她本来就天天用着脑子,晚上还因为想您、忧思成疾睡不好觉,这人能健康才怪了。您看看她这两个星期瘦了多少”
男人眼睛一眯,喉结滚动,声线低沉而沙哑地捡出了她话里的四个字,“因为想我?”
“那可不是吗!”陈姨边说边比划,“唐小姐天天想您,老问我您什么时候才回来,让我做您喜欢吃的菜,还”
“陈姨。”一道女声蓦地传来,沉声截住了她的话。
客厅里的三人同时循声望过去,只见楼梯上一个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方才陆仰止还没什么感觉,此刻遥遥一望,竟不知她什么时候单薄削瘦成了这副样子。
隔着很远,也能看清女人面容,不施脂粉,苍白疲倦,无声无息地绞着人心。
“不要胡说了。”她刚下楼就听见陈姨在滔滔不绝,听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打断。
喉咙干涩地咳嗽了两声,她轻声道:“麻烦您帮我倒点水,我有点渴了。”
陈姨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又看了眼沙发上八风不动、深沉冷漠的男人,泄气道:“我这就去。”
女人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半点余光都没分给旁人。
等陈姨端着水递给她后,她道了句谢,又慢慢往卧室走。
头昏脑涨,步下虚浮,她一时不察,踩空了一级台阶。
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顷刻间向前倒去,差点就跪在地上。
陈姨一惊,忙伸手去扶。
可身边猛地蹿过一道深黑色的影子,迅如疾风闪电,在她碰到唐言蹊衣角之前便把女人紧紧扣在了怀里。
陈姨怔住,回头,刚才还坐在沙发上岿然如山的大爷,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祇,一手搂着纤细瘦弱的女人,另一只不太灵活的右手也勉力抬起,拖住了女人手中差点倾倒的杯子。
她没看见,唐言蹊也没看见,但医生就站在客厅中央,将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从女人出声开始,陆总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冷峻寡淡,如何平静无澜,深处那些沉甸甸的情绪,却是一分不少的。
唐言蹊惊魂未定,苍白的脸蛋瞬间褪尽血色,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唇,抓住了楼梯扶手,“谢谢。”
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拂开他的怀抱。
陆仰止眉心一沉,又去捉她。
她却看也不看他,只淡淡道:“没事,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男人修长的凤眸间隐隐是风雨如晦、电闪雷鸣,“唐言蹊!”
他慢条斯理的吐着字,脸廓无丝毫变化,可语调里暗含的冷厉锋芒却让人心里发慌,“等了两个星期,就是为了亲口赶我走?”
唐言蹊心中麻木,却扬起笑,“嗯,对,现在我说完了,陆总请便吧。”
陆仰止上前,黑眸凌厉地攫住她脸上没有温度的笑容。
怒意横生,冷笑道:“看不出来,你也这么有骨气。”
她不是最会见风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