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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七羽扬起脸，看着宽阔连帽他影在黑暗中的脸：“为什么你才来？我一直在等你。”
“……”
“说话啊，装神弄鬼我也一点都不怕！既然你来了，为什么不说话——”黎七羽嘶哑大喊。
“蠢女人。”他的喉结重重地浮动，也是极近沙哑，“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你是个母亲！”
“可我更是你的妻子！”黎七羽呛声，“我现在就嫁给你了……我们就在这里结婚？！”
“黎七羽！”薄夜渊按住她瑟瑟发抖的肩头，她那么冷又那么慌，从来没见这个女人怕过什么，可是这次，她恐慌得不知所措，像个孩子。
“薄夜渊……我求你了。”黎七羽眼泪又滑下来，“你还在考验我的决心吗？以为我不够爱你，为了孩子会丢下你一个人吗？我告诉你，这次什么都不会让我丢下你，即便你不回来，我的选择也是一样的……为什么我们彼此，就不能互相信任一次……以前我不信你，所以我尝到代价了……”
薄夜渊重重地将她按进怀里：“对不起……是我错了。”
“薄夜渊，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鬼。”
薄夜渊一只大掌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小手，她的手因为吹风而冰冷：“见过掌心这么滚烫的鬼？”
“……”
“我是人，”他的唇游弋到她耳边，重重地、肯定地低吼，“我还活着，黎七羽！”
黎七羽喉咙里模糊出几声呜咽，眼泪无声地留下来。
薄夜渊更紧抱住她，心脏痛得千刀万剐：“你浑身好冷，你才大病初愈，想又生病是不是？！雷克——”
雷克还在发证，闻言傻回过神：“埃，少爷？！”
“现在就发车，回家。”
几个医生得知少爷还活着，胆子就放大了，薄野薰异常沉默。
薄夜渊拦腰抱起黎七羽在怀里，大步往车走去：“你的身体很冷，但你的额头很烫！该死，也许你发烧了……”
黎七羽攥着他胸口的领子，失身的目光盯着他隐蔽在黑暗中空洞的脸，看不清他的轮廓，她含着泪光的眼突然就笑了，笑着又流泪。真好，薄夜渊还活着，他果然活着的。
“哥，你不是说……”薄野薰几个快步走上来，“改变了计划也不通知我？！那之前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薄夜渊下颌紧绷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黎七羽会这样执着，她以前几次知道他死了，都反应很淡……他从来没想过，他在她心里那么重要！如此被她需要着，被她爱着和眷恋着……
第962章 黎七羽V幸福番外14（）
黎七羽死死地攥着薄夜渊，送进车里放置好也不肯松手。
薄野薰打开另一边车门就要上车，某薄帝凉飕飕的目光扫去：“坐后面！”
薄野薰：“……”
薄夜渊顺势上车，长胳膊越过去关了薄野薰这边的车门，锁死。
薄野薰死死拧着眉，看着车在他面前卷着黄尘嚣张开走，喷出烟雾气呛他一脸。
雷克坐在后面的保镖车，回头搭脑地从窗口探出：“二少，上车吧。”
……
黎七羽的手指头受伤了，泥土塞满她的指缝，薄夜渊握住她的手，拿了湿毛巾擦着。
车内灯光昏暗，隐隐却能看到他的脸廓，他戴着半脸面具……
一半的脸陷在银色狐面中，另一张脸也苍白消瘦极了。
黎七羽伸手想要去摘他披风上的连帽……
“别动，”他压低嗓音，“别碰它！”
黎七羽眼镜红肿，扯了扯唇低声问：“这就是你不肯来见我的原因？是你的脸……你的脸受伤了？！”
“……”
“你真的毁容了？在古城弄伤的？”
“是蛇毒。”
“我想看看。”
“黎七羽，只有现在这样，我才有勇气面对你。”
她怕把他逼走了，别开注意力，尽量不让她的脑子去想坏的可能性：“薄夜渊，如果不是我不相信你死了，执意要陪着你，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出现？！”
薄夜渊喉结轻轻浮动：“我以为……我不重要。”
“我早告诉过你你有多重要的！你不在身边，我觉得生活都失去意义了……”
“我现在才知道，”薄夜渊自嘲地笑了，“我恨我这么晚才知道……否则，我不会让你为我担心难过。”
“笨蛋！蠢星人！”黎七羽鼻子发酸骂道，“你知不知道你浪费掉多少时间？我们原本可以……结婚，可以过一段幸福的日子。都被你浪费掉了！”
薄夜渊轻笑起来：“结婚不过是一张废纸，而且对女人没好处……男人谈恋爱是孙子，百依百顺。订婚后是儿子，学会顶嘴。结婚后是老子，发号施令。”
黎七羽快要掉下来的泪，被噴出来的一个笑打败：“那你呢？”
“我不敢。”
“不敢那我们今晚就结婚，”黎七羽凝着泪的长睫垂下，“我们现在就去教堂。”
“黎七羽，你在发烧。”
“我很清醒！薄夜渊，我不管你怎么想，既然你回来就逃不走了……今晚我就要跟你结婚，哪怕全世界作对！”黎七羽的手贴在他的面具脸上，捧着他英俊消瘦的面颊。
她有多想摘下那半张面具，好好看看他……
薄夜渊深沉盯着她的眼眸，是一片晦暗的星光：“你高兴就好。”
“那我们去海中教堂，我们第一次结婚那个教堂……”黎七羽眼神微醺，“薄夜渊，把面具摘下来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承受。”
薄夜渊的按住她的小手，肩头奋起：“我希望在你眼里，我永远是最英俊的模样！”
“可我喜欢的不是你那张脸而已啊……”
第963章 黎七羽V幸福番外15（）
“我不希望你记得我不好的一面。”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黎七羽一楞，怔怔地盯着他问：“你以前不是这么在乎外表的人啊？”
“爱上你以后，我就是了！”他将她更紧地揉死在怀里，紧到要变成一体，“黎七羽，以前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样看我，可我在乎你怎么看我……我连死都怕，就怕你不爱我。”
黎七羽的眼睛潮湿：“我怎么是个会只看着你的脸就会退缩的女人，真要是这样肤浅，也不值得你爱我。”
……
夜晚，大海黑色的潮汐安静起伏。
那座海中教堂却亮着唯一的灯火……
原来薄夜渊一直安排有人在这里看守着，保存着他们每一个相识之地，爱的纪念。
黎七羽握着长长的点火器，点燃蜡烛长长引线，让教堂更是明亮如昼，驱逐每个阴暗的角落。
“上次来这里，是我的生日。”黎七羽牵着他的手，温柔地站在神明之下，“时间过得太快啦……”
薄夜渊眼眸深深盯着她，不管时过境迁，他看她的眷恋和深情，只会一天比一天浓烈……
“我们当初就在这里结过婚、宣过誓言，看当初不管多大的排场都只是为了走形式。所以这一次，我们的婚礼只要我们两人出席就好了，简简单单。”黎七羽掏出一枚戒指，“看，我连这个都随身带着。”
薄夜渊接过戒指。
“你把戒指交给薄野薰，就是为了骗我，让我相信你死了的事实？”
“嗯。”他嗓音很沉。
“只是因为一张脸，就不想跟我见面了，你是个胆小鬼。”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来见我么。”薄夜渊凝声问。
黎七羽身体重重一颤，忽然想起北堂老爷深爱的女人——她的亲生母亲大黎。
当初因为毁容，为了不再见北堂老爷，她选择放火把自己烧成灰烬。
如果是她……她大概也宁死不要再见薄夜渊吧。
她也会选择激烈的方式让自己消失？
忽然，薄夜渊单膝跪地，执起她的右手吻了吻：“黎七羽，你愿意嫁给我，生死与共、与子契阔？互敬互爱，不离不弃么。”
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音，在空荡的教堂回响。
黎七羽点点头：“我愿意。”
薄夜渊笑了，半张面具冷冰冰的冷漠，可另外半张脸笑的像个孩子。
“薄夜渊，那你愿意娶我……”
她话还没说完，他掷地有声地截断道：“我愿意。黎七羽——学黑手道，是为了保护你！练长跑，是为了陪你逛街！站军姿，是以后做错事，不管你打骂我，只能乖乖站着！体能训练，是为了提供全方位服务！锻炼腹肌，是想背你一辈子，替你遮风挡雨！再学满厨艺，陪你吃遍全天下美食……”
黎七羽的眼底映着无数闪耀的烛火，都不及他灿烂耀目，刺得她快睁不开眼。
“黎七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每一声，都从胸口最深处激荡，“好好使用你的特权！”
第964章 黎七羽V幸福番外16（）
黎七羽笑了，双手挽着他的颈，她好像就没有笑得这么幸福……
就像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薄夜渊心口黯痛，沙哑地问：“跟一个只还有几天好活的人结婚，至于这么开心？！”
“开心，”黎七羽重重地点头，像个认真的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薄夜渊，如果你把面具摘下来，我会更开心的。”
“……”
“那你不摘面具，要怎么吻我？”她微踮起脚，凑上她的唇瓣。
薄夜渊喉结重重浮动，看着她红唇的游泽，这该死的女人……
“你一点都不想吻我吗？”
“想！”
“我也想，薄夜渊我想吻你……”黎七羽眼眸星辰般闪动，“做梦都想你。”
薄夜渊的唇，触碰到她的……因为半边脸隔着面具……
一边唇冰冷，一边唇火热，只能保持触碰亲吻她的动作。
黎七羽的鼻尖抵着他的，四目相对，珠光温暖了整个礼堂。
他们在神明下的空地旋转，轻轻舞蹈，他不能吻她，她就吻他的眉毛、鼻子、下巴，他的一切……
而在礼堂外，薄野薰、雷克和保镖长，各怀心思地看着这一幕。
黎七羽吩咐过，她不需要嘉宾。幸福是自己的感受，不需要外人参加，所以他们都被拦在外面。
其实大家都心里清楚，黎七羽只是不想让二少伤感罢了。
薄野薰在狂风中头发都吹乱了，鼻子被冰冷的海风吹得红糟糟的，像刚哭过鼻子的小鬼。
跟礼堂里烛光温馨、黎七羽笑容迷人的样子，形成两个截面……
如果可以，薄野薰宁愿替代薄夜渊去中毒，代替他去死！
这样的话，黎七羽能留着活下来，哥哥也能活，他爱的人……都能幸福。
薄野薰呛然，紧紧攥住的拳头，狠狠砸在石柱上。为什么不是他？他来受苦多好。
……
“薄夜渊，我觉得……这幸福太圆满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儿都好。”黎七羽靠在薄夜渊的胸口，满足地挂着笑，“如果非要说有一丝遗憾的话……我希望，希望所有对我好、爱过我的人，都能和我们一样幸福。”
薄夜渊的肩头紧绷。
黎七羽到口的话，终于还是没问出来……
在墓园见到薄夜渊时，她被剧烈的狂喜冲击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北堂枫。
当时他们一起在古墓，薄夜渊逃出来了，可北堂枫呢？！
她不敢问他，怕他不开心。可不问她又担心。
“……他没能回来。”薄夜渊低低地挤出几个字。
黎七羽的舞步停下，靠在他怀中静止了几十秒钟，像是没回过神，慢慢地回复问：“你说的是，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他去了别的地方。还是……还是……”她一下子懦弱到问不下去。
“他没能离开古城。”
黎七羽的脑子当地一声被砸中——
“他死了。”
她整个身形跟着重重摇晃，如果不是在他怀里，有他支撑着。
“不可能……你能安然逃出来，他明明跟你在一起……而且他那么熟悉古城……”
第965章 黎七羽V幸福番外17（）
薄夜渊的眼神死灰地黯然。
黎七羽抓紧了他的衣袖，孤注一掷地问：“你都能逃出来，他那么熟悉那里的一切，也许他逃了出来，只是你不知道？”
薄夜渊嘴唇微微一动：“……”
他很想骗她，哪怕善意的谎言，看到她眼底的破碎他的心脏何尝不痛？
可他就刚刚在神明下，宣誓以后才答应过，绝不会对她说谎。
这次他骗她说他死了，他已经违背了诺言。
“薄夜渊，你不用自责，我没有怪你。北堂枫他肯定已经逃出来了……”看到他越来越沉寂的眼神，她的心脏也无止境下沉，他除非真的笃定北堂枫死了，否则不会是这样的神情。他即便什么也不说，他的表情也回答了她一切。
她嘴里自欺欺人地说着，不知道是在骗骗他，还是试图说服她自己！
只是她原本在内心下定决心不会再流泪，找回了薄夜渊她就是最幸福的女人她不要再哭泣……
眼泪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呢？
“他真的死了，七羽。”薄夜渊抱她在怀，感受到她双肩的颤抖，尽管残忍，也总要面对。
黎七羽重重地闭上眼，努力平静自己：“……我知道了。”
“他之所以逃不出来，是因为我。”
“……”黎七羽差异，“因为你？你封了他的后路？你不想他活？”
“恰恰相反，”薄夜渊贪恋地闻着她的发丝香味，“你说得对，古城他最熟悉，本来该逃出来的是他也不会是我。在你安全以后，整个古城开始坍塌，地牢已经没有出路，他原本想原路返回，但是我们游到三楼，发现路口被塌陷的墙封住。”
黎七羽脑海中仿佛回到两个月前，古城被湮没的壮观。
“他决定走另一条求生暗道，当时情况复杂，形势严峻，我们在途中都受了重伤……最终抵达出口时，因为机关失灵必须有一人留下操控闸门。”薄夜渊的眉峰越拢越紧，“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出去，还有个人得留下等死。”
黎七羽抿着唇，机械地点了点头。
原来，薄夜渊是这样逃出来的……
“他把生的机会给了我！”薄夜渊的表情十分吓人——“否则，我现在真的死了。”
如果有的选择，他宁死也不会要北堂枫救的。
当时情况混乱，他根本就没想到北堂枫竟会不惜生命救他？！
薄夜渊自嘲地挑唇：“他是为了你，才救我。”
如果换做是他，对换立场，他绝对不会大度到为了黎七羽去救北堂枫的死活。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绝对办不到！
而对薄夜渊来说，被北堂枫救，更是他洗不掉的雪耻。这份恩情太重，重到他难以负荷！
“后来呢？”黎七羽埋着脸，微弱嘶哑的嗓音问。
“后来我从出口游出水，雷克派来的救援队将我带走，疗伤。”薄夜渊呼吸迟缓，“我清醒后，第一时间就派人潜入湖底去找了。”
他薄夜渊这辈子都不想欠北堂枫的，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北堂枫死！
第966章 黎七羽V幸福番外18（）
“那……你找到他了么。”黎七羽别开脸，多希望他说没有找到。
可他紧紧按在她腰上的手，让她的痛蔓延到全身。
薄夜渊滚烫的气息轻轻喷在她的耳边：“他活着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
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