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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道:“听你讲这种话才真的气死人,语气明明在炫耀,还装出无辜的样子。你不妨干脆点昭告天下,是我司明海穷追不舍,你是被迫接受。不过,应该没什么人信。”
我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是啊,所以我不白费唇舌,事实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多数人众说纷纭的猜测,大可不必理。”
“老婆,你真洒脱。”
“恩,你不如直接说我愣,我听的明白。”
司明海笑得灿然,连日来盘踞在我们之间,意味不明的低气压一扫而空。我的心情顿时放晴。
一直对司明海带我去见的人充满好奇,以及无端的敬畏。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她肯定不同寻常。令我没想到的是,初次见面她就让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深藏不露。
司明海双膝跪地,拜了三拜,恭顺的请安:“问太奶奶好,明海不敬,几年未在您身旁尽孝。一直没跟家里联系,前些日子才听明理哥说您身体不大好,心里惦念想尽早回来看望您,事情实在太多抽不开身,结果一拖再拖。好在您身子一向硬朗,康复的也快,见到您健健康康的,明海总算安心了。”
‘太奶奶’身穿浅绿色真丝及膝修身长裙,裙面绣珠钩花精致华美,裙身的设计偏西式,严谨中多了一些亲和。老太太看上去约七十多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略有些发福的脸庞,五官依稀能辨出当年的风姿,岁月留下刻痕,却也让老人增添了几分从容的沉静。
大家族不同于普通家庭,对礼数、规矩保留较多。老辈儿们连衣着也尽量追溯那个时代,端庄威仪。恪守本分。我随着司明海,给太奶奶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时,眼神刚好与老人投来的目光相撞。她的眼神闲闲投注在我身上,自然随意,不加伪饰。不像是在打量,好像没有任何情感因素,我从她的不动声色里读懂了她的眼神,是不在意。她对我的到来极不关心,不在乎,所以生成了难以抵抗的一种压力……潜藏很深的,从高处往下俯视我的一瞥。
老人的眼神从我身上掠过,余光不经意的一顿,很快移向我身旁的司明海,停留,神色随之柔和慈祥,她细细把司明海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确认他没少胳膊腿,没瘦个一圈半圈,看起来身形比原来更修长结实;心里安慰,嘴上却说反话:“你长大了成熟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应酬自然也多。没时间回来也正常。年轻人出去闯荡,努力奋斗,太奶奶我百分百支持你。但愿我这把老骨头多撑个两三年,别闹什么病啊灾啊的,回头老麻烦你们惦记着,拖累你们。”
司明海低了头,见我看他,偷偷朝我摆了个苦脸,咬着下唇无奈又好笑的样子。
他清清嗓子,郑重的说:“太奶奶您消消气,明海知错了。这次回来,我们打算长住在家里,我天天来您这儿报备,您到时候别嫌我烦,轰我走就行。”
太奶奶本来绷着脸,一听此话,被逗笑:“别跟我这儿打岔,你倒是说说太奶奶哪次赶过你。”
“当然没有,我知道您最疼我。”
司明海乖顺起来,很讨长辈欢喜,天生一脸俊俏样儿,又会卖乖,搁女人堆混不开都没天理。他轻轻松松两句话,哄得老人回嗔作喜。
太奶奶开怀,笑罢,关心的问道:“你在家里长住,你爷爷知道吗?”
司明海欠身说道:“知道。我回来先去书房见爷爷,我们聊了很多,也达成了一些共识。”
太奶奶不明所以:“你和你爷爷达成了共识?我没听错吧,小海你该不会被捉了小辫子,不得已屈从,如果是,你大可安心,太奶奶我给你评理去。”
司明海笑道:“没有的事,您放心好了,是我自己决定回来帮忙打理公司的,我想老让大哥一个人撑起这么大的摊子,长此以往他肯定吃不消,继续旁观他焚膏继晷的工作,我很过意不去。”
太奶奶眯起眼揣度:“是吗?你没骗太奶奶?如果你能这样想,真的很好。你们俩兄弟一起在公司,互相照应着,遇到事也有可以商量的人,公司交给你们,你们的爷爷就可以退休了。不过他是工作狂,要他不工作比要他命还困难。既然你决定回来,那佳灵你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答复,你母亲她——”
司明海神情一冷,语气稍显凌厉,很郑重的强调:“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去世了,我只有一个母亲,”他微吸口气,温凉干燥骨节分明的手指攀附在我的手上,将我的手纳入他厚实的掌心里,包裹的力量逐渐加大,他用力握紧我的手,想把我纳入他掌心里似的。
“佳灵是阿姨一厢情愿安排的,我问心无愧,对她我从来没有逾越,她的意义是朋友而非其他。我回归家庭的唯一不变原则,是我的婚姻和爱情不以司家利益为重。对于联姻以前我听之任之,置若罔闻,从没上过心,我知道谁也改变不了我,强迫不了我。现在我心有所属,太奶奶,您是了解我的,可能我身边的女孩子您无法获知,但我真的因她改变许多,连我都不清楚为什么。尽管讨厌无法掌控的状况,也一度排斥,可若是听到‘希筱羽’三个字,我会甘愿失去控制,随心而动。带她回来,要她一起经历我的世界,我很心疼,怕她因为我受伤害,担心她变得不快乐,所有所有,就是我太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早就麻木了,无动于衷了,却为了她,我被回忆里的种种刺痛着,时时刻刻纠结着该不该由她去体味。因为难以释怀,所以反反复复纠缠着回忆里的自己不放手,以前不愿正视的,现在避无可避的出现,我不得不重新思考,用成熟的眼光,修正年少时稚嫩偏执的,或许是错了的想当然的认为。其实我受益于此,通过筱羽,好似重新活一遍,这也许能慢慢弥补我心里的罅隙。试问其他女孩子,对我有这方面的裨益吗?希筱羽能影响我的,别人未必能,我不愿多花时间在无谓的人身上,佳灵于我来讲,仅仅是世交家的朋友。”
太奶奶认真在听,极其专注的注视着司明海,他提到我时,她会将目光停留在我们紧握的双手上,她思考着,两个年轻人合手并立,究竟能产生多大的影响,是否真的牢不可摧?
56 斗嘴()
“小海的说法,希小姐认同吗?”太奶奶并不看我,视线一直凝聚在司明海身上,她要一个答案,却不在意谁来给这个答案。
我知道此时我明摆被漠视了。司明海家人关心司明海,关注他的一切,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他,这种关心关注不会分出一份一隅给我。我是他们知悉司明海的最佳渠道,随时随地提供司明海的行踪及详细状况。
当然我不奢求老人家一下子对我疼爱有加,那不现实,但起码不要像此时,问我话却不看我,明摆出一副完全忽略我的样子,有意的流露出她对我的不喜。我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老人对我爱答不理,我索性不往上凑。
尽量保持着恰当的微笑,我谦逊但疏离的回答:“对不起,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跟您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听明海说心里话。这件事他未和我沟通过,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的告诉您,我是否完全认同他的说法。明海有他的思量,我同样有自己的想法。恳请您不要用我来推度他,因为这不可靠。”
即使控制自己的语调,不卑不亢,可是话一出口,仍听出重了。
太奶奶略显诧然,她一愣,眉眼稍挑移目到我身上。这回她没有一带而过,反而眯起双眼,很认真很仔细的注视着我。
在强烈的目光注视下,我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眼睛不与她对视。或许言语上我可以不让分毫,可是我不想顶撞老人家,所以摆出低顺的姿态,让她知道我不是故意挑衅,更不敢造次。只想客观坦白的表达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晚辈同长辈说话,谈话内容可以出现不同观点,但晚辈态度一定,一定要乖顺,不然就算晚辈说的话没错,也会因为不恭不顺的态度招惹长辈不悦。
我不了解太奶奶的脾性喜好,第一次见面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冲撞了她。入乡随俗大概是我一向奉行的原则,我嫁给了司明海,当然有义务去讨好,取悦他的家人。
太奶奶的问题指向性太清晰,我逃不可逃,含糊其辞也不可能。更别提卖乖讨好,提高印象分了。唉,老太太一上来就锋锐小露,搞得气氛紧张兮兮。这么认真,又是何必呢?
太奶奶锋头忽然转向司明海,语带不满:“小海这就是你娶进门的媳妇儿?她就这么跟我说话?”
糟糕,我暗叫不妙,没想到老人家气性这么大,这么容易动怒,早知道我点头称是,胡混过去得了。我不安的抓紧司明海的手,希望他说两句好听的,转圜一下。
司明海不急不缓的应道:“是,这就是我媳妇儿,我娶得人,她向来不会撒谎。”
“不会撒谎是本事吗?你对另一半的要求还真不高。”
“其实不然,说真话是不难,得看对谁说了。筱羽不会因为您是长辈,又是最疼我的人而刻意顺从您的心意说话。她坚持自我,同时顾及您的看法,您不觉得她看似直白的回答很可爱么?”
“没感觉出来。如果她不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才觉得她可爱。”
“她没有模棱两可,她只是没反应消化掉我说的话,并且为了给您一个真实的答案,她需要时间思考。太奶奶您知道我跟筱羽表白之后,她多久才答应跟我交往的……三年,整整三年。在她没理清自己时,她不会随意接受一份感情,当然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应付您。”
“你爱她她都不信,还在犹豫,你还笑着替人家做解说,怎么?你有自虐倾向吗?”
司明海表情夸张的说:“没办法啊,谁让我爱上的人是个天生怀疑者。她不太有安全感,不奢求得到全世界。我的许诺她信,但是她不指望。种种外力原因,或许我有心无力不能兑现承诺,她也会体谅,不计较我失言。除非我真的做得到给她,才会跟她讲。太奶奶,因为爱才会包容,尽管她每次都不温不火的对待我给她的惊喜。”
我轻扯司明海,小声抗议:“我哪里不温不火了?我是在矜持好不好?我才不是怀疑者,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压力,你不懂不要乱讲”
才抱怨两句,忽然发现太奶奶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见我看向她,开口便问:“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大点儿声,让我也听听。”
被打断了话头,我一滞,想也不想的说:“我在讲,我相信明海很爱我,我对他没有可犹豫和怀疑的,不然也不会跟着他,离乡背井千里迢迢到美国来生活了。”
说完方惊觉失态,我刚刚一定脑袋断档,才这么口无遮拦。老太太本来对我就有点不太能接受,现在见到我毫不遮掩,没有一点羞怯的女儿态,她一定会觉得我不自重,对待男女关系很随便。
没想到她却笑了一下,说:“你能跟随明海来美国,为了他放弃在国内的一切,你很勇敢啊,丫头。”
司明海点点头,赞同的说:“她真的爱我,太奶奶。”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吧。我想管也管不了。但有几句话想告诉你们,这婚姻呢好比马戏团表演,牵手入场时光彩夺目,过程中也许有不如意,被观众喝倒彩,出错栽面子,哪怕有一方萌生了退意,演出都称不得圆满。但是,再难再苦,倘若彼此不放弃,相守不离,仍然能够赢得掌声与尊重。”
我仍云里雾里,什么啊,带我见了家里一个长辈,说了几句话,就算完了?
看着前面信步游走,手插裤袋,一派轻闲逛园子的司明海,那背影削立,孑然的让人忍不住想,他的温暖,真稀缺。
“喂!”我原地停步,忽然想冲他发脾气。
司明海转身,感觉到我的不满,他折回,低声问:“怎么了?”
“我心情因为见过太奶奶,变得更糟,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受到关注,之后很快被冷落,是因为你是主体,我不是。这并不是最糟的,我早有感觉会面临这种状况,只是,你可不可以别用这种成竹在胸的方式,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帮你敲定你的料想正确。”
“什么意思,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能不能让我听懂你说话?”
“我说,我不想当你的马前卒,去试探你家人的反应。”
他闻言抿起嘴唇,双手捧住我的脸,揉挤我的脸颊。司明海凑得很近,低沉温柔的,嘴角衔着一丝笑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你的小脑袋瓜转起来是快,但每次都方向性错误。我干嘛用你试探他们,凭你,哼,还没到人家面前,自己先挂了。我护你都怕来不及,哪会傻到把你拱出去当箭靶子,再说了,你是我的人,损失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痛,”我推他,“你捏的我很痛。司明海!”
“不痛不长记性,下次你就不会怀疑我的用心。带你去见太奶奶,她如果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以后就不会有人反对。太奶奶在司家的威望,足够保你周全。我承认可能时间是仓促了点,你或许没做好准备,可是希筱羽,你是想天天应付这种无聊的探询,还是干脆点解决,省得以后麻烦?”
“当然是”
“当然是一劳永逸,”司明海抢白我。
我无措的张了张嘴,默然点头承认。
“你对,我错。我不该不相信你,对不起。”
司明海耸了耸肩,说:“无所谓了,你常常怀疑我别有居心,我已经习惯了被你当成坏人看待。”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觉得你坏。如果我觉得你是坏人,才不会嫁给你。只是,你比平常人要聪明,掌控力自然比一般人强,所以你是强者。那我通常笨笨的,自然而然输给你,何况这里是你家,你的地盘。难道你不晓得,身为弱势一方会不由自主担心,成为强者的小卒子吗?”
“歪理。口口声声强调自己身处劣势,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伶俐。”司明海松开手,揶揄道。
我很快回道:“在这一点上,恐怕我得喊你师父。”
“鬼扯。”司明海一哼,收兵止战。
他腿长脚长,脚步轻稳,步距跨的大了些,轻轻松松把我甩在后面。
我知他是故意为之,亦不声不响,由他离得远远的。隔了几米在他身后,我低头数自己的步子。司宅院落里铺着方形砖,不打眼,看久了倒觉出不凡。灰白色的方砖,匀实的石面呈浑圆型,精巧、密实、光亮、圆润,比普通花岗岩更结实。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实用又质朴大气。
抬眼间,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孩,站在距司明海大概两米之外的台阶上。
她神情雀跃,唇角自然上扬:“嗨,好久不见,司明海。”
“好久不见。”司明海淡然回应。
“见到你真高兴,听伯父说,你回中国念了一段时间书,没多久又飞去加拿大留学,算算时间差不多该毕业了吧?”女孩语速很快,笑容明媚。
“我毕业了。多谢你关心。”司明海颔首。
“这几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永远不温不火的样子。我好歹跟你认识十几年了,偶遇老友,你不感到开心吗?”女孩好气又好笑说。
“偶遇吗,弛佳灵?我看你是专门在这等着堵我吧?”司明海反诘。
弛佳灵噎了一下,脸刷的红了,否认道:“我才不会花痴到这种程度呢。司明海,你少臭美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