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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殊重重出了一口气,“既知道朕今日动气,你这张嘴说起话来,是不是也该柔软一些?”
“原来陛下喜欢柔情似水的?”倪氤说着,不免遗憾的摇摇头:“这就麻烦了,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学了,就是学不会这顺情说好话一门,啧啧不然还请陛下移驾其他嫔妃处罢?否则”
她的话未尽,元殊直接道:“行了,你消停会儿罢!”
倪氤轻笑出声,倒是就此不再话下了。
待她那头晚妆初了,露岩正好奉了盅枸杞红枣炖雪蛤进来,她便亲自去接过,摆在小案上,给自己跟元殊各盛了一碗。
将碗盏递过去的时候,倪氤跃跃欲试的问道:“陛下因何事与贵妃生气呀?”
元殊一挑眉,“你很关心?”
“那是自然!”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似乎也不怕犯了他的逆鳞,说完,还有空往自己嘴里送了几勺汤饮,随即才继续道:“不说陛下,贵妃娘娘可是我亲表姐,表姐若犯了错,臣妾总得知道错在哪,如此方能为娘娘找补一二。”
她的神态,气韵,言辞,都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元殊一种恍然如梦之感。
就好像什么东西,追逐已久,却始终遥不可及,然而忽然之间,一件极为相似的仿冒品不期而至,你明明知道它是假的,但就是抑制不住妄图接近的心情。
“是了,类阳帝姬,她是你的表姐。”元殊说道。
倪氤见他神色有些缥缈,便没有接话,一味顾着自己碗盏里的东西。
元殊的目光落回到她的脸上,“朕记得前朝的时候,有传闻说,类阳帝姬深肖其母倪妃。”
他问:“那你呢?”
倪氤脸上可见的一怔。
“我?”
元殊并未见过倪王妃,但这一刻,那个曾在中原掀起过巨大风浪的女人,却成了他可以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将倪氤与李昀联系在一起的人。
女儿肖母,不是还有句话是,侄女像姑姑么?
而倪氤——至少,表面上,她并没明白元殊这句问话的真正意思。
微一思索,她道:“我同家母却不甚相像,说来还是像父兄多一些,没那么多女儿家的娇柔,不然陛下能对我这般不满么!”
说到最后,她还有意无意的朝元殊挑眉飞了个媚眼儿,仿佛是在隐晦的拿自己入宫多时,却一直没得侍寝之事为这话佐证。
除了心头自在之外,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不怕没规矩,也不怕犯忌讳——也恰恰如此,方才能让元殊在乎。
“错了。”
静静凝视她许久之后,元殊忽然说道。
倪氤正要发问,随即却发现一片阴影从自己头顶罩下来,等她抬首去看时,元殊却已先行一步,将她整个人从罗汉榻上抱了起来。
倏然的震动让倪氤一惊,双臂不自觉的便环上了他的脖颈,“陛下”
她的声音里,有诧然,亦有颤抖,不知几分真假。
元殊抱着她,一步步朝红绡帐走去,帷幔落下时,她听到他说:“朕对你,已是难得的满意了。”
翌日头午,裴薰正在园子里折花时,听到绿妆来报,说是皇帝今日一早下了圣旨,倪昭容晋正一品懿妃。
“‘懿妃’?”
这个封号,着实让裴薰吃了一惊。后宫品级之上,皇后以下,设贵、淑、德、贤四妃,为四夫人,列正一品。至于这懿妃
绿妆道:“淑妃一位,犯了皇帝的名讳,是以圣旨中改了嘉言懿行之懿字而册,如今后宫里,贵妃受冷落,在贤妃之外,便是这位懿妃娘娘一枝独秀了。”
“懿妃”将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咀嚼一番,裴薰摇摇头,心里实在有些别扭,又有些伤情,最后也只得一叹:“皇上还真是有心思。”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北地那边,便有了新动静。
——夜城公李珒兵发小等天城,逐日公李叔聆四面受敌,苦战数日败北,为夜城军所擒,不堪受辱,自戕于大军之前。
这个消息传到天都之后,别的不说,李珒搭上的是哪一部,如今便算有了论断了。
“北地同突厥打了这么多年,李珒就算敢走里通外国之路,但也决计不敢宣之于人前。此番李叔聆之败,突厥军队应该出了不少力气,又要配合着李珒演这场不露面的戏,想必好处应该不少。”
对此,元隽亦很赞同,“眼下既已知晓与夜城勾结者是突厥,那么最要紧的就是保等天了。”
不出意外,李珒攻下小等天,休整过来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便会是他的亲弟弟,李应辰。
元隽说这话时,裴薰还只当他是指想些什么办法能助等天守城,然而,元隽却更进一步,直接向元殊递了奏章,自请领兵北上,助剑脊王收复失地,卫北地安宁。
对此,元殊在考虑了两日之后,终于给出了答复。
往北地派援军除灭叛臣之事,刻不容缓,羽雁王对他而言,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不管是收复失地,还是
“他只给了你十万人?!”
元隽带着元殊的圣旨回府时,裴薰听了援军人数,当即便蹿了起来。
她原本对元隽自请北上之事,便多有不放心,只是因着他所援之人是李应辰,这才让她不得不支持。而今,李珒本部在吞并李叔聆所部之后,兵力已然大增,更不用说突厥暗地里给他的支持,虽然合计下来,并没有确切的数字,但这区区十万人,显然是不够的。
元殊是调派不出更多的兵力吗?
显然不是。
裴薰明白,他不过是打着让北地参战双方两败俱伤,从而方便自己从中谋利的心思罢了。
想到这儿,她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然而,元隽却说:“仗还没开始打,怎知两败俱伤的,就一定是等天与李珒呢?”
裴薰一愣,“你这是”
元隽却是不在说了,只余神秘一笑,而后,他告诉她,担心的时候,便多想一想当初的铁壁平叛。
毕竟,那是她唯一一次见他行走战场。
说到这里,裴薰转眼又懊恼起来。
羽雁王领兵北上,圣谕王妃留于京中,想着要与他分别不知多久,她心里的烦躁便一浪高过一浪。
“我真的不能去?”
元隽道:“除非抗旨。”
她扁了扁嘴,撒着娇往他怀里蹭:“我真的想去。”
他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笑吟吟道:“我知道。”
我也是真的想带你去,他心道。
再没有什么比将人带在自己身边更放心的了,否则
他可是承受不起某些人第二回的失踪。
可藩王行军,断断没有将妻眷带在身边的,是以他也只能对她再三嘱咐:“接下来我要说的,便是老生常谈了。你该知道是什么罢?”
裴薰恹恹点头,“是,我老实呆着,不惹祸。”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嘱咐道:“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朗月裴氏之女,我的羽雁王妃。我不在京中这段日子,除此之外,你不是任何人,明白吗?”
裴薰看得出来,他是有多不放心。
她用力一点头,耐着性子道:“明白。你放心。”
说起来,此番一别,他们俩各自有各自的不放心,元隽只能寄希望于她的自觉,另外,最多也就是让绿妆多多看着她罢了,而裴薰却想着裴绍临行对自己说过的话,特意交代了袅袅,让她随大军一同北上。
她嘱咐袅袅,审时度势,一旦等天有个万一,要及时给覆雪白氏传信,请覆雪王出兵相助。
第二十二章 步步为营()
元隽走后,裴薰在京中却也不得消停。
大抵是因为这朗月裴氏的出身过于有份量了,京中公卿门第的命妇夫人们,成日连着串儿的往睿王府上递帖子,或是要上门拜访的,或是趁着开春,变着法儿的邀羽雁王妃赴各种游园花会的。
别的也就罢了,寻常还能推一推,可就连宫中太后,也时常巧立名目宣她入宫陪侍,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在宫中行走次数多了,她也见过元殊两回,元殊甚至还向她打听过裴筠筠的下落,裴薰应对得宜,倒是一直未曾让元殊起过疑心。
初夏之时,九霄宫中传出了懿妃有孕的消息。
裴薰听到这个信儿时,头一桩便想起了当年太子妃有孕的事。
不过,倪氤背后并无一个身为后宫之主的姨母为她周全,是以裴薰也不会觉得这一胎在真假上有所存疑。只是想着倪氤入侍的时间,她也不由不感慨一句,这胎来得真快。
愿好同她感叹道:“懿妃这一有孕,太后可高兴得不行,就连皇上,听说最近也是心情大好,身边人都跟着常得封赏呢!”
“今时不同往日,元殊既是她唯一的指望,她自然什么事都会以元殊的利益为先。”裴薰哼笑道,“阳乌倪氏的嫡女若诞下皇子,对元殊的皇位,那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冯太后过去还有冯氏可以依靠,但冯通死后,磐石冯氏当家做主的人换成了冯烺,冯太后过去与冯通为伍,磐石公自然也没少吃这位姑母的亏,如今能落个井水不犯河水已是难得,冯太后当然也不会傻到指望这位侄子能买自己的账,给自己做依靠。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宫里这股子喜悦劲儿正在兴头上时,却戛然而止了。
——懿妃被诊断出喜脉之后,不到一月,便小产了。
“小产?!”
倪氤小产当日,裴薰夜里将要安置时得了消息,当下睡意也没了,只顾同绿妆问究竟。
绿妆道:“宫里的消息说,懿妃午后吃了些贵妃遣人送去的芋粉团,过了没两个时辰便觉腹中不适,等太医到了浮欢殿时,懿妃已然见红了。”
“这之后,太医在芋粉团里查验出了五行草,坐实了懿妃就是因此而滑胎的。”
这消息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是裴薰听完,却双眉紧锁,低头兀自沉思起来。
真的会是嬴稚吗?
她真的会傻到这样明目张胆的谋害皇嗣?
“王妃,您在想什么?”绿妆见她久久不语,不禁问道。
裴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绿妆想了想,说道:“贵妃近来多有出人意表之举,但饶是如此,直接在吃食上动手脚只要不是个蠢笨至极的人,应该都不会如此沾嫌罢?”
是啊,在自己送过去的东西上做手脚,得多蠢的人才会这样做?
嬴稚那性子,可从来不是个破罐破摔的,要说她打的是玉石俱焚的心思也不像,那此事又会是谁做出来的?
“其余也就罢了,这个时候,宫中出了这么件事,等消息传到阳乌,到时候就算皇帝念着旧情不欲处置贵妃,可倪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绿妆说的,正是裴薰如今心里想的。
宫中的贵妃在外人眼里就是代表等天李氏的类阳帝姬,嬴稚与倪氤如何另说,光是这两家对上,于如今情势而言,便是有害无利的。
“元殊可有处置了?”
绿妆道:“如今只是禁足而已。主要还是太后拦着,说贵妃身份贵重,这物证可以作假,或是被旁人有心陷害了也未可知,非得找出来人证了,如此两方俱全,才好又近一步处置。”
裴薰闻言冷笑,心道,可见这是倪氤腹中孩子没了,大人的份量,到底不够太后折损一个外甥女的。
此事虽然掀起了不小的浪花,但裴薰却无意掺合。
一来,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很想看看这事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二来,直觉上,她总觉得与倪氤有关的事,背后的水都浅不了。与其这时候去趟这趟浑水,她倒更乐于冷眼旁观,力求将局势捋个分明出来。
这样想着,她便只吩咐愿好盯紧外头的风声,倘若阳乌倪氏有何越进之举,马上来告诉自己也就是了。
除此之外,她思来想去,到底顾及着倪氤头顶是个‘倪’字,挑了些从朗月带来的养身丸药,经由太医院转呈与浮欢殿,也算起根儿上杜绝了后患。
倪氤小产之事,往深了说牵扯各方势力,元殊在个人情绪之外,所需顾及之处还有许多,这样下来,直拖了两个月,方才有所结果。
太后一心要见的人证自然是找不出来的,而倪氤也多次在元殊面前为贵妃求情,元殊顾忌北地,最后也默许了太后在贵妃宫中寻了个宫女出面顶罪的行为。
至于贵妃,则以御下不严,以致折损皇嗣的罪名,命其罚俸三载,禁足半年。
就当裴薰以为此事就算完了的时候,又过了半个多月,宫中再一次传出来一个叫人意外的消息。
——当朝天子,要立后了。
浮欢殿懿妃倪氏,在册妃不到半年之后,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坐上了整个后宫都虎视眈眈的后位。
立后大典时,裴薰以命妇身份列席观礼,当她看着穿戴凤冠霞帔的倪氤一步步朝元殊走去,最终执金册金宝立于皇帝身边,受亲贵公卿朝拜,母仪天下时,她心里竟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下子元隽再也不必因元殊不立后之事平白吃味了。
另一方面,时至今日,她也看明白了,倪氤自入宫以来,每进一步,都是踩着旁人的肩膀上位的——或者说得再明白一点,她就是踩着嬴稚上位的。
对此,裴薰始终心存疑惑。
在倪氤入宫之前,无论是芳仪帝姬还是类阳帝姬,她都从未见过,自然说不上有什么前怨在。那她一再打压嬴稚又是因为什么?
按理说,在倪氤封妃之前,宫中最受宠的人也是钟芙,自来都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才是个靶子,可纵观元殊的后宫,钟芙却一直好端端的没遭受到半点苦难,反而是一早就受了冷落的嬴稚愈发被冷落下去,而原本在侍寝之夜就被原封不动退了回去的倪氤,却以令人咋舌速度,越过了君王嫡妻,从昭容一步步坐上了皇后之位。
若说这里头一点问题都没有,反正裴薰是不信。
“会不会是,皇上一直不立后,为的就是将这个后位留给阳乌倪氏之女?”愿好如此分析道:“或者此事与倪氤无关,只是帝王权术,为着各方势力才有的考虑呢?”
裴薰摇摇头。
“我可曾跟你说过,早在元殊尚是储君之时,便订了与倪氤的婚约,后来是因为出了密王之事,元殊被启元怀疑冷落,倪氏便也一直找借口推迟了这桩婚事?”
愿好点点头。
裴薰继续道:“凭此事就看得出来,阳乌倪氏走得是墙头草的路数。”
她道:“更何况,西境那头,嬴昕还是阳乌倪氏的亲外甥呢,元殊纵然对阳乌有笼络之心,但也决计不敢下这样大的码。一个后位能否买的来阳乌倪氏的忠心,只看前朝嬴帝就是个例子。”
随着她的话,愿好想到了大雍朝时,天平帝的元嫡钦仪皇后倪氏。
诚如裴薰所言,钦仪皇后身为镇阳王妃胞姐,又何尝不是阳乌倪氏的嫡女?可当年大雍被叛军攻城掠地之时,阳乌倪氏又何尝出过一兵一卒的助力?
思及此,愿好不由一叹。
“明日入宫赴宴的礼都备好了?”裴薰忽然问道。
愿好点头称是,想着明日中宫初立后,宴请宗室命妇的第一场饮宴,估计也不是好应对的。
不过,到了第二日,宫中风林苑内的这场大宴,却委实有些出乎意料的太平。
宴上内外命妇具有,裴薰冷眼瞧着,倪氤对待钟芙倒是和颜悦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