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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好从旁唤了她两声,裴薰只道让她先去,自己过会子自会回去。
愿好应了声,便同袅袅一起先回去备水给她沐浴了。
裴薰似乎这会儿才感觉出来疲倦,一时斜倚在门前,目光穿过落地花罩,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背影上。
“哟!”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感叹,紧接着便听裴绍道:“我还当他火急火燎的往我府里蹿,为的是你呢!”
裴薰侧目瞪了他一眼,两人又在那站了一会儿,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裴薰回房沐浴,小睡了片刻之后便又起来了。
元隽有心照看李玄,她乐得成全,裴绍自也安心。既然元隽那里牵绊着,她便索性去找裴绍。
“这次百鸟朝凤,没出什么乱子罢?”
裴绍笑道:“要出你不早就知道了。放心。”
理是这么个理,至于元殊在宴上的那些所为,多少也是意料中事,她既不意外,自然也便没有再议的必要。
“等过两日玄儿好了,我也就要走了。”裴绍说道,“这临走之前,我再好心一回,赠你一个消息如何?”
她微一挑眉,等着他的后话。
裴绍便道:“西境那边,已经联络上肃王妃了。”
裴薰目色一深。
其实,这事也是迟早,甚至于裴绍若是不说这话,她心里甚至觉得,两方一早便搭上了也不是不可能。
点点头,她道:“身在曹营心在汉,肃王妃本就有心助嬴氏复国,早先启元中蛊之事,不出意外就是她的手笔,如今直接同嬴昕有了勾连,真是更好了。”
裴绍接着告诉她:“肃王妃同西境往来的这条线,我已经让楚奇交代给了袅袅,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裴薰点点头,尚未来得及说话,忽见他站起身来,神色难得的正经。
于是,她也便不自觉的跟着站了起来。
“还有,”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中原政局,朗月不插手,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暗地里的小动作。”
听到这话,裴薰不由哼笑:“我第一天认识你吗?这还用你告诉?”
倘若日后中原大地上兵戈争鸣,自己与元隽有败落的一日,哪怕腹背受敌,安危顷刻,朗月也只会冷眼旁观。这是她一早就知道,也从来未因此怨怼的事。
与裴绍的这份情谊,她一直珍而重之,内心更是清楚,裴绍幼时受自己的恩,这些年为自己筹谋襄助的桩桩件件,早已经还得足够了。至于其他,能帮是情份,而非应当。
可裴绍这会儿却说:“我话没说完呢。”
裴薰看着他,微有些疑惑。
裴绍深深吐息一回,她甚至能从他眼下的神情中看出无奈来,这使得她越发好奇,他未尽的话究竟是什么。
他说:“朗月不插手,但,若然来日北地有难过的坎儿”
“你可以派人去找白未歇。”
裴薰心头一震。
白未歇是谁?
覆雪王。
覆雪岛在哪?
北地沿岸与朗月岛中央之处。
其岛屿虽幅员有限,但论及战力、财富,皆是不容小觑,更不必说其背后还有朗月扶持。这也是为什么,覆雪白氏能在夹缝之中,当得上一门让中原不敢收归,亦不敢冒犯的鼎族。
举世皆知,比起对中原皇庭的尊崇,于覆雪白氏而言,其真正的效忠所在,实则是朗月裴氏。
是以,即便覆雪王妃是元隽的亲生姐姐,他也无法做到在危急之时向覆雪求援,可有裴绍这一句话,覆雪白氏,便可为北地襄助。
裴薰怎么也没想到,裴绍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阿绍”
裴绍笑着揉了揉她头,一副看不下去她这种眼神的模样,大大咧咧的便将她所有感激的后话都给断了。
当天晚上,裴绍看过李玄的病情,称其已无大碍,再饮三四副药便可活蹦乱跳了。如此,裴薰彻底放下心来,脑子一懵,便被元隽三哄二劝的带上了回府的马车上。
车轱辘刚转起来的时候,裴薰装腔作势的瞪了他一眼,还强作一副生气的模样不愿意理他。
元隽拉过她的双手,目光极为认真的看向她,如同犯了错的学生在同先生认错一般郑重道:“对不起。”
裴薰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撑不住了。
实则,早在他到了朗月台,二话不说便替自己去照顾李玄时,她心里便好似化作了一滩水,什么气也生不下去了。
不过眼下,她还是哼了一声,“光说有什么用啊!”
元隽闻言,似有些急了,刚想再说点什么,她却终是没忍住,嘴角露出些笑意,娇嗔似的接着道:“非得你做到了以后再不给自己说这三个字的机会,眼下这三个字,方才有份量!”
顷刻间,她便见眼前的神仙神情变幻,寒霾散尽,如瑶池花开。
“好。”元隽伸出一臂将她揽在怀中,正色承诺道:“我保证,以后倾尽全力,不给自己说这句话的机会。”
脸蛋在他肩头上蹭了蹭,裴薰默然一笑,半晌,低声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会尽力不做让你于心不安的事。”
元隽一怔,想了想,却是问道:“真若如此,放着想杀的人不杀,你会安心吗?”
裴薰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自然,是不安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每每解决问题,总会用见血的法子。
元隽沉吟片刻,同她说道:“昀昀,我不想见你杀人,一则因为杀孽太重,于阴骘无益。二则,我知道你在害怕。但我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你的这份恐惧,不必以杀尽仇敌之法而消弭,你能因为我在你身边而安心。”
“我知道了。”她道。同时,她在心头喃喃一句,但愿真能有那么一天。
百鸟朝凤一过,在府中得了几日的消停,算计着日子,裴绍返程之期近在眼前,裴薰便想着抽空去朗月台同裴绍商量一下,他这一走,梁训妍该如何处置。
然而,她刚有这想法,尚未行动之时,这日晨起便听说,天不亮时,密王妃的尸体出现在了左翅梁氏在京中的府邸大门之前。
据传,其死状凄惨无比,行凶手法残忍至极。
听完了底下人回禀,裴薰第一个反应便是回头同元隽剖白:“这可不是我杀的!”
元隽本在凝眉深思之中,闻言无奈一笑,道:“我知道不是你。”
裴薰见他听了梁训妍死讯,面上却未见什么悲痛之色,不由有些意外:“你怎么”
元隽抬首看向她:“嗯?”
她便问道:“好歹也是总角之交,怎么半点不见你伤心的?”
他觉得好笑,戏谑道:“你想见我为她伤心。”
“我当然是不想,但就怕你为着我不想,再憋出个好歹来。”
元隽摇摇头:“没什么好伤心的,想着元焃同梁太妃之事,我如今听了这消息,更多却是松了一口气。”说着,他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只要动手的不是你,我便无所谓上心。”
裴薰将他这话品了品,末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元隽照常入宫,她便也跟着出门,直奔了朗月台。
对于梁训妍的死,裴绍的说法是,想着明日要启程回返,未免梁训妍留在中原是个祸患,他原想着将人带回朗月去,到了地儿放出去任其自生自灭,想必也就没什么后患了。
故此,他昨日便派了人去那头,打算趁夜先将其带出京畿,方便朗月行仗在路上直接将人捎上带走,却不想出京畿的路上,竟被一伙黑衣人将人给劫走了。
“也是我大意了,”他道,“还当一直以来行事周全,为着掩人耳目,这回便只派了两个侍卫去带人,加上早先在那边看着她的人一起,也不过四人,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才一到空旷地界,刷刷蹿出来十几个黑衣剑客,也不恋战,就只冲着梁训妍而去,带了人就走”
说着,他惑然一叹:“能是谁呢?”
裴薰听了详情,眉头紧蹙:“亲王遗孀惨死,如今京中沸腾,她叔父落碧侯梁鹤庸已经被元殊召入宫中了,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呢。”
她想了想,也是不解:“反正这事儿不可能是元殊做的。也不是我,那还能是谁?”
裴绍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话,但见他沉思片刻,忽然若有深意的喃了一句:“落碧侯,梁鹤庸”
“啊?”裴薰闻言一惊,反应了一下,道:“你怀疑她叔父?”
裴绍摇头:“不一定。不过,如今的形势,获益最大的应该就是左翅梁氏罢?”
他道:“梁训妍那样怕她叔父,是否可以推论,她与梁鹤庸的关系定然好不到哪去?梁训妍这会儿已经是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寡妇了,而前几日承启宴上,元殊留人世家子弟时,梁鹤庸这次带来的小儿子,也被其强行招纳进了贵子营,若是如此”
裴绍话没说完,便被她赫然打断了:“那就麻烦了!”
他转头一看她焦躁的神色,心思一转便猜到了:“你担心梁训妍死前,会吐露羽雁双子的秘密?”
实则,她早在听闻梁训妍死讯之时便有这个担心,而今听了裴绍的猜测,想着在梁鹤庸面前,梁训妍若想保命,自是要将自己装点得有价值些,这样一来,万一她真的将这个秘密祭了出来,那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裴绍见她急得竟有些发颤,立时道:“这你可以放心。未免她生事,我一早给她喂了丸药,会造成暂时的眼盲聋哑,没有解药,她想干什么都干不成。”
裴薰先是一愣,随即瘫坐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两人在朗月台议了一上午,午膳时,元隽从宫中出来,直接到了朗月台。
裴薰问他:“怎么样?”
“梁鹤庸离了圣安殿,此间已对外宣称其府外陈尸并非密王妃,一切不过是误会谣言而已。”
“元殊已经下旨,因密王妃无所出,密王又已薨逝多时,是以这回落碧侯返程时,可将密王妃带归母家。”
元隽说着,执起筷箸,又添了一句:“哦,还有一件,梁鹤庸那个小儿子,原来被召入贵子营的,眼下也因体弱之故,为元殊收回成命,准其同父归家了。”
裴薰与裴绍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叹。
她哭笑不得似的,摇头道:“还真是”
同裴绍的猜测,分毫不差。
第十九章 中宫空置()
“梁府前那尸身死得凄惨,面容上已经不好分辨其身份了,虽说宫里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但坊间传闻之所以说她是密王妃,不过是因为其服制上的肖似而已。”
元隽这样说道,“而今梁鹤庸出面澄清,于是这真相也就只能是谣言了。”
何其讽刺。
裴薰哼笑道:“天都虽是天子脚下,但百姓难道也是火眼金睛,一个个打眼一望就能辨别出王妃服制?”
她后话未说,但裴绍同元隽都很明白她的意思。
这谣言所以以迅雷之势流传得沸沸扬扬,其中,估计左翅梁氏自己也出力不少。
否则,又如何能同皇帝谈下来这样大的条件。
“此事目前看来,如若当真是梁鹤庸筹划所为,那还只是左翅梁氏为自己谋利的考虑,于我等我碍。”裴薰道,说话间,她眉头微蹙,不由有些担心:“只是梁训妍这个叔父但愿以后不会动同羽雁为敌的心思,否则两翅海域少不得要有大问题。”
三人正围绕着这位落碧侯议论,不多时,但见楚奇进内,对裴绍行礼禀道:“王上,查清楚了,从我们手上劫走密王妃的,的确是落碧侯的人。”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同时默了。
裴绍问道:“是人家有意留了线索给你查,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楚奇想起那伙人,不屑一笑,“王上放心,左翅的人虽然有两把刷子,但尚且不配与我朗月为敌。”说着,他着意看向元隽与裴薰,又道了一句:“亦不配同羽雁为敌。”
裴薰乐了,当即痛快的赞楚奇一句真会说话。
是夜回府,裴薰沐浴过后,一回寝殿,见元隽仍在书阁里伏案沉思,不由蹙了蹙眉。
“想什么这样入神?”她走到他身后,轻柔的给他按摩,“是为左翅梁氏的事情烦心?”
元隽摇头,拿过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里吻了吻,“我今日向元殊请旨返程,被他驳了。”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总得有个理由罢?”
而元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为吃惊。他语气平淡道:“他想让我接太尉职。”
“我没听错罢?”裴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呵了一声,继而问:“他真有这么大方,敢让你总领天下兵事?”
“自然不是。”元隽摇头,将案上书册一摞一推,起身携着她的手往内室走,同时道:“冯通败落后,太尉职空缺多时未有填补,但启元在时,肃王叔已经另设了五兵尚书之位,统领兵事。如今这个所谓太尉之职,已经没有前朝那样有份量了,更像是个虚爵。”
“如此地位有了,实权却没跟上,全了这个脸面恩典,还能名正言顺的留人在京想来将这一职予我,倒也真是很合适。”
裴薰坐在床沿边上,仰头看着他问:“不接如何?”
他淡淡一笑:“传出去,便是我不懂事,包藏祸心了。”
如此,定于民心物议无助。
沉思片刻,她问:“所以还是要接?”
元隽挑挑眉,轻舒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百鸟朝凤之后,元殊迟迟不放人返归羽雁,几次三番之后,元隽便也索性将这太尉一职接到了手里。
转眼年末,朝中难得风平浪静了几天,元殊却于此时传旨,正式册封了后宫。
新帝即位,册封后宫,原该是王朝盛典,顺理成章,但圣旨一出,却使四海哗然。
——元殊他,竟未置中宫。
消息传到裴薰耳中时,她一口茶水险些就那么喷了出来,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回过味儿来。
“太子妃,竟只册了贵妃”她看着元隽,眼里惶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元隽白瞪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问我?”
圣旨刚传出来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与她的疑惑诧然不同,他当即便明白元殊为什么不立皇后,也正因为明白,他心里方才膈应。
裴薰还在那里自顾自的嘟囔着:“可是不应该啊钟芙也只是册了贤妃,他这后位是不打算给出去了还是怎样?”
耳边传来了元隽的一声冷笑,他问:“你真觉得他会相信钟氏就是类阳帝姬?”
裴薰摇摇头,“他对钟芙,我就指望能得一个‘不能断定’的结果也就是了。”
她托腮一叹,接着道:“我只是感叹一句罢了,我的问题根本,也不在于他不立钟芙为后,而是他这后位总要给类阳帝姬不是吗?他有太子妃而不立中宫,就等于是在给等天没脸,这不是给他自己添堵吗?”
道理上确然如此,可元殊这一回元隽心头一叹,想着也只能给他按一个任性的名头。
他幽幽道:“当年他是被冯太后蒙骗,误认了人,这才娶的嬴稚,其实”
说到后来,他声音缓了下来,语气也轻了下来。
裴薰追问:“其实什么?”
他想说,其实如果当年元殊知道类阳帝姬在大雍国破时便已失踪,哪怕宫里有一个现成假装的,娶了她就等于得了李氏之助的,他会不会娶,也都还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