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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信任了吗?”
她浑身一颤。
“元隽”
这一声唤得颤抖无依,元隽头一次如此清晰的从她眼中看出恐惧。他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可是,他却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他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声,道:“我心里有无数的疑惑,这会子也都不必问你了。这江山乱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心里有几分向着西境、向着云骜、甚至是向着嬴昕,抑或是,你最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低头看着她,唇边划过一抹淡笑,问道:“即便现在你一股脑的都给了我答案,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我”
她已经慌了。
她自负聪明,没想到满盘顺利,却敌不过元隽这一招直击心底的‘信任’。
当初他问及西境之时,她在瞒骗伊始,也有过诸多考虑,却唯独没有过任何关于信任的考量,想来,这许是两人的开局便充满了遮掩欺瞒。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待他没有信任,又或是她不需要他的信任。
这会儿,他这么一提醒,她想是想起来了,却恐怕
信任二字,最是难伤。
她‘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第二个字来,元隽也无意逼她,径自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她这一想,羽雁王便数日未曾准她入寝殿侍奉。
袅袅自入京,并无别的差事,一向只跟在她身边,在寝殿侍奉。这会儿她都被拒之门外了,袅袅便更乐得清闲。然而这松快日子没过两天,一日日的看着裴筠筠窝在屋室里唉声叹气,袅袅便连自在的劲儿都没有了。
这日,又听她抱怨完一番,袅袅嗑着瓜子,没脾气的问:“那您到底为何要骗他呢?”
“我什么时候骗他了?”昂首挺胸的反问了一句,她自己个儿就没底气了,缓缓坐下来,低声道:“我就是没跟他说实话而已。”
袅袅乐了:“姐姐,您觉得什么是骗啊?”
裴筠筠不说话了。
想了想,袅袅便也就势道出数日来的疑惑:“说正经的,您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嬴昕露面、云氏请兵开始,您应该就已经知道那位云世子要出手了罢?可您却冷眼旁观无所作为,难道这会儿的情景,当真是您乐见的?”
看起来,也不像啊。
裴筠筠默默片刻,喝了口茶,问道:“读过棠棣吗?”
袅袅心头一动,微一点头。
裴筠筠似是陷入了一段回忆里,周身气韵都不复适才的暴躁,深沉许多。
她说:“我小时候觉得,这江山日后握在嬴昕手里,再妥当也没有了。”
“后来情势有变,我又觉得,嬴昕狠过了头,也太无情,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不能执掌江山。”
说着,她垂眸嗤然一笑,眼底却冷静至极:“连他都不能,元殊就更不能。”
话音落地,袅袅诧然间,仿佛懂了些什么。
裴筠筠继续道:“我与王爷,各有一对棠棣。阿绎来时,曾问我,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之间,我要如何做选。你是知道我是个何等自私之人的,嬴昕到底是嬴昕,我再恨他,可他与元殊之间,我也没道理向着外人。”
袅袅彻底懂了。
“您助力西境,是想借由西境之事,在羽雁王同太子之间制造摩擦?好激起羽雁王争帝之心?”说罢,她想了想,又觉不对:“可眼下看来,似乎并无效用啊?”
西境割地,内忧外患之间,外御其侮的,不正是羽雁王与太子吗?
裴筠筠摇头一笑。
“这样的事急不得,循序渐进,好过一蹴而就。有了开头,不怕没以后。”她说着,想起之前因噬骨毒之事,元隽对元殊起疑之后的种种煎熬,心疼之情恍然而至,倒也不忍:“何况他对元殊我也没那么狠心,抹杀他俩这兄弟情义。”
袅袅看着她的神色,心头一动,“筠筠姐自从来京,您待羽雁双子的心境,似乎有所更变?”
裴筠筠微微一怔。
她一言难尽的看了袅袅一眼,摇头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唉,以后变的只怕更多呢。”
自西境哗变之后,启元的身体一落千丈,坚持了几日后,终是难起。无奈之下,只好遵太医所言,留待寝宫安养,尽量免于伤神。
他这一安养,国却不可无君,监国之事势必得安排下去,可是密王之事余波犹在,这时候,朝中反对太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启元考虑再三,最后却是下了一道叫满朝咋舌的圣旨。
肃王元此,以位贵功高之故,擢拜摄政王,敕令于圣上安养龙体之际,行监国理政之权。
东宫权臣具在,却由藩王摄政,这可是自古都没有的道理。
元隽下了朝回来,便同叶檄、绿妆等人在寝殿中议论此事。绿妆叹道:“摄政王这一上位朝中局势便愈发不明朗了。也不知对咱们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檄颔首:“自从先王当年在军中一病不起之后,肃王的立场便始终难辨,不过这监国摄政之权把持在他手里,至少也比把持在冯氏手里好。”说着,他看向元隽道:“殿下,不知您有何打算?”
他说完,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元隽,等主子说话,元隽转动着手上扳指,抬眸看了看,却没急着说话。
半晌,他声音高了些,问道:“我这寝殿门口是块风水宝地不成?”
叶檄与绿妆对视一眼,皆往外头看去。
门口半天没动静,元隽又问了句:“还没站够?”
声音清清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多时,门口缓缓挪进了一道身影。
绿妆一见,一个白眼儿便朝裴筠筠飞了过去。
裴筠筠尴尬的笑了笑,谨小慎微的走进书阁,绿妆察言观色,没等主子开口,径自拽了拽叶檄的衣袖,两人随口拾了个理由,便匆匆退下了。
从裴筠筠进来,元隽便一直没说话。
说起来,这还是自从那日争端之后,她头一次获准进入寝殿。
沉默了许久,元隽哼笑了一声,话里隐隐有训斥之意,问道:“偷听的毛病,改不了了是不是?”
这又是多日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裴筠筠见他开口,连忙打蛇随棍上,嬉皮笑脸道:“乱世之中,多门手艺,多份儿心安嘛!”
元隽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肃王拜摄政王的事,她方才知晓,心里委实是许多的疑惑得不到开解。忖度了好一会儿,她实在磨不过心里的那份好奇,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殿下肃王上位之事,叶檄的问题,您还没答呢?”
元隽闻言,似是觉得好笑,随口道:“叶檄的问题,要本王答给你听吗?”
裴筠筠一愣。
他是甚少在她面前自称‘本王’的。
第七十五章 请归封地()
裴筠筠只觉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惶恐之情,远比过往近二十年里加在一起的都要更多。
虽然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告诉自己,元隽如今种种,不过是为着让自己长一个教训,以后再不敢同他有所欺瞒而已,但哪管他那眼风只稍稍冷漠一分,却也足够在瞬息之间击垮她心里的所有斩钉截铁。
“殿下”她垮着脸,挪动着小碎步蹭到他身边去,勾起他的衣袖,小心的扯了扯。
她唤:“元隽,我错了”
话音软软的,带着十足的讨饶。
元隽抬眸朝她睨去一眼。
她顶着压力,小声许诺道:“我以后,尽量不骗你了。”
说完,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眼里好似包裹了无尽的期盼。
然而,元隽沉默片刻后,却是将袖摆一抽,淡淡说道:“我不信。”
裴筠筠急得想跺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要是想让我信,就一点一点重把我的信任赢回去。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一听有缓,她立刻便转悲为喜,现成的给点颜色便敢开染坊。非但如此,思量着元隽的话,她还脱口问了句:“不勉强,你待如何?把我送回朗月吗?”
元隽呵呵一笑。
“想得美。”
“我会把你困在我身边,一生一世。”他说着,起身从她身边走过,同时在她耳边言道:“我会做一回左翅梁氏,悔婚另娶。”
前一句话听着还怪让她开心的,可后一句一出来,她登时火了,这回可是冲着他的背影货真价实的跺了跺脚,喊道:“你敢?!”
元隽头也没回:“你看我敢不敢。”
裴筠筠都要气哭了。
年关一过,尚在正月里,羽雁王便当庭向摄政王提出了返归封地的请求。
东宫里,引商得了前朝的信儿,匆匆进殿,顾不得一身霜雪便来禀道:“娘娘,前朝刚传来的消息,说是羽雁王见西境不稳,故以未防东境生变为由,请命返归羽雁。”微微一顿,她窥着太子妃的脸色,道:“摄政王也准了。”
“什么?!”果然,太子妃闻言一惊,霎时攥紧了手中的等天令。
引商见她迟迟未曾缓过神,便又小心谨慎的将话重复了一遍。
太子妃听的越发愁眉紧锁。
她问:“太子呢?太子有什么动静?冯太尉也不说话?朝臣们也都同意?”
按理说,羽雁双子入京是为孝武王奔丧,当初启元将留人在京,本就是不占理的事,这会儿启元又是这么个情况,再想强留人,怕就是有心无力了。
但这个时候,若是放了羽雁王回东境只怕帝宫才真正要防着东境有变。
这样的局势,摄政王不会不明白,然而,他还是准了羽雁王所请。
这便意味着,肃王殿下多年来暧昧不明的立场,终于清晰了。
“只听说冯太尉反对,并说藩王离京,总要有圣上的旨意。可摄政王却说,自己奉皇命监国,这就圣上的旨意。”引商道,“朝中重臣面对此事,反对者与支持者势均力敌,恐怕往后的事不太好办。”
何止是不好办。
太子妃的神色一刻深似一刻,正沉思之间,凝情自外来报,太子下朝回来了。
太子妃听闻,二话不说,将手中等天令贴身戴好后,便起身往承祚殿而去。
元殊在书阁里才刚落在,姜彦缨跟在一旁,主仆俩才说了两句话,便见太子妃神色不安的直闯进来。她见姜彦缨在,也并不顾忌,只向元殊问道:“元蔚回羽雁的事定下来了?”
元殊神色不变,也没计较她的无状,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太子妃从他这里得了确实的答案,立时急了,“你总说他不会背叛你,现在呢?你看看满朝文武有多少他的人,你看看你那位好伯父,持中多年,一夕开口却是向着谁说话?你还有底气说你信任他?”
她平日待元殊,多是礼义俱全,生怕有丝毫惹他不快,还甚少有如今这样的直呼你我的时候。元殊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平,似乎未曾被她怒急的情绪感染半分。
“太子妃,”与她的怒急成了鲜明的对比,元殊眼里带了一分警告,只道:“后宫不得干政。”
太子妃被他噎得一愣,站在原地气得发抖,却还要极力隐忍,最后终是拂袖而去。
倒是姜彦缨,看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站到太子面前抱拳道:“殿下,娘娘说的不无道理。”
元殊抬头看了他一眼。
姜彦缨道:“属下知道您不爱听,可时移世易,有些事,是不得不防。别的不说,只看肃王的心意咱们多十分防范都不嫌多。”
更不提满朝的文武里,经此一事,炸出来了多少羽雁的人。
元殊沉默许久,搁下手中长锋,叹道:“大伯父久病驾薨,他们兄弟本就是入京奔丧的。能委曲求全的留在天都经年,已是我父子对不住他,如若易地而处,孤只怕还没有他这份儿心胸。”
他说的是心里话。不提防范不防范的事,光是这份委屈,元殊自认换做自己,是决计做不到的。
对此,姜彦缨却道:“容属下说一句,羽雁王若是没有这份儿心胸隐忍,尚且不足为惧。”
元殊眸色一凛。
裴筠筠这些日子,虽说在主子面前不得脸,但宫内宫外无论什么消息,知道的却还不算晚。元隽从宫中回来,在前头同绿妆安排了不少事,回来又同叶檄交代了一圈,等寝殿里清静下来之后,她这才有机会蹭到跟前,见缝插针的问几句话。
“您同肃王何时变得如此和睦了?”
元隽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没搭理她。
裴筠筠再接再厉:“您别这么小气嘛奴婢只是好奇,不知这叔侄和睦之间,是否有奴婢为肃王妃医治的苦劳啊?”
元隽问道:“有没有的,你还指望本王赏你点什么不成?”
她被噎了又噎,这会儿梗了半天,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挪到一边,径自坐下翻书去了。
想着他同肃王之间的关系,素来便是扑朔迷离的。
初进京时,人前,他这个侄子很是晾了肃王一阵子,人后,似乎也从未有过过从。直至去年年后,方才因肃王妃病势,两府之间渐渐有了些走动,而这走动,也多是萧墙之内的走动罢了、
再后来,便是她因冯良娣小产之故,受困宫中那次。
那回,元隽不好直接出面,请了肃王从中帮忙,虽说她没有顺水推舟,可肃王的情,羽雁却是承了,无可厚非。
也是从那一回,她才开始相信,肃王同羽雁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今上登基之后,肃王在外的态度一向持中,可这会儿允了您的求请”她一边想,便也说出了声来,而说着说着,她又忽然反应过来一些事。
别有深意的朝元隽看去,片刻后,她了然笑道:“殿下既已试探出了肃王殿下的心意,未知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呢?”
在元隽没说话之前,她又道一句:“您应当明白,肃王这一表态,太子心里,势必会对您加以防范。”
这会儿,她有些不确定——不确定元隽心里,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想一般的打算。
趁着启元病重、西境动荡之际,他请旨回封地,难道只是一心奔着回封地?
或是,他一早也与众人一般,不知肃王心意,这才借此事试探?
可是,就为着试探出肃王的心意,便将自己的锋芒给露了,划算么?
还是说
诸般猜测过后,她心里渐渐有了个分明的、却又难以置信的可能,而下一刻,便听元隽就着自己的上一句话言道:“迟早之事罢了,一步一步来,总好过一蹴而就。”
这下,裴筠筠彻底明白了。
“是不是觉得我反复无常,道貌岸然?”他问,“嘴上说着要信他助他,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同他算计、生疏的路。”
她想了想,寞然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若只需做你一个人的主,那待元殊,便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也就为着自己身后的羽雁、身后的东境,到了这时候,人情便成了不得不淡漠的事了。
更何况,人心这东西,谁都躲不过,前头那么些沾染到元殊身上的嫌疑,你又能如何?
仅仅只是生疏自保,我都嫌不够。她想。
闻她所言,元隽并未再说话,片刻后,想起来问道:“近来肃王妃身体如何?”
“上次阿绎来时,曾应肃王之请,上门有过诊断。后来他回去,也派人从朗月送过一些药来,肃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