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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并无此心,就不耽误人家女儿终身了,还望三哥受累替小弟推了罢。”
他态度明朗,可元殊却蹙起眉来。见他神色如此,元隽便也猜到了,太子走这一趟恐怕并非只是受人所托,私心之中,想来也多有玉成此事之意。
“右翅王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这一门婚事若能成,于你是有利无害之事。”元殊倒是半点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一心劝道:“你若担心朗月那里,倒是大可不必。右翅梁氏也不傻,朗月一个岛,毁他十个右翅岛都嫌富余,封地称国,民富兵强,谁敢同位在亲王之上的朗月王较劲?梁集宁都说了,他家妹妹只求一个侧妃之位,绝不与裴氏千金争锋。人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再回绝,恐就要得罪人了。”
听罢,元隽垂眸一笑,摇头道:“你要劝我,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想了想,他道:“这样吧,三哥回去,只管将话头往裴绍身上引,就说朗月王也疼妹妹,我呢,区区小王,又岂敢得陇望蜀?”
见他心意如此坚定,元殊又劝了两句仍不见其动摇,也便只得一叹。踌躇半晌后,元殊看着他的脸色,又试探的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
羽雁王若是执意不肯,这门婚事,若能落到睿王头上,想来却是倒是更为得当。
他这样的心思,谁知话才冒了一个头,便被打断了。
“您趁早别打这个主意。”元隽这会儿收敛了神色,处处透着正经。略一思索,他摇了下头:“不妥。如今不到提这事的时候,清寒想来也不愿。”
就这么一句严肃正经的时机不到,元殊便没话了。
其实,若非右翅岛悬于海外,一年到头也只有这么一次来中原朝见的机会,太子殿下也不会在这时候来为梁氏问婚。这会子若是再往下劝,说不得就是逾礼了。
两人又清谈半日,眼看着天色将晚,元殊却似乎还没有回宫的意思,元隽稍加一想,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暗自一笑,在歇了个话头后,出口问道:“天色不早了,我倒想留三哥在府中晚膳,只恐宫门不留人。您还不打算起驾?”
元殊闻言一愣,眼里闪过几许犹疑,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裴姑娘怎么样了?”
元隽心头叹了声祸害,只同太子道:“梦粱侯妙手回春,此间她虽还在病中不便见客,可想来再将养些时日,便无碍了。”说着,他还刻意起身拱手施了一礼:“难为三哥记挂,小弟代她多谢了。”
一句多谢,将亲疏内外分了个明白,元殊心头一梗,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元隽送他出门,府门前分别时,元殊颇有深意的嘱咐道:“近来京中传闻不少,你也该上点心,若是无稽之谈,则需及时肃清,以免伤了你自己连同整个羽雁的名声。”
所谓传闻,大体便是指梦粱侯情系小丫鬟,羽雁王帮打鸳鸯侣的事了。元殊这么说,想来并非是有多介意羽雁王的名声,重点,该还是在那一句无稽之谈上。
“近来京中有什么谣言吗?”元隽一脸装傻,笑道:“我倒是没听见。至于三哥的教化,清宵记下了,定然谨遵。”
元殊一噎,带着一腔的欲言又止,起驾回宫了。
元隽回到寝殿,却没见到裴筠筠,侍女来问传膳的事,他也不理,只盯着空无一人的床榻,问道:“人去哪儿了?”
侍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后,却给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
——南书楼。
丫头说,她是为着一本在书房里遍寻不见的书过去的。元隽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态重新回到南书楼,果不其然,就在内里两排书架之间看到了抱膝坐在地上打着瞌睡的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屈膝去给她拢一拢身上的披风,这时候,地上的人却揉着眼睛悠悠转醒了。
他道:“你还真是个人才,身在病中,屏气凝息的功夫还能这样好,我在外头坐了半日,都没发现你在这儿。”
裴筠筠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哼两声,戏谑道:“只怕是殿下凡心大动,顾不上发现我了吧?”
果然。他想,自己同元殊这大半日的说话,全被她给听去了。
想了想,他也酸兮兮道:“太子临走还惦记着你的病情,巴望着要见你呢。”
“那正巧,我也挺想念太子殿下的,适才若不是怕扰了您的好事,我都要忍不住跳出来见他了!”
元隽哼了一声,蹲下来挨近她身边,问:“你还能跳起来?”
裴筠筠正要回答,不想刚朝他转过头去,整个人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啧”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的,便环上了他的脖颈,惊慌的目光应上他含笑的眉眼,霎时,脸上如同腾起一团火。
我这是不好意思了吗?她想,不可能的,我哪会儿害羞啊。
这样想着,她鼓起勇气冲他喊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不顾她的反对,元隽将她抱到外间,好生安置在一方小榻上,临了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声一句:“你老实点儿吧,要乱我心,你可比桃花厉害多了。”
搔了搔发痒的耳廓,她低下头,纵有忿忿之意,却不再说话了。
这时,便听他问道:“来找什么书?”
她回了回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答了句:“反经。”
那头,元隽翻找书册的手指一顿,片刻后,他回到她跟前,递给她一摞资治通鉴。
裴筠筠一皱眉,仰头拒绝:“我不要这个。”
元隽没说话,用行动告诉她,拒绝无效。
他背着人,她拿着书,两人一路往寝殿回的时候,着实是惹了府中不少人注目。
伏在他肩上,她活动着心思,忽然问道:“我回来这么多天了,您说,睿王殿下怎么也不说来看看我呀?连扶姑娘都来探望我好几回了,可见我人缘还是不错的是吧?”
元隽一笑,问:“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学不会一句人贵自知?”
裴筠筠气鼓鼓的撇起嘴,才要为自己争辩,又听他继续道:“你人缘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好上天了,没见太子殿下多关心你么!”
勉强憋住笑,她哼了一声:“我就是个婢女,太子殿下再怎么关心我,自然也比不上关心您来得实在。这不生怕您不能坐享齐人之福,还巴巴的给您做媒呢么!”
说完之后,她原是兴致勃勃的等着他的后话,不想却是半天没动静,等她好奇看去时,却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呀?”
他偏了偏头,也问:“那你笑什么?”
裴筠筠没说话,可嘴边再怎么努力往下压的笑意,到底是掩不住了。
第五十六章 请兵西征()
清明宴过去之后,就是京中宗室王侯轮番的摆宴,宴请远道而来的诸侯王。在肃王府大宴之后,紧接着便轮到睿王府了。
睿王殿下一年四季不见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羽雁王一力应付着宴上的来来往往,直到将夜之际,宾客方才渐渐散去。
借着伤没好利索的由头,裴筠筠被他留在寝殿中勒令不许出门。这一天下来,听着前头的丝竹管弦,可是把她憋屈坏了。
好不容易那头席散了,她等了半天,却不曾想,等回来的除了这寝殿的主人之外,还有一个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外人。
——剑脊公,李璲。
裴筠筠窝在内殿,不动声色,不敢造次,只偷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侍女奉了茶,便都被打发下去了。随着殿门大关的声音,她听到一阵窸窣响动之后,是自家主子颇为急切的一句,叫人起来的话。
心头一动,她看不到书阁那头的情形,只能抓心挠肝的猜测,难不成是李璲给羽雁王跪下了?
而李璲的话,则在下一刻便给了她答案。
她听到那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充满韧性,言辞有方道:“兄长纵然宽和,也请让小弟行完这一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又往外抻了抻脖子。
片刻后,书阁中传来了三句话,以及数记叩首之声——
“这一礼,小弟代先父谢伯父之义。”
“这一礼,小弟替等天谢羽雁之恩。”
“这一礼,小弟敬奉兄长,虽迟来数年,但愿您我两家,累世之交,不绝不弃。”
而书阁中的受了李璲这三礼的元隽,如今正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姿态挺拔的少年。
这少年,算来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但做出的事,却如此大气大意。
少顷,他站起身来,走过去,郑重的将人扶起。
手掌在少年的肩上重重一拍,他看着李璲的眼睛,目光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赞许之意:“剑脊公——镇阳王世子,礼义君子,前途无量。”
自镇阳王薨、新朝建立之后,等天李氏的传世之宝,传闻中得之可号令北地百万大军的等天令便号称失踪。原该继镇阳王位的嫡长子李璲,也因此为其庶长兄李珒诟病不配继承王位,两人的夺嫡之争到今天都未止歇。
当庭则是下旨将两人都封了公爵衔,明喻先得等天令者继王位。如今,羽雁王的一句镇阳王世子,在有心人耳里,自然也能听得出这其中的另一层意思。
“当年板荡之时,小弟年纪尚小,但善恶来由却都记得很清楚。”李应辰道,“那时家姐曾说,仇不能不报,恩不能不还。而我等天李氏所承的恩德,全在羽雁一门了。这也是小弟此来的目的。”
元隽摇头一笑,只道:“你我两家原就是累世之交,虽因战火动荡疏远了几年,好在如今也都好了。今日你来此,愿唤我一声兄长,为兄于愿已足,何来报恩之说!”
少年闻言,并未出现他预料之中的反应,反倒是世事洞明般的一笑。
元隽越来越意外了。
其实,想想也是,四五年前,彼时十来岁的孩子,能从其庶兄与叔父手中硬生生撕扯下等天的一般权柄——这样的孩子,一来不可能普通,二来,更不可能天真。
“应辰自也希望羽雁的兄弟姐妹一生顺遂,不给我报恩之机方好。奈何”他摇头撼然一笑,眼里流露出几许对着人世的叹息。随后,他看向羽雁王,目色郑重道:“总归一句话,但请兄长记下——往后兄长若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但凡不犯仁义,只消言语一声,小弟定当万死不辞。”
元隽目光一动。
李应辰说完这句,没过多久便走了。好像他在宴席后特意留下来,就是为着两声道谢,一句万死不辞。
裴筠筠裹着披风从内殿走出来时,但见他还站在殿门处,对早已远去的身影恋恋不舍。
感觉到她来到身边,他道:“真是个好孩子。”
裴筠筠眉目一动,想了想,却道:“未必罢。”
元隽看了她一眼,关上殿门,带人又回到内殿。
自从回府之后,他便一直让她宿在自己殿中,甚至连床都让出来了,自己在外间榻上睡了好些日子,生怕她养得不好。这会将人强硬的塞回被窝里,他在床边坐下,一个眼神递过去,这才让她继续往下说。
裴筠筠道:“等天的王位还没有着落,他同他那位庶兄正争得紧呢。他亲姐已然嫁为太子妃,他却还颠颠的来同你说上这一番话,未必就没有笼络人心之想。”
她的说法,其实也很合理,可元隽只是稍稍一想,便摇头道:“这孩子眼睛里很清亮,也很坚韧。”
他说:“不管是谁,有这么一个儿子、有这么一个弟弟、或是有这么一位兄长,都该欣慰知足了。”
裴筠筠一怔,思量片刻,笑了笑,没再说话。
此番百鸟朝凤会,诸王侯无一缺席,却有一家,因来路不顺,晚了数日才到。
雾谷云氏,西境第一世家,此番雾谷王庶长子云晓一经到来,便在天都砸下了一颗惊雷。
——雾谷云氏上禀,是云日前已于与西境以南一海之隔的南岛上,发现了前朝逊太子嬴昕的踪迹。而这回云晓前来,朝见天听之外,更是奉了其姑母、如今雾谷云氏的实际掌权者云王妃之命,求请当庭派兵西行,助雾谷出海征讨前朝余孽。
这一日,云晓早朝时刚将这颗惊雷投下,午后裴绎便把这信儿给裴筠筠送到睿王府了。
话说完半天,裴绎问她:“你怎么想?”
这会儿,她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今日他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看上去并无不可。”想了想,她无甚所谓道:“谁都知道,云妃与嬴氏之间,是不共戴天之仇。”
裴绎挑眉看向她,她笑了笑,继续道:“如今的中原,至少面上看去还是配得上一句四境清平的。西境又物阜民丰,管当庭借个几十万兵马去打南岛——若能彻底断了前朝皇室的根苗,自然未为不可。更何况,借兵带帅,跟过去统兵作战的还是中枢自己的人,愈发寻不出一丝一毫不妥之处了。”
闻言,裴绎转了转眼珠子,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是么。”他语气轻轻,“那如果我告诉你——”
拿过她的手,他在上头写了几个字,“这样呢?”
裴筠筠一愣,紧紧一握拳:“你认真的?”
裴绎嗤了一声:“这事还能同你说笑?来之前兄长就嘱咐了,要告诉你,提防西境有变。”说着,他又觉出些不对劲儿:“难道忽听得云氏请兵的消息,你心里就半点怀疑都没有?”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不痛不痒的说了五个字:“怀疑归怀疑。”
她虽表现的轻描淡写,可裴绎还是可以从她的神色中窥见出她如今的左右为难。
片刻之后,眼看她还是没有头绪,裴绎便道:“唉,其实这事到头,总归逃不开阋墙御侮四个字,如今的重点就在,究竟是谁与谁阋墙、去御哪个侮。”
裴筠筠朝他看过来。
他接着道:“——是你与嬴昕站在一起去御当庭,还是让当庭与羽雁一起,先灭了嬴昕。”
心思被一言点破,她沉凝片刻,无奈的一声哼笑,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点。”
她说:“羽雁王与东宫的关系,如今可好得很。羽雁恨的,不过是启元一人罢了。”
是以,在元蔚与元殊之间,远远用不上阋墙御侮四个字。
不过,她这么一说,裴绎却领会到了什么。
他说:“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裴筠筠目色一沉,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羽雁王才从宫里回来。
他一回来,不知带着怎样的心思,便将今日大殿上发生的种种都与她说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还不忘问一句,她对此事有何看法。
裴筠筠笑笑,奇道:“您与太子议了一下午的事,想必已有结论了,还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
他也笑:“几十万军马,征讨的又是前朝太子,这样的事情怎会一下午就有定论?何况最终许与不许,也在天子,不在东宫。”
她想了想,问道:“那您与太子议论出什么结果了?”
元隽也不瞒她:“太子以为,以云妃同嬴氏旧恶来看,只要真有证据证明嬴昕就在南岛,那此事便可以为之。”
闻言,她垂眸一笑,道:“恐怕不仅可以为之,太子殿下应当是希望尽快为之罢?”
元隽挑眉一颔首:“自然是越快出兵越稳妥,否则嬴氏一旦在南岛扎下根来,凭嬴昕的才智手腕,想要东山再起绝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