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魏卬满心以为凭他与苏秦的深交,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然而未料苏秦听后,却深思起来,并没有即刻应允。
魏卬愁肠百结,瘫坐在席位上,难过地说道:“如果苏先生不帮我,老夫恐怕一辈子的英名就栽在了这次讨伐义渠之战上了,想想秦国多少前辈,在东方战场所向无敌,何等威风,最后都在对付义渠国上一筹莫展,一败涂地。”
他一边敞开心扉说着,一边偷眼瞧了一下苏秦,发现苏秦面露少许同情之色,觉得有戏可唱,于是再说道:“秦君已经信誓旦旦地允诺,战争一结束,老夫就可卸甲告老,我戎马一生,终于看到脱离疆场的希望,真希望能走好这最后的一步啊。”
苏秦越是往下听,神情越是不忍,他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答应下来,但是仍有少许顾虑。
魏卬趁势又开言道:“苏先生随老夫到过义渠国,对义渠国的情况比之于秦国其他将领不知要熟悉多少倍,况且关键时刻你总能想出惊天之谋,非寻常人可比拟的啊。”
苏秦听着,感觉魏卬真可谓苦口婆心,披肝露胆,仿佛如果自己再不同意,简直就是一个丝毫不念交情的忘恩负义之徒。
魏卬身为秦国的大将军,连秦君嬴驷都要敬他三分,如今屈尊就卑,好言相劝,也真难为他了。苏秦回想起两人之间的往事,多少温暖的情谊存留心间。
“请魏将军别在说下去了,苏秦岂能不念旧情,我再随将军征战一回便是!”他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魏卬见苏秦终于同意帮忙,很是欣慰,顿觉轻松了很多。以苏秦对义渠国的了解,还有他的谋划能力,确实是不可替代的人选。
苏秦将心中隐忧暂且放下,考虑着将来与义渠作战的计划。他与魏卬详细地分析秦国与义渠的各自优势与劣势,以及可能面对的战争形势,苏秦认为,纯粹的军事手段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最后他给魏卬想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谋略。
魏卬听了苏秦的谋划,惊为天人,频频点头称是,赞不绝口。他说道:“苏先生屡次赐教于我,令我受益匪浅,魏卬对先生的感激,真是难以言表。日后一定舍身图报。”
苏秦却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尤其是魏卬所说的“舍身图报”,令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魏卬以为他担心计划的失败,信心满满地说道:“先生所谋已是非常完备,这等奇计,纵使不成,也是老天不给秦国机会,与先生没有半点关系。先生尽管放心好了,即便不能成功,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苏秦见魏卬完全理解错了自己的想法,本来想说的一些话,又勉强收了回去,他决定首先还是全力以赴地帮助魏卬打好这一仗,以后再和他详说吧。
苏秦于是回道:“将军能如此宽宏大量,苏秦很是感动,那我也就放开手脚去干了。”
两人计议已定,魏卬赶紧穿上朝服,去见秦君汇报自己的行动计划。苏秦也回到自己的屋里,他找来了张仪和苏代,向他俩说明自己可能要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与魏卬出去一趟,请他俩安心在魏府等候,完事之后,三人即刻离开秦国,回到东方。
张仪和苏代不知道苏秦所为何事,见苏秦吞吞吐吐地不说明具体情况,他们也不便多问。只是张仪有不同想法,他说道:“若非紧要事情,我看苏兄是否考虑让别人陪魏将军去办?毕竟此地不宜久留呀!”
苏秦苦笑了一下,回道:“张师弟就再原谅师兄一回吧,绝不是我拖延着不离开,只是因为我身陷其中,难以痛痛快快地走人,这件事完成之后,我就不欠魏将军什么,那时脱身方才安心。”
苏秦说着,眼中已有泪花泛起,张仪看苏秦实在是有难处,也就不再强行劝说于他。
魏卬上朝去了大半日,直到晚饭后才回来。他到府后,立即差遣家丁将苏秦请到书房。苏秦进到屋中,见魏卬脸上有笑意,已猜到秦君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然而秦君在他们的计划中也做了一些手脚,苏秦一听,也觉得在意料之中,因为秦君本来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他一贯喜欢在已做好的计划中,安排一些小细节,以牵制大臣。上次魏卬出使义渠时不正是如此嘛!
苏秦见大的方案已经确定,也就放下心来。两人又想了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并作出相应的紧急应对措施。直到深夜,苏秦才带着倦意回去休息。
第二天,苏秦到咸阳城的集市中去采买一些随行衣物,回到魏府所在的街巷时,突然看到了公孙延的身影闪过,好像是故意躲闪着不让苏秦看见。
苏秦不禁起了疑,此后两天,他装作上街办事,特意留心魏府周边的动静,发现总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青壮男子在周边游荡,这些人难道不用去干活吗?整日里在这里溜达什么?
当苏秦把这件事与先前所见到的公孙延联系起来想想时,他顿时心里警觉了起来,这两件事看似没有关联,实质上如果合并来想,不正是暗示着有一伙儿人正严密地监视着魏府吗?
第96章 吹吹打打()
苏秦已然意识到魏府周边并不太平,有心要告诉魏卬,又颇为踌躇,担心此举纯属节外生枝,反而影响了整个的行动计划。
然而,他还是留了一手,特地嘱咐张仪和苏代加强对府邸的戒备,切不可轻心大意。至于他自己,则承担了一项更为紧要的任务,那就是作为秦国的特使,送亲到义渠国。
这个主张是魏卬向秦君提出的,秦君嬴驷当时并没有即刻答应,说要再考虑考虑。第二天嬴驷特命中书令李文,带着自己亲自签发的册令,到魏府向魏卬和苏秦宣读了对于苏秦的任命。
魏卬如释重负,终于放心下来,因为这项任命关系到整个行动的成败,是必要的一个关键棋子。
苏秦则冷淡地笑了笑,不喜也不忧。“这项任命可真够为难秦君的,他一定是彻夜难眠吧?”
苏秦十分明白秦君的所忧,对于嬴驷而言,这活脱脱像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他一定是既看到扫灭义渠的巨大诱惑,又担忧东方人士苏秦怀有二心,误了大事。
秦君嬴驷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大概是不得不顾及魏卬的意愿吧,可另一方面确实也显示出他过人的胆魄,令人刮目相看。成大事者莫不要敢于涉险,既想捞现成的,又一点风险都不愿担当,哪有那样的美事!
可是最终也不出苏秦所料,秦君岂能彻底放手给他!临行前他得知:那个忠诚的高胜再次被任命为送亲副使,相随而行。苏秦很郁闷,但木已成舟,只好顺水行舟。
五天之后,义渠王子冒都携秦国公主嬴怡回国,苏秦和高胜作为送亲的使臣,带着整整一百名秦国军士随行,这百名军士都是魏卬将军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士卒,武艺和骑术都很了得,到了紧急的关头,无不以一当十。
嬴怡公主将自己的乐舞班也作为陪嫁一起带往义渠国,秦君嬴驷特别爽快地答应,而且给所有的乐舞班成员赐赏五十金。
苏秦看到孟婷带领华婉等人登上了远赴义渠的送亲马车,心想:“幸亏此前魏佳姐弟已经脱离乐舞班,否则君命难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留在咸阳城的魏佳姐弟。“她们可能处于严密监控中,但想必有张仪和苏代留守保护,应该暂时不会有安全问题。”苏秦宽慰着自己,劝诫自己不再忧愁此事,而是专心于眼下的任务。
魏卬在送亲队伍出发之前,已然悄悄离开了咸阳,赶到了秦国军中,正指挥调动十五万秦国大军,准备即将到来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秦国送亲队伍一路上浩浩荡荡进发,沿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沿途的郡县的百姓都纷纷出来观看。不仅是本地人来看热闹,连百八十里的外地人也赶来了,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送亲的队伍经常因为道路被看热闹的人堵塞而不得不停下来,当地郡县的吏卒维持好了秩序,方才又向前行进。
如同过年一般热闹的场景,日复一日,不仅义渠国的冒都王子火冒三丈,就连嬴怡公主也很不耐烦,屡次催促苏秦减少喧闹。但苏秦总是以执行秦君诏令为名,加以拒绝。
苏秦见到这种情形,心里反而十分高兴,因为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秦国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场大型的和亲热闹上,魏卬那边调集军队,悄悄向陇关行进的事就很少有人关心。
送亲队伍走到岐山城下,已过了六天,仅仅走了不到五百里。当夜嬴怡公主让宫女去召苏秦来见,苏秦听到这个懿旨,心中犯了嘀咕,心想:“嬴怡公主会不会因为队伍行动迟缓,怪罪自己?她发起飙来很是吓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苏秦决定不去见她。所以请宫女转告嬴怡公主:自己因为身体不适,不方便见驾,如果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明白,苏秦去做就是了。
过了很久,宫女也没有再来传嬴怡的回话,苏秦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正当他收拾行李,准备读一会儿书,就上床休息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苏秦开门一看,却是孟婷站在门外。
苏秦很是尴尬,因为两人很久都没有再打交道,此时难免都感到陌生和尴尬。苏秦神情很窘迫,他嗫喏着请孟婷到屋里来坐。
孟婷却不进屋,她静静地望着苏秦,柔声说道:“小女子与苏先生有很多误会,希望先生能够谅解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终究会明白我的。”
苏秦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孟婷所说的不得已为何,他一脸茫然,心说:“大概不喜欢一个人,都是以此为借口拒绝吧。直说就是了,何必费这心思。”
苏秦漠然以对,不置可否,孟婷接着说:“我这次来,是受嬴怡公主委托,请先生到她的房间见面,她有些话要当面问问你。”
苏秦心里不快,心想:“这个嬴怡公主真是难缠,派宫女来请我不去,又委派和我有过情愫的孟婷来请,究竟要干什么?”
苏秦之所以敢违抗嬴怡的懿旨,一方面是自己负有重责,忠实执行计划,另一方面嬴怡公主已经是嫁出去的人,她在秦国的话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哪能像做公主时那般威风八面。因此,他是能躲则躲,千方百计逃开。
可是,当苏秦看到孟婷那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时,又特别不忍心起来,多情之人常犯的糊涂再次令他昏头。
他先是给孟婷开释说:“姑娘别太过意不去。我苏秦本来也没有很好地照顾你,你从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岂能强求姑娘跟随我。我只愿你能称心如意,快乐起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孟婷一听,好像被苏秦感动了,她的眼里都有泪水涌起,抬起头来,望着苏秦说道:“小女子绝非贪图富贵之人,以后你会明白的,能与先生交往一场,也是我的荣幸,先生不必愧疚。”
苏秦看到孟婷的泪水,心就更软了下来,他问道:“嬴怡公主要见我,是不是要责怪于我,她让你来请我时,是不是阴沉着脸?”
孟婷回道:“先生多虑了,嬴怡公主本是备下酒菜,请先生过去饮一杯的。派人来请先生不去,这才又派我来请你。先生放心,她不像是要为难你。”
苏秦这才点了点头,于是答应孟婷,随她去见嬴怡公主去。然而,心里毕竟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那个刁蛮的嬴怡公主不定憋着什么鬼主意呢!
第97章 软磨硬泡()
苏秦怀着小心来到了嬴怡下榻的客舍,一进门就看见嬴怡坐在几案后,卸了盛妆,身穿着很随便的家常衣服,淡雅妩媚,含娇微嗔,盈盈惺惺的模样。
屋里已经摆好了两个客席,席上也设了几案,上面摆好了酒菜。苏秦这时才相信了孟婷的话:看来嬴怡公主确实不是要他难堪。
苏秦给公主行过了礼,嬴怡公主将他让到客席上就坐,孟婷不声不响地留下来,也陪坐在另一个席位上。
这时,嬴怡公主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苏秦好大的架子,我嬴怡尽管远嫁义渠,可我毕竟仍是秦国的公主,你也太不把我们秦国的礼法放在眼里了吧!”
苏秦拱了拱手,客气地回道:“苏秦岂敢,我只不过是身体劳顿,再加上肚子不舒服,所以很难支撑着来见驾。不过这会儿倒是好多了,这不就急着赶来了吗?”
他尽量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嬴怡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不悦地说:“我看要不是孟婷去找你,你今天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了。说到底,孟婷的面子比我这个公主都大哦。”
苏秦看了看孟婷,发现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很紧张,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了嬴怡公主的冷嘲热讽,有点窘迫。
苏秦于是心头不满的情绪涌起,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苏秦并非你秦国的臣民,这次送亲也是你哥哥嬴驷特地册令于我,你若不高兴,大可以向你的哥哥汇报,不要在这里冷言冷语的。如果没有什么事,苏秦告辞了。”
说着,苏秦竟然就站起身来,的的确确要往外走,毫不含糊。
嬴怡公主这下傻眼了,她没料到苏秦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公主的架势,她本人此刻也奈何不了苏秦。论身份,两人本来就是两个国家的人,无所谓谁比谁尊贵;论权力,此次送亲是由苏秦和高胜全权负责,她自己只能听命于人;论武功,她更是处于下风,将所有的随从加起来也不是苏秦的对手。
嬴怡公主急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立刻换了一副赔礼道歉的笑脸,低声下气地说道:“苏先生何必如此动怒,贱妾不过是与先生开个玩笑罢了,还请先生入座,我还要款待一下先生呢。”
孟婷看到骄傲一世的嬴怡被苏秦给折服成那样,觉得苏秦真够硬气。听到嬴怡口称“贱妾”,发觉她转变得真快,很能放低身段,即便是她一个舞伎,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那样称呼自己为“贱妾”。
苏秦本来一怒之下要走,但料不到嬴怡突然来了个由天入地的态度大转弯,霎时那样地谦卑诚恳。苏秦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因此,他带着余怒又坐了下来。
嬴怡此后就再也不敢再苏秦面前摆谱,她举杯殷勤劝酒,一个劲儿地和苏秦说软话,却也难消苏秦对嬴怡的戒备心理,他不敢放开饮酒,只是在那里虚与委蛇地应付着。
孟婷见苏秦放不开,于是就转移话题,谈论起乐舞表演,这倒是三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酒席上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三个人探讨着乐舞,难免浅吟低唱和手舞足蹈一番,兴致高涨。苏秦也渐渐地越喝越多,警惕心放松了不少。
嬴怡公主这时才将话题转入到正事,她说道:“苏先生此次随行,恐怕不只是送亲那么简单吧,要不我哥哥何须劳您的大驾,本来一个秦国本土的臣子就足够了的。”
苏秦回道:“那有什么稀奇,我不是上次出使过义渠嘛,对那里情况比较熟悉,所以就再让我走一趟呗。”
苏秦见嬴怡探听虚实,戒心顿起,他可不能透露此行的真实目的给她,况且还有孟婷坐在身旁。
想到孟婷,苏秦一边应付着回答嬴怡公主,一边扫了她几眼。发觉当嬴怡谈到很机密的话题时,孟婷再次眼眸发亮,分明是十分在意,但表面上仍陪着笑。苏秦慢慢地心头也升起了疑云。
嬴怡岂能不明白苏秦在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