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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一道首府的全州城,这里至少有大小十三家寺观和神祠的存在。其中寺院九处,源自中土佛门十三宗之中,从属于初唐三藏大德玄奘,流传下来的三论宗;和北魏鸠摩罗什传驿的成实宗,两大流派。
还有一所供奉有玉皇上帝、太上老君、普化天尊、梓潼帝君等神仙,和日月星辰、四海龙王、其府十王等诸神。以及从洛阳受斋醮的初代新罗道士,崔承佑和慈惠祖师的朝阳观;
以及两家当地特色的神祠。
据说,其中颇为宏伟华丽的正殿里,分别供奉着初唐高句丽灭亡之后的,第一代安东大都护薛仁贵;
以及重新平定百济故地,在白江口大破百济与倭国军的,鸡林道行军大总管刘仁轨的神主和画像。
这还是登记在册的,不包括城中哪些私设的庵堂和小家祠,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一声令下侦骑四出,连夜上门封堵,以防止逃匿和埋藏,仅仅花了一各白天时间。
除了出于某种对先辈的敬意,而对薛仁贵和刘仁轨神主所在正殿,下令不得轻举妄动之外,很快就陆陆续续的抄检出,超过十万斤的塑像和贴画,器物和法具在内的各色金银制品,其中光是金器就大概有一万多斤,
其他方面所获的赤铜,白锡和汞银等贵价金属,也有相当巨大的数量。毕竟是历代积累下来的,许多还是有年头和来历的珍贵文物了。
然后薛徽言,也给我带来了一个水到渠成的好消息。
在这全州城里,来自两大藩迁移过来的族人亲眷,再加上被吞并的城中原有几大家族,以及相应家臣家将等附庸和从属的关联人等,足足有好几千人之多。
除了已经战死或是混乱中被杀掉的,剩下还有一大半都做了我军的俘虏,而被按照性别、身份和重要程度,简单分类之后,就一直关押在内城的仓库里,暂时没有怎么理会和过问了。
因此,在经过了短暂的观望和作为阶下囚的思考之后,原属于全州本地的数只大族之中,显然有人开始动起了别样的想法了。
至于在得知了,全州府当地的六大家族中,居然也有一只罗氏,这让我有些惊讶和意外。
而对方提出请求的理由则是,这只罗氏与我出身的南海八叶小罗氏,或是安东辽郡大罗氏的共同先祖罗先公,还有那么点渊源。
当然不是血缘和家世上的关系,而是作为罗先公的家将,而获得将主的姓氏,进而分派到新罗当地开枝散叶,最终后人在平地张保皋之乱中,而成为全州当地举足轻重的藩族之一。
好吧,这样也能攀上关系了,我决定见一见对方好了……
海阳城中,金哲还在默默的叹息着,就算是在有近之中,海带是做过代家主的重要家族成员,总算还没有被人遗漏,而定时自有人送饭过来。
只是这几天不知道什么缘故,给他送饭的时间越来越迟,质量也变得粗砾和不讲究起来,还算新鲜的海鱼和芽菜汤,也变成咸死人的鱼干和芋梗糊糊。
于是,他不得不在百无聊赖中,按住有些咕噜作响的肚子,看着墙上的水注计,显然今天送饭的时间,再次被推迟和延后了,
进来的不是那个来自老藩主身边,板着一张常年不变的死人脸,像哑巴一样的年老仆役,而是一个遮掩在当地特色斗篷里的女人。
居然是他的庶姐,也就是那个原定指配给他,由前章邑城主留下,名为金籈玉的寡妇。
老藩主生平妻妾十数人,染指的奴婢也不在少数。因此,除了那些因为母系的卑贱不允许进门也不能拥有身份的血脉后裔之外,养在家里长大的儿女也有十几个。
而同样是联姻和交换妥协工具,相比可以风光外嫁的嫡女,作为庶出的女儿,通常是指配给看重的家臣,或是有潜力的投附者,作为笼络和巩固忠诚的手段;乃至内部嫁给本家的子弟,而保证下一代血脉的纯净。
通常情况下,在庶出和嫡出,良人与贱籍之间,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与天堑,如果不是因为一连串剧变和意外的话。
但她究竟是怎么进来,又是如何绕过那些家主信重的护卫,替换了例行送饭的老奴仆,而进入这个祠堂中的幽闭禁地的。
金哲心中不由闪过一连串疑问和念头,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的脸庞。
女人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道一声“请慢用……”
他这才发现,女人还带来了热腾腾的饭食。掀开漆花笼盖的精致食盒里,赫然是分排在数格里的精致小菜,还有一小壶光是闻到加热的气味,就有些熏人的酒。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金哲也不避嫌的,迫不及待接过去去,用铜勺挖舀着大快朵颐起来。
“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然后打着饱嗝和酒气的金哲,用慢条斯理的声音到。
“不会是仅为了请我这一顿饭把……”
这位神情有些复杂的庶姐,还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首先是那些被淮东兵占据了的兵营和武库,始终没有能够拿下来,金氏的年轻子弟,反而伤亡了不少。
这让金氏家族中某些人的想法和心思,不禁发生了某种变化,重新想起这位代家主来。
而更大的促因和催化,则是来一个自外部的突发消息,让老藩主的控制力和威望,被进一步削弱了。
因为刚刚就在昨天夜里,让金氏上层有些惊慌失措的是,那些还没打下来罗津港来的两藩联军,已经迫不及待的决定班师北归,而仅仅留下一小部负责继续围困的人马。
据说是因为北边的全州城方面,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了。
这不由让金哲,既是幸灾乐祸,又是有些担忧起来,金氏一旦覆亡之后,他这个家族成员,又能如何独善其身呢。
“这时的我,对你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作为某种表态和证明,这位庶姐慢慢靠在了他的身上,轻轻拧熄了幽暗的风灯,然后是衣物脱落的西索声。
“只想要一个机会和可能……”
幽暗之中的女声细细道
“让金氏家名有所代价的,从庶支继续传续下去的机会……”
这时候,外面响起的巨大嘈杂声,却惊散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氛围。
第六百七十二章 出援22()
猎猎的北风之中,富氏一族屈指可数的宿将富津,也在望着几成白地的罗津港。
虽然放眼所见,都是被打成了一片废墟,又被一点点的拆毁铲除城白地,但港区末端那面烟熏火燎的紫红纹风雷旗,依旧顽强屹立在风中,似乎在冷冷嘲笑着他们这些围困者的颓然与无力。
在炮火铳雨当中,富氏至少死了十几个部将,而蒲氏也折损了近半的得力家臣,而更让他忧心的,是已经拔营离开士气低沉的大队人马。
事实上,
得到分作两批抵达的北方噩耗之后,在几度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持续了一整夜令人精疲力竭的争吵和叫骂,各种推诿和指责之后,两家的当主富宗礼和蒲世权,还是颇为艰难的做出了那个回师的决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多数的人闭嘴和服气。在失去存身之地的威胁下,大家是如此的狂怒与激愤,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到全州城去。
而不愿在罗津港这个,已经得到海路后援的弹丸之地,浪费更多的时间。既然已经无法断绝对方得到海陆支援的可能性,那最初的目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还不如集中力量,利用熟悉地理和内线优势,歼灭淮镇在内陆的主力,然后一张全罗道的内陆纵深,再和那些重新渡海而来的敌人,慢慢周旋和应对。
这也是大多数人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对方得到的后援数量,似乎相当有限的事实,也印证了他们的主张和看法。
至于海洋成立那个貌合神离的金氏藩,管他去死又如何。也只有富津在内的个别人,对于继续攻克罗津港,表示了坚持的偏执态度。
于是,作为少数异见和杂音的他,就从当初一路攻掠而下的先锋大将,明升暗降的变成了“保证后方安全”的后路留守一职。
因此,
随着富津被留下来的,除了一千余名,长期受雇与本家,深受信重而编制较为完整的义从之外,还有来自员全州各大家的从属武力?这样,他们不至于在重新夺回全州之前,有机会成联军中潜在的变数和隐患。
当然了,在他最低程度的估算和判断下,
以四千之众虽然依旧打不动也冲不破对方,但是包围一群被压缩到港区一隅的数百残敌,应该还是不成问题了。
抱着这种隐隐的不安,他一遍又一遍的巡逻和检查了包围圈中的防线。亲自安排更多的警戒和巡哨,勉励或是训诫那些驻守的藩兵们,亲眼看着他们把刀枪和弓箭,都收拾停整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是随后在夜里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出他的意料。当富津在巨大的叫喊声中,匆忙披着衣甲跑出营帐来的时候,
有些气急败坏看到的却是营地两侧,笼罩在火光和烟气中中奔跑的人群。
对方居然主动反攻了!
对方似乎避开了他驻守的西面,直接将东面和北面两线都被击溃了,那些费力挖掘的壕沟和布置的拒马也没能派上用场,而是随着驻守在后面的士兵一起,在一片烟火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彻底放了鸭子。
直到富津带着一千义从,像是救火队一般的连赶两场,才将这些炸了营的部众,给重新勉强定安收拢起来。
然而对方却也没有如他所愿的就此突出去,要是这样的话,他倒可以安心了。而是就这么大肆杀戮纵火了一番之后,又从容有序的,在来自海上有些漫无目的发炮掩护下,重新退了回去。
而那些吓破胆的藩兵,甚至是宁可在皮鞭棍棒下嚎叫打滚,却打死也不肯在夜里追击过去了。
这不由让人气炸了肺,但是富津还是按耐住心中的愤怒,而没有更多的催逼他们,只是亲自监督着他们,将被打破的防线缺口和焚毁的营帐,给重新修补起来。
这些毕竟都不是富氏本家的藩兵,他还必须顾虑到某种适得其反的结果。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主帐,还没有等到最终损失的数目统计出来,却又听到风雪中送来的另一个噩耗。
“海阳城前来求援?”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瞪着传令的藩兵,大声的质问道。
“又是哪来的敌人啊……”
那些虽有盟约在先,却一贯对外来大军戒心甚重的金氏藩,居然也会跑来求援?,那只怕也是遇到极为危急的事情了。
“说是城中的那些淮兵开始突围,……”
“海阳城中一时猝不及防,就没能抵挡住……”
“已经被闯入了聚居的内城……”
“真是该死,……”
他重重的挥手锤在桌面上。
“真是一群废物中的废物……”
虽然口中骂成废物,但是稍微冷静下之后,作为多次参与外道作战的家族宿将,本身所具有某种眼光和远见,他还是决定派人支援海阳城。
别人或许觉得这个金氏藩上下,都是一群眼高手低,实在扶持不起来的庸弱污烂之辈。
但是有所考虑到全局观的他却知道,至少有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金氏藩存在,在海对面的报复来临的时候,至少可以首当其冲的给已经回师的家族大军,争取和拖延更多的时间和缓冲。
乃至成为最坏的情况危急之下,成为自己脱身的某种保证和契机。因此,他还是分出三百名义从,又匆忙收罗了一千名藩兵。
指派着自己的副手,长期受雇富氏的义从头领腾海,连夜赶过去支援,最不济,也要在那群废物,将内城丢掉之前,占下一个城门来。
这样万一金氏那群废物实在不堪用的时候,自己还有一个重新介入和干涉的机会。
天色刚刚开始泛白,忙碌了大半夜还没合眼多久的富津,就不得不从温暖的营帐里出来,盯着明显的眼袋,而继续巡视自己兵力缩减后的防区。
用鞭笞和棍棒教训了一番那些乘机偷懒犯困之辈后,有些疲惫不堪的富津,又掏出一只风磨铜的咫尺镜,开始打量起退守回港区内的那些淮兵。
除了用拆除的建筑物和堆起来的工事,和高高飘扬的旗帜之外外,里面几乎一片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他顿时下了一个决定,将弓箭手聚集起来,分成小批掩进射箭。这样就算是没有直接攻克的能力,也要籍着人数的优势,反骚扰和牵制的对方,片刻不得安生才是。
然后,他又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海面之后,却让他哪怕是穿着厚厚的裘衣,还是禁不住血液倒流,手脚冰冷起来。
时断时续的风雪之中,另一路大军,也在北上的道路中缓缓跋涉。
两藩联军回师的整体速度其实不快,主要因为启程的仓促和准备不足,掉队和走散的人头委实不少。
在经过一些领下的城邑村落时,那些饥肠辘辘的藩兵,甚至会偷偷离开行军的翻土大路,而主动的去劫掠沿途地方。
然后,才在队官装模作样的呵斥声中,带着稻秸捆起来的米包或是装着豆薯的草袋,以及少量的鸡鸭风腊,甚至还有捆扎起来乱造的衣被什么的,慢吞吞的赶上队伍的末梢。
这也是藩家之间战争的某种常态和拉锯下的惯例。当然了,至于这些还容易从蒙山贼的祸乱中幸存下来的,蝼蚁一般的卑贱小民,会不会因此被饿毙冻死,就在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考虑的范畴之内了。
因此,原本就不怎么规整的队伍,很快就被慢慢的拖成,前后长长的涣散数段了
而从全州城里跑出来的,前后两批相继返还的幸存者,所带来相互指责与矛盾,还是进一步扩大了在主从次序上,原本是抱有相应警惕和戒惧的,两家之间的裂痕和分歧。
因此,作为各自的家臣和部曲,也乐的泾渭分明的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和分野。
当然了,做诸侯大藩的领头人,他们也不会真正被热血冲头,而带着本家绝大多数的力量,一头扎进以逸待劳的敌人怀抱当中。
为了获得资源,他们们果断抢劫和占据了,洪山郡和山光郡之间,曾经约为盟应的邓藩领地居城,然后才将一路涣散的士气和建制,给稍加收拢回来。
这样从德津郡出发的两万八千人马,居然还有两万五千多人。其中归在富氏下辖的一万四千人,从属于蒲氏的一万人出头。只是次序大都混杂在一起,而不免相互争斗冲突,又闹出不少矛盾和事端来。
好在,作为时代经营的大藩和处于本土内线作战的基本优势,他们起码在全州一带的地方上,并不缺少眼线和消息的来源。
而按照这些来源提供的大致印象,那些淮镇兵马,在拿下了全州之后,就在没有更多的大举动过了,而是急着在城里大肆搜掠和拷逼钱财。
然后放纵部下各种寻欢作乐,甚至主动在城中大开集市而不亦乐乎。
他们甚至没有彻底封闭门禁,而让那些藩军来把守门户,是以内外交通之下,一些依旧心向故主的暗线,很容易就送出后续的消息来。
这个消息让人既是咬牙切齿,痛心疾首;却又是不免在有所知情的中上层中滋生起,更多小看轻视的情绪来,正所谓外界穿的颇有名声的淮镇兵,也不过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