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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踏进院子的是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肩头背着一个药箱子,身后,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那少女走在老头边上,就像给他护航似地。
几人进来,先是看了那怪男人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宋汐。
那少女一指宋汐道:“就是她!”
白胡子老头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高个的少年殷勤地搬来一张残缺的矮板凳,匆匆擦了一下,放在老大夫脚下。
老大夫看了看宋汐,一指屋内,道:“进屋吧!”
少女便将宋汐扶了进去,两个少年却被老大夫拦住了,“你们两个就在外面等着!”
俩少年不明白,少女嗔了他一眼,嗤笑道:“姑娘家的事儿,你们还想掺一脚啊!”
两人遂闹了个大红脸,乖乖回院子里不动了。
此前,发现宋汐是女子,这才由少女给宋汐止血,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
宋汐被扶着在木板床上坐下,这床太硬,坐着都硌得慌,回头一定要想办法整床被褥,不然这夜里没法过了。
白胡子老头坐在床边,问道:“伤在哪里,给我瞧瞧?”
少女帮着宋汐一起褪了肩膀上的衣裳,露出被烟灰糊住的伤口,老大夫看了一眼,便狠狠皱起眉头,严厉道:“谁给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严肃,少女被吓住了,低着头,默不作声,生怕了挨骂。
宋汐念着少女救了她一命,还为她请来了大夫,这事儿就懒得追究了,只是对大夫轻声道:“还是先处理伤口吧!我这挺难受的。”
老大夫瞥了少女一眼,却没有多说,只吩咐她去准备两盆温水,这里连个厨房都没有,更何况温水,少女便让院子里的少年各自去家里打一盆水来。
打来了水,老大夫早已将工具拿出来了,用软布沾温水给她清洗了伤口,而后上金疮药,最后再用纱布包扎,那少女就在旁打下手。或许为之前的莽撞行为感到抱歉,她做的十分认真。
待处理完肩上的,那宋汐便指着腰间道:“还有这里!”
老大夫撩开她的衣服,看了一下,眉头又紧紧皱起来,叹了口气,还是认真地给她治伤。
这么明显的利器伤痕,他怎么看不出来,这女子长的龙章凤姿,定然非寻常人,背后少不得是一桩大麻烦。不过,他人的恩怨,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替她疗伤,仅此而已。
宋汐看他动作娴熟,似乎技术不错,总算放了心。
处理完伤口,老大夫又给开了药方,宋汐从怀里摸出两粒金豆子,递给老大夫,颇为客气地笑道:“多谢老先生,这是诊金,先生收好,此事还请先生保密。”最后一句,显得十分严肃。
既是劳动所得,老者也不客气,将金豆子揣进了怀里,锊着白胡子,笑道:“好说,这药方子你收好,回头叫着丫头去我那里抓药吧!”
老大夫出去后,宋汐又递给少女三粒金豆子,细细嘱咐道:“这三颗金豆子,他们一人一粒,多出一粒还是你的,回头,你们三儿帮我把这里打扫一下。另外,还想让你为我办两件事。”
“什么事?”语气多了几分热切,乡下人过惯了苦日子,缺钱得紧,是有一种对金钱的渴望。但他们毕竟有着淳朴的品性,不会为了钱做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劳动所得,才让他们心安理得。
“小事而已,一是从你家里匀出一套被褥,二是每日里给我送三餐饭,最简单的饭食就好。”
少女犹豫道:“我可以跟我娘商量一下吗?”
宋汐笑,“当然可以,但仔细叫你爹娘不要到处乱说,我养好伤就会走,不希望节外生枝。另外,这里熬药不方便,你去那老大夫家里,让他帮我熬好了,你按时端来给我喝就是。”
“我知道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秀儿,外面那两个,一个叫高的那个叫林子,一个叫矮的那个叫小山。”
两盆水端进来的时候是清的,端出去的时候是一汪血红,那少女将之倒进院子一角,跟两少年分了金豆子,便去那老大夫家里拿药,林子和小山便开始收拾屋子。
一个下午,就将这脏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屋顶用新茅草铺了厚厚的一层,窗户上钉了木板,只余下一条宽缝用来透光,如此,夜里也不会冷了。
屋子仍旧空空荡荡的,好歹能住人了。
这期间,那男人猫在枣树下喝酒,喝完了,就蜷缩着呼呼大睡,不打鼾,屋子里乒乒乓乓,他连一句抱怨都没有,也不翻身。
宋汐透过窗子的缝隙看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好奇,便问秀儿道:“他是你们村子里的吗?怎么过的这样落魄?”
秀儿道:“他不是我们村子里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半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很落魄,不过那时候身上没这么脏,脸上一直糊着灰,没人看过他长什么样。因为这里没人住,他就一个人住这里来了。他这人孤僻得很,平日里独来独往,也没个朋友。一开始还有人跟他说话,他不搭理,渐渐地,别人也就不跟他说话了。”
宋汐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那他平时怎么生活?”
“村里有个铁匠,他每日里都帮忙打铁,得几个铜板,就拿去村东老李头家里那换酒吃。老李头自酿的酒水在村里能卖,虽说味道不怎么的,但是便宜,几文钱就能换一壶。”
宋汐听得直皱眉,“他把工钱都拿去换酒了,还怎么吃饭呢,我看这里也没开火。”
秀儿的语气也很无奈,“他有时候在铁铺子里吃,不然就不吃了呗!他是个怪人,没事儿就喝酒,喝醉了哪儿都能躺着,有床也基本都不睡的。”
宋汐看着那道蜷缩在枣树下的身影,莫名有点心酸。
怎么能有人,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糟糕,怎么能有人能如此苛待自己。
吃了那老大夫的药,宋汐晚上便退烧了。
夜里有些凉,那人还靠在枣树下,低着头,不知道是睡没睡。
宋汐想着,这是他的屋,怕他一人在外面冻坏了。
透过窗子喊了两句,那人应都没应,她没有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就不多说了。
第二日一早,秀儿来送饭,宋汐见枣树下没那人的影子,便问秀儿,问起那男子。秀儿说,可能上铁匠家干活去了。
宋汐想,在外面冻了一晚上,第二天有干活,真的没事儿吗?
那老大夫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一日,她便觉得好多了,动起来没这么难受,便想去外面晒晒太阳,才起身,就从身上滚下来一粒金豆子。
她低头一看,正滚到床下,伸手就能勾得着。
捡豆子时,却发现床下有东西,拖出来一看,是个长形的木盒子,木制普通,细细窄窄,盒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一摸就一个深深的指头印。
宋汐猜,这是那个男人东西。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碰别人的东西,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一探究竟。
这一瞬间的冲动,让她忍不住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洁净如洗,铺了软缎的盒子中间,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把长剑。
剑鞘上雕有星宿图案,上印“青峰”二字。
宋汐神情一震,几乎是颤抖地拿起长剑,拔剑出鞘,一团光华绽放,犹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却又分外迫人。
宋汐的神情由震惊慢慢变得怀念。
这把青锋剑,虽不如四大名剑那般盛名,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其名次,排在名剑谱上第七。当初,她看中这把剑的锐利坚硬,千方百计地寻来,作为他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直到现在,她仍旧可以想起那一晚他收到礼物时的欣喜,没有过多的表情的脸上,竟然难得有了笑容,虽然笑的非常地浅,却又非常地柔,融合了他那张精致的娃娃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可亲可爱。
二十岁的男人,第一次表现得像个孩子,那样地天真欢喜。
他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他很喜欢,谢谢你,岚!”
他十分珍视这把宝剑,几乎是寸步不离。
当他的名气越来越响,江湖上便有一个他的传言,说他是个擦剑癖。
爱剑之人,喜欢擦剑没什么,但是有事没事儿抱着剑擦,有时候能擦一整天的,唯有他一个。
杀人前,等待猎物时会先擦干净,杀人后,擦去剑上的鲜血,扔下一方带血的手帕。
杀人现场有一条白手帕,几乎就是他杀人的特殊标志。
只有她知道,他只是太过珍视这样东西,力图让它纤尘不染。
有很多次,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姗姗来迟,会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石桌旁,低着头,默默地擦着青峰剑,明明是一件很简单很随意的事情,却被他做的这样庄严。
那时,如洗的月光洒在他的周身,他就像是一个被净化了的黑天使,竟让她觉得神圣又温暖。
小路,他竟然是小路。
怪不得,她总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还有他头上的那撮呆毛,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或许是,不相信老天竟会将这段缘分安排的如此美好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时间,宋汐只觉得热泪盈眶,这情绪来的太汹涌,以至于让她的腹部微微抽疼,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坐在床榻上,目光惊疑而忧伤。
不过,小路,即便是为了逃避组织的追杀,身为第一杀手的你,为何会让自己过得这样落魄?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我的死,对你的打击太大。
也是,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说,你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最重要的人。
二十岁那年,你许下一个心愿,“希望能脱离组织,专心为你杀人。”
我当时笑着说,“你的人生,除了杀人,难道就没别的追求了吗?”
你说,“有,保护你,杀尽想杀你的人。”
“那也还是杀人啊!”
你有些窘迫地开口,“可我只会杀人啊!”
她笑,却很感动,“没关系的,我一点点教会你,慢慢的,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除却杀人,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事情。”
你笑了,虽然脸上做不出太多的表情,连笑容也是牵强的,但我就是知道你很开心,由衷地开心。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她坐在屋前的矮凳上,看着那道孤独的身影披着晚霞一步步向她走来。
这一次,他没有喝醉,走路的姿势是挺直的,脸上仍旧脏兮兮的,藏在那双乱发下的一双眼,却异常闪亮,只不过,当他与人对视,便不自觉地垂下眼眸,掩藏这抹动人的光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上那一撮呆毛,突出,翘起,有一种屹立万年不倒的坚定顽强。
她每见一次都会笑,忍不住用手压了又压,那撮呆毛却翘了又翘,而他呢,睁着一双无辜纯良的眼睛,呆呆的,却又似温柔地看着她,他不会笑,但她猜,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笑着的……
她也笑,这么喜欢我压你的呆毛啊!
------题外话------
小路出现~大家可能会想,以后宋汐发现淳儿曾经派人杀她,还害得她差点死掉,这可是一大仇啊~
第88章 想为你报仇()
见宋汐坐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微微一愕。
那目光怎么说呢,怀念,忧伤,却又温柔,这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尤其是他这么一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偏生,这样的眼神却投注在他的身上。
他只是顿了一下脚步,便继续往前走。
她坐在门边,他依旧不进屋,生生拐了个弯,走在枣树下坐着,从腰间熟练地摸出一个暗黄色的酒葫芦,拧开塞子,仰头就灌了一口酒。酒渍顺着下巴淌下来,冲刷出一小块白净的皮肤。
冰凉的酒水,刺辣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活人。
在醉酒时,半梦半醒之中,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恍惚间,觉得她又回来了。
这时候,即便在梦中,他也会笑起来。
他爱上了这种感觉,每日不是无酒不欢,而是无酒不活。
每日里,啃着这些回忆过日子。
醉生梦死,才不至于太难熬。
他有时候想,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不难想,甚至很清晰,活着,是为了报仇。
杀了那个杀她的男人,尽管,那个人站在这个国家的权利顶峰。尽管,这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但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杀了她,这是不可饶恕之罪。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为她报仇呢?
在她死后,他愚钝的脑子,就像是突然开了窍。
他想,他是爱她的,但这也无疑是悲剧的,他才明白他的爱,却已经与他所爱的人永别了。
他心痛悲伤得不能自己,不惜毁了自己,也要替她报仇雪恨。
风曜,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整整十年,我从她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你。
我也许只是她的朋友,却是最能与她分享心事的人。他与你相好的时候,会将愉悦的心情分享给我,她与你吵架了,也会将心中的郁闷说给我听。
我有时候甚至很羡慕你,能左右她如此多的喜怒哀乐。更多的时候,心里莫名酸胀,我以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今,我知道了,兴许是羡慕夹杂着嫉妒。
我第一次学会了嫉妒,是因为你,她的爱人,我的仇人……
幸好他是本分的,是纯良的,不会因为这点私心便去破坏她的幸福。他甚至有些自卑,一个双手染满血的杀手,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能与她做朋友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可奢求她的喜欢?
他不是个贪婪的人,故而,他只要静静看着她就好。
看着她幸福,并且,越来越幸福。
可是,风曜,你瞧瞧你,做了什么?
你毁了她,毁了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在我心中,最美好的她。
简直,不可原谅!
我要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地杀了你。
可是,仅有的一次机会,我失败了,我以为那一剑足以要了他的命。
可惜,你活下来了,而我,打草惊蛇之后,再难有机会。
但我不会放弃,他会等,等待一个可趁之机。
风曜,我不信你一辈子躲在你的龟壳里不出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你耗,代价就是你的命!
如果你怕死,我将成为你的噩梦,亦如你成为她的噩梦……
因她行动不方便,小山给她削了一根树枝做拐杖,她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怜悯而心疼。
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光线,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双乱发后的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沧桑浑浊,像个历尽千帆,饱受苦难的老人,这样让人心碎的,孤独的目光。
她的小路,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样颓唐,自暴自弃。
她的小路,虽然木讷,面对她时,纯良无害,眼神永远清澈如水。
她总是感叹,他为何能拥有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像婴儿一样,毫无杂质。
即便是阴暗的杀手生活,也没在他目光中留下过于浓重的阴影。
什么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中,已经烙下如此深刻的伤痕。
他看了一眼,便重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