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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环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
小草垂目不答,目光落到淳儿熟睡中的脸,微微出神。
……
风隼每日里都来,休息时间却是不在的,小环毕竟要照顾淳儿的饮食起居,这段空白时间,便由小草来填补。
小草观察了淳儿一段时间,还是很不能接受,这么个漂亮人儿竟然成了傻子。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悄悄扯着淳儿袖子,颇有些局促道:“公子,您可还记得我?”
淳儿不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虚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什么都没看。
小草有些窘迫,嗓音忽然低了,结结巴巴道:“那,那日里,你明明停住了,那样看着我,还让王爷带了我回来,我以为,你是记得我的……”
淳儿眨了一下眼睛,也许只是无意,但是小草却似得了回应一般地高兴,想到什么,神色又暗淡起来,声音低的都要听不清了,带着点儿艰涩挣扎,“我原本是有些怨你的,但见了你,我不怨了。受苦的是我,疯癫的却是你,都是可怜人。”他便是那日里在南风馆被折磨的少年,那一夜,的确是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噩梦,最痛苦的时候,他想自己要是立刻死了该多好。失去意识的时候,又十分不甘。他的一生这样的短暂,命苦得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就要这么死了。
兴许老天爷有眼,他终究没死,醒来的时候是在乱葬岗,他挣扎着爬了回来。
爬到一位老大夫家里,那是他幼时的邻里,与他的生父也有几分交情,以前被恶狗咬了,差点死掉,也是这位老大夫救的。这次,他半死不活地来,老大夫依旧伸出援手,只他家里还有儿媳,见不得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吃闲饭的,伤好些,他便留书出走了。他身子骨虚,干不得活,只得乞讨度日,直到,再次遇到这个少年。
这本是他噩梦的根源,他却对他恨不起来,只因,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能熬过来,与他年幼时凄惨的日子有关,受尽了生活的苦,即便当时痛苦得想要死去,过后,能活下来就是幸运。那些曾经所遭受的非人折磨,就当被疯狗咬了,不要去想,或许日后有机会了,可以讨回来。
但这小公子不同,生的这么漂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也指不定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被保护得太好,不知人间疾苦。陡然的打击,才容易将他压垮。他握住淳儿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手背,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心意都传递给他,目光虔诚又温软,“从今天开始,我好好地伺候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没有看见,淳儿转了一下眼珠,只是那一点光辉还未完全绽放便消散了……
……
宋汐一路穿过绿油油的药田,直奔宁璟的小木屋。
屋子里,宁璟正在捣药。
地上铺了一张席子,他就坐在席子边缘,草编织的蒲团上,前后左都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
因为要借光,正好对着门口,宋汐就被堵在门口进不来,入目都是晒干的没晒干的药材,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觉没处下脚,宋汐只得无奈地看着宁璟,“你说怎么办吧!”
宁璟抬起头冲她一笑,他也并非总是温和得一成不变的笑容,此刻眉眼生辉,居然显出有几分生动顽皮,“要不要帮个忙?”
宋汐心道,你还需要帮忙啊,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片药田,又不是请不起人,非得一个人撑着,嘴里却好声地应承,“你说怎么着吧!”风宸的朋友,便是她的朋友,一来二往地,两人也已经很熟了,倒也不再讲那些虚礼。宁璟将捣药的工具,递给宋汐。
两人之间隔着许多药材,这些药草是分门别类摆放好的,不能乱。
宁璟两条腿跪在席子上,伸长胳臂儿将东西递给她,整个身体几乎成了直线。
她视线略高,就这个角度,肩宽细腰大长腿什么的,一览无余。
下午的阳光斜射,薄薄地铺在地上,他这张俊脸,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中,温润柔和,琉璃般的眼珠,直勾勾的看着她,还真那什么……
“诶,接啊!”宁璟或是递得有些累了,忍不住催促。
宋汐回神,也学着他的姿势,跪爬着,去接东西。
两人的手在空中交汇,一个干净修长,一个纤细灵巧,来自不同的人,却都是属于漂亮的手。指尖碰在一起,在阳光中,竟觉出一点奇异的温软。她曾经有过很多次牵手的经历,却无一个比眼前静谧安宁。
山野的小屋,静谧的夕阳,远离了尘嚣,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这一切,曾是她所希望的,就在这么一个突然的时刻,忽然实现了,一时间心里颇有几分奇妙,可惜这个对象不对。
要是淳儿在就好了,宸宸,也可以,但是,他们都不在。
宋汐接过东西,老老实实地蹲坐在地上。
“喏,把这些捣碎吧!”宁璟从席子上捡了两把药材放到中央的空地上,他似察觉到方才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便特意避免了这种尴尬,不再与她接触。
宋汐很没所谓,拿过来就开始捣鼓,瞥了一眼所剩良多的药材,问道:“不会都要捣碎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只觉得手酸。
“只是一部分!”宁璟这么说着,麻利地开始切配。
宋汐看他动作飞快,什么药材放到哪儿,似乎不用看,随手就能捞过来。
“叨叨叨”,切的还挺快,长得那样文弱秀气,宋汐真怕他切到手指,忍不住提醒道:“慢点儿,小心手!”
“不妨事的。”宁璟抬头一笑,对她的关心,几分诧异,和愉悦。
两人忙完,已经傍晚,宋汐终于从地上挪到了椅子上,捏了把泛酸的胳臂儿。
她这厢觉得累了,宁璟还在煮茶,忙里忙外的,看着也是一把好手。
正觉得渴,茶上来了,宋汐蓦然发现这茶杯是上次自己送他的那一对,动作就是一顿。
宁璟问道:“怎的,哪里不妥?”
宋汐诧异地说道:“这是我送你的杯子。”
宁璟笑,“你送我的这只杯子,我甚是喜欢,原来那只便扔了。我这里平日也没什么人来,待客的茶杯也只有一个,方才清洗的时候打碎了,如今屋里就只剩这两只杯子,你便将就一下。”
宋汐囧,这不是将不将就的问题,是她上次送他的时候,说这是情侣杯。如今自己用了,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看他神色自若,宋汐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那当回事,只是单纯地用来待客而已。如此,宋汐也就不纠结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香宜人,滋润清爽。
宁璟忽然说道:“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我来找你给我施针。”宋汐心道,你可终于问我了。
宁璟挑眉,“风宸都跟你说了?”
宋汐定定地看着他,一副你还好意思问我的语气,“是啊,他说你的金针渡穴,能帮助我快速催化药力,至少能让我的戒毒时间缩短一半。”
“的确。”宁璟淡然额首,神色间没有半分尴尬,只是郑重其事道:“你确实要施针?”
“我想快点恢复武功。”心想,这不是废话么!谁有捷径不走,没副作用的,还非得长跑啊!
……
即便是宁璟用来堆放药材的外间,宋汐就觉得十分有条理,到了里间,方才知道什么叫纤尘不染,物品的摆放,整齐到了一定境界,整个房间,干净得让人有一种不太自在的感觉。再看唯一的床榻,被褥洁净,叠的也是十分规整。
看宁璟的意思,就是在这张床上施针了,宋汐看着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宁璟有洁癖吧!平时看他身上总是干干净净,虽然时常倒弄药材,闲暇时,你看他的手,连指甲缝都不带一点灰尘。听说洁癖者都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东西,她要是碰过了,他晚上不会睡不着觉吧!但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不愿意。
宋汐便问,“扎哪儿啊?”
“前后上下都得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面无表情,似乎,一涉及医术他就变得万分严谨与认真,这是为医者的品德。
宋汐一下子僵硬了,这句浑身上下都得扎,着实让她震惊了。
宁璟轻叹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所以我才问你,是否一定要施针。”
宋汐眉头微蹙,他这句话说的,那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如今重新提醒她一次,怎么有种笃定她不会答应的感觉?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定然会打退堂鼓,但是宋汐不同。一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受这些乱七八糟的教条影响,在她看来,医患之间,不存在那么多男女有别。二来,她实在太想恢复武功了。
“我们是先施前面,还是先施后面?”当宋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宁璟惊呆了。
半响回过神来,一直在他抖开针包,神色还颇为古怪,“后面吧!”
宁璟终究还是顾着男女之防的,施针过程中在她身上盖了一块白布,用以遮住关键部位。
宋汐很从容,现代看妇科,产科,有时候遇到男医生尴尬都没办法,这还有块遮羞布,算什么呀!
但是宁璟好像很别扭,背对着的时候,不觉得,面对面,宋汐就看出来了。
他的眉头总是似蹙非蹙,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随时都要转开一样,而且,扎在胸以下,大腿处等异常敏感的地方,他的神情便有些不自然,动作也稍有僵硬,视线更是强迫性地转开,生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宋汐是不介意他害羞,问题是现在正在施针啊!于是她忍不住提醒,“宁璟,你可专心点儿,别给扎错了。”
闻言,宁璟抬头看向宋汐,脸上的别扭在一瞬间消退个干净,眼神变得淡定幽深,音沉如水,“不会……”
针灸完毕,天已经黑下,被乌云笼罩下的天空黑沉沉的,云层越来越低,天也越来越低,预示着即将有一场汹涌的暴雨。
宋汐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宁璟便道:“待会儿只怕要下大雨,此处离青城有一段距离,外间有休息的小榻,我这还有备用的被褥,你若不弃,便留下住一晚,明早再走?也省得淋湿了自己。”
宋汐委婉拒绝,“我还是回去,免得宸宸担心。”
宁璟遂不再相劝,只是拿来一件蓑衣,又从马鹏里牵来一匹马,将绳子郑重地交予宋汐手里,仔细地叮嘱,“路上小心。”
“谢谢!”宋汐接过,披上蓑衣,牵着匹马走过药田。
回头看一眼,宁璟还站在屋檐下,一袭淡青色的衣裳,半隐在黑暗里。宋汐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去,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宁璟站在屋檐下,目送她走远,才缓缓地回到屋子里。
看见桌子上她用过的茶杯,他端起来看了一阵,而后走到厨房里,细致地清洗,擦干净,又捧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而后,放回……
宋汐一路策马狂奔,本想在下雨之前赶回王府,无奈到半路上便下起了大雨。
幸亏宁璟的蓑衣,不然真要变落汤鸡。
雨下的实在大,又是在马上,回到王府,宋汐身上已经湿透,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此时天已经转凉,感觉真不好受。
张管家见了,大吃一惊,惊呼道:“宋公子,您这么淋成这个样子?赶快回去洗澡换衣服,仔细别着凉了。”
风宸崇信宋汐,在王府里早已不是个秘密,连带着王府的人,也对宋汐客客气气,乃至于当半个主人侍奉。
“多谢张伯关心,我这就去,这事儿你别跟王爷说,省得他担心。”
张管家失笑,“哎,晓得了,您快去吧!”宋汐回到屋子里,早有人端来浴盆,正在往里倒着洗澡水,想是张管家吩咐了,这个老头,办事倒是效率。
洗完澡擦干头发,宋汐见天色已晚,担心风宸已经睡下,加之自己淋了一通雨,当真有些疲累,便想早些休息。
掀开被子,正想往上躺,无意间瞥见一个白花花的事物,宋汐一惊,待看清了那是什么,顿时气笑了,伸出手,戳了戳那白花花的一陀,懒洋洋地问道:“白团,你不是在风宸屋睡的好好地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时至今日,宋汐对白团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对它拳打脚踢。一来,“日久生情”,即便是潜移默化,她也已经把白团归为自己的宠物,对它好一些也没什么。二来嘛,它救过风宸的“命”,她对它存了一分感激,便也冲淡了她对它无能的厌弃。
便如此时,它躺在了她的床上,她也没有发脾气把它一脚踹开,一巴掌扇开什么的。
很奇怪啊,即便知道它是一只畜生,宋汐还是忍不住对它说话,觉得它即便说不出,也听得懂,这便够了。
白团仍旧缩成一团,连脑袋都被尾巴圈住,看起来真像一堆白面团。
宋汐仔细看它,好像在发抖啊!生病了吗?有些动物生病喜欢来主人这里找安慰。
正想扒开它的尾巴仔细瞧瞧,天空忽然响起一个炸雷,“轰隆隆”一声,一瞬间,屋子里都被照亮了。
白团发出“吱”得一声尖叫,抖得简直要跳起来。
它也确实跳起来了,却是嗖的一声,直往宋汐怀里钻。
这钻了还不够,还用爪子扒拉宋汐的衣襟,想往里面钻。
宋汐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提着它的尾巴就把它拽了出来。
打雷而已,有必要害怕成这样?
宋汐要是知道,白团以前差点被雷劈成焦炭,就不会这么想了。打雷,尤其是这种大雷,对白团来讲,绝对是一生的噩梦啊!白团在空中使劲扑腾,还想往她怀里钻,好像她怀里是最安全的所在,那张狐狸脸上的表情,简直惊恐到狰狞了。
窗外还在打雷,每打一下,它的身体就剧烈一抖,抖的都要痉挛了。
宋汐看它可怜,便将它抱在了怀里,“害怕?”
白团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拱,再鲜明不过的答案。
宋汐想到它住在风宸屋里,害怕了却第一时间往这里跑,可见也是认自己这个主人的,心里一软,便叹了口气道:“今夜便允许你和我一起睡,不许在我怀里捣乱,不准钻入我的衣襟,否则,把你扔出去。”
怀里的白团抖了一下耳朵,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不过,几乎在她说完这句话,白团的身体抖得没这么厉害了,就好似得到了某种强有力的庇护,让它得以心安理得。
这一夜,白团就睡在了宋汐的被子里,蜷缩在她的怀抱里。
一人一兽,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不知何时,他停止了颤抖,在她的怀中安然入睡……
后半夜,雷雨方歇,没有月亮得夜晚显得异常黑暗,一道黑影飞檐走壁,悄然逼近宸王府。
正当要跃上宸王府的屋檐时,身后蓦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嗓音,带着些戏谑和调侃,“我说兄弟,大晚上的出来散心可以,越界了可不就不好哦!”
宋翎身形一顿,猛地回头,长剑在黑暗中带起一道冷白光芒,凶光四溢,杀气凛凛!
他出其不意,身后那人也退得飞快,身形轻飘飘地落在对面的屋檐上,可见轻功之妙。
宋翎皱眉,死死盯住对面的青年男子。若他恢复到从前的速度,这人哪有躲闪的机会,只怕早已是他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