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哺乓唤簟
“哑——”
即将走出森林,一群严厉粗糙的鸟叫却突兀地撕破了林中的寂静!
宋汐抬头,见黑羽纷纷,均朝着某处飞去,右眼皮猛地一跳。
乌鸦,这种喜食尸体的鸟类,让她陡然生出一种不详的感觉。
她咬牙从雪地中拔出冻得发麻的双腿,奋力向前走去。
终于,她穿出了森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山顶的林边,竟横着一处断崖,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她却无暇欣赏了,只因那危崖边上站着一抹熟悉的素白身影。
他背对着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黑发上结了一层白霜,两只脚踝陷在雪地里,像是与雪地相连,宛若一座亘古不变的冰雕。
若非那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宋汐真的很难从一片刺目的白色世界中发现他。
望着他孤独的背影,她心中生出一种怜意,连脚步都小心翼翼了。
脚踩在雪地的“嘎吱”声,终究还是引起他的注意,他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表情。肌肤是冰白透明的颜色,连眉毛也结了一层寒霜,整个人像是从雪里生出来的,冰雕玉砌一般,却又无端让人心碎。
宋汐的心没有来得一抽,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软了,“淳儿!”
也许是预感到了什么,她没有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虽不见得怎样亲昵,到底唤了他的名。
若在昨晚,他一定欢天喜地了,将她施舍的一点情感都当做绝地逢生,可惜,经过一夜的对峙,他的心早就冷透了。又或者,不敢再抱有一丝期望,唯恐临去前失去最后的尊严。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他眼眸空洞,沉寂如一滩死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宋汐眼帘一颤,上前一步道:“不是,你先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他摇摇头,自嘲一笑,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该说的,昨日不是说完了吗?”
宋汐又急又气,不自觉加重了语气,“没有,你过来!”
他摇摇头,反而后退一步,踩落了脚下的雪块,扑索索地往崖下掉落。
宋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禁不住大声说道:“厉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你恨我,你冲着我来就好了,你站在这里,又想要吓唬谁呢?什么时候,你也学会用这样低级的手段来威胁人了,你以为你跳下去我就会自责愧疚一辈子吗?你这么自私残忍,我才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你要是恨我,大可以跟我对着干呀,你不是要打青州吗?你来呀,我接受你的挑战。”
她嗓音发颤,心里满是一个念头:不要跳下去,不要跳下去。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已然有些心慌失措了。这番话看似指责,其实是激将,他这样傲气,定然经不起如此挑衅。
厉淳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看着她,平静的语气像是叙说着无关的事情,“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在陈栋的手里。你一定要去拿,你和风宸的生死存亡,都靠它了。”
宋汐受不了他那交代遗言一样的语气,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步步地靠近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给我过来!”
她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眼见他退无可退,她到底是不敢了,她拉耸着眉,几乎是祈求一般地开口,“你过来好不好,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我们好好谈谈,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就算这个人再怎么伤害自己,她都没办法看着他死。
犹如此刻,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呐喊:不要让他死,他死了你一辈子不会好过,不能让他死!
她心急如焚,可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轻轻地摇头,眼神飘忽地看向远方,“你还恨我吗?”
宋汐刚想说话,他却眉眼一弯,低低地笑了,间或“我倒希望,你是恨我的。”
宋汐默然,从在崖边看见厉淳起,他的状态就很不对,她听不懂他说的话,却看出了他一心想死。
他为什么要死,她也不知道,却一定要阻止他。
说完,厉淳开始后退,碎雪扑簌簌地落入崖底,他望着她,目光温柔得就像他们还在相好的时候,他说,“宋汐,我欠你的,还清了!”
在她的惊惶中,他张开双臂,往后倾去。
“不要——”
明明身体已经冻得发僵,在这紧要的关头,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奋力冲向前方,距离几步之遥时,身体猛地往前扑去。
天可怜见,她竟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那只宛若冰雕一般冰冷枯瘦的手。
见他仰头看向自己,宋汐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望着他,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沙哑道:“淳儿,不要怕,我拉你上来。”
她的内力一点也使不上来,寒冷的天气更如雪上加霜,可她无论无核都要把他拉上来。
他眨了一下眼睛,很费解的模样,“我死了不是很好吗?这样,我再也不会横在你和风宸中间了。”
他不是在讽刺,而是真的是这样以为。
宋汐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她的肌肤因过分用力呈现出一种猪肝色,眼里爬满血丝,牙关紧咬,手上青筋暴起。
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泄了力,厉淳就会掉下去。
历史仿佛重演了,那时,在黑云寨的悬崖边上,她也是这样在九死一生的险境中拉住了风宸,今天也一定可以。
对不起,淳儿,那时候,我抛下了你,这一次,我不会了。
她的汗水顺着额头底下,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湿润润的,也不知道是她的汗,还是他的泪。
他的心里忽然涩涩的,眼里闪过许多情绪,贪恋,纠缠,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不顾一切地随她上去,可逐渐僵硬的身体却昭示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他想,未必就能。
蛊只能过一次,而过到他身体里的蛊很快就会发作……
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却追了上来,何必的呢,不是恨着他么!
他只能死在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地,只要厉昭一天找不到他,就不会发疯地去杀她了……
想到此,他颤了一下眼睛,抬起头对她道:“你放手吧!”
宋汐摇摇头,咬紧牙关没说话。
见此,他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以为他妥协了,心中一定,凭着一股毅力,一点点地将他往上拉。
眼见,就要将他拉上来了,她还来不及高兴,却被寒光的闪了一下眼睛,抬起眼皮,才发现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正凛凛地对着她。
一扫方才的软弱,他的语气变得冰冷决绝,“你不放手,我就砍了这只手。”
宋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在胡说什么?”
明明两个人都可以活下来,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别开眼,自顾说道:“我累了,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那个东西,如果你有能力,也可以变成真的,我不介意。”
说罢,他嘴角一勾,猛地砍向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腕。
宋汐没想到他真的敢这样做,惊惶之下,手掌不自觉地一松,很快,反应过来,急着收手。
可惜,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厉淳的手已然从她手中滑落,那单薄如纸的身体就这样轻飘飘地滑入深渊里去了。
那一刀没有砍落他的手,却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皮肉之苦,抵不过她心头万分之一的伤痛。
血珠飘散在空中,滴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轻轻一眨,血珠顺着睫毛飘落,像是落了血泪似的,凄艳到极致的美丽,却如冰锥一般插进她的心脏。
他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带着一点儿哀伤,启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随即,闭上双眼,沉入茫茫的白雾中,再也看不见身影。
时间仿佛静止了,宋汐浑身僵硬,手伸向虚空,简直要目眦尽裂。
他说的是:但愿来生,永不复见。
“不——”
崖边发出一声绝望地低吼,惊起群鸟无数。
------题外话------
淳儿心里很苦~
第236章 昏迷()
宋汐失踪了一天一夜,宋翎和小路循着线索,正寻到附近。
听得声音,宋翎二话不说便往崖顶奔去。
行至崖边,宋翎正见一片熟悉的衣角往崖底滑落,想也不想便跟着跃下。
在半空中捞住她下坠的身体,才发现她已人事不知,衣襟上都是鲜血。
若他一人,自可借助绝佳的轻功轻松地攀上悬崖,如今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还在下坠当中,便难以在无着力点的情况下蹬上悬崖。
宋翎毅然抽出长剑用力嵌进岩石的缝隙里,以此阻止下坠的身体。
乱风眯眼,下坠之势迅猛,怀里还抱了个人,饶是他,也试了两三次才将长剑插严实。
如今,便成他单手攀住剑柄,一手环抱宋汐,两人的身体吊在半山崖,于寒风中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也不知道这剑能承受多久!
他需要助力,宋翎忽然仰头大喊一声,“小路!”
崖边顿时冒出一个黑黑的头颅,一脸担忧地朝下张望,因角度问题,他看不见两人的状况,急的满头大汗,“汐,翎!”
起先他先走一步,还担心他没有跟来,宋翎心中一定,安抚道:“别急,我把汐拋上去,你仔细接着。”
“好!”
得到肯定的恢复,宋翎一提气,使双脚落于长剑之上,使出全身力气,将宋汐向上一抛。
与此同时,长剑因承受不住外力,剑身从石缝中脱落,“乎乎”地往云端坠下,眨眼便没了踪影。
宋翎余光一瞥,眼中闪过可惜,紧接着,看准几处凸起的石块,几个起落便跃上崖顶。
崖边,小路正抱着昏迷的宋汐,手足无措,见宋翎上来,忙不迭将宋汐抱到他跟前,求救一般地望住宋翎。
她衣襟嘴角都是鲜血,简直将他吓坏了。
宋翎望一眼宋汐,微微叹了口气,安慰道:“她昏迷了,先将她带回去吧!”
拖着病弱之区,失踪了一天一夜,风宸,怕是要急疯了吧!
昨日他回来,见小路可怜兮兮地站在院子里,便觉出不妙。
当时还存了一丝侥幸,道她在府中待闷了,出去散心,又或者有私事要办。
将府中找遍,又等了半日,还不见她回来,便知出事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更知府里的人担心她,不会跑这么久还不捎个信回来。
将此事告知风宸,风宸立即全城戒严搜寻,宋汐没找到,倒是查出她买马往城外去了。
风宸又派人手去城外找,他和小路的脚程快,本事也高,便专寻那偏僻难走之地,直到了这林子里……
当真是老天开眼,让他赶上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跳崖呢?
她不是轻生之人,除非,有她重视的东西掉到崖底去了。
而她所重视的,无非是她看重的人。
联想到陈栋,便不难猜出这人是谁了……
宋翎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刘景儒来看诊,她半死不活浑身是血的模样着实骇人,连风宸都吓白了脸。
刘景儒把脉的时候,两个男人一个坐床头,一个站床尾,唯独小路站在不起眼的墙角,阴暗得像角落里的蘑菇。
宋翎一再叮嘱他要看住宋汐,都怪他一时糊涂,才让她出了府。
崖边的凶险历历在目,若非宋翎比他快一步,他必然也会跟着跳下去,生死与她在一起。
想到宋翎素来有能耐,也许需要他的援助,便耐住性子在崖边巴巴地望着。
宋汐是救上来了,可一想到宋汐差点被他害死了,他就自责得不行。
天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找不见宋汐,手里的桂花糕当场掉在地上,心里有多么的惶恐,她说过会等他回来的……
宋翎回来的时候,他简直无地自容,他觉得辜负了好友的期望,可宋翎却一句话也没责备他,反而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亦如此刻——
“额!”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小路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想事情太入神,居然不知道宋翎何时站在他面前的,右手正搭在他的肩上。
小路一愣,随即默默地垂下眼,头上的呆毛也无精打采地拉耸着。
宋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别太在意,她有心算计,你怎会是她的对手,说来也是她的错呀!”
小路看他一脸平静,又见风宸坐在床头一脸惨白的模样,动了动唇,半响才纳闷道:“你不担心她吗?”
宋翎微微勾了嘴角,眼中透着些许无奈,“担心啊,可是有什么用,我们在这里操心,她倒是使劲折腾,虽然情有可原,可是也太不负责任了啊!”
那么高的地方,便是他,掉下去也难以全身而退。
她两眼一抹黑,倒是敢得很。
她若是死了,这两个也不用活了。
而自己呢,自己大抵是活得下去的,可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个值得他关心爱护的人了!
“情—有—可—原?”小路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却是难以理解字面下的意思,他没有宋翎这样的好头脑,猜不透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宋翎,也没打算将这件事捅出来,他望住小路沉思的脸,温和道:“你若是不放心,就守着她吧,这一次,可莫要再轻易地离开了。”
“嗯!”小路重重地点头,巴巴地走向床边,倒是一点也不纠结那个“情有可原”了。
只是,临走时,忽然回过头问了一句,“她喜欢吃桂花糕吗?”
看住他眼底的执着,宋翎棕色的眸子深了几许,笑道:“是呀,她喜欢吃。”
他如何忍心告诉这个傻小子,喜欢吃桂花糕的不是宋汐,而是厉淳呢!
刘景儒把完脉后,迟迟没有说话,风宸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刘景儒沉吟道:“真是奇怪,她体内那种蛊似乎已经解了。”见风宸皱眉,刘景儒解释道:“因为宋姑娘这病实在蹊跷,我怀疑她中了蛊,这几日阅遍典籍,终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相关记载。这蛊毒应当无解,却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过寄到另一个人身上,或许——”
风宸根本不关心这些,打断道:“既然她体内的蛊已经解了,为何如今还昏迷不醒?”
“这正是我奇怪之处,原先的蛊是解了,可是她身体里另一种蛊又发作了,且这蛊毒比先前那蛊更为厉害,我翻阅典籍,见所未见。所幸的是,它发作的缓慢,一时半刻,不至于要命。”
风宸脸色一沉,“这么说,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宋翎听了,却是若有所思。
刘景儒尴尬地咳嗽一声,低声道:“我得仔细想想!”
刘景儒走后,风宸对宋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小路则在屋里守着宋汐,有了前车之鉴,他当真要与她寸步不离了。
直到了花园的僻静处,风宸停住脚步,倏然回头,板着脸道:“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解了一层蛊,又多了一层蛊,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宋翎低声道:“我发现她时,便这样了!”
风宸薄唇微掀,眼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