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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总是温润的,深邃的眼眸,像是一个漩涡,一瞬间闪过很多种情绪。
这真是宋汐看过的最复杂的眼神,可见他的心思,在这短短的一瞬,转过了多少弯。
可眨眼的功夫,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笑容干干净净,温温润润,好似方才的一切是个错觉,语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柔顺,“好!”
他抬起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肌肤相触的瞬间,她微微一颤,看着他微垂的眼帘折射出柔和的光彩,心底生出一丝很奇怪的感觉。
她竟分不清他是要拉下她的手,还是单纯地想要触摸她。
反应过来,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过头,有些烦躁地开口,“去那边儿躲着,别在这里碍事。”
对于没有那方面意思的人,宋汐是粗心的,譬如当初的风宸,一颗心都要剖开给她看了,她愣是没看明白。
她烦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烦躁,有点预感,却不愿去深思,以为这样就会没事了。
无心的粗心,有人的人却细心,何况是这么个在尘世里打滚的人精,面对她粗俗的态度,宁璟丝毫不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轻轻地道了一声“好。”
他的声线本就偏柔和,又是这样顺从,让人听了,就像是心里被一阵清风轻轻吹过似的。
宋汐暗骂,真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心里却不觉得讨厌。
这一刻的宁璟虽然陌生,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他是真的,在顺从她。
这样才对嘛,生死关头,玩什么内讧!
她却不曾去想,有一种东西叫做温柔陷阱,至少,她在心里已经受用了不是么?
“一起上吧,这可能是你们今生最后一次挥刀!”
宋汐将剑锋对准了敌人,生死存亡之际,反而激发了这些士兵的求生欲。
他们眼露疯狂,提着奔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拼命。
刀光弥漫,血色蔓延,宋汐奋力斩杀了最后的敌人。
宁璟站在她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厮杀。
此时的她,浑身带煞,真像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
事实上,他喜欢安静,喜欢洁净,喜欢精致平和的生活。
就算是喜欢的女子,也应该是那种安静柔顺,温柔美丽的。
故而,当初他不喜欢叶微。
那孤僻倔强的性子,像一块顽石,不解风情,不知冷暖,着实无趣。
可此情此景,却丝毫没有让他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她凶神恶煞的模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迷人。
那种硬朗、坚韧、所向无敌的气势,简直让他移不开眼。
或者是她为他殊死搏斗的维护之心让他动容吧!
对,就是这样,他喜欢看她为他出生入死,好像他在她心里十分地重要。
仔细想想,过去她从未将目光放在她的心上,那时,竟是有些不甘的,故而,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她。
可他毕竟无心,无心与她纠缠,故而总若即若离。
可如今,不一样啦!
宁璟的眼睛暗了又亮,像一颗隐匿许久的明星在不经意间被点燃了,散发出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的心,从未这样火热,豁然开朗,颠覆了过去的认知……
枉他自诩聪明,竟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世上存在一种可能,你遇见之前,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当你遇见了,你会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你啊……
宋汐已精疲力竭,只能靠长剑支撑身体,握住剑柄的手,不住地在颤抖。
“你还好吗?”宁璟大步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身体,垂眸掩去眼中的异样。
宋汐抬眼看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长臂伸出,猛地搂过宁璟,生生转了半个圈。
宁璟还来不及询问,就听得“噗”得一声,是刀锋插入骨肉的声音。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目光呆呆的,震惊懊悔恐惧心痛,似乎所有负面的情绪都灌注进了这双眼睛里。
宋汐看他大变脸,真想嘲笑他一下,不就挨个刀么,瞧把你吓得,跟个娘们似的。
无奈身上痛的厉害,一开口,嘴里一片腥甜,还在不住地往外涌。
忽然,宁璟眼神一凝,就着她的手,握住她手中的剑,猛地将剑锋送了出去。
长剑穿胸而入,又毫无停滞地穿胸而出,偷袭者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溅上了宁璟白净的脸,他却连眼也不眨一下,也没再看那人一眼,只是一把抱住宋汐欲倒的身体。
尽管没有内力,可剑势准头还在,由他出手,那人必死无疑。
宋汐就这么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这人,杀起人来,竟一点违和感也没有,手脚,还他妈挺利索。
宁璟没看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扶着她坐在地上,一面查看她的伤口,一面谴责道:“你不会带着我躲开吗?”
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关心和痛心。
宋汐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难得乱了分寸,心里一软,叹了口气,道:“躲不开了呀!”
宁璟听着她无奈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发酸。
正想为她包扎一下伤口,冷不防被扣住了手腕,抬眸,正对她倔强的双眸,“先,藏起来,不然,功亏一篑。”
宋汐瞥了一眼成堆的尸体,她可没有力气再杀人了。
宁璟无法拒绝她,艰难地说了一声好。
他在牢里被饿了几天,不久前才进了半碗稀粥,身体正是疲乏之际,自己走路尚且乏力,更别说背着一个人了。
但他仍旧咬牙挺了下来,背着宋汐奔赴杀出的血路。
宋汐在他背上,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摔倒,偏偏又摔不倒。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淳儿,眼眶微微地发热。
这一世,经历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怀念,最安宁的日子,竟是当初在陈家村的时候。
那时候的淳儿,明明那样羸弱,却为了她故作坚强的样子,真是可爱,很可爱……
这么想着,宋汐的眼皮越来越沉,忍不住阖上眼睛。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宋汐拼命杀了将近千人,宁璟咬牙将她带出了包围圈。
他们来到了深山里,这里依然是郑军所辖,却不在他们控制的范围之内。
这里毕竟是青州,郑军不熟悉地形,因山地势复杂,他们临时绘制的地图也未必详尽,反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再者就是,宋汐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了。
为了避免鲜血暴露行踪,宁璟只得用外衣粗略地包裹住她的伤口,却没有止住血。
山风都吹不散她身上的血腥气,一路上,她几乎没什么声息,宁璟时不时叫她一句,她也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到最后,更是哼也不哼一声了。
宁璟知道她累了,没忍心再喊她,只是嗅着来自她身上的血气,心里止不住地浮躁。
再这样下去,她非失血过多而死。
他更怕,不知什么时候,她就在他背上咽了气。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很难受。
想到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终于,他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两人才得以喘息。
山洞不大,容纳两人却绰绰有余,宁璟将她放下后,便想出去拾草药和柴火为她疗伤。
才起身,便被一股力道拖住了步伐,低头,见一只血淋淋的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摆。
顺着手掌往上,是她带血的,疲乏的脸。
本以为她昏过去了,没想却在这时候醒了过来,但是她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否则,她反应若是再快一些,拉住的是他的衣袖,而不是衣摆。
宁璟眼神一暗,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对她对视。
宋汐的眼睛都累的睁不开了,自从长睫下泄出点点眸光,也是暗淡无神,“别,别去,追兵!”
宁璟动了动唇,她却放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嘴里反复说着“别去!”眉宇间溢满担忧。
明明累极,困极,却不敢睡去,她不放心。
是什么让你不放心呢?我吗?因为之前总是违逆你,所以你怕我好心做坏事,让你功亏一篑?
宁璟看着她,看她努力地抬眼,想要看清自己,或者说是震慑自己,让自己听话。
可惜她太虚弱了,一点也不复平素的霸气,这点气势,更像是给老虎挠痒的小猫儿!
可他心软了,心痛了,已经没了敌人,不忍心她再这样强撑。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胸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郑重地承诺道:“你睡吧,我不去,等你醒来,我们一起走。”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宋汐像是耗尽了力气,眼睛一闭,沉沉地睡去。
宁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嘴角满足的浅笑,也跟着笑了一下。
终于对我,放心了吗?
那么,我也不该让你失望才是……
------题外话------
那个啥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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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金蚕王蛊()
月明,星稀,幽静的红湖边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陈栋已在湖边等了两个时辰,要等的人却迟迟不来,他的心,也由一开始的期盼紧张变为惶恐不安。
他不会,不来了吧!
陈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以为,那人念着旧情,定会赴约。
却忘了,两人如今是对立的“敌人”。
自己无意对付他,对方却未必这样想。
他也疑虑,那人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一模一样的脸,神情却截然不同,更像是用着一个躯壳的两个不同的灵魂。
这个疑虑像一场酷刑,折磨着他,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好摆脱这种煎熬。
他更想近距离地看一看那梦中的容颜。
月亮西斜,夜色似乎更暗了,已到丑时,他不会来了吧!
陈栋这样想着,一张脸比夜色还要黯然,带着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忧伤。
就在他转身之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他竖起耳朵,唯恐自己听错了。
“踏踏”地,像叶子落地那样轻盈,又的确是人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果真看见一个白影从林间走来。
他步履舒缓,走的却不慢,很快,便步出树荫,和他一样沐浴在如洗的月光下了。
而他,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美丽脸庞。
艳若春花,皎若白月,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比起白日,少了几分杀伐,多了几分清冷,好似月宫中的仙子。
这是他熟悉的脸,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他周身的气息太过冷酷,贵气逼人,高不可攀。
可当他对上他的眼,如三月桃花般的眼,透明如冰雪,艳丽如落樱,比湖中水更清澈,比子夜更宁静。
他知道,这就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淳儿!”陈栋上前一步。
对方却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平静的眼眸透着淡淡的疏离,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淳儿了!
陈栋迈出第二步的腿硬生生地缩了回来,站定,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笑容腼腆又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淳儿!”
厉淳微微皱眉,目光凉凉地,“郑龙义子,威远将军陈栋?”
只战场上一眼,他便认出了眼前之人。
两年不见,对方长高了,长大了,如果从前是一座小山,如今便长成了一座“大山”。
厉淳已十分高挑,此人竟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一身短打,赤着的胳臂儿比他的大腿还粗,黑黝黝的,泛着油光,就像钢作的筋,铁打的骨,蕴藏了无限的爆发力。属于军人的刚强硬朗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和正气,这是一个耿直的人,更是一名天生的骁将。
陈栋笑容一滞,很快又咧开了嘴,带着几分亲昵道:“我是陈栋,更是陈虎!”
当初他与同村的伙伴一道从军,辗转到西北郑龙麾下。
从底下的小兵做起,因在对抗蛮夷的一场战役中表现出色,为郑龙赏识,升为他的亲兵。
他虽然性格憨直,打仗却颇有天分,又生的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渐渐得郑龙器重,做了他的义子。
郑龙将他当接班人培养,嫌他名字不够大气,便改名陈栋,取国家栋梁之意,可见对他期望颇高。
这几年来,他跟着郑龙出生入死,虽然屡陷险境,却得到前所未有地磨练,不但实力如风见长,也颇具大将之风。
只是,在这人面前,无论平素多么沉稳持重,都只有破功的份儿。
本该是严酷的脸庞在一笑之下,完全变了味儿,变得憨傻,呆憋,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小子。
厉淳的眼色有些奇异,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你知道我的身份?”
陈栋想了想,缓缓道:“昭军主将?”
三月前,青军与郑军正式交锋,昭然却趁机攻入风陵西北。
风陵虽处在内战之中,但郑龙也不能忍受外敌趁虚而入,蚕食本国国土,奴役本国百姓,于是暗地派陈栋率领五万精兵北上抗昭。
自从他对上昭军,大小战役也打了不下十次,昨日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敌军主将。
穿那样耀眼的战甲,处在最中心的位置,还能全权指挥战役。
除却主将,他不作他想。
可厉淳的问话,又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却听厉淳道:“朕是昭然的皇帝。”
这一瞬间,他气场全开,属于帝王的气势如泰山一般倾轧而来,竟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有了压迫之感。
陈栋握紧了拳头,嘴唇紧抿,眼中有惊讶,又有些了然,笑容却多了几分苦涩。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自从在战场上认出厉淳,他便作出了无数猜想,越猜心中越是不安,遂放弃了。
也许,他心里也知道真相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采取了逃避的态度,该来的却始终躲不过。
半响,陈栋缓缓松开了拳头,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绽开了熟悉的笑容,“这里不是战场,我不是陈栋,你也不是昭皇,就当只有淳儿和陈虎,好么?”
他的语气有无奈,也有讨好,甚至带着卑微。
他的手下一定想不到,他们严厉冷酷的少将军还有这样忐忑的一面。
厉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找朕来,有何要事?”
见他仍端着皇帝的架子,陈栋眼神一暗,笑容却不减,“我只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与你叙旧。”
他毕竟不是当初单纯憨直的乡下小子了,若是从前,自己被他如此冷待,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眼下,心中虽然苦涩,却还能维持表面镇定,这都是这些年磨砺的结果。
只是,他再怎么变,也不会在他面前耍花样,玩心机。
厉淳看着面前这张憨直的脸,眉头越皱越深,正想说些什么,脸色蓦然一白。
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心慌难受得厉害,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按住了心脏。
陈栋一直密切观察他的举动,见他面色大变,也顾不得礼节,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道:“淳儿,你怎么了?”说话间,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