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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一手把着妻子皓腕,输送真气的同时,急声问道:“漱儿,好些了吗?”
高阳微微点头,呢喃道:“好些了,应当没有大事。”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房遗爱缓缓收回真气,暗舒一口气,“漱儿,你可吓死我了!”
几番确认高阳不曾出血后,房遗爱瘫坐在榻上,眼望妻子,颤声道:“若是你和大官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俊儿哥。”高阳俏目噙着泪水,缓缓依偎在房遗爱怀中,呢喃道:“俊儿哥,你对官位十分上心么?”
“官位?”房遗爱颔首沉吟片刻,旋即道:“功名利禄能值几何?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便好。”
“那岑懋一案还是放手吧。”高阳软语呢喃,瞬间便道破了房遗爱的心事。
闻言,房遗爱眸中闪过一抹惊诧,随口问道:“漱儿如何得知的?”
“刚刚俊儿哥与襄城姐姐在西厢房对话,漱儿听得真切。”高阳拭去眼角泪水,柔声道:“俊儿哥若是果真要去梅坞县,漱儿陪你便是。京娘、环儿、二位姐姐也会一同前往的。”
“梅坞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房遗爱嘴上感慨,心中却思忖道:“若是离开长安,这些时日的功业怕是付诸流水了!”
“也罢,有父亲、师父、魏叔父、马仁兄等人在,山东士族、寒门布衣根基二十年内不会动摇。加上太子殿下从旁相助,也不怕关陇门阀暗藏匕首,我去梅坞县隐居数载未尝不是件好事。”
心中拿定主意,房遗爱点头应声,“好,待等大婚过后,万岁亲征回来,你我夫妻便去梅坞县。”
“不知父皇几时回来。”高阳微微私语,道:“他老人家肯不肯放俊儿哥离去?”
“漱儿,实话实说。”房遗爱揽着高阳,惊魂未定下,随即又施展起混元心经,稳固起了妻子的胎气。
“万岁之所以重用我,为的便是为太子殿下培养帮手。眼下父亲、杜叔父、魏叔父、岳父等人俱都安康,二十年内我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况且我年轻气盛坏事有余成事不足啊!”
“坏事有余?俊儿哥为何如此说?”高阳好奇问道。
房遗爱苦笑一声,私语道:“长安城乃至朝野之中,便是一盘棋子。黑白相生相克,我的出现已然打破了这种均衡”
“萧瑀被贬剑南道,萧锐天牢得患鼠疫暴毙,长孙安业被我罢官,长孙冲惨死五马道捐躯,蔡少炳在即墨立斩,一桩桩一件件,关陇门阀和萧氏一族受到了连番打击,反观寒门布衣,只是在梅坞县莫名其妙的被梅竹生、王通害死了两任知县。山东士族更是水涨船高,父亲、杜叔父乃是当朝宰辅,杨波叔父位居兵部尚书,李芳伯父官居刑部尚书,申念行申叔父虽然并无结党,但却也偏向你我这边。如此一来六部之中三部偏向山东士族。”
“更何况白简仁兄、王总管与我关系匪浅,内监也与我相熟。如此一来尚书省、六部大堂、内监,乃至于军中或多或少都偏向本宫,如此变化万岁怎能不知?若是得寸进尺,难免引得帝王猜忌。”
一口气说完这侃侃而谈的冗长大论,房遗爱喟然一叹,“房俊此生并无旁的志向,安安稳稳做一任驸马就好。日后辅佐太子登基大宝,从旁燮理阴阳为国办事足矣。”
听完房遗爱的讲述,高阳轻轻点头,过了半晌这才道:“只是俊儿哥,这样不是太可惜了吗?”
“可惜什么?”房遗爱眸中闪过一抹警惕,看向高阳暗道:“漱儿是在试探我?”
“去到梅坞县隐居固然好,可是俊儿哥这身才干怕是要明珠蒙尘了。”高阳扬手轻抚夫君脸颊,忧心道:“俊儿哥如此大才,怎会不想名垂青史?做周公伊尹、管仲乐毅一般的人物?”
“比管仲和乐毅引种山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房遗爱轻笑一声,心道:“房俊啊房俊,你真不是东西!怎能怀疑漱儿?!该打!”
说着,房遗爱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转口道:“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我年岁还小,今年不过”
话说一半,房遗爱低头看向高阳,只见妻子眸中噙着泪珠,正脉脉注视着自己。
“漱儿?为何哭了?”房遗爱顿下话语,急声问:“小腹又疼痛了?”
高阳摇了摇头,道:“俊儿哥,你为何掌掴自己?莫不是心生烦闷?”
“唔”房遗爱气结几许,转口道:“适才有只蚊虫,我一时用力过猛,无妨事。”
打消高阳疑心,房遗爱话归正题,“我今年不过二十岁,年纪尚轻、阅历尚浅。读书行路阅人,样样稀松。怎能堪以重任?”
“不如先行沉淀几载,去到梅坞县隐居,或出任县令。”说着,房遗爱低头香了高阳一口,轻笑道:“依照范师爷的才华,足可以办理一县之事。到时你我泛舟五湖岂不快哉?”
“泛舟五湖?朱陶公与西施娘子?”
“不错,正是范蠡大夫与施夷光。”房遗爱眼望青萝幔帐,私语道:“想吴越春秋范蠡助越王复国,此等不世之功尚且能够放下,何况你我只是隐居数载而已。世上争名易、弃名难,拙于谋身不好。”
“漱儿全听俊儿哥的,只是公爹婆母在长安俊儿哥放心去梅坞县?”
“有大哥和三弟在,况且关先生也在长安,临行时与他交代几句便是。”说着,房遗爱暗想道:“当初那九阳金针却是没有白教,有关木通在父亲、母亲、杜叔父俱都无忧矣!”
见房遗爱胸有成竹,高阳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何时向父皇上书?”
“不急,若想离开长安,须要办好三件事。”房遗爱看向高阳,笑道:“漱儿猜上一猜?”
高阳莞尔一笑,点头道:“第一,妥善处理好岑懋纵火一案,避免其牵连到长孙舅父。其二,争取襄城姐姐一同去往梅坞县。其三应当是如何说服太子承乾兄长了吧?”
“漱儿真聪明。”房遗爱含笑点头,“一二事不难办理,只是太子殿下未必肯放我离去。山东士族需要我去沟通,太子如今病体还未痊愈,少不得要挽留我。”
“不如漱儿去跟兄长说?”高阳沉吟片刻,喃喃道。
房遗爱微微摇头,“不必,此事待等大婚过后再行定夺吧。”
“漱儿,天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朝会过后,我还要去立政殿朝见皇后娘娘呢。”
“好,俊儿哥漱儿要听故事。”
“小红帽和大灰狼?漱儿可曾听过白娘子?”
“没有,俊儿哥说说好吗?”
“传说在青城山上有一条”
“青城山?余沧海就在青城山!俊儿哥还是讲一讲笑傲江湖吧。”
“好,漱儿听好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房遗爱蹑手蹑脚梳洗过后,换上官衣、戴好官帽,随后缓步走出正房,摸黑赶往东宫崇教殿参加朝会去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韬光韫玉()
东宫崇教殿,值房之中。
房玄龄、杜如晦相继而坐,文班臣中杨波、李芳、魏征、马周等人俱都面露红光。
长孙无忌坐在文班第三位上,闭目恭神,面沉如水,双手不时揉动敲打扶手,眉头也是微微凝着。
高士廉、萧呈乾等人目光时而闪烁不定,时而顾目流盼,所看之处并非房玄龄或杜如晦,而是邹应龙等一帮御史身上。
“邹御史,本章拟就了!”一名言官从官衣袖内取出奏本,目光扫向长孙无忌,嘴角泛起了一丝轻蔑之色。
“好。”邹应龙微微点头,接过奏本顺势放在衣袖之中,继续道:“御史台一百零八位官员俱都画押了?”
“除去在家丁忧守孝或抱病空值者,余下九十三位俱都画押!”言官拱手道。
邹应龙眸中闪过一抹满意,小声问:“打上手墨足印了?”
“手墨足印俱已打上!”言官语调刻意压的很低,但恰恰因为这样,却更加引起了长孙无忌一党的关注。
值房中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杨波这才开口道:“李兄,刑部怎么样?”
“何为怎样?”李芳捧盏饮茶,悠悠道:“还是老样子,不过有了遗爱上任,老夫的差事十分轻松了。”
“是啊,房驸马少年英才,刑部能得如此人杰实乃大幸。”毛朋从旁帮腔道。
房玄龄闻言微微扬手,对李芳、毛朋拱手道:“二位休要谦虚,爱儿年岁尚轻,诸多事宜难免不知进退,还望二位从旁扶掖提携才是。”
“是啊,二位还是多多教导遗爱的好。”杜如晦扫了身旁的长孙无忌一眼,含笑道:“李兄,听说你们刑部堂新逮了一个犯官?”
此言一出,值房中瞬间发生了些许异样,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李芳,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有关岑懋犯罪的内情。
李芳在众人的注视下,点头道:“丞相所言不差,刑部日前确也曾抓捕过一名放火的犯官。”
“但不知此人何许人也?”魏征拱手道。
在座诸臣全都听说了岑懋五凤楼放火一案,加之对其中内情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此刻显得格外上心,尤其是寒门布衣一派,全都认定此事乃是扳倒长孙无忌的最佳时机。
“察院监察御史,岑懋岑俊然,官居四品。”李芳捧盏饮茶,随后喃喃道。
“呀!察院御史?怎会知法犯法?动机何在?”
“先前五凤楼曾经聚集过许多试子生员,岑懋偏偏挑在那日动手,怕是另有隐情。”
“此事下官也曾听闻,国子监生员与长安试子约在五凤楼三层辩论,貌似与房驸马有关。”
“房驸马?亲自带领番子捉拿岑懋之人,正是房驸马。”
“哼!想堂堂察院重地,怎会接二连三出了岑懋、蔡少炳这等奸邪小人?”
议论过后,一众官员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对准长孙无忌,眸中神色带着疑惑和轻蔑,显然准备落井下石或作壁上观。
长孙无忌听着文武群臣的议论言语,心中颇为不悦,蔡少炳和岑懋俱都是他的门生故旧,此时众人议论的话锋矛头显然直指这位国舅爷。
长孙无忌睁开双目,冷声道:“蔡少炳和岑懋乃是老夫门生,此事却也怪老夫管教不严,众位莫要如此讥讽于人!”
此言一出,一些小官儿纷纷拱手赔礼,“下官怎敢。”
虽然小官低头,但诸如杨波、李芳、马周等人却是昂然不动,或捧盏饮茶,或说说笑笑,哪里有半点赔礼的意思。
“邹御史,可曾写好弹劾本章?”杨波轻笑一声,继续道:“岑懋此举实乃坏我大唐人才,待会老夫上殿也要参奏一本!”
邹应龙拱手道:“启禀大人,御史台九十二名言官俱都打下手墨足印,待会便向太子殿下奏本。”
“这便好,这便好。”杨波瞥了长孙无忌一眼,含笑道:“岑懋此人罪大恶极咦,遗爱呢?”
见杨波寻找房遗爱,杜如晦眉头微皱,喃喃道:“是啊,怎么不见遗爱?莫非今日不来参加朝会?”
“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房玄龄捧盏呷了一口凉茶,心道:“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随着三声金钟响亮,众臣纷纷走出值房,却见房遗爱独自一人站在崇教殿外的丹墀下,却是没有进到值房叙谈。
“咦?房驸马怎地在殿外等候?”
“莫非是嫌值房吵闹?”
“待会上殿不知驸马可有本章。”
众人议论纷纷,分东西两班站在丹墀两侧,一个个拱手沉默,捧着笏板准备参加朝会。
等到内侍臣引领过后,房玄龄率先登上台阶,众人走进崇教殿中,只见李承乾正端坐在九龙口上,目光直勾勾落在了房遗爱身上。
“臣等躬请太子殿下安泰。”
“众位卿家免礼。”
李承乾示意众臣分列两厢后,清了清嗓子道:“众位爱卿可有奏本?”
“臣,御史台右都御史邹应龙率御史台九十二名言官御史有本启奏。”
“臣,兵部尚书杨波有本。”
“臣,刑部尚书李芳有本。”
“臣,刑部左侍郎毛朋附李尚书本章。”
见邹应龙、杨波、李芳和毛朋一齐站出,李承乾稍稍吃惊,随后问道:“众位卿家一个说完一个再讲。”
邹应龙与杨波三人对视一眼,率先道:“臣启太子,今有察院监察御史四品文官岑懋,在五凤楼蓄意放火,知法犯法还请太子严惩。”
“岑懋放火?”李承乾先前已经接到了李芳、毛朋、房遗爱三人的联名上书,此刻面对关陇一派自然要做做样子,最起码不能让人看出蓄意偏袒的样儿。
“臣启太子,正是岑懋放火一事。”杨波从衣袖中拿出奏本,双手捧着道:“臣这有本章参奏于他。”
“臣等有本章。”李芳和毛朋一齐拿出奏本,随后马周、魏征、房遗直等人陆续走出朝班,最后就连老好人申念行也跟着奏了一本。
“唔”李承乾虽然想到长孙无忌会遭受弹劾,但没成想弹劾上本之人竟有如此之多,而且单单六部九卿便占了三位,加上魏征这位太子太师,弹劾队伍不可谓不壮大。
“众位爱卿参奏岑懋放火一案,小王即刻差人去办。”李承乾昨日的遭遇与房遗爱大致相同,去到立政殿请教长孙皇后时,同样遭到了语重心长的劝说,不同的是长孙皇后倒没有拿心上人去威胁李承乾。
正是因为长孙皇后的提点,李承乾经过一番思忖过后,随即打定了压下岑懋放火一案,此刻面对众臣的齐力弹劾,倒也不好明说袒护。
“此事乃是岑懋一人所为,交与察院与刑部会审如何?”李承乾看向李芳和毛朋,轻声问道:“李尚书、毛侍郎,二位久居刑部,以为如何?”
“此事微臣并非主审,还请太子问过主审官员。”
面对李承乾丢来的烫手山芋,李芳随即将其丢给了房遗爱。
“主审?敢问捉拿岑懋于五凤楼的是那位爱卿?”李承乾故作不知,开口问道。
见李承乾发问,房遗爱手持白玉笏板缓步走出文班,拱手道:“启奏太子,乃是微臣。”
“原来是房侍郎捉拿的岑懋,刚刚上任便有如此功绩,实乃百官楷模。”李承乾含笑说道。
房遗爱心中苦笑一声,捧着白玉笏板道:“此事乃是御马监密探的功劳,微臣不敢居功。还请太子赏赐御马监众人才是。”
“御马监?凤承东?”李承乾微微点头,随后问:“卿家以为岑懋应当如何处置?是三堂会审,还是交与有司衙门定案?”
李承乾此言一出,众臣工不约而同的看向房遗爱,一个个心中暗自思忖,全都等着看房遗爱如何对长孙无忌“落井下石”。
第五百四十七章 锅从天降()
“微臣以为岑懋纵火一案,关乎皇家威仪,理应严加惩处。”
房遗爱手持白玉笏板,拱手继续道:“想五凤楼乃是皇家酒楼,若是因大火付之一炬,岂不有损天威天仪?”
此言一出,众臣工纷纷扫向房遗爱,万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般避重就轻的话儿。
“房驸马这是?”
“他与长孙家素有仇恨,为何今日不落井”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令藏玄妙。”
众人私下纷纷议论,唯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四人面如止水,当然也包括端坐在九龙口上的李承乾。
李承乾端坐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由上而下审视房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