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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的气焰还是如此嚣张,房遗爱冷笑一声,心道:“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正当众人喋喋不休之时,长孙润指着退到台阶下的小厮、婢女道:“干什么?接着哭!接着哭!”
长孙润这一举动不要紧,却一头钻进了房遗爱设好的口袋之中。
“哭?哪个敢哭!”房遗爱目光扫视众人,冷声道。
“哭!就哭!偏要哭!你拿剑砍我啊!”长孙润一副作死的模样,不断向房遗爱叫嚣道。
见少主人开口,小厮、婢女纷纷仗着胆子回到灵柩前,跪在地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哭戏。
“房驸马,为何拿出万岁钦赐宝剑来压我等?”
“难道真以为我们御史台不敢与你辩论了吗?”
“仗势欺人,仗势欺人!真真无有廉耻了!”
“孔圣曾曰:温良恭俭让”
“兄台,这是子贡说的吧?”
“咳咳,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哎呦,我的祖母诶!”
正当一众言官侃侃而谈,长孙府下小厮、婢女哭声震天时,随着一声剑鸣,府门前的棺椁立时被削去了大块。
“奉王命护卫公主玉体,若有人喧哗不休,下场当如此棺!”
房俊持剑环顾众人,眉宇间肃穆之色展露无余,看得众人背后直冒寒气,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个念头。
“望月台上、太白山中、五马道内的那个少年英雄又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章 软硬兼施()
房遗爱持剑而立,眼望长孙三兄弟和一众言官,眸中斗射出两抹寒芒,气势更是不容置疑。
“呀!”长孙津暗暗皱眉,心想:“房俊搬出高阳公主,这倒难办了!”
长孙澹目光上下扫量,却始终不敢与房遗爱对视,“房俊此人胜我十分!”
邹应龙万没想到房遗爱会拿长孙冲的棺椁立威,眼见棺木被劈下大块,心中那“秉正之念”也渐渐退去了。
相比右都御史邹应龙,他手下的言官更是颇为不堪,一个个负手而立,目光虚浮不定,哪里还敢去争论半声。
见众人被震慑住,候霸林欣喜不已,暗想,“这帮子文人就欠这个!大哥也是早点拿出宝剑,还能有如此多的事情?”
候霸林思绪刚刚落下,一道点破迷瘴的语调随即响起。
“我们找你只为理论,与高阳公主的玉体安泰又有何干系?”
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平日大家公认的纨绔——长孙润。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番质问瞬间便给了言官重新发问的底气。
“不错,我们原是来找驸马议论的。与高阳公主何干?”
“我们不曾闯入状元府,更不曾见过高阳公主,何来玉体损伤一说?”
“房驸马分明就是搬出公主来压我等,眼下持剑劈棺真真狂妄至极!”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喧哗不休,候霸林朗声道:“都嚷嚷什么?”
“霸林。”房遗爱制止候霸林过后,将青锋宝剑收入鞘中,拱手道:“诸位有所不知,公主已然有孕在身,眼下最忌喧哗吵闹。”
“啊?!”
“这个!”
“呀!”
御史言官听闻此言,立时便没了脾气,他们虽然不曾身怀六甲,但也多少耳濡目染听说过一些孕期内的禁忌。
邹应龙率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是下官等鲁莽了。”
见领导都这样说,一众言官自知刚刚喧哗声讨与理由亏,不由纷纷拱手,悻悻道了几句歉。
“邹御史莫要如此,不知者不怪。”房遗爱先刀子后蜜糖,眼下随即撇去宝剑相逼,改为了言语奉承。
将宝剑递给候霸林,房遗爱和颜悦色道:“诸位御史为国为公,房俊钦佩之至。不如请到府下用杯茶水?”
听房遗爱好言相对,邹应龙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在人家门口骂了半天,还有脸进去喝茶?”
一番颔首沉吟,邹应龙面带羞惭拱手道:“驸马押粮,我等拜服。不过纳妾一事我等一定秉公行事,告辞了。”
放下一句类似于“这事儿不算完,你等着!”的场面话后,邹应龙拔腿就走,一众言官紧随其后,灰溜溜的挤出人群,离开了状元府前。
言官御史走后,房遗爱看向长孙津,拱手道:“年兄,此事皆因小弟一时鲁莽,还望年兄见谅。”
“哼!”长孙润冷哼一声,愤愤道:“棺材你都劈了,赔礼有用?”
长孙澹冷面不语,目光时刻盯着房遗爱,至于长孙冲的棺椁,他从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一眼。
见长孙润、长孙澹这副反应,房遗爱渐渐摸清了底,“棺材是空的!”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房遗爱便再也没了顾虑,心想,“棺材及时不是空的,但长孙冲的尸骸绝对不曾在其中!”
心中思忖过后,房遗爱继续道:“长孙兄,长孙兄?”
长孙津正在想着如何收场,眼见房遗爱两次三番询问,自知避无可避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房兄有何见教?”
“说来惭愧,房俊不过一介莽夫。”房遗爱先礼后兵,自谦一句却招来了长孙润的讥讽,长孙澹的冷哼。
“哼!一介莽夫?你糊弄鬼呐!堂堂布衣榜首,科举状元会是莽夫?”
长孙澹轻捅了捅兄弟的后腰,小声道:“润弟,你这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
“这个”长孙润胸中气结,支吾片刻后,大声道:“房遗爱,反正你劈了我哥哥的棺椁就是不成!”
长孙津失去了言官御史的助阵,眼下方寸大乱,听到兄弟的话儿,不禁灵光闪现接茬道:“不错,为何要损坏我兄长的棺椁?”
“房俊一时鲁莽”房遗爱故作惭愧忸怩之态,喃喃几句,转身走到了长孙冲的灵柩前。
房遗爱双手把着棺盖,作势要推开棺椁,“不如房俊赔偿年兄一副新棺?”
说着,不等长孙三兄弟开口,房遗爱侧头对候霸林道:“五弟,叫人去采买一副上等棺木。”
虚情假意嘱咐过候霸林后,房遗爱正准备给长孙冲搬家,却被长孙津、长孙澹、长孙润三人一齐呵斥住了。
“慢着!”
“且慢!”
“别!”
三兄弟面面相觑,最终喟然一叹,由长孙津开口道:“既然公主有孕在身,今日我等先行离去,期望年兄能早日给出一个公道,以慰亡兄在天英灵。”
房遗爱本就没打算真的打开棺材,眼见长孙津服软,索性卖起了顺水人情。
“好说,房俊改日定当登门拜祭。”房遗爱双手从棺盖处收回,微微拱手,接着道:“长孙兄请!”
见人家下了逐客令,长孙津怏怏作揖,对府下小厮道:“来,将棺椁抬回府中。”
长孙津、长孙润走后,长孙澹撩袍尾随而去,刚刚走下两级台阶,却又返了回来。
重新站在状元府门前,长孙澹拱手道:“房兄。”
“嗯?”见气罐子回来找自己,房遗爱心间一凛,暗想:“这哥们又要“献血”了?”
长孙澹颔首沉吟少许,抬头望向房遗爱,正色道:“小弟相信兄长并非房兄所害,过府拜祭却是不必了。”
“为何?”听长孙澹说出这番话语,房遗爱稍感意外,疑问道。
长孙澹苦笑一声,回头张望,确认兄弟已经离去后,这才悠悠的道:“此时关陇门阀同仇敌忾,房兄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啊?”房遗爱做梦都没想到长孙澹会说出如此“吃里爬外”的话儿,惊诧之余问道:“兄台这算何意?”
“心中之言,不吐不快。”
长孙澹对处在惊诧之中的房遗爱和候霸林拱了拱手,转身飘然离去,“告辞了。”
房遗爱和候霸林愣在府门前,目送长孙澹离去后,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长孙澹,这算何意?”
“怕不是又生计巧吧?”
“他分明就是在劝我不要只身涉险,长孙澹虽然性情狷狂,但此举却不失为君子行径。”
喃喃一语,房遗爱陡然想起正在榻中饱受折磨的高阳,不由心生惦念。
“五弟,快去通知处弼、仁贵,莫要叫他们带兵来了。”
说完,房遗爱转身走进状元府,一路疾行朝着正房而去。
来到正房,秦京娘、谢瑶环、襄城三人正在榻边陪伴高阳,而以往活泼好动的高阳,眼下仿佛被摄去了魂魄,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眨着眼睛,样儿颇为憔悴。
“漱儿,好些了吗?”房遗爱随手将宝剑放在茶桌上,快步走到榻边,眼望妻子软语呢喃,“还难受吗?”
“俊儿哥。”高阳俏目中噙着泪水,泫然欲泣道:“漱儿想靠在俊儿哥怀中躺一会。”
“好,好,好。”
房遗爱连连点头,急忙脱下布履,正要登上榻中,却见襄城三人面带羞赧,不由迟疑了一下。
“额”房遗爱脸颊微微泛红,看向秦京娘三人,喃喃道:“京娘、环儿、玉儿,你们先行出去吧?”
秦京娘三人微微点头,相伴走出正房,临了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将高阳揽在怀中,房遗爱心中又苦又甜,轻抚佳人小腹,喃喃道:“大官儿?儿砸!”
“漱儿,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酸儿辣女,必定是男孩。一定是大官儿!”
房遗爱话痨上身,一连说了几句,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俊儿哥。”高阳依偎在房遗爱怀中,小声喃喃道:“漱儿昨日陪瑶环姐姐进宫,遇到了丽质姐姐。姐姐说她今日要来”
“丽质要来?什么时候?”
“应当是晚上。”
“晚上?!”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小宴(一)()
“晚上?”
听闻李丽质晚上要来,房遗爱心生疑惑,轻咦一声,喃喃道:“为何偏偏选在晚上?”
“俊儿哥,去问丽质姐姐啊?”高阳吐了吐舌头,手指轻抚房遗爱脸颊,嗤笑道:“还不是怪你偷了人家的东西?”
“偷了什么?”房遗爱被说的一愣,思绪翻转,登时便猜透了高阳的“谜题”。
“漱儿,你是说我偷了长公主的芳心?”
高阳笑语嫣然,道:“可以嘛,还算有些脑子。”
房遗爱被损也不气恼,含笑道:“漱儿这几天你辛苦了,想吃些什么?”
“漱儿不想吃东西,只想和俊儿哥说会话。”高阳摇了摇头,依偎在夫君怀中,软语呢喃,“俊儿哥这几天很忙呢。”
房遗爱听出眼下之意,苦笑一声,心怀自责道:“全怪房俊不好,这些天我就在正房陪着漱儿,哪儿都不去。”
“俊儿哥,漱儿有些困了。”高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细语道。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漱儿。”房遗爱轻揽高阳,缓缓闭上双眸,之前与邹应龙等人斗智斗勇,确是有些乏了。
黄昏时候,房遗爱悠悠转醒,见高阳睡得正甜,不由轻笑一声,“漱儿为我受苦了。”
说完,房遗爱正想睡个回笼觉,不由想到申念行和关木通,立时暗叫不好,“坏了!叔父和关先生还在正厅等着呢!”
想到这里,房遗爱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榻,稍整衣衫后,便匆忙走出了正房。
来到正厅,谢瑶环和秦京娘正品茶聊天,之前的酒宴也被人撤去,哪里还有申念行和关木通的影子?
见申念行和关木通离去,房遗爱拍了拍额头,退出正厅对一旁的小厮道:“去唤范师爷过来。”
吩咐过后,房遗爱这才缓步走进正厅,含笑道:“环儿、京娘,在谈什么?”
“房郎,公主好些了吗?”
“何郎,漱儿怎么样了?”
见房遗爱到来,二女相继起身,一齐蹲福后,这才与房遗爱一同落了座。
房遗爱拿起秦京娘的茶盏,呷了一口凉茶后,喃喃道:“睡下了。”
“以后在府中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房遗爱正想继续喝茶,却见凉茶已经见了底,无奈之下只得拿来谢瑶环的茶盏,以示不偏不倚。
“呼!总算解渴了。”房遗爱望着面前两盏空茶杯,不由讪讪一笑,“二位娘子还喝吗?”
谢瑶环嗤的一笑,喃喃道:“官人用过就好。”
“何郎,听范师爷讲,你先前在府门剑劈长孙冲棺椁了?”秦京娘拿起一枚荔枝,边剥边问道。
房遗爱微微点头,“长孙津欺人太甚,不拿东西立威怕是唬不住他们。”
说着,范进疾步走进正厅,脸上的淤青早已被关木通用药膏吐沫,一瘸一拐的腿也好了许多。
“明公唤学生?”范进拱手道。
房遗爱细细打量了范进几眼,轻声道:“申叔父和关先生几时走的?”
“申时一刻走的,学生自作主张叫二位带走了两坛蒸馏酒。”范进说话唯唯诺诺,仿佛害怕房遗爱责怪似得。
“好!”房遗爱就怕申念行和关木通没有带走蒸馏酒,眼下得知范进已经差人将酒送到了他们府上,不禁一块心事落地。
房遗爱拿起两枚荔枝,一枚递给范进,一枚自己缓缓剥开,喃喃道:“范师爷,去跟厨师傅讲,叫他今晚做些好菜来,待会有贵客到。”
等到范进走后,秦京娘将剥好的荔枝递给房遗爱,好奇问道:“何郎,今晚府中要来贵客?”
房遗爱吐出果核,看了谢瑶环一眼,问道:“没跟京娘说?”
“这一忙却是忘记了。”谢瑶环讪讪一笑,继续道:“今晚长公主殿下要来。”
“呀!长公主殿下要来?那京娘先去换身衣裳。”
“房郎,奴家也去梳妆整理一下。”
眼望二女离去的背影,房遗爱将荔枝吞下腹中,喃喃道:“丽质今晚过府不知还走不走了?”
说着,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可转念一想,脸上的笑意随即烟消云散,“还是走吧,别又惹上邹应龙等言官御史!”
玉兔东升,正当房遗爱坐在茶桌前愣神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走进了正厅之中。
“兄弟?”白简手持蝇帚,含笑看向房遗爱,“想什么呢?”
“兄长。”房遗爱起身相迎,拱手道:“兄长大驾光临,莫非有圣谕?”
“嗨,没有。”白简摇了摇头,继续道:“咱家乃是前站先行,太子和公主随后就到。”
此言一出,房遗爱稍感吃惊,“怎么?太子殿下也要驾临寒舍么?”
自从与房遗爱结拜之后,白简倒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伸手拿过一枚杏子,喃喃道:“先前长孙府和邹应龙等人闹得沸沸扬扬,太子爷已经知道了。”
房遗爱微微点头,心想:“长安城满是密探,太子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兄长这前站先行一定渴了吧?快请喝茶。”说着,房遗爱对门外小厮吩咐道:“上茶。”
二人坐在正厅闲谈了一会,过了约莫一刻钟,李承乾和李丽质相继来到,一众人聚在正厅好不热闹。
“御妹夫,进来可好啊?”李承乾有心打趣,目光扫向秦京娘、谢瑶环等人,喃喃道:“漱儿和玉儿呢?”
房遗爱看了一眼李丽质,面带害羞的道:“漱儿有喜了”
“什么!”
“呀!”
李承乾和李丽质轻咦一声,接着齐步朝正房走去,而房遗爱则赶去西厢房寻襄城去了。
来到西厢房,见襄城正坐在书案前,房遗爱微微一笑,缓步向前竟看到了一封他本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