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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计中有计（）
成章曰：李墨源授意开新店，蔡太师决心挺亲人
京都罗宅。
子衿和子珮本来一直在笑，听到墨源的话突然都愣住了。尤其子珮，心神大乱，慌慌张张冲过去，想堵墨源的嘴，只是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看在子衿的眼里，更加说明了一切，令她恍然大悟。
“什么？你们……”子衿望着墨源，又转眼盯着子珮，看到两人惊慌失措的神色，她的脸变得异常惨白。
墨源看过子珮的胸口，细致到记得上面有颗红痣。而且作为姐姐，子衿当然清楚子珮的那颗小红痣长在什么地方，那可是女孩子羞于见人的所在。墨源一个大男人如何可能看到？除非……
她突然明白了。难怪子珮不再喊墨源李大哥而是直呼其名，也再不像从前那样对待墨源冷冷冰冰了。又是做药丸，又是绣荷包，绣的还是一对鸳鸯。原先自己只是有些怀疑，现在墨源亲口吐露出来，一定就是实情！
她突然感到悲哀，有一种被欺骗、被耍弄、被抛弃的感觉，听说墨源被圣上赐婚她都没有如此难受过。因为那是皇帝的意思，墨源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但是，现在亲身妹妹竟然……她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
她必须承认，墨源是她的心上人。如果此前她一直没有意识到，那么此刻，伤心欲绝的滋味告诉自己，她早已不知不觉地将墨源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她不知道是应该逃走，还是应该放声大哭。她只是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座没有热度没有生命的雕塑。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串串地从眼中流下来，滑过她的面庞，侵入她的嘴角，留下苦涩心酸的滋味。
看到子衿陡然痛苦成如此模样，子珮和墨源也惊呆了。子衿的真情流露，说明了这个女孩子绝非仅仅是震惊不安和嫉妒难受，她是爱上了墨源。墨源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他缓缓走上前去，在子珮诧异的目光中，伸出手去轻轻抱住了子衿的肩头。
“对不起。我对不起子珮，也对不起你。”
他生命中的桃花又在一瞬间猛然绽放，眼前一片殷红。
子衿没有抗拒，她的头缓缓低下，终于靠到了墨源的肩头，她兀自在轻轻抽泣，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抬起手来，没有恨恨地甩对方一个耳光，而是猛然环住了墨源的腰。
子珮神思有些凌乱。虽然知道墨源之所有会有这样的举动，也只是在安慰姐姐，但心还是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她有一瞬间的分神，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缓步走向墨源的身后，也用双手抱住了这个男人。
前拥后抱，桃花开了一树，满世界都是桃花。
墨源想起了一首诗……人面桃花。
时间就这样流逝，空气就这样凝固，墨源的心就这样苦楚，也许，就这样僵持下去，也是人生的一种结局？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罗盛威爽朗的笑声从屋外飘了进来：“墨源，墨源，你走了吗……”
三人同时惊醒。墨源放开了子衿，子珮放开了墨源，退后一步。子衿放手顺势檫去了眼泪。
看到三人愣神的模样，罗盛威感觉到了屋中气氛的异样：“怎么啦？怎么都不高兴啊？”
子珮和墨源没有吭声，还是子衿搭了腔：“墨源的事情让我们伤心了。”
罗盛威收住笑容，望向墨源：“是你父母的事吗？他们还没有消息？”
圣上赦免了墨源，但他的父母还是死罪。而且李乐天夫妇被人绑架，这件事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墨源尴尬地摇摇头：“没有。我现在倒是不希望有他们的消息，这样心里还好受些。”
罗盛威安慰他：“有些事多想无益，还是顺其自然吧。你要看开些。”
“对了墨源，听说你舅妈杀了人，现在关到了京都府，是不是真的？”
墨源点点头：“是真的。”子珮和子衿听了也有些惊讶。
罗盛威叹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啊？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只怕你舅舅现在是最难受的时候。你有空要多回去看看他。”
墨源心烦意乱，不想再谈这件事，遂转移话题对罗盛威说：“罗叔，我想到一个点子。你现在酒店的生意很好，但毕竟做得太辛苦，起早贪黑。我看这京都，一家像样的字画店都没有，不如你去开一家，本小利大，凭你在这行的经验，定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罗盛威一愣，继之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墨源，你什么时候关注起做生意来了？这么好的生意为啥自己不去做啊？”
墨源笑笑：“我哪有那个时间？罗叔要是感兴趣，就抓紧去找铺面，至于本钱，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
罗盛威喜笑颜开：“这么好？那行，这个店我开定了，你也做个股东吧，赚到钱咋们叔侄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子衿和子珮看到两人相谈甚欢，也都露出了笑容。
********
文德殿。
二十三，小朝会。墨源进到殿中，在文臣班中找到位置，目不斜视，静静等待。
李德福引领赵倨坐上宝座，照例发出与往常一样的尖细声音：“圣上早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蔡宇鑫依然第一个出列：“圣上，皇宫东扩迫在眉睫，征迁民宅需耗费库银不少，眼下物价飞涨，征迁费用提高，请准户部在上次核定的用度之外，追加白银一百万两直拨京都府，以为东扩怔房所用。”
董光心里暗自咒骂。老东西，项瑞在时苦口婆心要追加二十万两征迁费用，你总是推三阻四。如今赵墨源做了京都府尹，你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真是黑了心了。谁知道这些钱真正用于拆迁的能有多少，只怕雁过拔毛，不少都要流入你蔡宇鑫的太师府吧？
赵倨望望众人，特意看了看何巨贵，见对方低眉颔首并不说话，有些奇怪。
但无人反对，也就说道：“准奏。”
何巨贵当然是反对的。但因为今日有重要事情启奏，不想冲淡主题，是以并不发声，放过了蔡宇鑫。
蔡宇鑫退回队列，意思很明显，下面你们都可以说话了。
观文殿大学士胡志杰首先出列：“圣上，京都府发生命案，权知府尹赵墨源徇私枉法，私放命犯，请圣上明察。”
赵倨眉头蹙了起来。
翰林学士承旨王宇翔奏道：“微臣也闻此事。赵墨源私欲膨胀，置国家法令于不顾，案件尚在审理期间，就将犯妇私放回府，狂妄至极，不加严惩，只怕败坏纲纪，为后来贪官污吏所效仿。”
左散骑常侍李桐也欲出列，赵倨举手，示意他不要心急。
真有此事？赵倨心中有些不悦，连续两名大员弹劾，墨源作为当事人为什么不辩解？他望向众人，其实希望蔡宇鑫出面说话，如果再这样让人继续弹劾下去，他不处理墨源都不行。
无奈蔡宇鑫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一般。赵倨真想怒喝一声，让他醒过来。这个老东西，关键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让人着急。
御史大夫何巨贵出班奏道：“圣上，此事非同小可。赵墨源身为朝廷命官，私放命犯，按律应当革去官职，交刑部审明真相。如确属枉法徇私，应视其情节，重则应处以腰斩，轻则也要处以流放或杖责之刑。”
这么严重啊？赵倨见何巨贵都出列了，心中有些慌乱。赵墨源，你还真能稳得住啊？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呢？
赵倨有点气急败坏，心道，你再不说话可就来不及了，心中焦急，但却故作镇定，用随和的语气干脆直接点名：“赵墨源，你有何话说？”
赵墨源闻言出列：“圣上，命犯王氏属于误杀……”
什么！果有此事！赵墨源啊赵墨源，你怎么就如此不争气呢？众口一词看来并没有冤枉你啊，你竟然还有脸为自己狡辩。赵倨突然觉得赵墨源其实不堪大用，自己有心栽培，他却总是丢人现眼。为何刚刚上任就这样不知好歹？
他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住口！什么误杀？人命关天，你为什么将她私自放回府中？”
左散骑常侍李桐终于不再等待，奏道：“命妇乃是赵墨源的舅妈。赵墨源知法犯法，此事决不能姑息迁就，请圣上严加查处。”
原来杀人凶手是他自己的亲属，难怪会铤而走险不顾一切了。赵倨此时对赵墨源失望至极，怒不可遏：“来人，将赵墨源……”
“圣上且慢。”一直佯装睡觉的蔡宇鑫终于肯开口了。
赵倨的话生生噎住，这个死老头子，你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在朕发怒的时候才说，是想害死本皇帝不成？
“赵墨源放回王氏不假，但那只是交保候审，况且因为事体重大，发现了新的线索之后，又将王氏重新拘押，桂刑部和老夫都知道此事。”
还有这一说？王氏又重新抓起来了吗？赵倨不太相信。
可是刑部尚书桂闵行的话却令他不能不信：“确实如此，京都府尹赵墨源确实知会了刑部。”
赵倨坐了下来，怒气消退，脸色有所缓和下来，既然是取保候审放回人犯，如今又重新拘押，这件事情也就无需追究了，因为墨源的做法并无不妥。想到这里，整个人往椅子后面靠去，舒出一口气来。
眼见风云变幻，赵墨源逃过一劫，董光终于按耐不住，出班奏道：“圣上，杀人凶犯乃是赵墨源的亲舅妈，按理应该回避，但他不但不避嫌，还在案情未明的情况下，就草草结案，亲定将王氏无罪开释。这样明目张胆的做法，不是枉法徇私，又作何解释？传扬出去，只怕朝廷声誉尽毁，国家法度荡然无存。不彻底查办赵墨源何以服众！”
原本他早已在私底下做好安排，只想在殿中看一场好戏，没想到蔡宇鑫来这么一手，让弹劾赵墨源一事即将化为泡影，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许多，是以亲自出马，参了墨源一本。
墨源见董光狗急跳墙，心中冷笑。早就预料到董政不安好心，现在看来还真是没有弄错。只是，要想害人也不要做得那么明显，露出太多的破绽。我墨源也不是毫无头脑，会不假思索就中了你们的圈套？
他之所以要故弄玄虚，在案件的卷宗上批下无罪开释的字样，就是要迷惑董政，令他以为自己已经放松警惕，掉进了他们事先设好的陷进。只是，那卷宗在递交到刑部之前，他已经重新做了改动，为的就是要杀董氏父子一个措手不及。
哼！董光董政，你们一直自以为是猎人，没想到吧，现在却成了猎物！
墨源奏道：“微臣之所以没有回避，是担心他人看本人的情面，不能秉公办案，请圣上体谅。”
他突然提高了音调，右手一指董光：“圣上，枢密使董光歪曲事实，造谣生事，胡言乱语，诬陷微臣。赵墨源恳请圣上做主，严加责罚。”
赵倨的眼睛盯着董光，董光却面不改色，并不惊慌。
蔡宇鑫奏道：“枢密使适才说，案情未明，赵墨源就草草结案，亲定将王氏无罪开释。但微臣接到的卷宗上，赵墨源定王氏的可是死罪，腰斩之刑。”
董光这才大吃一惊，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不可能啊，政儿明明亲眼所见，墨源在案卷上写的清清楚楚，是无罪开释啊，难道会弄错？对了，一定是蔡宇鑫袒护未来女婿，太师一定说了假话。
桂闵行的几句话却让他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圣上，刑部接到的卷宗，也是定的死罪！”
董光突然明白过来。完了，自己中了赵墨源的圈套了。
赵倨勃然大怒，霍地站起身来：“董光，你是朝廷副相，武官首臣，怎么可以肆意诽谤，诬陷他人，你说，为什么要陷害赵墨源。”
董光吓得魂不守舍，突然跪地，口中支支吾吾说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不该未经调查就妄加推断，请圣上恕罪。”
赵倨心中有气。何巨贵等人一定是你指使的吧，就算不是，也一定是你暗中撺掇才共同发难。今日栽到朕的手上，一定要给你的厉害看看，何巨贵暂时无法可想，朕可就拿你董光开刀了……
想到这里，他大掌一拍案几，喝道：“董光诬陷好人，心术不正，降为正二品知枢密院事，罚俸一年。”
那也就是把副宰相的位子丢掉了。董光闻言欲哭无泪。
蔡宇鑫觉得非常解气，但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急忙出班再奏：“圣上，虽然是被董光诬陷，但微臣认为赵墨源也是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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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齐家之举（）
成章曰：许夫人轩中意喜，刘福明码头心惊
皇宫文德殿。
蔡宇鑫说赵墨源也有罪，赵倨吃了一惊。这老头子又发羊癫疯了，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只听蔡宇鑫说道：“虽然赵墨源大义灭亲，将王氏定为死罪，但微臣细查卷宗，却觉得失之过严。赵墨源不按律定罪，实属枉法。”
赵倨哭笑不得，既然人家大义灭亲，从重惩处自己的亲属，实属令人赞佩的事情，再要寡人治他的罪，岂不笑话。
蔡宇鑫娓娓道来：“死者吴氏本是奴仆，窃取主家银两在先，被王氏发现后又暴力抗拒，是大不赦的重罪。王氏不该与其搏斗，失手将其掐死，也有罪过。应当免其死罪，以其他刑罚加以惩处。”
原来如此，赵倨听明白了。这是在为王氏说情呢。
刑部尚书桂闵行也奏：“案卷事实清楚，王氏当可以杖责五十，并罚银两三千，以为死者抚恤费用。而且死者吴氏家人已经有书信呈上，不再追究王氏失手之罪。”
他人哪能得知，蔡宇鑫八百里廷寄洪州，又飞鸽传书，死者家中的书信才会如此神速，出现在刑部案头。
既然死者是王氏府中的仆人，对方又不再追究，硬是要将王氏处斩，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赵倨望望众人，见一朝大臣个个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就有心卖给墨源一个人情。
他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就由刑部按此定案处理。至于赵墨源，虽失之偏颇，但念其大义灭亲，其心可嘉，功过相抵，朕就不追究了。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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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胜苑。
红玉缓缓走进这座名叫望月轩的别院，不知为何有一种久违重逢的感觉，心中非常惬意喜欢，心知这就是自己的家了。趁随行的许敏东张西望未曾留意，禁不住勾着墨源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墨源紧张地几乎跳将起来。他又惊又喜，用嗔怪的眼神瞥了对方一眼，整张脸红得似关公醉酒一般，用手摸摸面颊，低头傻笑起来。
望月轩共有四间房，两间卧房分列南北两侧，当中一间可做客房，客房后另有一间小屋，摆满了红红绿绿的花草，细看之下，才知道是一间极为别致的花房，花香四溢，透过门洞隐隐传到客厅卧房。客房东边是一个清新雅致的庭院，院中栽种着桂花、梅花和石榴树。院子当中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塘中布满了绿色宽大的荷叶，数十朵荷花悠然绽放。红花绿叶，煞是好看。北面几根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