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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阔别这么久,重新见到她,她变得这么狼狈憔悴,反倒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或许,当初跟她处对象的时候,因为高淑惠从中作梗,他很多地方冤枉误会了她,以至于俩人最后大闹一场吹了,这件事让他心里愧疚。
无论咋样,祁艳红这一页还是从顾建设心底翻过去了,很早以前,就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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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到了,高家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是喜气洋洋的。
高峰仪站在梯子上往树上挂对联,白薇薇就拎着一个浆糊小桶在一边候着。
“挂高点,你确定这是东南枝不?”
白薇薇啥忙都帮不上,指挥人溜嘴皮子可是一把好手。
“你傻呀,日出东南,日落西北,那东南边的树枝晒得太阳多,长得茂盛,你这都看不出来,且不说旁的,咱这里的屋子做的都是坐北朝南,你好好看看堂屋的大门朝着哪个方向开。”
男人满肚子学问和生活常识,说得白薇薇这根废柴脸热,她假模假样训斥:“行了,别嘚啵嘚啵说个不停,挂你的联子,废话这么多呢!”
高峰仪偷笑,这是自尊心受伤害了,小心肝儿够脆弱的,完全经不起一点儿恶语的摧残。
等男人下来,白薇薇拎着浆糊桶准备往另一棵树那儿去,按照习俗,每户人家家里每棵大树上都要挂一张,保佑家里福泰安康。
高家别的不多,就是树多,有的挂了。
等挂完都大半个小时了,白薇薇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好家伙,累死我了。”
高峰仪听得好笑,她累啥,拎个浆糊桶站在一边,递给他,这也叫累?
“薇薇,我们这儿还有个习俗。”
“啥习俗?”
白薇薇听他乱扯犊子。
高峰仪眨了眨眼:“就是在挂了心想事成联的树底下许愿,来年一定心想事成。”
白薇薇一副真信了的样子,拽住他的手,“真的吗?”
男人认真点了点头:“嗯,真的。”
要是愿望不那么离谱,他会努力帮她实现心愿的。
“那好,我现在就来许个愿。”
白薇薇找到刚刚那棵挂了心想事成联子的大树,站在树底下,两只小手捂在一起,闭上眼睛,虔诚的念了一句话。
高峰仪凑近,屏住呼吸,想从她的口型和声音里听出来那句话是啥,却无奈,根本没有听出来。
第195章:娶妻当娶白薇薇(求月票)()
“你许的啥愿望?”
男人凑过来打听。
白薇薇睁开眼,谨慎的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们女人许愿,无非就是那么几样。”
高峰仪假意不屑,说话激将她。
白薇薇冷哼一声:“这次你可猜错了,你绝对猜不出来的。”
高峰仪单手挑起她的下巴,斜睨着她:“白薇薇,就你那点小心事,还想瞒住我的眼睛?”
白薇薇不服气的睁大眼,“哼,高峰仪同志,xxx教育我们,做人要谦虚谨慎,你话别说的那么满,你要是猜错了咋办?岂不是闪了舌头么?小心以后说话大舌头耶!”
女人飞快朝他做了个鬼脸。
高峰仪伸手去摸她那团饱满的苹果肌,“你说咋办就咋办。”
男人答应的很痛快。
白薇薇摩挲了一下下巴,捏住他两个耳朵:“那晚上你给我当马骑。”
“行。”男人不假思索的点头,原谅他无耻的联想。
白薇薇这才满意的眯了咪眼,贼兮兮笑:“我许的愿望是我今年能把妈接到m城去住,你就告诉我,你猜到的是不是这个!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一瞬间一股暖流击中男人心窝,他猜中了么?
当然没有。
他以为她许的愿望是自己能永远爱她,又或者是他们能有个孩子,再或许,是她可以保持青春美丽一辈子。
女人的愿望不就是这些么?
“薇薇。”
突如其来的拥抱用白薇薇有点措手不及,男人鲜少在院子里这么抱她。
“小心被妈看见了。”
白薇薇轻声拍了他背一下,男人却死都不放开。
“看见,就看见了吧。”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比白薇薇更好的女人了,就算有,也入不了他的眼,拥有她,他已经彻底被满足了。
权势、财富、名誉,都比不上一个白薇薇来得重要。
他从前以为,婚姻不过是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成家立业,繁衍子嗣,走一个过场。
却不想,有幸遇见一个心爱的女人,可以得到这么大的幸福。
曾经他也怨恨过命运,同妹妹高淑惠一样。
可是现在,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既然命运能够安排他跟白薇薇结合,那么其他苦难算得了啥?
年夜饭与从前一样,只是今年少了高淑惠。
那个空荡荡的位置,看得文秀一阵恍惚,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瘦削的女儿孤零零坐在那个位置上,神情稚嫩倔强,像个小大人一样规矩的坐好,她不发话,高淑惠决不会碰筷子。
造化弄人啊……
原以为儿子找到了想要的幸福,谁知道,女儿的人生却变得面目全非。
“妈,淑惠生了个女孩儿,很健康,母女平安。”
白薇薇趁着高峰仪在院子里拉长鞭炮准备放的功夫,偷偷对婆婆说。
文秀晓得,白薇薇这是知道,自己早就知道高淑惠怀孕的事儿了。
她也不遮掩,原本暑假叮嘱,就是那么个意思。
“薇薇,辛苦你了。”
白薇薇摇头,“不辛苦。”
她挽住婆婆胳膊:“妈,你别担心,她现在可听我妈的话了,在省图书馆上班儿,那里待遇还不错,孩子寄养在一户没孩子的人家,也是老朋友,不会亏待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文秀越听,心里越踏实。
她晓得m城省图书馆的环境,当年她也是图书馆的常客。
女儿读书用功,去图书馆工作,还能多看点书。
这个安排,确实很妥帖。
可见,薇薇的确是用了心思。
“那孩子还好么?”
一声叹息从嘴里飘出来,白薇薇听了都揪心,婆婆一生没有享过福,到了如今,连女儿都出了这么荒谬的事情。
她问的孩子,是高淑惠,还是生下来的孩子呢?
答案,显而易见。
“挺好的,刚开始生下来还蛮瘦弱,后来用羊奶喂了一个月,壮了好多,那户人家也有门路,能够弄只奶羊子偷偷在家里养着,恐怕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健康,比一般孩子身子骨还要好呢。”
这个年代是计划经济,不允许私自养殖,没有奶的人家,有时候会偷偷在家里院子里养只羊,不让别人发现。
吃羊奶长大的孩子,一般都比吃人奶的孩子壮实。
文秀也有耳闻,她点了点头:“嗯。”
不管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总归还是她的外甥女。
她哪里能不担心。
白薇薇看出来婆婆的心事,趁机劝道:“妈,我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m城去。”
“傻孩子,妈去m城干啥,妈在家挺好的,人老了就不想挪窝,你们年轻人适合大城市,妈老了,就喜欢呆在乡下,清静。”
文秀直接给拒了。
白薇薇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上辈子,她总觉得婆婆是个脾气古怪的妇人,但实则,是她自己神经大条。
人家爱吃糠咽菜,那是把好的都留给她这个娇气包在。
不愿意跟儿子去m城享福,也是怕拖累了儿子。
至于对自己爱理不理,那是因为人家修养太高,跟自己父母关系太好,看见自己这种歪瓜裂枣,辣眼睛。
这辈子,她站在婆婆的角度考虑问题,理解的就多一些。
“妈,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在部队里当兵,分配下来一间房,但是他自个儿没住,我就说,先借住个两年,等峰仪在军校毕业,也能分配到一个,到时候再还给他,您要是去m城,峰仪放假回来,给他做个饭啥的,我在京城,一年就回两次,恐怕碰不着面儿。”
“这……”
文秀果然就犹豫了。
儿子儿媳一直都住在白家,两代人住在一起,是挺不方便的。
搬出来是理所当然……
儿媳如今又在京城上学,家里没个女人,自己跟过去帮着儿子操持家务,能帮点儿就帮点儿。
更何况,那孩子……她还没见着过面儿。
白薇薇说的确实有道理。
“妈,端菜了?”
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高峰仪走进来问道。
文秀赶紧回过头,应声:“唉,端菜。”
白薇薇皱眉,不悦瞪了高峰仪一眼,早不进来晚不进来,非要这个时候!
第196章: 高攀军长的女人(求月票)()
文秀一下子忙起来,没工夫跟白薇薇闲聊,跑到灶屋去端菜,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高峰仪被女人那小眼神儿瞪得心里发怵,莫名其妙的望着白薇薇:“你看我咋跟看见仇人似的?”
难道白薇薇晓得他刚刚杀了一只小兔子?
男人心里莫名有点心虚。
白薇薇舔了舔唇瓣,摇头:“没啥。”
她还是先不让男人晓得了,先把婆婆说服,然后回m城,她再想办法去做另一个人的思想工作。
年夜饭吃的温馨,高峰仪没告诉白薇薇那是盘红烧兔子肉,直接夹了一块到她碗里,看她吃了好几块才满意。
今年五谷丰登,就连河里鱼都长得好,鱼肉鲜美,没有农药污染,吃在嘴里都不一样。
婆婆好像摸清楚白薇薇的口味儿似的,特意炒了一盘鱼香肉丝,煮了一锅酸菜鱼,最后端上来的,还有盘糖醋肉,白薇薇哪怕没有怀孕,都喜欢酸甜的食物。
高峰仪就不同了,他喜欢咸的辣的,蒜苗炒腊肉,还有那道在京城养病,在四合院别人家吃过的京酱肉丝。
文秀桌前放了一碗红枣野鸡汤,她虽然一年比一年苍老,像一朵枯萎的花儿似的,可是她眼中的慈祥却是挡不住的,苦难可以磨练一个人恬淡的心性。
这一年,白薇薇没有在外面放烟火,早早的就洗洗上床睡觉。
高峰仪原本还打算陪她玩儿,谁知道她这么早就上床睡觉了。
东屋床上,女人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讲。
高峰仪思忖了阵儿,低声道:“薇薇,你咋了?”
白薇薇没有理会他。
他又叫了一声:“薇薇?”
女人忽然转过身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峰仪……”
她在饭桌上忽然想起来她上辈子孤零零的那个大年夜,万家灯火通明,她一个人蜷缩在出租屋里,东莞的冬天并不冷,可是她的心却寒冷得像冰窖。
那一天,广东传出来一个消息。
一位三十多岁的军长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举行婚礼,娶了个不知道是军医还是舞蹈演员来着的女人。
人家都在说那个女人有福气,能嫁给军长,真是高攀了。
只有白薇薇在听到“高峰仪”三个字后,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寂灭了。
男人爱喝酒,喝完之后啥都说。
有时候,她跟他吵架,他也不理睬她,醉醺醺的东倒西歪,还一直嘟囔着:“白薇薇,你尽管闹,看在你爹的份儿上,你咋闹,我都不跟你计较,由着你作去。”
真的么?
她不信。
她闹得最大的一场就是离婚,可是他为啥没有哄好她,反而答应了离婚?
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母亲江春红出国跟情人私奔的事儿,圈子里也不是没有风声,他难道不知道么?
眼睁睁看着她南下,死在出租屋里,他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迎来了人生第二春。
“薇薇,咋了?你又咋了?大年夜不能哭的。”
高峰仪使劲儿哄她,他不晓得妻子到底有多少说不完的心事,可以伤心成这个样子。
白薇薇拼命摇头,她不能告诉他,她说不出来。
这些事只能烂肚子里头,要是告诉了别人,不是被关进疯人院,就是被带去看医生。
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没啥,我想家了。”
一句想家总能够敷衍一切,可是掰扯日子,距离他们家家道中落也没几年了。
这一晚,高峰仪抱着白薇薇哄了一宿,跟她讲小时候的事儿,讲部队里的事儿,还有一些战场上的事儿,凡是能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都讲了。
熬了大半宿,白薇薇才终于困了。
打了个哈欠,窝在男人怀里,跟只猫咪一样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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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八,县城里一些铺子陆续开张。
白薇薇的裁缝铺子当然也开了。
李翠花初七就带着孩子进城住进军属大院儿,也没管王铁柱还在家里头。
老王家俩口子晓得儿媳跟儿子闹矛盾了,可是俩人谁也不说,问又问不出来。
儿媳妇儿要走,王婶心说,那把耗子留下来他们老俩口照顾,可是耗子哭闹着非要跟妈走,还不要王铁柱碰,稍微挨近一点就哭。
初八这一天,城南的铺子开张了。
李翠花带着孩子在店里头接生意,白薇薇和高峰仪一道进城。
高峰仪去找顾建设一起出去钓鱼,打发时间,白薇薇非要跟李翠花去铺子里唠嗑,他也由着她,王婶家的情况,他略知一二,看来王铁柱自己的媳妇儿都看不起他了。
铺子里,白薇薇抱着耗子,宽慰了李翠花一阵儿,也没多说啥。
其实,她有句话早就想开口,可是这个年代的人,听了恐怕又接受不了。
李翠花干脆就跟王铁柱离婚得了,这男人在外头坑害兄弟,在家里打老婆,以后还有啥干不出来,现在是刚刚结婚几年,咋说还有个情分在里头,以后到了中年,人老珠黄的时候,啥都没有了。
女人的青春没几年,越拖越亏钱。
她哪儿知道,李翠花思想开明得狠,早就起过这个念头了。
“嫂子,咱现在就先进一批布料,做定制的春装,今年没啥大改变,就是稍微衣裳颜色鲜艳一点,比方说大红跟果子绿俩样。”
李翠花嗫嚅:“果子绿?”
大红倒是有几个人穿过,果子绿除了白薇薇,她就没见过其他女人穿。
“去年长春服装厂已经改革了,今年会出现更大的变化。”
1980年,正是改革春风吹遍祖国大地的一年。
她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东南沿海去发家致富。
蜗居在这个小县城,真是屈才了。
“行,那就听你的。”
李翠花不懂这些玩意儿,听白薇薇拿主意。
既然决定好了要进货,李翠花当然就开始准备算布料成本,白薇薇说好了只聊一会儿就去找高峰仪,待会儿去顾建设家里蹭中饭的,匆匆聊完就离开了。
李翠花抱着孩子,在铺子里算账算得头发都要抓下来了。
这时,一位蓝色中山装的妇人进来了,笑眯眯的凑过来,低声道:“翠花,算账呢?”
第197章:祁艳红的母亲(求月票)()
李翠花抬头一看,原来是祁家阿姨,连忙放下手中的一只短铅笔。
“哟,婶子,您来了。”
祈母点了点头,“是啊,开年了,做身新衣裳,迎新。”
李翠花有条不紊的把怀里孩子放到一边,小石头马上抱走,她转身去拿皮尺,祈母却忽然拿起她的账本看了一眼:“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