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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心疼,摸摸她的眼角,低声抱怨道:“他是你大哥,怎还不多疼着你一些?如今你有孕在身,最是不能伤心或生气的,你们兄妹俩诉别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把眼睛都哭得红红的了?我就只是少嘱咐了一句,你竟这样不把自己的身孕放在心上,看来日后都不能放你独自待着了,你走到哪儿我都得跟着去才行!”
“我们兄妹难得相见,哭一哭也没什么,难不成憋着?憋着就更伤身了,索性我跟大哥说了话之后高兴得很,心里也不觉得憋闷,你就别揪着这个不放了,反正大哥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将来万事有他,我也不必操心了,”
她借势靠在云重华怀里,眉梢眼角都是轻松笑意,在他耳边低低的道,“等咱们回去安定下来之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呢!”
说完,又跟他咬耳朵,“我瞧大哥房里的那一幅月夜荷塘图甚好,又是娘亲手画的,我有心想要,又怕先生不肯给,你会不会临摹,若是会的话,你给我照着模样画一幅,好不好?”
“你心里高兴就成,我也不过随口说一句罢了,”
他又笑起来,“你还能有什么大事?我倒是得空倒是要听听——至于那幅画么,那应是你娘留给先生的念想,咱们若要了去总是不好,一会儿我与你大哥说,让他去跟先生要,左右我临摹用不了几日,待画完了,再给先生送回来就是了,不过我看你不是喜欢那幅画,是喜欢先生的那一首小诗吧?”
抿了抿唇,云重华眼底含笑,点点她的鼻尖,“并非逃遁厌此世,只因独爱花未眠……这两句最好,我私心里也喜欢得紧,我这人也不爱这些诗呀画的,还是从前娘逼着我学了一些,没想到如今你倒是喜欢,罢了,回头等有空,我自己也作一首来逗你开心!”
“好哇!”
花未眠应了,便不再说话,也只是望着他笑。
一时间饭食也好了,花博文的药也喝了,几个人围坐一桌在一块儿吃饭,虽都是初次相见,但其实又都是故人,又推心置腹的说了那么些话,因此席间也不冷清,倒是各人都言笑晏晏气氛和谐的说了许多话,云重华也不是个拘束的性子,黄国安和花博文虽沉稳话少些,但是却都还能说得上话,所以一顿饭下来,也不曾有冷场的时候,三个男人,还破例碰杯喝了几盅热酒。
饭毕,自有人收拾了饭桌,花博文瞧了瞧外头天色,与花未眠对视一眼,这才规规矩矩的跪下对着黄国安道:“先生,我与眠眠商量好了,这便要回府去看看母亲去,还要跟她说说话,且过几日我就要回府去了,当年我虽走失,但是族谱之中并未除了我的名姓,也未写上亡故二字,所以我如今恢复了记忆,又是花家的长子,我是必要回去的,只是先生对我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先生也算是我的养父,生恩难忘,养恩更是不敢忘却,所以先生终老,我还是先生膝下的文博,会照顾先生一辈子的。”
黄国安又欣慰又心酸,连声称好,又把花博文扶起来:“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情我还不知道么?该怎么做都由着你,这也是原该的,你不必挂着我,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不用顾忌我的!只是……只是你回府之后,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就是了。”
花博文心中感动,却也并未再说什么,只将花未眠想要那幅月夜荷塘图拿回去临摹之语说给黄国安听了,黄国安也是笑,二话不说就把画取下来交给了云重华,只是他眼底的一抹恋恋不舍却没有逃过花未眠的眼睛。
。。
家人相见()
花未眠自个儿亲自抱着那画轴,跟着花博文还有云重华一道出去,为着轻车简从,她没带使唤丫头过来,青芽和浮白都不在身边,临上马车前,她看了小楼好几眼,才道:“你带话去府衙,找董大人说话,就说花家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告诉他人牙子的诨名叫黑子,再给他说这案子是十多年前的旧案,许多事情陈旧怕是不好盘问了,叫他只管好生问父亲便是,不必顾忌花家和我的脸面,至于林知县,你也亲去他的宅子里一次,跟他说要他好生去孝中,我就不送他去了,待事情过去,他若是在孝中做得好,顺天府和吏部都是知道的,将来他会有个好差事的。”
花未眠说完,小楼却看向云重华,云重华点点头:“去罢,夫人的差事,你好好去办,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楼一走,花未眠和云重华身边伺候的,就只剩下几个私兵了,来时未曾骑马,两个人在马车里倒也罢了,这会儿马车里坐了三个人,倒是显得有些逼仄了,花未眠从早起忙到现在,又耗费了一番心力,她本就是有孕在身的人,又是个娇弱女子,这会儿自然觉得有些疲累,身边的又都是亲近之人,她也没有强撑着,一上了马车,就靠在云重华怀里假寐养神。
倒是云重华怀里揽着她,怕马车颠簸摔着了她,又忍不住望着花博文道:“从方才出来,大舅哥便一直瞧着我,敢情是我脸上有花么?大舅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从方才出来,花博文便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云重华,若是有事扰他,他就不看,无事时却又要去细看,那清澈眸光里不是清冽见底的眸光,反而带了些许的怜悯悲凉,但云重华每每要细看之时,却又只看到了云山雾罩的茫茫,心下疑惑,却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素来不是大大咧咧的人,虽不说是心细如发,但是许多事情上,他都是很细腻敏感的,因此,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中揣度,直接就问了出来,在他看来,花博文这样看他,必是有他的道理在的,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问出来就好。
两个人自见面开始,这一连串的功夫倒是也没有单独说上几句话,云重华陪着花未眠跟黄国安说话,后来花博文醒了,花未眠又撇下云重华去跟他说话,是以二人也不过点头寒暄而已。
这会儿花博文听见云重华唤他大舅哥,眼中倒也闪过一丝笑意,淡淡的看了花未眠一眼,道:“我知道妹妹一想都是操了心的,她活得不易,既然有了身孕,凡事世子要多体贴担待一些,要好好照顾她,若是她做得不好,你也,你也莫要生气了。”
原本花未眠听到云重华问那话时,虽还闭着眼眸养神,身子却是一僵,待听到花博文这番话时,身子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她之前在屋中时再三央求花博文不要将那事说出来,虽得了他的承诺,但是心里到底是不放心的,这会儿听了花博文这话,才放心下来,他到底是疼惜自己,却又不能明说,才这般隐晦的提醒云重华啊……
当然了,花博文这也是拐着弯子在提醒自己吧……
花未眠心里一阵暖意,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睁开眼睛,只依旧在云重华怀里靠着,只感觉到有爱怜眸光从自个儿脸上扫过,然后便听见云重华笑道:“大舅哥说得是,我都知道的,大舅哥也不必叫我世子,如今都是一家人,大舅哥叫我重华便是。”
两个人都是花未眠至亲,花博文听过花未眠一概说了原委,待云重华也亲近了许多,云重华也不是个清冷的性子,何况历来男子遇到自己爱重的妻子的大哥时,有几个会不巴结讨好的?
是以云重华也少了那几分在长辈面前的端正严肃,只跟花博文说说笑笑起来,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的也说起家常来,花未眠倒是真困了,这一路没少了男人说话,她却从半路昏睡回了花府。
甫一下了马车,等在新开的府门口的游铭川便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忧望着花未眠:“怎的现在才回来?你的丫鬟回来说了公堂的事情,听说简亲王寻了你们夫妻二人说话,怎么就耽搁这么久了?”
“劳舅舅费心了!我娘如何了?还在哭么?”
花未眠轻轻一笑,她在堂上让人送游氏回来,游铭川不放心长姐,自然是跟着一起回来的,后头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方才花未眠遣一干人等回来,游铭川等在门口,自然是要拉着人询问的了,便笑道,“我的丫头说话伶俐,堂上的事情想必舅舅知道了娘也知道了吧?简亲王也无甚大事,不过有些事情要私下里说一说罢了,说完之后我跟重华又过江了一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这才回来的。”
“大姐如今已经不哭了,回来的时候哭得厉害,我本来跟着要去劝的,可我还没开口,她自个儿倒是抹了眼泪说不值得为那样的人伤心,只是到底伤心了,见我要出来等你,她就自在内堂歇着了,”
游铭川含笑答了,眸光却落在站在花未眠身侧的花博文身上,眸底含了疑惑,总觉得眼前这人气度神韵似曾相识,却偏偏不认得,当下便道,“你跟简亲王说完了话,不紧着回家,又去了哪里?这位公子是?”
“娘歇歇也好,之前她也是累着了,”
她微微一笑,目光在几人之间打转,最后才道,“舅舅,这个不是外人,我之前跟娘提起过的,我在找大哥呀,事实上,从我接了花家内宅掌事之后,我就存了要找回大哥的心思,后来跟重华说了,也是他有心思,找到了线索,这就寻回了大哥,其实方才对薄公堂,我也是触动了心思,就兴冲冲的跟重华提了,谁知他早已寻到了地方,就带着我找到了大哥,这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舅舅若要知内情,不如我们进内堂叙话?”
不等游铭川回答,花未眠转眸望着花博文笑道,“分家之后,我在私巷里又开了个门,也就不走正门了!只是不知道大哥可还记得府里和你的茗湘苑呢?回头有空,你去瞧瞧茗湘苑罢,那儿没怎么变过,红梅每年冬天都开得极好——”
顿了顿,又道,“大哥,这个是舅舅呢。”
花博文跟游铭川应是第一次见面,游铭川没想到花未眠出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把姐姐失散了多年的儿子给找了回来,当下就有些愣愣的,花博文却是知道游家事情的,花未眠之前在黄家,也与他说了不少,这会儿花未眠话音才落,他就规规矩矩的给游铭川磕头行礼,恭敬周全。
“博文见过舅舅,”
花博文眼底隐有泪意,“舅舅这些年,可还安好?游家诸位姨妈,可还安好么?外祖父外祖母,可还好?”
“都好都好,你几位姨妈都好得很,如今也都嫁人了,各自有了儿女,回头你有空,自去孝中瞧瞧也好,你外祖父外祖母也很好,你惦记着,回头是一定要去瞧的!”
游铭川怔愣半晌,看着跪在自个儿面前的清雅少年,忽而心口一酸,长叹一声,上前便把他扶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游铭川把花博文扶起来之后,就带着他一道进了宅子,“如今你回来了,大姐一双儿女齐全了,这是大喜事啊,走吧,你跟我一同去瞧大姐去,她只怕是要喜疯了!”
今日游氏被花凌天伤透了心,哭得眼睛都肿了,游铭川自然瞧了心疼,这会儿花博文回来了,不管是怎么回来的,终归是失散多年的儿子,岂有不高兴的?
花未眠倒也没有拦着游铭川,也不让闻讯赶来的青芽接她手里的画轴,她偏要自己抱着,然后吩咐道:“你寻人跟赖妈妈说一声,李妈妈还算乖觉,你把他们一家从那边领过来,先好吃好喝的待几日,等大少爷腾出手来,再裁定她的去向,这事儿你也知会芸烟一声,告诉他拘着李妈妈些,莫忘形了!再者,大少爷回来的事情,莫要嚷的满府皆知,待事情定了,再放消息出去罢!再有就是,那边府里定然还是会闹腾的,凭她们如何,在家如何闹都行,只不许出府闹,把私兵弄过去一些,不许闹到外头来!我想父亲的事情,她们也能从公堂得到消息的,咱们只管看守门户,里头的事情,一概不要插手,请大夫这些琐事,你让赖明看着办罢!”
事情吩咐完了,她刚要抬步往里走,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脚步一顿,笑道,“我记得祖父素来爱书,他原来的书房里也有不少真迹孤本,你看着挑一些装一匣子,再封一万两银子送到山塘胡同给黄先生,定要选个伶俐的人送去,人家是读书人,莫要他觉得咱们家铜臭味浓,怠慢了他,只说是夫人谢先生大恩罢!”
送书是投其所好,送银子却是最实在的,只说游氏给的,黄国安是必要的,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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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儿看一写手说的极好,略缓一缓更新,对之后行文大有裨益,如今事忙缓一缓,果然脑中思路清晰许多,奈何天冷冻手,久坐极冷,也是难以狂更了,年关在即,大家都忙,忽然想起,过几日就是圣诞了(>^wuff3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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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
青芽脆声应了,当即就分派了人去办这差事,然后才道:“秋水小筑已经预备下了,爷跟二奶奶更衣去吧?一会儿好去见夫人的。”
花未眠听了一笑,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鲜亮的衣裳,赞道:“青芽如今也行事妥帖了,竟能想到这一层,确实是要更衣的,咱们快些吧!”
回房更衣后,她也不敢耽搁,抱着画轴带着云重华就去了游氏房中——
外头守着的丫鬟自是游氏心腹引月和洛兮,见二人过来,忙打了门帘让二人进去,花未眠一进去,便瞧见三个人相对垂泪,游铭川坐在圈椅上,花博文坐在塌边,伏在游氏腿边,都是眼圈红红的模样,竟无人说话,她微微抿唇,唇角带了一丝笑意:“一家子骨肉分离日久,好不容易厮见,怎好无语凝噎相对垂泪,难不成都不愿意高高兴兴的说些话么?”
她一笑,满室凝滞气氛就散了许多,面上挂着明媚的笑,走到游氏跟前,柔声道:“娘,我跟你说过的,我会找到大哥的,怎么样?我如今找到了,你还不高兴么?”
不等游氏说话,红着眼圈的游铭川接口道:“是啊,大姐,如今文哥儿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花家也算是有了男丁的,不再是你跟眠丫头撑着家门了,有些事儿,也能放手去做了,不过我想,大姐这也是高兴的哭吧!”
游铭川是带着花博文一块儿进来的,一开始游氏看见游铭川带着一个清雅少年进来,还愣了许久,直到游铭川说了花博文的身份,花博文又赶着唤她娘,一惊之下,竟蓄了一脸的泪,十多年的情肠被触动,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才有了花未眠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游氏抹了眼泪,眸光仍旧凝在花博文身上,花博文跪在她身侧,仰着头看着她,轻声道:“母亲,我是当真回来了,我此番回来,便不会再走了,您别伤心了!妹妹和舅舅说得对,如今我们一家人团圆,是高兴的事儿,不应该再伤心的。”
“嗯……”
游氏哽咽着点点头,抹了自个儿的眼泪,听了这几个人的话,却越发想哭,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从府衙回来,又气又累,还伤心得很,歇了半晌,脑中心里翻腾的却俱是旧年往事,却不想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亲生儿子居然回来了,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潮澎湃起伏了好久,这才确定眼前不是美梦,定了定心神,才望着花博文幽幽的道,“文哥儿,你是怎么回来的?”
又抬眸望向花未眠,“眠儿,你是怎么找到你大哥的?在哪里找到的?快,跟我说说!”
花博文微微一笑,转眸看向花未眠:“这件事,还是妹妹来说吧。”
花未眠环顾四周,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花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