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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家伙，恨不能时时都找出樊王的错处呢。
所以，我强迫自己抛开杂念。我一定要表现好，比平日练得的还要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展十指活动了片刻，接着从头开始认真弹起。
翻越任何高峰，不怕你不上心，就怕你认真，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
音节流动，我脑中渐渐回忆起硕皇喜欢这首曲子的原因，情。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对他弹过的曲子。
那么，一首曲子，技巧有之，熟练有之，指力有之，更重的便是情怀。
人生若只如初见，每个过来人都会很有共鸣吧。
是以，我脑中回过同世子相处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甚至他的对我说的每一句。
那些煮茶对弈，那些花下抚琴，那些晨露学艺，那些甜蜜缱绻……
终于，尾音落定。
四周，鸦雀无声，几乎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过久，司礼监出声请下一位琴师，我才听到细小的议论。
“方才那曲子，是《微月霞天》吗？”
“是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不太像呢？”
“绕梁三日，便是如此吧？”
“好久没听过这么动人的曲子，从前竟没有发现《微月霞天》可以这么好听。”
“那是听太多了，耳朵生茧啦！”
“……”
倒是苦了第二名琴师，整个演奏几乎从头到尾，都被人忽视。也难为他在一片议论中，还淡定的将曲目完整弹完。
不过弹完后，这位手指很好看的男子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这一刻，他的怨恨有多大就可知他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了。
之后三位的演奏各有千秋，而同我有过几句交流的粉衣少女琴技也很出众，我给她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她也回我了一个还是你最好的手势。
一切结束，我们五人一字排开站定，而后宫女和内侍们迅速撤离了屏风。
眼前瞬间敞亮，我感到所有的目光向我们这个小小区域投来，有新奇，有玩味，有探寻。
可我似乎感到一道阴冷的视线时有时无的落在我身上，我甚至有种错觉，以为画冥终于来了。
然而当我侧目看了看右侧最上方那个空空的位置，我心里不但没有生出些许庆幸，反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司礼监躬身询问硕皇：“皇上，所有琴师都已经演奏完毕，还请您定夺。”
虽说是硕皇来决定今晚的胜负，但他并没有急着表达自己的想法，反而望向了众臣：“各位爱卿，你们怎么看呢？”
丞相自从四皇子失势，低调不少，并没有第一个回答。
“臣以为第一位琴师开头虽然有些紧张，但重新弹过后，整个曲子感人至深。让臣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说话的老人，我印象不深，从席位来看该是个尚书级别。
梅老将军闻言哈哈大笑：“哎呦，老葛啊，就你还青葱岁月，也不嫌丢人？你那时候天天追姑娘追到花楼，结果你爹又追你追的满京城的打……”
原来老者是户部尚书葛朝明。
而梅老将军一句话，引来殿中一阵哄笑。
葛尚书老脸一红，不好意思摆手道：“哎呦，老梅啊，儿孙大把了，年少无知的丑事，说来做什么。”
结果，殿中的笑声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愈演愈烈。
硕皇也是乐了好半天，又继续问：“那其他爱卿呢，可有别的想法？”
“臣虽然不大懂琴曲，却也觉得葛尚书说的挺对。”
“的确，第一首更好。”
“我也更喜欢第一首。”
七嘴八舌，异口同声，所有人一致表示还是我演奏的那首更加打动人心。
最终，硕皇开口一锤定音：“朕的想法和众位爱卿一致。第一位琴师的《微月霞天》，让朕也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摘得桂冠可谓是众望所归。刚刚还有点紧张的那位琴师，来，你站出来吧。”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等待着最终答案的揭晓。
我唇角扬起几分自信的微笑，淡然出列。
入殿后自然不用再穿大氅，是以，这件飘逸如仙的衣裙完全没有了任何束缚，随着我的动作，在柔软绚丽的波斯地毯上绽放出朵朵兰花。
我恭恭敬敬行了福礼，从容道：“谢皇上，众位大人赏识。方才第一个弹琴的，便是民女。”
当我走出来后，我突然理解了一个词，什么叫众目睽睽。
看来，这种只听其曲不见其人，最后再公布答案的盲选，远比普通的比拼留给人们的印象，以及调起的好奇心大的多的多。
第309章 大硕第一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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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硕皇是有意还是无意，看到我后只是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寻我麻烦。
虽然今日我难得盛装打扮，可也只是略施粉黛，并非浓妆艳抹看不出模样。所以，他老人家一定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敢情好呢！
不过硕皇放过我，四周再次响起细碎的议论，显然不打算放过我。
“咦？这不是心怡夫人吗？”
“没想到心怡夫人越发漂亮了，被男人滋润的？哈哈……”
“她不是毓泽君的女人吗？毓泽君让她参加比赛是什么意思？现在毓泽君求娶咱们公主，她显摆琴艺难道是想给钰嘉公主一个下马威？”
“你没听说啊？这女人爬了哥哥的床又爬弟弟的，现在谁也不稀的要了，才来咱们这里躲一躲！本来名声就不好，别看她现在这幅样子，指不定在屋里有多骚呢！”
“呦，没人要？不如我们要来感受感受？”
“你家那个母老虎，你敢吗你？别还没感受，人就被玩死了！等我回头感受了，给你说说水不水，哈哈哈……”
比起男人们的粗俗****，女人们显然更加关注细节。
“之前听人说见到了心怡夫人，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竟真是。”
“看到她那身衣服没？好像是蔓罗娘子最新出的幽兰一品，据说蔓罗娘子用了十年心血才制出这一件天仙裙。”
“她头上的首饰不就是婺仲阁刚从西域带回的那套吗？整一套可是我家老爷几年的俸禄啊！”
“听说当时好几个世家千金都看上了那首饰，结果却被画总舵主高价得了。怪了，怎么会戴在她头上？”
“难道说画总舵主送给她的？”
“我听说画总舵主最近看上一个女人，该不会真的是她吧？”
“真的假的？这种破鞋？”
“估计也就玩玩，画总舵主有权有势，这点小钱他哪里会在乎？”
“这心怡夫人果然有手段。”
“刚刚那琴曲弹的很好，看来勾男人多少也要有点本事。”
“风骚，也得先有点风情才能骚呢！”
“……”
硕皇迟迟不发话，议论便止也止不住。
我静静的挺立，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虽然我也不能说自己可以完全无视这些诋毁，非议和嘲笑，但至少我早已学会了淡然处之。
这时，一直调戏宫女调戏的不亦乐乎的敬王，突然晃晃悠悠下了坐席，有几分疯癫的跑到我身前。
分明是丑态，可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让人移不开眼，倾城绝代风情万种，美人就是有优势。
而他这诡异的举动立刻让大殿里每一个人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再要说什么。
敬王直愣愣的盯着我，接着，有几分不悦的一把抓着我的下颌：“墨凝？你以为你变成这样本王就不认识你了？你怎么会来参加琴艺比试？为什么本王都不知道？”
不待我回答，他又狠戾说到：“刚刚哪个议论她了？本王告诉你们，墨凝是本王的人。而但凡是本王的人呢，只许本王说她不好，旁人可不能够，听到没有？你们若再让本王听到一句屁话，信不信本王摘了你们的舌头。”他一面说，一面还不忘用阴沉锐利的目光环场一周。
人人皆知敬王荒唐，而他说的话也的确有点胡闹，可这一刻，或是被他气势所摄，或是多少要给王爷几分面子，又或是觉得没必要和敬王杠上，出现一些无谓的纷争，总之，殿内顷刻间再次鸦雀无声。
我曾是敬王人的这件事，相信坐在大殿里的没有不知道的。上次四皇子的事情，闹的可不小。
其实，为了要《琥赋全书》，我来瑞城后不知道给敬王送了多少封书信，都石沉大海。以他和樊王的关系，他又岂会不清楚我参加琴艺大赛的事情。所以道理很简单，他此时，是在帮我解围。
尽管他这一刻言辞犀利霸道，甚至维护的有点过激，只会让人们有更多的理由嫌恶我，可我心底还是对他的好意颇为感动。
敬王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捏着我下颌的手很快落在我胳膊上：“喂喂，小没良心的，你以为你帮本王要回几个钱庄就完事了？爷这需要你的地方多了！”
说完，敬王又望向了硕皇：“父皇，墨凝既然拿了头名，奖赏总该有吧？”
对于敬王之前的行为，硕皇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或许他也想从敬王的表现来印证我曾经对他说的真假。很简单，我忽悠他儿子，教训教训一下也就罢了。可若忽悠他老人家，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敬王这一副护犊子的表现，虽然幼稚荒唐，可足以证明了他和我的关系。
被儿子“问话”，硕皇总算徐徐开口：“奖赏，自然有的。不知心怡夫人……”
“父皇，她叫墨凝。”敢这般公然打断硕皇说话的人，怕也只有没眼色的敬王了。
硕皇似乎早已习惯敬王的各种无理取闹，被打断也没什么不悦，顿了顿改口道：“墨凝，你可愿进宫？”
进宫？我心下沉了沉，面对硕皇说不愿意显然不合适。可进宫我能做什么？琴师？还是说变成老家伙的女人？无论哪个，都不是我要的。
这种含糊其辞的问话很讨厌，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更好的婉转拒绝。
敬王此时像小孩子般，气鼓鼓的涨着腮帮子，幽怨的望着硕皇：“父皇怎么可以和儿臣抢人呢！墨凝才不要进宫！”
哪怕有点撒娇意味的抗议，敬王这般演绎起来，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突兀和奇怪，反倒挺挠人心的。
这该死的摄人心魂的美色啊！
硕皇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儿，你这一再护着墨凝，朕看你多半是想抢了她的奖赏？”
敬王意外的摸了摸耳朵，接着懊恼的扁扁嘴：“又让父皇猜中了，没意思。”
硕皇面上笑容渐淡：“今日朕就赐墨凝一个‘大硕第一琴’的封号，享一品诰命夫人俸禄。至于奖赏，既然是你的人得了，回头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
硕皇打断，笑骂道：“那什么那，答应你还能骗你不成？去去去，消停一会儿，别巴巴晃得朕眼疼！”
虽然御赐封号，一品诰命瞬间让我成了整个大硕，甚至是大巽都极有身份的人。可我更关心的却是，属于我的奖赏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见鬼的！我刚刚竟然还感动于敬王的维护！
我可真是太天真了！
第310章 还欠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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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丝竹鸣，歌舞起，寿宴继续。
我没有回到之前的位置，而是不幸被敬王不管不顾的拉到他的坐席。
又是御赐封号，又是和敬王亲密无间，不出意外，我再次成了非议的“众矢之的”。
不过此刻，我根本管不了旁人如何说，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偷空去盗那本秘籍！
敬王有几分烦躁的踹开之前他还十分喜欢的斟酒宫女，指着酒壶对我说：“你来。”
我点点头。默默为他添酒。
“你来瑞城有些日子了？”
“是。”
“想要见本王？”
“是的。”
“却没见到？”
“是。”
“进不了宫？”
“是的。”
……
他又问了很多没营养的问题，我心不在焉的一一回复。
“所以你挺喜欢他？”
“是。”
啊？等等，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习惯性答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喜欢他，他是谁？
微微想了一下，我总算记起敬王前面的问题：“你总盯着对面那个空位，是不是想那个人了？”
我竟愣愣的答了是！
完了完了，暂且不提我是无意之举，就敬王和画冥向来势不两立的“仇恨”，我竟当着敬王的面承认自己想画冥喜欢画冥，这不是找死吗！
我连忙摆手解释道：“王爷，刚刚墨凝有点走神，所以您问的话，我其实没有听清楚就应了。既然答应为您效力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画总舵主？您千万别误解啊！”
敬王突然凑近我几分：“误解？”
我肯定点头：“是。”
他绝美的双眸闪过一抹异光，接着在我耳旁低声道：“本王可是听闻他近来对你很上心呢？”
“呃，这个……”
“你不觉得这是好事？”
“啊？什么好事？”
“墨凝，你之前和本王的三年之约还认吗？”
“我……不赖账。”
“那好，剩下两年，本王要你尽可能呆在画冥身边，成为本王最有力的暗棋。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啊？可是……”
“怎么？想赖账了？”
“不是，我……”
“既然不是还废话什么？两年以后，你何去何从，本王再不过问。”
“……”
他悠悠喝了一杯酒，仿佛漫不经心轻声道：“你是不是想要《琥赋全书》？”
我正在为自己未来两年默哀时，不意被他突然一问，愣愣的看向了他。
这才想起了，前几日一直收不到敬王回贴，我只好破釜沉舟在帖子里提过若能拿到《琥赋全书》，可以接受他的所有条件。
“那本书父皇很看重的，所以本王前几日就献给了父皇，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对本王这般纵容？”敬王不看我，轻飘飘解释道。
几日前？！！
那意味着，我今日根本没机会偷到秘籍！
一句话让我的心瞬间如坠深渊，错过了今日，想再从宫中盗东西，简直难上加难！
脑中很乱，我甚至想，不如去求求钰嘉公主？或者等世子来京后跟硕皇谈谈条件？
“不过呢，这本书是有副本的。”
又是一句话，让我重燃希望。
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我真有种自己被当猴耍的感觉。
奈何人在屋檐下，心里即便将他骂死，面上还得乖巧的配合。
我帮他倒满酒：“那副本也在王爷这里吗？”
敬王耸耸肩：“不在，在画冥手里。”
画冥！！
我深深吸了一口，才压下直冒的邪火：“他真的有？”
“不信你去问他，问本王做什么。”说完，敬王又指了指空杯，让我添酒。一壶酒下毒，脑子还这般清醒，我甚至以为自己手里的是水。
脑子里琢磨着见到画冥是该劈头盖脸骂他瞒着骗我呢，还是继续扮恭顺慢慢图之。
突然面前晃来绝美的面庞，我惊的向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