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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容接过温茶的时候,拍了拍那柔软似是没有筋骨的手,嘴唇动了动,但是声音很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看着那位蕊婕妤突然变得发亮的眼,便知道定是承诺了什么?而不适宜当场说出口的承诺,除了夜宿还能有什么?
这一点当是毋庸置疑。
“这刚坐下,还未曾说些什么呢,来的可真是巧,玉贵妃似乎有话要说。”没想到这一次在楚莲若接口之前,竟然是淑妃说的话。语调微微上扬,也不知道是讽刺施玉音一个贵妃不抵一个婕妤奉上的一杯茶,还是单纯的心情不错。
“玉儿,你要说什么?”胥容显然是真正的心情不错,他也只有在心情比较好的时候,才会唤施玉音为玉儿。
每当楚莲若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心口总是犯堵,当年,为何要将施玉音带进宫来,若是不的话,她那个尚且是稚龄的弟弟怕是已经长大成人,胥容也不至于能那么快的就将他们的整个家族百条人命给剥夺而去。
玉儿,玉儿,这个名字是她一开始将其带入皇宫的时候叫的,她是真的将她当做亲身妹妹了,眼神微黯,上官文慈似有所感的碰了碰她,“夕妃可是身体不适?”
她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包括胥容的视线。
那视线竟然有些复杂,如一根结起来的绳子一般,楚莲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看透,更是难以解开。
知道刚刚那一句是上官文慈故意的托词,楚莲若也就顺口接了下去,“身体倒是好了不少,说来还是因祸得福,有风神医那一堆药的滋养,我那孱弱的病体早已好了十之*。”
“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还要感谢宰相?”上官文慈显然是故意提到的宰相,无缘无故的,上官文慈也是懒人,如今提到了,定是发生了什么?
“嗯……这……怎么说呢?”楚莲若侧首看过去,对上上官文慈挑起的媚眼,轻轻眨了眨,关于此处,她自然知道不好多言,只有不予置评,含糊其辞的带过去。
淑妃眼光一转,就看懂了这其中的门道,正愁找不到机会去打探消息,这里倒是送上门来了,与宰相,她可是也有过合作,“皇上,这既然关乎她们二人,是否应该告知如今宰相究竟是如何惩处的?”
“惩处权我交给了翎王爷,如今我也是不去管的,毕竟这一次宰相做的太过分,贪墨了边关将士的饷银,我这个弟弟该是要发怒了呢!”胥容竟然用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吻,直说的楚莲若眉头微皱。
若是太后缓过这一口,知道最后宰相的决断是胥阳下的命令,虽然有胥容的允许在先,但亲生母子毕竟是亲生母子,她的怒火会自然而然的转移至胥阳的身上,这胥容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有太后的迁怒,胥阳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怕是也不会好受。
楚莲若有些担心,蹙起的眉头虽然破坏了脸上素净的妆容,却因为那柳眉的弧度而多了一份娇柔之美。
可叹楚莲若她并不知道,胥阳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至御书房向胥容讨了一道空白圣旨,便是为了那种时候。
“这样说来,皇上您是还没有得到消息了?”淑妃这话说的可是很有技巧,胥容没有得到消息,不就是打算从侧面反映胥阳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么?不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一部分的权力不应该落在胥阳的身上么?
聪明如楚莲若和上官文慈,均在同时听了出来,而至于施玉音,她虽然明白,但是宰相与她已经是再无瓜葛,她巴不得离得远远地,自然不会再凑上去招烦。
“说不定,翎王爷还没有动作呢?”楚莲若朝着上官文慈示意一眼,她并不好多言,毕竟她是从胥阳的王府进入的皇宫,上官文慈会意,主动开口。她虽然已经知道了胥阳的动作,此刻却也只能当做不知。
早知道就不该这个时候提出来的,她的本意是要让皇上与太后之间越走越远,却不想这下子竟然弄巧成拙了。
“想来也是,翎王爷虽然杀伐果断,却毕竟是皇上的弟弟,这舅舅犯了罪,大义灭亲总是艰难一些。”蕊婕妤是个有心计的,否则也搭不上施玉音这一条线,更别说当日储秀宫那个假林月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瞒得住她们这些有心之人,因而此刻竟然插了嘴。
那猫咪一样甜软的声音,楚莲若惊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微微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觉得甚是冷。
胥容倒颇为受用,毕竟这话算是给他一个台阶,皇帝的舅舅犯了罪,他这个亲侄子自然不能大义灭亲,由胥阳来办,他若是聪明些,或许会等上一段时日,。
但是前日,他亲手从自己的手上拿到了空白圣旨,他自然知道那个说要将宰相拨了一层皮的言语绝对是真的,因为当时胥阳的眼神是那么的阴厉,就算是他都有些不能自己的愣了楞。
这才是后来他迁怒于李公公最主要的原因,一朝天子,竟然被一个完全没有继承可能的王爷的眼神给骇到了,他这心中自是万般的不爽。
“孤这个弟弟,毕竟是战场上走下来的,相信自有一套,暂时便不说这个话题了,玉儿,你刚刚不是说有话可言的么?”胥容自然而然的顺着蕊婕妤的台阶就下了来。
施玉音晃了晃神,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准备好的说辞,竟然被蕊婕妤捷足先登了,没错,刚刚这一句话正是她心中所想。
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蕊婕妤将她心中准备好的说辞给抢先说了去。她只在暗里狠狠瞪了一眼蕊婕妤,如今自看你逍遥自在,今夜便有你好受的。
她转首点头,“嗯,臣妾是有话要说,但是皇上刚刚似乎就这么将臣妾给遗忘在了一边,这可真是伤我的心,曾经的三郎不会这样的,是不是您不再喜欢我了?”
施玉音瞅准了机会,见到胥容心情不错,她拿捏着的分寸甚是完美,既可以勾起胥容的愧疚,又可以让胥容的视线不再完全绕着其他几人转。
“玉儿这真是冤枉孤了。”胥容朗声笑了笑,“孤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给遗忘在一旁的,可别忘了,孤可是你的三郎啊,这一点谁都替代不了,不过玉儿既然觉得委屈了,那么说吧,在场的爱妃都做个证儿,孤许你一个愿望!”
胥容话音落下,施玉音喜出望外,本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却不想此刻竟是柳暗花明了!“皇上,这个愿望我可不可以留着,待到想起来的那一天再告诉您可好?”
“孤的玉儿,也喜欢这般让孤欠着你?”胥容的心可真是‘博爱’!楚莲若勾起唇角,“皇上,玉贵妃想来是不希望当着咱们的面儿去许出愿望的,不若您今夜去到玉贵妃的宫殿之中,说不得就能够知道是哪般愿望了!”……10972076782445332962+duoo+429……》
第193章 再次出现的花匠()
她说的最是简单不可,但是施玉音却狠狠瞪了她一眼,明知道刚刚胥容和蕊婕妤的互动是什么意思,还要这般埋怠于她,楚莲若你可是觉得自己尤其的了不起了?胥容的专宠你以为能够持续多久?
想到这里,她不着痕迹的看向那个攥紧了拳头的蕊婕妤,“夕妃可莫要忘了,咱们既然已经成了皇上的妃子,就该大度一些,今日蕊婕妤听封越级,按理皇上是该留宿于她的宫中,你如此言语却让我觉得你是嫉妒皇上给了我如此允诺?或者是为了挑拨蕊婕妤与我的关系?”施玉音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胥容的面这么说!
她一直很想让胥容认清楚莲若的真面目,奈何每一次楚莲若都没有把柄露在外头,每一次总是寻不到机会,难得的,这一次楚莲若说出口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至少在她施玉音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夕妃承宠不过一年便将皇上您的心给栓的牢牢地,这偶尔有人出现分了她的宠,会嫉妒也实在是正常。”施玉音有些愣怔的看向淑妃,没想到她竟然会帮腔,不过愣怔也不过是一瞬而已,转而是甜甜的笑容。
“夕妃,您可不能害了我,臣妾不过一个小小的婕妤,断然不敢与您或是玉贵妃有争宠的想法……”蕊婕妤见状,立刻就跪了下去,由于之前她为胥容斟酒,所以一直站在胥容的身侧,此刻这一跪,便是跪在了胥容的脚边。
一句话被扭曲到这般地步,楚莲若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还是小看了这些人么?
此刻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么多的妃子,那么多的御医在施玉音的带领之下,在胥容的眼前指责着她那个当朝皇后。
如今,一切重演,她却已不是当年,只是眼角有些微的酸楚,她揉了揉眼睛,双手又从眼眸转向了眉心,“皇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可能信我?”这一次,她没有辩解,曾经的她,一句句的辩解被归于零,最后,任凭她梨花带雨也好,歇斯底里也罢,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这一瞬,她不想辩解,只是如常的问了一句,却总觉得有一丝揪心的痛在亭子间蔓延开来,是因为曾经的有眼无珠,是因为那逝去了便再也无法见到的家人……
压抑的空气在楚莲若的周身环绕,胥容狠狠皱了眉,他却是从不曾见到楚莲若这般模样,你可信我?
突然地,他想起之前,在太后生辰之上发生的那桩事情,当日,楚莲若一口饮尽那浸染了佛珠的茶水,只是说了一句,惟愿你信我。
这一句,曾给他无限感触。
这时候,却再一次听到了类似的言语,胥容心下当即就是一动,“孤自然是信你的,纯善如你,自然是不会有她们想的那么多。”他眼风扫过施玉音和淑妃,见她二人端坐于原地,身形微微缩了缩,便收回了目光。
“皇上信我便好,蕊婕妤起来吧,这天气寒凉,莫要冻着自己。”楚莲若似乎松了很大的一口气,这时候才将那直直盯着胥容身上的目光给转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楚莲若。
其实,蕊婕妤这人虽然看着精明,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实在是不够厉害,明明是在与她告罪,却又为何偏偏面向胥容而跪?
呵,真当自己的地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能撼动的?
若没有一番决心,若没有一定计量,她敢入皇宫,复前仇?她敢入后宫,成大业?
“说来,蕊婕妤这一双腿可跪的好角度,皇上想必是早就心疼了吧?”上官文慈从刚刚那稍微有些紧张的气氛之中盘旋了出来,正听到楚莲若在与蕊婕妤说话,凑上前去,硬生生的揭露了她的虚伪。
胥容果然横了横眼睛,直让蕊婕妤感觉自己似乎被一个大手擒住了脖子,透不过气儿来。不过,毕竟人多,胥容倒是没有给她难堪。“快起来吧。”
远远的,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朝着此间凉亭小跑了过来,似乎有些急切,亭中人不论是谁都没有再多言,这一句话引发的事儿也就这么算了。
施玉音与淑妃那都是精儿,胥容的一个眼色,她们便能推测出来此时他心情是好是坏,显然,胥容此刻并不愿意看到她们与楚莲若起冲突。
侍卫前来,附耳于胥容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胥容的神色立刻就变得有些阴沉,“爱妃们趁着天气不错,好好玩玩,秋菊宴的章程孤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好好讨论讨论能够锦上添花自然最好。”
胥容起身,略微吩咐了两句,就随着那侍卫急急的走了,神色有些匆忙,更有些看不懂的兴奋。
楚莲若盯着他的背影,心思有些不定,她总觉得莫名的不安。
不过到底,施玉音那个当说还是不当说的话,最后是没有说出来。
“小云,先带蕊婕妤回去玉华宫琴昭殿。”施玉音见胥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眸间历芒一闪,如此吩咐道。
小云前头带路,蕊婕妤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跟着离开了,倒是那几个秀女,朝着楚莲若的方向施了一礼,也跟在其后而去,楚莲若是给了她们机会的,但是她们没有好好利用也怪不得旁人。
“夕妃,你可真能笼络人心。”施玉音的语调颇有些讽刺,楚莲若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打算放在心上。
只是有些话,还是可以刺一刺的,譬如说:“我这倒也没什么,伺候皇上,一个人也是伺候,两个人也是伺候,咱们得了机会不易,既然能够相帮,我也不小气。”说罢,她顿了顿,转而掩嘴轻笑。
之后,在刮的愈加盛气凌人的风里站起身来,“更何况,我这些小心思,哪儿能与玉贵妃您相提并论,新封蕊婕妤都能够笼络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怕是以后会是你的另一股助力了。”
“哈,夕妃看的倒真是透彻的很,只是我观这蕊婕妤可是不容小觑,玉贵妃可莫要让自己的玉华宫就这么换了主人才是。”淑妃一改之前帮助施玉音的态度。
楚莲若微讶,她还以为这两人已经结成了统一阵营,想着还有些难对付,却不想终究还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
“淑妃,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能乱说。”施玉音一拍石桌,楚莲若暗暗努了努嘴,却不知这手疼是不疼?
“我从来不乱吃饭,这话么乱说不乱玉贵妃该是最了解的。”淑妃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点过,有‘啪嗒’声一会会儿的响起,奏出一道还算是优美的旋律,似乎是在敲击着一曲歌谣。
“你……”最是这般悠闲的态度,最能够激起施玉音的不满,想当年,她横行六宫的时候,谁人跟如此与她说话,胥容又何曾将她忘得这般彻底。
都是因为楚莲若,都是因为这个妖女的到来,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她甚是为了重新得到胥容的宠,不惜利用卑贱的秀女,那是曾经的她,看都不愿意去看的。
“今日玉贵妃竟然心情欠佳,我便先行离开了,我这身上的伤,可还没有好全呢!”淑妃将施玉音气的直喘气之后,踏着悠闲的步子就这么离开了。
上官文慈看了一眼楚莲若,见她没有动弹,索性兀自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也不和你们在这儿坐着了,睡了那么多天,是得好好逛逛,哎,可惜我这殿中还有个讨厌的人,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她赶出去啊!”
她一边叹气,一边款步而行,声音随风吹过,染在二人的耳边,不约而同,脑海中同时出现了那个名为惜诺的身影。
楚莲若倒是将这么一个人给忘了,撇了撇嘴,这是上官文慈在告诉她,那个人还在她的琉璃殿里好好待着么?
真是,皇帝的人果然不好动!
待亭子里的人走了个干净之后,楚莲若摆手,让思微与卿卿也退下,然后看了一眼施玉音身边的小从,小从看了一眼施玉音,见她点头,遂而已退了下去,四周的薄纱在风儿的吹拂下,掩映了两人的面容,更将她们的声音给吹得支离破碎。
“玉贵妃今日那般针对于我是怎么了?”
“夕妃,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简单,却不知道你这么不简单,皇上的心竟然这般快的就为你开始出现了波动,真是好能耐。”
“我有能耐那是我的本事儿,若是你也能够如此的话,你也大可如此,还是说,玉贵妃您自己都觉得人老珠黄再不能与你的三郎回到曾经了?”
面子既然已经撕破,她也没有必要耐着性子温温柔柔的回答,适当地露出爪子,这个被逼的急了的人才会狗急跳墙去。
“夕妃啊,夕妃,我可真是佩服你。”施玉音那双眼睛几欲喷火。
“能得了玉贵妃的佩服,是我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