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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青墨莞尔一笑,对着九儿微微颌首,潋滟的眸子竟然有如满园花开般出色,他转身面向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声喝道:“其实,我们祁峰之所以大量失踪人口,完全不是他们所说的遭遇了匪患,根本原因便是自十年以前,柳县令等人就在黑风山发现了一处银矿。之后,从天启二十年三月至今,就在不断的出现失踪人口或是莫名死亡的案例。那根本就是柳弘一一党强行掳劫上山为其开矿之故。”
君青墨话一出口,登时像是滚油泼进了沸水,立时便在百姓中间炸开了锅。有些家中丢失了人口的竟然已经在嘶声大骂,嚎啕大哭着想要挤上台来了。
这时,只听得一声有如洪钟大吕般高亢的声音传来:“肃静——!”
这巨响立时震得人耳膜刺痛难忍。九儿看时,却是那常年黑着脸的袁朗的贴身护卫青云。
“倒是看不出,这黑脸却是个隐而不露的高手。”九儿不觉微微挑了挑眉。
君青墨依然迎风而立,衣带当风。眼带寒霜,声音冷静且洪亮:
“大家知道,天启二十年,我君青墨还是祁峰一个普通的秀才,正在开着私塾,怎么可能上山为匪。祁峰的父老乡亲都可以给我作证。直到三年之前,我有幸得了柳家夫人赏识,经常出入柳家教习几位公子诗词。不想却意外发现了一处临时关押矿工的地牢。而那些被关之人却正是那几日祁峰报失的失踪之人。当时我被柳贼发现终是没有逃脱。结果被抓到了矿上。柳贼一伙为了怕事情败露,将所有抓去的矿工全都灌了毒药毒哑,索性我的体质特殊,却是还能够开口讲话。君某便暗暗蛰伏了下来,就是为了有着一日,能够带着那些兄弟们逃出那个人间地狱。可是。这伙恶贼为了怕事情败露,竟将青墨双手的拇指食指生生折断。”
直到此时,九儿才发现,这君秀才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竟然全都诡异的扭曲着。原来却是怕他会写字暴露了行藏给生生折断了。
君青墨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间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悲凉:“青墨乃一介书生,没了写字的手,还有什么指望,更遑论还被逼着在银矿做苦工。后来,赶上一次银矿塌方,守卫的不顾矿底下的兄弟死活,不肯施救。引起了矿工的骚乱。君某情急之下夺了守卫的武器。其他的工友便跟着我,奋力杀死了那些看守,封了进出银矿的山路。就这样,我们便成了他们口中的悍匪。柳贼断了我们的水和粮,几次三番派人进山剿灭我们,都被我们打了出去,没想到,此次他竟是招来了护国军的军队,想要将我们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君青墨语气有些呜咽了起来,冷寒的眸中竟是流出了几许热泪:“乡亲们,你们听到的只是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口,还有那些他们强抢而来或是拐骗来的,实际上银矿上最多时矿工已经达到了一千四百多人。而在我们夺了银矿之后,你们知道我们还剩下多少兄弟吗?……不到三百人。”
君青墨一直挺直如松的身躯忽然弯曲了下来。他哽咽的喉咙发出了生生痛苦隐忍的抽噎声。那声音嘶哑难听之极,却让现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君青墨突然转头望向了柳弘一。此时那柳弘一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大张着嘴,表情僵硬地目视着前方,活像是一只被套了绞索,引颈待戮的恶犬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君青墨突然温柔地笑了笑,又转头对着众人道:“乡亲们,我们为什么会遭到这种虐待和毒害,正是因为他,这个柳大人,这个衣冠禽兽。他想要私吞银矿,想要将银矿出产的银子留在自己的荷包,我们祁峰正是有了这种魔鬼县令,才令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多少人失了父亲兄弟,多少人没了叔伯亲人。”
男人突然转过了身来,撩起了长衫,对着袁朗直直跪了下来:“世子殿下,求殿下为百姓申冤,为死去的矿工弟兄报仇雪恨!”
第三十一章 谜团()
君青墨话音刚落,台下便是一片的群情激奋,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家更是哭喊着要再度扑上台前。
袁朗突然站起了身来,表情迅速变得正经起来。几步走到了柳弘一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柳大人,你可有什么申辩吗?这君青墨所言是否属实啊?”
柳弘一此时被九儿点住了穴道,根本无能回答袁朗的问题。
那袁朗却好像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柳弘一的表情,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本殿下晓得了,算你还有些良心。既然如此……”
袁朗轻轻拍了拍柳弘一的脸,歪了嘴角轻笑了笑,突然转过了身来,伸手冲着远处招了招。不一会儿的功夫,现场便聚集了一众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汉子。一些人被自己的亲人认了出来,更是哭喊声震天响。
袁朗挥了挥手,那些汉子便跑去了自家亲人的身边,而那些没有找到亲人的人家,则是哭喊尖叫着要上台去将柳弘一碎尸万段。一时间场面竟出现了不小的混乱,有些失控了起来。
就在此时,几只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向着台上的君青墨和柳弘一射去。九儿正在柳弘一的身后,将早就握住手中的精钢锁链舞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那箭矢纷纷打落地下。
而那四个保护着君青墨的侍卫也在此时纷纷出手。正在大家以为危机已然过去的时候。坐在那柳弘一身边的一个老者突然暴起,将一柄匕首深深插入了柳弘一的胸膛,接着自己也扑倒在地,众人赶到之时,那人却已是毒发,气绝身亡。
袁朗望向那个垂垂老者,竟然是本县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平时最是安静持重的一个文人,甚至因为身体的缘故,从没练过武艺,今天他与一众祁峰的士绅被请到了木台之上。也是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反常。却没想到,最后动手的人竟然会是他,就是不知他偌大家族要如何善后。
袁朗眯起了杏眼,深深看了眼那漆黑如墨的匕首。暗暗叹了一声,歪头向着远处扫了 一眼。随即又做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台下的百姓倒是在此番变故之后竟是慢慢沉静了下来。
“柳贼已然伏诛,这个祁峰县也不可一日无主。本殿下就做主,那个什么墨的,你就来当这个县令好了。剩下的事情都由你来处置了。本殿下还有国家大事要处理,还要去边关打仗,就这样吧。那个青云,你帮他料理一下,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完,这不着调的世子殿下竟然就丢下了一众目瞪口呆的众人当真摇摇晃晃回县衙睡大觉去了。
九儿瞪大了眼睛,错愕地望着那当真头也不回走远的男人。总觉得此事不应该就这么轻巧的结束。
是个人都看得出,那柳弘一即便是再贪婪,再嚣张,这也毕竟是皇权社会,他把持着那么大一座银矿,此地又有如此之多的失踪人口,怎么也不可能十年也不露一点风声。
再说,这十年间又能挖出多少的银子,那些银子又去了哪里?这个柳弘一能没有同党?这结果不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跳蚤一样明显吗?
还有这黑风岭之事又是何人传出了风声?就算是要怀疑任何人,也绝对不会是柳弘一,他做贼心虚,又怎么可能自己跑去找来了军队?还有那听说是被掳劫上山的柳家大小姐,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君青墨的娘亲,听说他父亲君疏云也早已失踪,那她肚子里三个多月的婴孩儿又是怎么回事?
众多的谜团让九儿越发觉得这祁峰之事扑朔迷离,遮盖着重重的迷雾没有揭开。
还有这袁朗竟然如此胆大自己就决定了县令人选,这简直是藐视朝廷,是欺君大罪。他如此草率实在是不智之极。虽说此次他也算是破了大案,立了大功,可这私授官职可是不比其他,若是被言官揪住不放,那很有可能就是丢命的事情,再不济也得是一场牢狱之灾。看袁朗的行事,虽说有些荒诞不经,但在大事上也不至于这么轻率愚蠢才是。
九儿无精打采回了驻扎在城外的营帐。满脑子都是大大的问号。不知不觉竟然还有些担心起那个不着调的小柿子了。
这人虽说没什么正形,到底是自家男人的同事兼上司。他若是出了事,会不会给自家男人带来麻烦……
九儿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刚刚醒来,就被通报声惊得跳了起来。
“你说谁来了?”九儿瞪着大眼,望着那传令的小兵。
那小兵显然有些错愕,愣了下道:“祁峰县令君青墨求见阿牛……侍卫。”
由于袁朗的不着调,如今大营中人都知道九儿一个小兵单独住在一个帐篷里,平日里还有专门的小兵伺候着,享受着偏将的待遇,却没有一个正式的头衔,下面的人虽说是颇多微词,但碍于世子的淫威,谁也不敢当着九儿的面多说一句。
九儿自己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知道大家会将自己说得不堪,但为了那单独居住的方便,也就权作不知。
此时听得小兵称呼自己的为难,倒是有些脸红了起来。连忙道:“请,快请。”
帐帘一挑,那瘦瘦高高的清秀男子便走了进来。此时天才刚刚亮起,那人的身上还带着些许湿气。一抹凉意,便随着来人的进入直冲进了帐中。
九儿刚要给那人倒杯热茶,没想到,他竟“噗通”跪了下来。
九儿吓了一跳,连忙避到了一边。要知道,秀才已经脱去了平民的身份,见了县令都可以不跪,更何况他此时已经是个县令了,她一个小兵,怎能当得起他这一跪。
“君大人,快快请起,你可折煞小人了。”九儿连忙用了些力将君青墨扶了起来。
那君青墨侧过了半边身子,没有正脸对着九儿。只躬身一礼,低声道:“君某此来,特地来求恩公搭救。”
九儿想了想,望向他的手指,恍然大悟道:“哦,是小人一时疏忽,君大人勿怪,小人这就为君大人医治手疾。”
那君青墨却猛地抬头望向九儿,眼神之中竟已隐有悲色:“不是我,君某已是残缺之体,不足挂齿。但求姑娘出手救救那柳家小姐”……
第三十二章 竟是如此()
九儿听得君青墨之言,脸色登时大变。她历经两世,见过了多少世情,怎会不明白君青墨的话外之音。
九儿错愕的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眸中一抹讥嘲之色毫不掩饰:“君大人的官威好大啊,您这是威胁我,若是不听你的话,便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了是吗?”
男人如修竹般的身体猛地僵了一瞬,复低下了头,叹了一声,语气反倒舒缓了下来:“小将军勿怪。君某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实在是家中的病人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说着,男人又直直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趴伏在地施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头也不抬道:“君某为刚才的不当之言向将军道歉,无论如何,请小将军移驾,救救那柳家姑娘。”
九儿这时倒是没有躲开,她心中略有薄怒,良久之后,才伸手拉起了那君青墨,望着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轻轻点了点头。
君青墨的家位于祁峰县城的西北角。这里却明显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这一片的房屋皆低矮破旧,污水横流,还有些墙壁已然斑驳缺损,只在那缺口处用一块石头抵住了事。
九儿便随着男人一直走到了那巷陌深处,在一处稍显整洁些的院落前站住了脚跟。
君青墨开了门,恭恭敬敬请九儿先进了门,才回身关上了院门。
院子里,君青墨的母亲,那苏氏正立于三间木屋的门前,看到九儿进门,激动的“啊啊”叫了两声。上前一把拉住了九儿的衣袖。
此时她本来端庄的脸上满满的皆是焦急之色,她拉着九儿的手,无奈得只是眸中含泪望向九儿,那眼中的恳求和期待让九儿不由暗暗生出了一抹心酸。
虽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但看到她这副模样,九儿也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冲着女人笑了笑,随着她快步进了里屋。
昏暗的光线从窗棂照进了小屋,在木质的地面上投下了片片斑驳的光影。那木板虽有些陈旧,却是被擦洗得干干净净。
窗前一侧用竹帘隔开的一角,书架台几,文房四宝,楹联书画,在如此安静简朴的环境之中竟然看到一支白色的骨瓷花瓶静静立在几角,一支粉白桃花盈盈绽放,将这陋室也装点出了几分雅趣和幽静的恬美。
床边的梳妆台上,菱花镜首饰盒倒也齐全,床榻之上,用蓝底白花的布帘围着一个好看的床幔。这倒让九儿更加疑惑这主人的身份了。
要知道,一般人家可舍不得用这么大一块布料围这么个好看不实用的东西,这是有钱人家才会讲究的摆设。倒是看不出这苏氏也是个讲究的人。
榻上此时躺着一个面色苍白,且泛着青色的少女。皮肤晶莹细嫩,长相清秀甜美,墨发如云堆在枕畔。更显得一张小脸娇弱得惹人怜惜。
看她身上衣着也是质料上乘,一看便知此人定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九儿不用他们多说,已经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从听到君青墨说是柳家姑娘,她便知道这定然就是那个所谓被劫上山的柳弘一之女了。
九儿翻了翻那女子的眼底,手搭在其寸脉之上,一试便知这女子是中了毒了,应该已是服用过解毒的药剂,但药不对症,这毒反而发作得越发快了。
九儿心下有了数,先用体内的异能将女子身上的血脉脏器保护了起来。接着,也不急于治疗,而是老神在在地踱出了屋门。
“小将军,柳小姐可有救?”
那君青墨本是站在院中,看到九儿出来,连忙上前急急问道。
九儿轻叹了一口气:“毒已入了心肺,恐怕……”
那君青墨闻言登时脸色煞白,连连退了两步,双臂无力垂下,似是已经被抽光了浑身的气力。
九儿轻挑绣眉,仔细看了看那君青墨的样子,心里倒也有了几分猜测。
她慢慢踱到男子面前,声音清冷道:“不过是仇人之女,君大人何苦如此?”
男人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漆黑冰眸竟瞬间染上了一抹瘟色:“她不是仇人,她是我们的恩人。”
九儿眉眼跳了跳,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君大人,若是这样,小人……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君青墨悲凉凄惶的情绪迅速沉凝了下来,似乎方才的失态也不过是旁人眼中一瞬间的错觉,他眼眸清冷,淡淡道:“小将军有何条件?”
九儿微微勾起唇角:“真相。”
君青墨表情一僵,片刻之后脸色微微有些晒色和难堪,许久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君家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君肃也曾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谁料想一时遭逢巨变,家道中落。只得避居与此。
柳贼看中君肃才学,留君肃在府中教学,让我有机会见到了婼嫣。事发当日……
婼嫣说柳贼要将她送到京都去给一户权贵之家做妾。因此,那一晚……
并不是我到柳府教书,而是约好了与婼嫣私逃出祁峰……
待我被抓到银矿,婼嫣就想办法在外营救。在矿上的那场暴动,也正是因为有了婼嫣的帮助才让柳府没能及时援救银矿,我们才能够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柳贼断了山上水粮,也是婼嫣偷偷派了丫鬟将消息放了出去。没想到,柳贼发现了婼嫣做的事情,便下毒要将她毒杀。幸亏被人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