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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宫正殿里,七侍卫将那三个货箱拆开,瞧见一箱子装着一些书册,还有画扇画卷之类,秦庚拿起来把玩了几下,才发现有几卷画落款的都是为霜二字,早知道会是那女人送来的,想想也该是她养腿伤的时候画好的,而且可见她如今腿伤也好的差不过了。
秦庚将那些画卷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秦王面前的紫金桌上,对秦王深意一笑。
齐甲和楚乙又打开另一箱子,燕丙惊叹的叫了一声。
这和货箱里装的竟然是种子,各种种子,谷物的,草药的,花草的……这桑当家的的确有心了。
第三个货箱齐甲没有立刻打开,楚乙望着齐甲一笑,又对其余几人笑道:“第一个是书画,第二个装着种子,第三个是什么?不如我们都猜猜这桑当家想给我们什么惊喜?”
“猜对了有奖励吗?”坐在角落里喝茶的韩丁问道。
秦庚眉一扬,“对,若是没有奖励一点也不好玩。”
齐甲和楚乙相视一望,又望向其余几人道:“不如谁说的最接近,那玉龙老人新打造的弯刀就归谁了?”
几人一听眼中若珠光闪动,透亮又欣喜。
“大哥?此话当真?”秦庚扬眉问道。
齐甲笑道:“自然当真。只是,你莫非猜这最后一只箱子里装的是吃的吧?”
“自然不……”秦庚半句话还未说完,就见几人匆匆忙忙进正殿。
“王爷,杨大人和樊大人到……”一个公公站在殿外说道,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很紧张。
“今日的茶怎么来的这么快?”韩丁见杯中的茶已见底,笑道,“正好我想尝今日的新茶了。”
齐甲等人一出水晶帘就看到杨焉拽着一个姑娘,过雪跟在他们身后。
“这怎么回事?”齐甲问道。
秦庚认出了杯杨焉拽着的姑娘。
“是你?”秦庚眉脚轻轻一扬,怒声道,“前脚勾引了秦王后脚又去招惹杨大人,还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秦庚的话“先入为主”,其他几个也不免往这上面想。
杨焉、过雪,听了秦庚的话不免一愣,而夙玉用一种近乎灰败的目光凝视了秦庚一瞬后,低下头去。
杨焉没时间思考秦庚话里的意思,他朝秦王走去,将夙玉往秦王身前一推,自己躬下身躯行了礼后,温声道:“王爷,这女孩,臣怀疑她是当家的失散多年的妹妹,还望王爷能查查她的身世。”
秦王闻言清冽的目光望向夙玉,纤长的睫毛微震。他只是随意猜测了一下,竟然诚如他所料?
“什么?”秦庚几个大声一叫。
一叫。
这才想到这姑娘出现的那一次,王爷说了什么?
王爷他说这姑娘长得像桑家的三少爷。
“此话当真?”这话是魏己问的,自然是代表着一群人问的。
杨焉点点头道:“这夙玉姑娘和静初小姐一般年纪,而且眉眼,嘴鼻都大致无差,只是时隔三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变化的……”
“天啊,那她是怎么成了姚主送给王爷的美人的?不对,她之前还在秦王宫里住过呢!”燕丙突然惊呼道。
这一说来,一屋子的男人都怜悯的望向夙玉,想不到桑当家的妹妹竟然会有这样凄惨的身世,几经辗转,和故人重逢竟是三年之后。
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吧,很难想象,这几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燕丙摸着下巴打量着夙玉。不过为什么会觉得这女孩虽然历经苦难,却比桑为霜那个女人发育的要好很多呢,真是看不出来这女孩竟然是桑为霜的妹妹。两人长得并不是很相像。
看这个女孩的眉梢眼角应该是像桑锦文那样,月牙儿弯弯的样子,一看便知这女孩的性格应该是阳光开朗的,和桑锦文大致一样吧,也许正是因为这女孩在三年磨难中保持着积极的心态,才使她不至于像桑为霜那样看着瘦弱无比。
嗯,桑当家的那个人,面上淡淡,可感觉很多心事都藏在心里,甚至那些心事里还包括仇恨……所以燕丙觉得心事重的人,让人觉得身上的阴气也重。
“夙玉姑娘,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燕丙代替几人问道。
夙玉望向问话的人,用尽力气想了想,摇摇头,又不确定的迟疑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们在被送到秦国的时候就服用了一种药,几乎整个马车上的同伴都不会记得自己过去的事情,当然也有个别的例子,比如一个姑娘在去长安过程中逃跑了,被抓了回来,那些侍卫对她动粗的时候,她突然大叫着她要回辽洲去,她说她是辽洲人,原名叫什么,是哪个小户人家的小姐,我想她是记起来了……有时候我也会记得一个女子同我说‘女孩子还是读点书好’,还有一个小男孩,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亲人,只是我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过去叫什么,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的声音很低,可是当她抬起头的那一刻,他们能看到她眉眼儿弯弯笑得很凄婉。
在座的人自然会想到桑锦文,仔细看她和桑锦文还是挺像的,难怪秦王那日会说她像小锦。的确很像,就在眉眼弯弯笑的那一刻,也有桑锦文的可爱。只是她的人生与桑锦文相比太过坎坷了。
韩丁闻言后心生不忍,道:“姑娘你年少多磨,可也是能修得此生美满的命数,前尘那些不快,姑娘且如过眼云烟般忘记了吧,有秦王在一定会为桑小姐觅得一桩美满婚事,找个如意郎君的。”
其他几个侍卫很奇怪的看了韩丁一眼后,一致点头。反正大体还是希望乱世之中少些儿女幽怨,多一些人世美满的。世人所求不就是和和美美,幸福平安吗?
几人望向秦王,等着秦王指示。
秦王吩咐几人先去查清楚夙玉的身世经历,再找秦老头来给夙玉治病,看能不能让她先想起什么。再确定后再修书给桑为霜……
夙玉的事告一段落后,秦庚又想起那最后一个货箱。
“还猜不猜,不猜我就直接打开了?”秦庚正要朝那货箱伸手,被一柄剑鞘难下。他吓了一大跳,猛退了一步收回手。
“赵五哥!你要不要这样一声不响的?!”
赵戊闻言,寒眉一扬,微红着俊脸笑道:“是五哥失礼,不过我是确实稀罕拿玉龙老人的弯刀……”
“那你说着箱子里装的什么?”
“我若猜了,你们可不能跟我的答案。”
秦庚不知素来寡语的赵戊今日为何这么多话,瞥了一眼其余几人笑道:“我见他几个也没要猜的意思。你猜便是。”
“那好。”
赵戊沉静的目光又望向那大箱子,“三个货箱中唯这个最重,而且武夫抬上来的时候我就能听到那种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猜这里面应该装的是铁器。那我便猜兵刃吧。”
秦庚一疑,“这箱子宽不过一米,长不过一点五米。若是兵器该是多少短兵?”
“所以五哥才猜兵刃。”魏己给他重复了一遍,是兵刃不是兵器。
秦庚望着赵戊,眯眼笑,知道赵戊稀罕那玉龙老人的弯刀,君子不夺人所好,即便他也喜欢也不和五哥争了。
“你们几个都不猜了,那我可要替五哥打开货箱了?”秦庚笑了笑,望向紫金高座上一直沉默的秦王,“王爷,臣要打开货箱了。”
秦王蒹葭眉眼含笑,微点头。
秦庚招来匠人,同他吩咐了一声。
那匠人蹲在第三个货箱前,取出“百式钥”在那个货箱前试了几下,只见“咔擦”一声,那锁解开了。
几个侍卫站着的凑了过来,坐着的站了起来。
秦庚招手示意那匠人退下,走到货箱前将箱顶揭开。
“啊!还真是!”燕丙惊呼了一声。
秦王凛冽的目光望向货箱之中,他起身的时候,侍卫们已给他让出道路来。
其实赵戊只说对了一部分,只是燕丙觉得这个大概都很
个大概都很难猜到,之前他甚至想这个最重的箱子是桑为霜给秦王送来的银子?毕竟那个女人连衣裳里塞银票的事都做的出,秦庚还曾取笑她,是暗讽秦王没银子使?
再或者是桑为霜给秦王送来的古玩什么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
“王爷,这是一套兵器模型和军事阵地模型,缩略的尺寸和样式都画在这一本书上!”赵戊将货箱大致扫了一眼,又拿起货箱内的那一本书递给秦王说道。
赵戊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他的面色凝重,就和此刻的气氛一样诡异。
几个侍卫脸上的神情和赵戊一样,俨然被这一箱子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这个桑为霜,想不到她连这一类学问也有钻研?若是她身为男子,那还得了?
秦王接过赵戊递来的那一本书,书没有署名,桑为霜和娄蒹葭似乎有一样的习惯,不大喜欢署名,但是娄蒹葭能认出桑为霜的行书来,这是她的字迹。想来她养伤期间并不是忙着风花雪月,而是花了十足十的功夫……不对。
秦王犀利的眸再扫一眼货箱,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成果,想来在她踏足洛阳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应该是她几年来的成果。
秦王翻阅书籍的同时,秦庚几人动手将那货箱里的“物件”摆出来。
“这是汉朝至唐朝的城池布局,这里还有云梯的改进,投石器的改进……”齐甲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一大摞物件。
楚乙将拿在手中的东西仔细看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这个是戎车。”
“轻车”
“云车。”
“指南车。”
“还有辎车。”
赵戊看了眼楚乙放在紫金桌上的几个车辆造型,眼眸深沉无比,又将他从货箱内拿出的一块铁盒打开。
几人见赵戊手中的东西,即刻凑了过来,见这铁盒共计三层,三层一打开,竟然足足躺着一百八十件兵器,都成小叶筋一般大小。
“这是一百八十兵器……的实物模型。”赵戊的声音低沉,可见震惊。
“这桑当家的也太……”燕丙本想说什么被秦庚一个眼神打断了一下,想了想他继续道,“太厉害了。”
七侍卫一致赞同,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不花心思在绣花多纳几双绣鞋上,却花心思在这种事上。如果不是这桑为霜向秦王“试好”,这样的“人物”还是女人,留在世上简直可怕。
秦王不动声色看着摆放在面前的物件。
“我们先将这些。”魏己替秦王说道。
就在正殿后,是秦王接见大臣的地方。
如今蜀中丞相赫连初月带着几个老臣东去,巩固秦岭、巫山楚水一代。
原是想在蜀中兵力巩固后,带兵先占领楚州,可秦王再三思量决定先不动吴国,若是此刻与吴主闹僵了关系,不是什么好事。
是故秦王令赫连初月率一些老臣巩固秦岭巫山一代。
没有赫连初月还有一些老臣的身影微显冷清。若是赫连初月回中摆放上这些物件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这是一些深谙军事之道的老臣们都做不到的规模。
“王爷,这些模型,近日会派画师照着临摹下来,然后再命能工巧匠打造出来,进行试炼……”
三国中任何一国都清楚,不出五年三国会有一场大战,而如今三国势力划分为四,蜀中占据着一定的地理优势,可保几年安宁。只是这几年安宁中他们得抓紧时间招兵买马,囤粮修城,而桑为霜给他们带来的这些更是十分重要。
魏己站在秦王身后,见秦王点头后又继续翻阅那本桑为霜所写的书籍,见一物从书籍中落下。
“是一封信。”魏己说道。
那书信正落在秦王怀中。
见这信封上一字没有。
魏己以为是桑为霜送给秦王的家书,却不知桑为霜的家书早画在书画中,这一封信是桑为霜给秦王提的建议还有一些她的想法。
秦王匆匆扫过一眼后,将那封信平放在书桌上。
桑为霜信中所讲的大致意思是:近三年无论秦廷“巴结”姚主,傅画磬也会在三年内外攻打西秦统一北方,当然也不是绝对会这样,比如会因为“内乱”终止。至于何为“内乱”桑为霜并不会言明,她的大致意思是只需三年,北方必定大乱。
而这三年时间蜀中一带要尽力弥补自己的不足,眼下蜀中最大的不利之处就是治军还有‘冶铁’。蜀中人口大多是逃难至蜀中的民众,本土的士兵较少,而地痞流氓之类太难驯服,招兵买马,训练士兵,是眼下重中之重。而另一点是蜀中的冶炼技术,有待提高,蜀中铁器的冶炼远不及中原,而桑为霜的书册后附有中原一代较为先进的冶炼技术,可以参考。
“这女人简直是……”魏己看完一整封信后惊叹道。
“这货箱要是在吴国被人给劫走,她想没想过后果?”秦庚眉目一沉说道。
“你这是瞎操心,这不是完好无缺的摆在你眼前吗?”燕丙胳膊肘戳了一下秦庚说道。
“我只是打一下比方。”
“看来她是给我们蜀中指出了一条明路,有了这冶炼技术,若是能请到玉龙老人,再加上赵戊还有娄渊师兄,我想三五年内,我们也会有一个‘浮屠塔’。”楚乙面色阴
楚乙面色阴沉严肃,粗声说道。
韩丁闻言一震,摆手道:“‘浮屠塔’可不敢说,毕竟浮屠塔真正的实力,我们谁也不清楚,而且‘浮屠塔’只是传的吓人,是虚有其表,还是煞有其事,我们都不知道,如今还是脚踏实地先训练出一支精兵队伍再说。”
“玉龙老人那里恐怕难了,若是蛮蓝夫人肯出面劝说也只有五成把握。”燕丙挠着头说道。
蛮蓝夫人的母亲是玉龙老人的庶出女儿,但凭着这一点交情……想说服玉龙老人出山给他们冶铁,这事情难办。
“但是我们若不去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到底能不能呢?”魏己看着几人道,“玉龙老人的事情交给我,我去和贺将军和蛮蓝夫人说。”
七侍卫,此时西窗映出红日,之后天色渐渐暗去,有侍官端着膳食来过一次,秦王未曾用膳,至于枯坐一会儿后,饭菜早已凉掉。
秦王蒹葭似乎是在苦心等什么人的到来。
果然,在夜幕完全笼的时候,一个黑的西窗前。似一阵疾风一般内,书桌上半开的书册,因这一阵疾风被掀起书页……
“冷雨参见秦王。”
“冷”字辈的死士,是自“洛”字辈的老死士后守护秦王的一批。
秦王这才伸出纤长的手,拿出怀中的火折子将书案前的灯盏点亮了。
他拿起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等你很久了,为什么迟回半月?”
按照桑为霜给他寄来的货物的时间自然是五月中旬前后,桑为霜的货物都到了,按照冷雨的行程不该耽搁上半个月。
“主子恕罪,冷雨因一事再姚秦边境上逗留了半月。”
秦王幽深的琥珀色眼眸望向冷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冷雨低下头继续说道:“姚国在秦姚的边境一带,秦岭以北,三门峡以东囤积有大量的士兵,按照估算大约十万人马,而这些人马动向不明属下发现后,心觉有异,又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兀自决定留守观察了半月。望王爷恕罪。”
秦王闻言,眉峰陡然皱蹙,眼神幽暗。傅画磬囤兵秦岭以北,若不是是想攻打西秦,便是想攻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