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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集抹一把额头，笑道：“北京秋天热太久了，这点不好。”
杨锐心道：你给吸雾霭的人再说这个话，看他们怎么回。
“你见了老庞的儿子”唐集没有再说闲话，伸伸腿来了这么一句。
杨锐愣了一下，道：“饭前发生的事，您现在知道了”
“庞暮满世界的宣传呢，说他去给你道歉，还代庞校长给你道歉，说你接受了。”唐集问：“这个事，他不会撒谎吧”
“是道歉了，要我给校长说，我已经原谅他们了，我没答应，拖过去了。”杨锐觉得自己处理的还不错。
唐集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指杨锐道：“糊涂啊糊涂”
“啊”
“你被庞暮这小子给骗了。”唐集摇头：“我之前不知道这个事，否则，我该给你提个醒的。”
杨锐之前其实已经得到贾万里教授的提醒了，也做了预先防范，不明白的道：“我做错了我啥都没答应啊。”
他自觉拖字诀用的颇为完美。
“你让庞暮给你道歉错了，你没事让他道啥歉啊，道歉又不能吃。”唐集叹口气，又道：“你不该给庞暮机会，单独说话还说那么长时间，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他爸的精明他学会了，他爸没有的忍辱负重也有了。”
看杨锐有些回过味来了，唐集道：“你想想看，庞暮做了什么要给你道歉他啥都没做呀。他爸做了什么，要庞暮代着道歉确实，当初科研竞赛，老庞支持理查德实验室，不支持你有些不地道，但这个事，当初可是过会的，其他人没有表示反对，没有保留意见，那等于是赞同了，这属于集体决定，道歉岂不是也要集体道歉再说了，你当初才是大一学生，一篇cell都没有，和理查德怎么咱们掰开了说，老庞的决定不地道归不地道，你也拿不到他的错，当然，他让你直接停止研究，这个确实过分，但这是知道的人并不都，而且，他不是没成功吗既然没成功，凭什么道歉”
稍停，唐集继续道：“算老庞错了，我说，是老庞错了，他也是要退休的人了，花甲之年的老头子，给自己的学生杨锐道歉你觉得，这个话好听吗”
杨锐心下发凉，立即摇头。
“是呀，我在教学楼里一听觉得不妙，有些不了解你的老师，都义愤填膺了。”唐集没提尊师重道的话，但在象牙塔，为者讳的传统，又或者“子不言师之过”的传统，依旧存留。
单论庞校长，没有人会为他而鸣不平，但是，当庞校长变成了“我爸爸”，变成了庞暮的父亲，变成了一个符号的时候，愤怒和悲戚油然而生了。
刚刚过去不久的那些颠倒纲常的年代的故事，再次在浮现在农场教授，牛棚干部们的眼前，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杨锐一阵胆寒，却又无奈的道：“他当时拦住我，啰哩啰嗦的说话，我总不能拒绝了，我要是不和他说话，他也能找到我的错处吧”
“自然是能找到的，没这样子厉害，但也能找到。”
“所以说，人家庞暮只要来找我，立于不败之地了”
“要不说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你别看他爸是庞校长，但能在教务处里坐到现在的位置，还能争副主任，还是很有本事的是没用到正道。”
杨锐再也没有吃饭的兴趣了，一推盘子道：“他当时给我道歉，是说要我去给校长说，我原谅他和庞校长了，还好我没答应去找校长”
“否则，你把庞家父子往死里逼的故事板钉钉，深入人心了。”唐集接过杨锐的话题。
杨锐呆愣半晌：“人心叵测啊。”
“你势大气雄，校长甚至警告老庞，要给庞暮调职，他自然要想办法自保了。”唐集说透了消息，问：“你现在怎么办有什么主意”
杨锐默默思考。
说起来，他还真有些佩服这个庞暮。
杨锐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在庞暮这样一个位置，在学校这个小环境，如果自己依靠的老爹即将退休，甚至提前失势，而大领导们为了讨好某人，而不待见自己，自己该如何破局
破局不好，说不定真的要调职去闲职，蹉跎一辈子了。
杨锐想来想去，还真的想不到庞暮更好的破局方法，或许可以增加一点高科技设备，如录音机什么的
想到此处，杨锐不禁又回想一遍两人的对话，没有察觉庞暮诱导自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放心下来。
转念一想，带着录音机也不合适，会显的处心积虑，而庞暮争的，本来是道德制高点，所谓的大义是也。
他并不是真的为了升迁。
今时今日的环境，别说升迁了，他不被调职不错了。
他是为了利用这次失败的升迁，给自己创造悲凉的背影，争取最多的同情分，为日后还有升迁的机会而努力。
杨锐毕竟不是学校的领导，他的力量在于他的影响力，但是，如果杨锐面对庞暮，失去了道德优势，失去了影响力呢
杨锐若是爱惜羽毛的话，应该放过庞暮，忘记庞家父子，大家重新回到相安无事的完美轨道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庞暮说不定还能利用一次庞校长的余荫，甚至借助某些人的弥补心理，反而获得好处。
环环相扣，仿佛只要杨锐给了他开始的机会，停不下来了。
“我反而变成坏人了。”杨锐突然苦笑一声。
“还不至于，这才几十分钟的时间，还是小范围的传播。”唐集同情的看一眼杨锐，本来是积攒名声的好机会，现在要是再添一把坏名声，那太恶心人了。
当然，杨锐的名声传播的越广，庞暮忍辱负重的同情分越高。
这好像嘉靖帝与海瑞，李世明与魏征，帝王的权威再重，但你要是不想坏名声弥漫，你得让人蹭你的名气，捏着鼻子蹭也得让蹭。
杨锐想明白了，已是怒气满满：“太过分了，我还没怎么样他呢”
“确实过分”唐集道：“但也只能这样了，此时解释不得，你说你原谅了老庞，不合适，你说你没原谅，也不合适，主动扯出以前的事，是不是更不合适”
“只能让他指鹿为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年轻”
“等不得，等十年以后，这事弄不好都盖棺定论了，到时候，我能把七十岁的庞校长拉出来再斗不成”杨锐连连摇头，眼神却是锐利起来：“或许是我太好人了”
“恩”
“他泼我污水，我确实难洗净，这小子的确是鬼精鬼精的，我不。”杨锐稍停，再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有些事得过且过的，只能谣言止于智者，但有些事，认真洗是能洗干净的”
唐集苦笑：“这种事是黄泥烂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不要辩，你越辩，庞暮越得意，传播的越广。”
杨锐摇头：“这个时节，正是各种消息的传播的时间，我辩不辩，消息都会传出去的，重点在于要传正确的消息出去。”
“你怎么传正确消息出去放牛娃走路，全村人都盯着你的裤裆，说里面的泥巴是屎，你怎么解释”唐集一点都不看好杨锐的想法。
杨锐边想边道：“放牛娃是解释不清的，但要是村长的话，我集合全村人，一个个拉着他们的脑袋过来看，不相信的，还可以伸舌头舔一舔，尝一尝”
唐集脑出现杨锐描述的场景，突然觉得食堂的味道好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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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请尝（）
在学校工作，满地都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但是，大部分年轻人的年轻气盛，只是怒火外泄而已所谓庸夫之怒，不过是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
但杨锐的年轻气盛，却明显是要造出一大堆的事件与麻烦出来，所谓士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庞暮的巧妙手法，妙则妙矣，却是低估了杨锐的心气，只当他和学校里的老年干部一样，愿意和光同尘，难得糊涂。
庞暮的策划是极厉害的，一旦用了出来，现在而言，几乎让人找不到避免损失的方法，你去争，是一笔糊涂账，你不去争，也是一笔糊涂账。
对正常人来说，几乎只能随波逐流，选择损失最小的方案，那是不问不看，眼不见心为净，看着庞暮与其父踩着自己，从泥潭脱身而去，甚至再踏青云。
而杨锐，却是要将泥潭烤干，然后将庞暮父子，直接埋在里面。
烤干泥潭要费多少力气，划算吗
肯定是不划算的。
这是将既有的损失扩大了。
但这法子，却让不再年轻气盛的唐集，都心跳加快起来
庞暮这种人，还得杨锐这样的人来治
唐集坐在食堂里，静静的等待着。
约莫半个小时后，学校的高音喇叭，突然传来校长的声音：“通知，通知，全校教职工请于下午4点钟到学校大礼堂开会，除了有课的老师以外，其他人无故不得缺席，请各系和办公室的负责人传达到人。重复一遍，全校教职工，请于下午4点钟到学校大礼堂开会”
唐集缓缓起身，心情却是莫名的激动。
下午四点。
学校的大礼堂内人头攒动，都在悄悄的互相打问着会议内容。
临时会议是很常见的，但临时的全体会议较少见了，或许在前些年，还较为频繁的出现，但到了84年，可能一个学期也不会有一次。
偌大的学校，将数千名教职工汇集起来，自然有事发生。
无论是老年干部，还是青年教师，都在好怀着忐忑，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情景出现。
庞暮找到自己办公室的同事，站在了角落里，两眉低垂，看起来有些落寂的模样。
当然，他的心情实际是极好的。
今日的计策施行的很顺利，当然，不是最顺利的情景杨锐并没有计，去向校长说，已原谅了庞氏父子的话，以至于不能自然而下的坑死杨锐。
尽管如此，庞暮已经非常满足了。
经过一个午的传播，庞暮不认为杨锐还能解释的清，这种事，从来没有解释的清楚的。
你说你原谅了，老师们会不满，你说你不原谅，不满的更多。
庞暮甚至不用再与杨锐见面，消弭了危机。
当然，杨锐的未来成不可限量，但那又如何做学术的人，成越高越是爱惜羽毛，又怎么可能再扑倒泥潭里来与自己打烂仗。
庞暮也不求闻达于诸侯，度过眼前的危机，不要被调职，首先是好事，等过两三年，不等杨锐觉得风平浪静，他自己可以调走，到时候，去的职位说不定现在的还好。
庞暮心里越是满足，表情越是凄楚。
同办公室的女同志看的心有不忍，轻声劝道：“庞处长，你别太伤心，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子受点损失，不算什么事。”
庞暮很赞同此点，人活一世，总是要损失点什么的，和健康钞票还有权力起来，面子算得了什么。
但在表面，庞暮依旧凄楚如刚入冷宫的后妃，低沉着声音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丢脸是不要紧，怕杨锐不能遵守诺言，不放过我们。”
“他敢”女同志说起这种事来，更加的义愤填膺，道：“他再厉害也是一个学生，差不多行了，哪里有蹬子脸的。”
“人家厉害够了。”庞暮叹口气，道：“我爸当初也是按章办事，谁能想到算了，我道歉没什么，不算啥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庞处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办公室里总有作风泼辣的女同志，她甚至动手推了庞暮一把，道：“你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嘛，了不起，调去别的单位，我不信学校敢不放人。”
要是学校卡着档案是不放，那还真的是调不走的，除非像是高校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挖人的高校给人重新建档，但那样的待遇，普通人是享受不到的。
庞暮是抓住一切机会施行计划，声音提高了一些，做愤慨状，道：“逼得急了，我也只能远走他乡了，但我是京城长大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唉其实问题多的很，像你叫我一声庞处长，但咱们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副处是没委任的，平时也不打紧，熬着熬着，总能等到实名的，现在没戏了，我调走了，人家别的地方，可不认我的副处。”
“哎，也是”办公室的女同志被庞暮影响的也为他发愁起来。
“同志们，静一静”校长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顺带着一声吱的高频噪音。
庞暮揉了揉耳朵，不屑的看向台，心道：是要表扬杨锐，宣布诺贝尔提名吧。也真是好意思，明年4月才是正式提名的时间，现在宣布，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羡慕嫉妒恨的寻找着杨锐的身影，庞暮又想：不知道杨锐收到消息了没其实，收到如何，没收到又如何呢，你能拿诺贝尔奖提名，你却不懂国的计谋啊
“今天，我主要是想谈一下杨锐同学的事。”台，校长果然开宗明义的说到了杨锐。
庞暮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仰头看向校长，心道：诺贝尔奖提名又如何还不是要喝我的洗脚水。
校长的目光虚虚的在空扫过，道：“杨锐同学是谁，我想，在场的各位应该都是知道的，本来，我是应该介绍一下杨锐同学的研究工作的，但考虑到时间有限，我们说一项”
“pcr吧，好好的国人，不用国字起名，还用英缩写。”庞暮恨恨的想着，脸依旧是双眉下垂的委屈样。
“我想说的是杨锐同学在钾离子通道方面的工作。”校长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震的礼堂内有嗡嗡声。
庞暮的眉毛嗖的竖了起来，敏感的想：为什么是钾离子通道
尽管钾离子通道是引用数百的开创性超牛章，但是与能得诺贝尔奖的pcr相，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
不待庞暮多想，校长继续道：“杨锐同学撰写的论，通过克隆突变基因分析钾离子通道的机构的章，发表在了著名的期刊cell，对此，我想大家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大家可能并不知道，杨锐同学，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完成的这篇论。”
庞暮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惊恐，召开临时职工大会，然后说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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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请舔（）
校长却不知道庞暮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只见他在台走了两步，站到了主席台的最前端，用沉稳的声音道：“杨锐同学撰写这篇钾离子通道的论的时候，是出于科研竞争之下的。 与之竞争的是谁呢是著名的加州伯克利大学的理查德教授。”
“从一开始，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校长像是说故事似的，在主席台踱步，语气缓慢的道：“理查德教授是加州伯克利大学的终身教授，在自然科学和细胞，都发表过章，加州大学也支持理查德教授，给予他超过100万美元的经费，同时，支持理查德教授的，还有我们北大。”
“呵呵很多人不知道吧，当时参与竞争的两方，一方是我们北大一年级的学生杨锐，他争取到了香港华锐公司的支持。而另一方，是我们北大和加州大学联合支持的理查德教授。”校长停了一下，笑道：“很悬殊的竞争是吧。”
校长的笑声，在大礼堂回荡，下方是寂静无声的人群。
在学校里呆的久了，哪怕不是专门做学术的职工也知道，科研竞争是有多残酷。
对大部分的国学者来说，科研竞争是仅止于国的，不同的科研院所之间的科研竞争，是大家最常遇到的情况，即使如此，为了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