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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御赐之物?老子照砍不误”一个粗野莽汉骂骂咧咧的冲过来,却被龙啸伸手扯住,低声劝:“不要胡说八道”
“看来龙将军还不算糊涂知道你的属下在胡说八道”沈千寻冷笑,“你们再怎么牛气,也得记住,你们是皇上的奴才皇上的兵,不是这位龙啸大将军的还要来砍御赐之物?龙啸,看来,你是想鼓动你的这帮兄弟谋反啊”
龙啸恶狠狠的瞪着她,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倏然变得血红,但他再怎么生气也没用,沈千寻摆明了是要拿鸡毛当令箭,可她扔出的这根鸡毛可非比寻常,说轻也轻,可说重,却又极重。 广告
皇帝御赐之物,是要摆在家中供着拜着的,若是不小心打碎了,就要自请罪责,如果刻意损坏,那绝对是大逆不道,推出去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来想给别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最后砸到自己脚上,龙啸的头有点痛,看来,他的父亲兄弟没说错,这个沈千寻,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眼见着那被割了脖颈的副将只剩下半条命,龙啸决意忍下这口气,实际上,他不忍也不行,他吩咐身边的随从,说:“把他带上,随我们一起进宫,请太医给他好生医治”
“是该好好治一下”沈千寻擎着那只玉佛,得瑟的要命,“尤其那又脏又臭的口条,最好整个儿都割了去,也好整日的往外喷粪”
“沈千寻”龙啸终于被她狂妄至极的模样气得跳脚,他面色狰狞的对她低吼:“你真当本将军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你本来就不敢拿我怎么样”沈千寻歪着头回,“未进宫前你不敢,进了宫之后,你就更不敢了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哼无知狂妄的黄毛丫头,也敢向我挑战?”龙啸活到三十多岁,何曾见过这样狂妄自大的女人,只气得七窍生烟,头脑嗡嗡,被日头一晒,简直要晕厥过去。
“靠冒领军功过日子的将军世家,也有胆子在我面前夸口?”沈千寻浓眉挑得高高,冰雪俏颜上满是傲娇不驯,龙啸只觉得一口鲜血直往喉间顶,腥咸的感觉溢满口腔,他急颤了几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口气血重又咽了回去。
“你等着”他咬牙,丢下最后一句话。
沈千寻站在马车顶上,衣袂飘飘,嗓音柔柔:“欢迎告状好走不送”
小树林里,木笔和身后的兄弟们对视一眼,不住手的抹着额上的冷汗。
这位沈大小姐,应该能算得上是龙熙国第一狂人了吧?
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拉仇恨啊
她是嫌自己的敌人太少?
木笔回到白云馆向龙天语复命时,认真又细致的把沈千寻方才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
“属下觉得,这位沈姑娘……这个……有点太狂傲……她根本就没听主子的劝告,她压根就把自个儿的命当回事,一会儿要去感染肺痨,一会儿又去挑衅龙啸……如今正处多事之秋,主子,你看,你要不要去劝劝她?让她稍稍的收敛一下……”
“是该去劝劝她”龙天语浓眉微蹙,“她杀一个小卒有什么用?嗯,应该想个法儿,把龙啸直接的脖子给抹了,这个莽夫军权在握,日后不定会生出多少事不过,她是对的,目前条件还不太成熟……龙啸的党羽太多,应该由我对付才是,我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为人处事太过低调,不过,很显然,千寻弥补了这个缺点,我觉得为人狂放一点也好,再不狂就老了,想狂也狂不起来了,你说呢?”
他突然转向木笔,“我觉得,我也应该向千寻学一学,做人嘛,总不能老是夹住尾巴,不是吗?”
木笔完全被他这番异于寻常的论调给惊住了,平日里这位爷可是让他们能低调尽量低调的啊,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这会儿却性情大变,他突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官道上,沈千寻的马车踏过那滩血污,重又欢快的奔跑在午后的林荫道上。
赶车的三姑有点慌,行进的过程中不住的东张西望,刚刚那一劫,她真的是吓坏了,她把马车赶得飞快,想尽快回到相府。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正惊魂未定之际,只听笃笃一阵马蹄声响,又一队黑衣人拦在了马车前头。
她登时头大如斗,汗如雨下,结结巴巴的对马车里的沈千寻叫:“主子,主子,又来了”
沈千寻掀帘,笑:“还真是今天我的运气真是好啊喂,前面的兄弟,你们又是哪条道上的?”
“生死道”正前方的那个铠甲男一本正经的回答。
“生死道?”沈千寻皱眉,随即又问:“好吧,生死道的兄弟,你们又挡在我的马车前想做什么?”
“想你”铠甲男表情严肃。
沈千寻抠抠耳朵,这话听起来好费解……
“挡在你的马车前,是因为,想你了”铠甲男突然咧嘴爆笑。
他一笑,那脸上灰尘泥巴便层层皴裂,露出白净俊俏的一张脸,沈千寻怒啐:“龙天若,你好无聊”
龙天若扯掉头上的盔甲,笑嘻嘻答:“你果然是爷的知已,爷就是无聊啊看着龙啸披着盔甲好威风的,也巴巴的找了一套来穿”
“感觉好吗?”沈千寻翻翻白眼。
“捂出了一头痱子”龙天若将盔甲稀里哗啦的甩出去,“小僵尸,你说这龙啸是不是有病?”
“嗯”沈千寻认真点头,“所以刚刚我给他治了一通”
“看到了”龙天若一脸赞赏,“沈神医,你的医术越来越高明了,这才一个上午,你治死了俩二货,又治疯了俩缺货,爷觉得这事应该提出表扬”
“皇上已经表扬过了”沈千寻指着身后的一车财宝。
“可我还没有。”龙天若突然凑近她的脸,很欠抽的问:“爷想把爷的初夜赏给你,你要不要?”
“要”沈千寻面无表情的掏出解剖刀,龙天若鬼叫一声跳了开去,笑骂:“你还真是生猛爷不跟你玩了,爷进宫去找父皇玩喽”
他一扬袍袖,身后的黑衣人呼啦啦的随他往前冲,扬起的烟尘呛得沈千寻直咳嗽,他却乐得不行,对她又挤眉又弄眼,摇头摆尾的模样,活像只欠抽的哈巴狗。
沈千寻抹了把脸上的灰尘,无语转身。
马上的脖铃儿再度清脆的响起来。
那声音让龙天若有片刻的恍惚。
他勒住缰绳,转过头去,沈千寻的马车愈行愈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他的头微仰,喉间突然溢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
“爷想唱曲儿?”身边的阿呆闷声发问。
“想。”龙天若垂下眼敛,无声低叹:“可现在,好像不是唱曲儿的时候”
阿呆眨眨眼,不说话,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忧伤。
龙天若的忧郁也只是垂眼的一瞬间。
再抬眼,他的嘴角微扬,满脸浮滑的笑容。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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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父子情深()
仁德殿,龙啸正带着那名被割掉半只舌头和半截喉管的属下,在龙熙帝面前告御状。 广告
“她二话不说,就动手伤臣的人,皇上,这个女人,实是是猖狂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一个小小的官家之女,竟敢如此放肆,皇上……”
“嗯,朕知道”龙熙帝一脸严肃,“她确实有些不像话这样吧,朕这就差人宣她进宫,看她如何自辨”
自辨?
龙啸颓废的垂下脑袋,没想到龙熙帝竟是这样的态度,这要放在以前,他听自己这样控诉,只怕早就命人去抄那人的家了,怎么还要什么自辨?
越王府的今时,果然不同往日了reads;
为了防止自辨时再生出不必要的事非,龙啸只得咬牙笑着,把刚才说出去的话才收回去。
“那倒不必了,皇上日理万机,臣怎能为这事再叨扰皇上?臣不过是一时激愤,跟皇上说道说道罢了”
“爱卿受委曲了”龙熙帝轻拍他的肩,“你在边关吃苦受罪,为朕守住了龙熙的南大门,朕十分欣慰,此次回京,便在府中多歇息一阵,好好的休养一下”
“臣身负重担,怎敢放纵?”龙啸忙道:“只是听闻父母病势沉重,才不得已回京,皇上放心,臣看过父亲之后,便又重返边关”
“不用急了”龙熙帝一脸亲厚的笑容,“这些年,你真是累坏了瞧瞧,你才三十岁啊,这一脸的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倒比朕还老南关酷热之地,你抛家别舍,一驻十年,难得与妻儿父母团聚,朕心何安?所以,这一次你只管安心休养,南关的事,朕已派苏年城长子苏岭前去应承,朕不能可着一位臣子拼命用,却让另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这岂不是太不公平?”
龙啸听着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龙熙帝的态度和蔼随和,说出的话也暖人肺腑,可是,怎么这说笑之间,他的大将军之权就移交他人了呢?
他不明白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化,而身为一名武将,他也实在不擅长揣测帝王的心理,他只能干笑着,在龙熙帝热情亲厚的话语中沉默下来。' 超多好看小说'
龙天若到皇宫时,刚好遇到龙啸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他吊儿郎当的跟他打招呼:“龙大将军,多日不见,你越发有男人味儿,瞧这一把络腮胡,真不知要迷死多少小女人啊”
龙啸还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匆匆离去。
“爷,这算怎么回事?”阿呆附在他耳边问。
“杯酒释兵权,这是父皇最爱干的事儿。”龙天若吃吃笑。
“可是,为什么?”阿呆仍是不明白reads;。
“还能为什么?”龙天若骂:“你那脑壳里盛的不是脑浆,是淤泥?冒领军功的事,引起朝中官员极大愤慨,大家纷纷上弹劾,那折子多得都快堆到父皇的龙塌上去了,父皇再爱护短,也得顾着龙熙国这张大脸不是?”
阿呆“哦”了一声,咕哝说:“我说爷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忙什么,原来又是在拆别人家的墙角”
“死小子”龙天若照他的头猛k一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不然,让小僵尸把你的舌头也割了去”
阿呆忙不迭的缩回舌头,把嘴紧紧的闭上了,两人一路急行,很快便到了龙熙帝的寝宫。
“你来的有点慢”龙熙帝盯着他的脸看,“刚刚又在哪儿鬼混呢?”
“没鬼混”龙天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儿臣是瞧着龙将军的盔甲好威风,一时心痒,便学着扮了一回”
“那怎么还扮出来一身臭气呢?”龙熙帝嫌弃的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是池塘里的淤泥”龙天若嘿嘿笑,“那盔甲实在是重得厉害,儿臣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一跤跌进了烂泥塘”
“你果然有出息”龙熙帝轻哧一声,面上虽还是一脸威严,那眸光却变得柔和,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胡厚德,说:“带老三去好生洗洗,朕可不想对着烂泥塘说话”
“儿臣不敢弄脏父皇的浴池”龙天若连连摆手,“父皇急急的召儿臣来,怕是有什么急事,儿臣要先为父皇做事才行”
“倒也没什么大事,”龙熙帝挥手让不相干人等退下,轻咳一声低声道:“最近和你四弟的关系,可有缓和一些?”
“他那只呆头鹅”龙天若挠挠头,沮丧道:“他就是根木头,天天拉着张面瘫脸,不管你说什么,人家都是油盐不进的,我这好话也不知说了几箩筐,也换不来他一句真心话,真是令人郁闷至极”
“若是那么快的就对你袒露心迹,他就不是龙天语了”龙熙帝叹口气,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幻不定,忽尔又说:“不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也没指望他这块寒冰能融解得那么快reads;到底你们是同胞兄弟,你再加把劲,他的心结必解”
“父皇说的是”龙天若认真答,“父皇放心,父皇交办的事,儿臣一定全力以赴”
“你做事,朕一直是看好的”龙熙帝的手轻轻拍在龙天若的肩膀上,“其实说起来,朕这几个儿子,只有你的性格最像朕了”
“我?”龙天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浮滑放荡,“父皇沉稳睿智,做事大气磅礴,儿臣跟您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啊我看四弟的性格才最像父皇”
“不不”龙熙帝摇头,“你四弟的性格……像……你的母后,他们都是寡言少语深不可测之人,他们美若谪仙,永远站立在云端之上,看似触手可及,可实际上,你永远也捉摸不透他们的心思,可我们不一样,朕年轻时,也像你这样,爱玩爱闹,喜欢追逐女人,也喜欢追逐名利权势,我们是爷儿俩是俗人,有着最最庸俗的梦想和追求,可是,我们庸俗,所以我们真实,他们高雅,可高雅的人,往往有一颗自私可怕的心,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龙熙帝似乎已沉入久远的往事之中,说出的话越来越令人费解,到最后只是喃喃不断的重复着:“可怕,可怕……”
“父皇”龙天若拔高声调,满脸犹疑的的打断他,“父皇您怎么了?您还好吗?”
龙熙帝倏地一震,迷乱的眸光忽转清幽,他吁出一口气,回道:“没什么,只是……不知不觉扯的太远……”
龙天若迷茫的看着他。
“若儿,你知道你母后是怎么死的吗?”龙熙帝突然问。
“不是病死的吗?”龙天若漫不经心的回,“不过,她的事好像跟我的关系不大,就跟我的事,跟她也没有多大关系一样,我是父皇的儿子,不是她的”
“她确实不疼爱你”龙熙帝皱眉,“这也是朕最厌恶她的地方你和语儿,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就连容貌也生得这么像,可她却厚此薄彼,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语儿,对你却那么吝啬……唉,朕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还是别提她了reads;”龙天若的黑眸微眯,有异样的情绪在他眼底蔓延,扩散,渐渐的,他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也陡转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随时都有可能激起狂风巨浪。
“其实朕也不想提她”龙熙帝轻咳一声,揉了揉鼻尖,“只是,总是觉得遗憾,她一人做了错事不要紧,还连累到后代,若儿,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朕其实最属意的皇太子人选,是你”
龙天若笑着摆手:“儿臣可不是做储君的料”
“你跟朕那么相像,你若不是储君的料,其他人就更不是了”龙熙帝语音低沉,眸中有水光微闪,“可是,你母后的事,影响太过深远,朝中诸臣对她的成见太深,太后更是深恶痛绝,朕徒为一国之主,其实,有的事,却也作不了主的朕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你”
“父皇疼爱儿臣,儿臣知道”龙天若抓住龙熙帝的一只手臂,亲昵的靠了上去,“其实父皇说错了,儿臣虽然跟父皇年轻时一样爱玩爱闹爱追逐女人,可有一点,儿臣跟父皇不一样,儿臣不喜欢权位,儿臣觉得,这权位虽好,可也是根无形的绳索,将人捆得紧紧的,儿臣喜欢自由自在的玩乐,有父皇这样的好父亲,儿臣可以尽情的享乐,却又无需担任何责任,岂不是更加快活?”
龙熙帝微笑着拍他的手:“你若真是这么想,父皇心中的歉疚倒也少了一些”
“自然是这么想”龙天若笑嘻嘻,“所谓彼之甘糖,我之砒霜,父亲千万别因此歉疚因为你耿耿于怀不能给儿臣的东西,其实儿臣压根就没想要过儿臣只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这好日子才能幸福万年长”
“你倒想得美”龙熙帝笑啐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