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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李却一直都是淡然处之。
请到了之后才发现人老李也只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疯子，他甚至连认人都是以“好看程度一级”的标签取代对方的名字，往往一组合作照片拍完了都无法记住自己合作对象的名字。
这样的人怎么想都怎么不可能会是泄露底片的料！
“这不是他。”胡一诺皱着眉头，声音却十分肯定地说：“我见过他的底片虽然还没有经过精修，但给人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定妆照拍出来是一方面，修图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如何把图片修得大方、自然，更能体现人物特色，往往不是一个高超的摄影师能够解决的问题。
胡一诺本身是个工作狂人，第一天拍摄之后她都能守在电脑前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不眠不休地看，自然也是不会放过定妆照的每一张照片。
她甚至可以说出每一张照片之间任何一点细微的不同以及总共修了几个版本，对照片的熟悉程度丝毫不输给老李。
时间有限，胡一诺没有选择从拍摄手法等专业术语来解释，直接进行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划分：“我看过的和这个不是同一张照片。”
言外之意就是有人在偷拍。
在，封闭式的的剧组里，偷拍，曝光，炒作，陷害。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有点手段多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可以轻松公关过去。
难得是找出内鬼，避免下一次意外。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工作环境变得尔虞我诈脱离了本质，搞艺术的尤甚。
“老李，定妆照的图你定终稿了没？”
胡一诺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很快就又舒展开来。
老李做事情喜欢精益求精，早年还能仗着身体好通宵赶工，现在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是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电脑面前快点把心中的缪斯给塑造出来，时间上都慢了不止一点。
他喜欢亲力亲为，一大把年纪了，愣是把自己拍得图像护犊子似地护在自己的相机里，根本不让闲杂人等多看一眼。
好在宝刀未老。
“没，今晚我想再去修一修光线。”
老李被招呼过来，慢腾腾地伸手去扒胡一诺放在桌子上的薄荷味道的润喉片，嘴唇上的小胡子一颤一颤的，专心致志地剥糖纸玩儿。
嗯，在短短一天的拍摄过程中，任欢牢记楚浩提出的“要和剧组人员打好关系”这一条训诫，无论是见到谁打招呼的前奏就是先掏出一粒薄荷糖卖乖。
甚至连路过的清洁工都没放过
楚浩都不知道这是情商低还是情商高的表现了。
说得好听点叫一视同仁，说得不好听点你给主演和扫地大妈的小礼物都是一模一样的，丝毫体现不出来差别你是做薄荷糖批发的吗？
任欢浑然不觉。
末世“爱民如子”惯了，甚至有时候过年过节的统一办个免费粥铺什么的都能看到手底下一群高层老老实实地在人群里排队——谁都不会嫌弃吃的多，更何况还是免费的？！
胡一诺对老李的回答早有察觉。
她二话不说地就招呼了负责宣传部分的工作人员，话却是冲着老李说的：
“照片不急，您慢慢修，有什么事情我们负责处理。”
老李努力地和嘴里的硬糖做斗争——明明是含着的，他偏偏习惯把硬壳咬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有种暴虐的快感。
“只是您图片修好了就麻烦第一时间内通知我，我们好立即对此事做出回应，把伤害减轻到最小。”
宣发小哥也明白了，这就是说今晚不用睡了呗！
谁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能把图片修好？这里的大佬全部都是工作狂人，深夜夺命连环call什么的简直不要再多。
万一大半夜的修好图，他们当然要连夜公关发布啦！
“这糖挺好吃的。”老李浑然不在状态，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感觉不像是机器做的手工的吧？要么是研制的新方法？”
说完自我感叹着就慢腾腾地飘走了。
糯米团子：“”
这年头竟然还有手工做的薄荷糖？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润喉片也能有手工制品啊喂！
讲道理您老人家是怎么吃出来的啊！
相比起糯米团子满脸的吐槽，胡一诺却是愣了一下。
她的眼里迸发出一丝熹微的光芒，喃喃道：“对啊！”
谁规定泄露出去的东西就一定是偷拍的了？
就不能是光明正大的拍吗？
就不能是！全新出来大家都不知道的黑科技吗！
胡一诺抬起头，小小的圆脸上满是严肃。
她问任欢：“你们在参加真人秀的时候对蝶梦了解多少？”
任欢茫然：“啊？没什么啊。”
难不成说背后的大佬是从末世回来的老熟人？
说出来不会被以为是在拍丧尸片么？
“楚浩你呢？”胡一诺放弃从二货嘴里套路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楚浩保持得体的微笑，摇头。
行了，不用说了，又是一个二货。
胡一诺放弃了挣扎。
“这事儿到此为止，大家把心收收——不要影响接下来的工作，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说着，胡一诺冲任欢和楚浩说道：“你们两个帮我个忙，帮着把把关就行。”
“把谁的关？”糯米团子自然不会放弃这场看好戏的机会，她自然而然地忽视掉那句“这事儿到此为止”的前台词——该干嘛干嘛。
“魏凯亮。”
胡一诺看向了正忙着收设备的魏凯亮，发出了阴测测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都被胡一诺这个表情给惊呆了。
妈耶！
一米五八的圆脸萌妹不仅是个变态工作狂，她竟然还是个死腹黑！腹黑！腹黑耶！
这世界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
对于众人的吐槽，世界是给不了答案的。
但是魏凯亮已经知道自己可能在今晚不能愉快地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耍了。
他一下班就被胡大导演“请”到了一个密闭的小房间。
不是酒店的套房，而是影视基地一个相当隐蔽的休息室。
糯米团子在隔壁房间贴着墙角听动静，生怕错过了任何好戏。
任欢：“贴那么近干嘛？”
糯米团子说：“你不懂，这叫窃听的艺术！万一声音太小听不见怎么办？你不知道，这地方的隔音效果可好啦！不贴近一点什么都听不到！”
而另一边，胡一诺拎着个手机猛地把门一关，吓得魏凯亮腿肚子抖了三抖，“胡胡导？有什么事吗？”
呵，乖宝宝形象。
你以为你能腹黑得过我吗？
胡一诺心里冷笑，面上紧绷。
她也不绕弯子，把手机往魏凯亮跟前一砸，“说吧，怎么回事。”
任欢默默拿出自己和胡一诺提前准备好的窃听设备，开了公放，看着贴墙角的糯米团子，面带疑惑，“听不清？”
86。 审问（）
呵。
女人。
糯米团子镇定地从地上站起来；礼节性地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优雅地坐回桌前。
“嗯？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楚浩：“”
他觉得糯米团子可以考虑换一换职业了；编剧什么的就不要当了吧；戏精这个职业比较适合她。
。
隔壁；魏凯亮看着胡一诺递来的手机微博热搜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
装；你就在这里跟爸爸装。
胡一诺也不催促，她走到魏凯亮对面做了下来，正襟危坐。
虽然身高比不上；但是！她还有气势！
不能怂！
“胡导，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凯亮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胡一诺根本就不跟他兜圈子，她把洗出来的所谓“底片”一张一张地拍到他面前；一点一点地跟他分析：
“你看；这里的距离，比老李的镜头靠得还要近一些；我可不记得当时有别的人还架了三脚架在旁边围观这种清晰度和曝光度；全部都都不是‘偷拍’可以达到的；除非是像老李这种专业设备；我不认为手机的偷拍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的确；暴露出来的照片各个都是高清状态；除了没有修图，丝毫不逊于真正的底片。
“蝶梦技术第一次运用，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我们都不知道你的设备上有没有偷偷安一些不好的东西。”
胡一诺直切要害；“不过我觉得，如果在真人秀里贵公司可以凭借一个小小的耳钉就完成实况转播，那么在现在这么多的设备里安几个摄像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嗯，也许还会有更高科技一点的手段，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或者说贵公司，刻意泄露出我们的底片，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很多人都会被胡一诺的圆脸给欺骗。
在刻板印象里，这样的小女生应该是小鸟依人的，应该做着一份轻松的工作，打扮德漂漂亮亮的，在父母的庇佑下平平安安地长到大。
可是现在的胡一诺只穿了件最普通不过的长袖，后背全部都是被汗水浸湿的痕迹，脚上踩的连平板鞋都不是，而是相当舒适的跑鞋，头发用根头绳随便扎到脑后，几根发丝顺着汗渍垂了下来，仔细看的话，除了天生的圆脸，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精瘦的线条。
只有真正端过摄影设备的人才知道长期保持一个姿势需要多大的劲儿。
就连很多男生都吃不了这个苦，可胡一诺却偏偏做到了，还成了陈小忠的关门弟子。
可以说整个剧组，没有人比胡一诺更加关心这部片子。
楚浩任欢演砸了有下一部片子，糯米团子剧本没改好家里也不差那几个钱，可是胡一诺却是把所有身价压在了上面，她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身家，而是现在，以及未来。
砸了不仅把身上的钱全部赔了进去，还影响到日后的融资问题。
她需要证明的也不仅仅只是新人的问题，还有这个行业里客观存在的性别歧视。
所以胡一诺无法忍受任何差错。
所以魏凯亮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就能引起胡一诺如此大的震怒。
她抿着嘴唇，脸上淡淡的，但是眼里却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垂在桌下的拳头紧握着，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头随时就会暴怒的狮子。
“我们的设备有自动记忆功能。”
沉默了一会儿，魏凯亮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
不仅仅是胡一诺，甚至是隔壁房间内旁听的三个人都是一惊。
自动记忆功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片场里面发生的一切相当于都被录下来！谁只要掌握了这里面的储存条，谁就拥有了拿捏片场所有人的把柄！
首先不管是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在片场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完美无缺的。
演员也是人，不是天上的神仙。
更何况是在胡一诺剧组里严谨的氛围，演员与演员，演员与导演，导演与编剧这些人任何组合开启为剧情争论模式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如果有了绝对大量的影像资料，根本就不需要真相了！
想要什么东西尽管随便剪辑就是！
反正这年头断章取义的就不在少数，拉郎配的都能古今中外随便切换，更何况是这种详细记录的素材？
所有人的脊背都是一阵发凉。
如果是真人秀里的毫无隐私的直播还事先通知了，但这根本就是侵犯了所有人的知情权！
“卧槽！他知不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去告他们啊？”
糯米团子忿忿不平。
“没用。”楚浩摇头。
任欢在一旁对楚浩的回答表示赞同。
法律从来起的只是一个约束作用，如果一个人拥有打破约束的能力或者是勇气，那么他便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只是空有前者，很难得到制裁。
空有后果，即便得到了制裁也是早有预料。
而显然，蝶梦后面的那个人，不仅拥有能力，也拥有勇气。
本来重生这种事情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那人拥有客观现实社会的资本，也拥有玄学世界的奇妙经历。
在区区的“知情权”或者是“隐私权”上，根本无法对其产生一丝一毫的撼动。
胡一诺捏紧了拳头，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需要一个保证。”
比起解释而言，她现在更注重后果。
“保存的数据会自动上传到公司独立云端，没有上级的允许和密码，不会外泄。”
有了第一次松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们只是进行数据的收集和调控，保证不会干预其他的任何事情。”
“那底片怎么回事？”胡一诺冷哼一声。
“你信吗？”楚浩侧头看着任欢。
任欢没有回答。
这个房间只能听见隔壁房间的语言，根本看不见两人谈话的具体影像。
“我不知道。”好久，任欢才给出了这个模糊的答案。
魏凯亮说：“毕竟是第一次试运行，我们也不能保证完全的不会泄露。或许是被有心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胡一诺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胡一诺看了看来电人显示，冲魏凯亮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出门去接电话了。
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欸任欢你干什么？”
楚浩看着突然起身出门的任欢，连忙跟了上去。
胡一诺在门口，眼神严肃，不知道在和对面说些什么，看到冲出来的任欢也是一愣。
“我问一句话。”
任欢把自己的意图简明扼要，根本就没有管胡一诺同意与否，就拉开房门冲了进去。
房门砰地一下把作用力给关上！
楚浩拦了下胡一诺，及时地在关门之前也溜了进去。
啊啊啊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楚浩对在废弃工厂任欢突然发疯的一幕记忆犹新。
万一这厮突然开始掐人了怎么办？
掐死了怎么办？
进监狱吗？！
楚浩进门之后连忙把房门从内部一锁，确保不会有第三个人进来打扰，但却阻止不了任欢的行动。
任欢径直冲到魏凯亮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服，声音冷冽：
“你认识我吗？”
声音冷冽，但却是清醒的。
楚浩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还没丧失理智。
“欸当然、当然认识啊。”魏凯亮吓了一跳。
“我问的是，你认识——‘我’吗？”
任欢问的含糊，却死死盯着魏凯亮的眼睛。
一个人在突发情况下的反应不会作假。
魏凯亮一脸懵逼，浑然没有理解任欢的话中话。
任欢已经可以彻底确认魏凯亮不是重生回来的了。
但是，她还有第二个问题——
“老实交代，有关设备自动上传的事——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我”
魏凯亮迟疑。
砰砰砰！
门外传来胡一诺大力的拍门声，依稀传来她沙哑的声音：“我知道是谁干的啦！任欢！楚浩！开门！”
魏凯亮：“我”
任欢：“说！”
她的目光阴沉如毒蝎，魏凯亮这辈子就是一个在底层靠投机取巧混口饭吃的小市民，哪里见到过这种阵势？
再大的心机都在绝对的杀意下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