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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一点儿感动都没有?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个有钱人乐善好施的样子?
她不该绕过他再白送几两银子给他爷爷治病的吗?
她包裹里好几百两的银票,随便给他一点儿就足够他爷孙俩过一冬了。
可还没等他发出火来,头顶上那姑娘就“噗嗤”一声笑了,从袖内掏出一把明晃晃地像是剪刀样的小玩意儿,贴着他脸上比划了一下。
“哎哟喂,这小故事编得听动听的啊?”蒋诗韵把玩着手里那把手术刀,小巧玲珑的银质小刀光亮地像是天上璀璨的星子。
“编,继续编!”蒋诗韵没好气地哼道,“打量姑娘我心肠软还是怎么的?告诉你,本姑娘唯一不缺的就是善良!”
躲在不远处角落的贺林听着只想发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一点儿都不好骗,呵呵,自己这就放心了。
只是她有自己说得那么坏吗?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非要把自己说成十恶不赦的毒妇,有这么黑自己的吗?
他决定暂时先不现身,免得这丫头又嫌自己多管闲事!
他可清清楚楚记得昨儿夜里,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也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倔强模样。
如今她就要嫁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来管她的事?
贺林倚着冰冷的墙面,心内惆怅不已。
只是这晦暗如潮的心情被寒风中送来的银铃笑声给冲散了。
“姑娘我无父无母也是苦出来的,也没有像你这般想着偷盗!”蒋诗韵最烦这种有点儿理由就干坏事儿的人,嘴里的话也就没有遮拦,“你知道我包裹里的银子怎么得来的吗?”
见小乞丐一脸羞愤地望着自己,她得意地摇了摇自己的包裹,“这里头的每一两银子都是我的血汗钱换来的,我不要闺誉,不怕出头,更不怕误会,为的就是这些银子!”
想想她一个姑娘家,被亲娘误会出去勾搭男子,被世俗所不容抛头露面,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手里这些银票吗?
她赚点儿银子容易吗?
说到底,她比小乞丐偷盗冒的风险都大!
邢斌傻傻地望着上方那个一脸坚毅不拔的姑娘,心潮澎湃,她似乎比自己更苦啊?他好歹还有个爷爷从小一直疼他到现在,可她,无父无母,是怎么过来的?
“姑娘,怎么不早说?”他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来,他虽然偶尔偷点儿银子花花,可他早就发誓,不沾命苦之人的银子。
先前她看她身边前呼后拥也有几个侍婢,以为她定是出身大户呢。没想到她过得竟是这般凄惨!
蒋诗韵听见小乞丐的话不由乐了,这家伙,偷东西还带这样的?
她故意逗着他,“那我怎么知道你要偷我的?我要是知道,铁定得早点儿和你说,最好还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把自己的身家交代地一清二楚是不是?”
看着她笑得眉眼生花,邢斌无语了。
这姑娘还真是会讽刺人!
算他错了行吗?
躺在这冰凉的地面上也足有一刻钟了,雨后的天儿格外寒凉,他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冰断了。
“姑娘……姑娘,能不能高抬贵腿?小的……小的腰都快要断了!”他哼哼唧唧地求饶。
“闭嘴,忍着!”上方传来一身恶狠狠惊雷般的低喝,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躲在角落里的贺林也被这一声“河东狮吼”的功夫给震得身子抖了抖,这丫头,嗓门倒是挺大!
“在哪儿?”正觉得求饶无门的邢斌,躺那儿像是一条死鱼般,任由蒋诗韵摆布。
却不料这姑娘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句话来,他不由地呆住了。
“我问你你爷爷在哪儿?什么病?”蒋诗韵快要被这家伙给气死了,他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啊?”邢斌吓了一跳,怎么,她还要找他爷爷的茬儿,或者在爷爷面前告黑状?(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章 出现()
“姑奶……奶,这事儿我爷爷不知道,你要杀要剐我眉头不皱一下。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爷爷……”
邢斌可怜巴巴地望着蒋诗韵,活像是个摇尾乞怜的小哈巴儿。
蒋诗韵被他给气笑了,冷哼一声,“就你这样还不皱眉头?方才我只不过掐了你几下,是谁跟杀猪一样地嚎?”
角落里的贺林听得唇角不由一翘,忍不住就“扑哧”笑出声来。
这丫头,嘴可真损!
“谁?”正专心“逼供”的蒋诗韵听见动静,眼神跟刀子一样犀利地射过来。
贺林无法,只好走出去。就见蒋诗韵一脚踏在地上小乞丐的腰腹处,意态娴雅地朝他看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方雪白的帕子。
他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拿手碰小乞丐那玩意儿。
见是他,蒋诗韵眼波一闪,悄悄地把那帕子重又盯视着那小乞丐,压根儿就没打算和贺林说话。
贺林摸了摸高直的鼻梁,无奈地站在旁边。
昨夜算是把这小丫头给得罪海了,看样子这辈子想让她原谅难了。
他心中苦涩地难受,却又渴望着见到她。明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还会给她念想,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想找个借口让自己见上一见。
“我……我听见有人喊‘抓贼’,就跟了过来!”一向伶牙俐齿的贺林说话磕磕绊绊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解释。
蒋诗韵望一眼地上的小乞丐,冷冷一笑,“你来得正好,这事儿你们锦衣卫也管得!”
虽说锦衣卫一向是皇帝的侍卫亲军。查办的都是朝中大员的要案,这等不入流的小事儿交给京兆尹就好。
但是好歹大家都是公门中人,既然看见了管上一管,也无可厚非。
话音刚落,地上那小乞丐就睁大了双眸恐怖地尖叫起来,“姑奶奶饶命啊,小的瞎了狗眼不该抢你的包裹。小的给您磕头。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千万别把我交给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那手段在民间流传甚广,什么剥皮抽筋那都是轻的,更有甚者。剁了手脚剜了眼睛割了舌头扔到茅厕里,求生不得群殴死不能。
一想想,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抖起来。
蒋诗韵盯着小乞丐半晌,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在寒风里像是一串串风铃响。
贺林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不知道为何。他喜欢看她笑,只要看见她笑,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好起来。
笑了半晌,蒋诗韵忽地回首盯了他一眼。冷声道,“瞧瞧你们锦衣卫成天都做些什么,一提你们的大名儿就把人给吓成这个样子!”
贺林咧嘴笑了。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蒋诗韵,生怕错过她脸上的每寸表情。
如今。能见见她,能看看她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眼前的男子笑起来,眉眼如画,像是冬日里枝头初绽的一朵白梅,更像是九天星空里的星子,璀璨夺目,流光潋滟。
蒋诗韵暗骂一声“妖孽”,既然对她没什么感觉,干嘛像个幽魂一样无处不在?干嘛要好死不死地用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来勾搭她?
好在她定力够强,也就是心尖儿颤了颤,不会迷失了自己。
剜一眼正笑得欢快的贺林,蒋诗韵没好气地又拿脚点了点地上的小乞丐,不耐烦地道,“你不说你爷爷病重吗?告诉我在哪儿,我去看看?”
前一刻还怕这凶恶的女子要把他送给眼前这位锦衣卫大人,一颗心还噗通乱跳没有归位,后一刻却又听这女子问起爷爷的病来,邢斌自觉自己一向强大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惊一吓,他即使混迹江湖这么些日子,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了。
勉强咽了口唾沫,他才理清思路,眼前这女子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而且,那话里意思好似要去给他爷爷看病。
难道她会医术?
正迟疑着,就听一个如千年寒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快说,这位姑娘医术高明,说晚了说不得你爷爷就没命了。”
面对这样的小贼,贺林自然没什么好话。
蒋诗韵气得白了他一眼,这是她的事情好不好,凭什么他总是插手?
贺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被她瞪一眼,他愣是觉得浑身舒坦,像是喝了琼浆玉露一样。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中了她的毒,没有解药了。
邢斌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姑娘要做什么了,神情复杂地盯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半天,他才吭哧吭哧两声,“在……在城外的山神庙里。”
他抢了这姑娘的包裹,她还要给他爷爷看病吗?
一边的贺林冷冷拉过蒋诗韵,他实在是看不得她那只秀气的小脚踏在这死乞丐的腰腹处。
“还不带路?”见那乞丐傻乎乎地还躺地上,贺林不由冷喝一声。
邢斌“哦”了一声,害怕地瞅了贺林一眼,这人看上去眉眼如画,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可怕?
那双精致如凤羽般的眸子,只要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那里头似乎有点点寒冰,让人禁不住浑身发颤。
他努力想撑起自己的双臂,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你给他下了药?”贺林见多识广,这下手段自是不陌生,张口问道。
“不下药怎么能捉住他?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会两下?”蒋诗韵得意地笑了笑,小巧圆润的下巴微微扬起,午后的日光里,像是一块羊脂美玉,看得贺林移不开眼睛。
说罢,蒋诗韵又从自己袖内掏出那方雪白的帕子,晃了晃,“这上头撒了‘防狼散’,迎风吸入那么点儿,就足够在地上躺上一天的。”
“防狼散?”贺林眉头跳了跳,若是他没记错,刚才他从角落出来的时候,她可是捏着那方帕子的。
这么说,她对他算是手下留情了?
“嗯,比如色狼、恶狼等等,用这个百发百中!”眼前的小女子笑得一脸灿烂,得意万分。
贺林的心柔得都快要滴出水来,这小女人嘴里的词儿总是那么新鲜,可他及其喜欢听,恨不得天天听!(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一章 难缠()
蒋诗韵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绿豆大小的丸药递给小乞丐吞了,又问,“你叫什么?多大了?”
邢斌咽下那丸药,就觉得身上像是枯木逢春一样,慢慢地有了力量。
他挣扎了两下,终于翻身爬起来,有些羞赧地望一眼蒋诗韵,方期期艾艾道,“我叫邢斌,今年十六了……”
那语气活像个待审的犯人,听得蒋诗韵瞪圆了眼睛,“什么?你……都十六了?”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方才被她给踩在地下的小乞丐都十六了,比她还大一岁呢?
天,眼前这小乞丐,不,邢斌,比她个头高不了多少,竟然都比她大了。
她还以为方才捉到的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大孩子罢了,不然,她也不会拿脚踩着他那处!
想想就觉得羞得要死!
蒋诗韵面色青红不定地变了几变,拿眼偷溜了贺林一眼,也不知道这厮方才听去了多少!
只是贺林这会子正仰头看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觉她脸变红了。
清了清嗓子,蒋诗韵故作镇静地对邢斌道,“带路吧。”
邢斌抬头瞧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何,他忍不住就扯了扯嘴角。
方才这姑娘眸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没想到这么惊世骇俗这么胆大包天的一个小姑娘,也会害羞?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点头道,“姑娘跟我走吧。”迈步就走了开去。
虽然刚才这姑娘凶巴巴的,可他一点儿都不怕她,打心眼儿里还觉着她甚是可爱。
至于旁边这个长得人神共愤的妖孽。他就没这胆量看一眼了。
那家伙,像座大冰山一样,靠得近点儿,都能把人给冰死!
还没等他开溜两步,身后那个大冰山开口了,“等等……”
吓得邢斌一个激灵,硬生生地收住了要迈出去的步子。
“大……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邢斌狗腿地堆了满脸笑。就差没有跪地上给他磕头了。
蒋诗韵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不屑地撇撇嘴。
“来人,备马!”贺林并不搭理他。只是扬声吩咐。
不多时,就听到隐隐的马蹄声传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牵着几匹马高头大马过来。
贺林翻身上了自己那匹通身黑亮的坐骑,然后对着蒋诗韵伸出了手。
一边儿的邢斌呆呆地看着。心想这人难道就是这姑娘的表兄?
正呆头呆脑地瞪圆了眼睛看好戏的邢斌,冷不防后脑勺被人给砸了一个暴栗。一个大嗓门在他耳边嗡嗡地吼起来,“臭小子,还不上来,愣着干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耿三一把给甩到了马背上,随着一声鞭儿响,几匹马御风而去!
而蒋诗韵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事到如今,她和贺林都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
可为何这厮还非要这样?这拿她当什么了?
她是个待嫁的姑娘,用不了几日就是别人的老婆了。如今要是和他共乘一骑,可算个什么呢?
低头看了一眼他朝她伸过来的手,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肉亭匀,虎口处有些薄茧,看上去秀气中不乏阳刚。
若是被这只大手给握住,会,很温暖吧?
蒋诗韵嘲讽地勾了勾唇,压下心内的悸动。他和她,很快就是陌路人了,自己这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并没有抓住他的手,她低了头只管装看不见,迈步往前走。
她的事不要他管,她更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了。
“难道你要走到天黑吗?”马蹄哒哒中,贺林端坐在坐骑黑风的身上,追上了蒋诗韵。
蒋诗韵脚步停住,目光往远处望了望。的确,如今已经是下午了,冬日天短,要是步行走到城外的山神庙,莫说,还真得半夜了。
况且,邢斌那小子早就不见踪影了,她上哪儿摸路去?
贺林,这是算好了是吗?
今儿她只能和他共乘一骑了吗?
呵呵,想得美!
姑娘我大不了不去了,他又能奈她何?
蒋诗韵唇角轻轻勾起,掉头转身往闹市区走去。
贺林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来?
他不禁苦笑着打马赶上,这丫头,脾气上来,倔得跟头驴似的,让他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哄着她。
可更要命的是,他竟然非常乐意低声下气心甘情愿地哄着她。
谁让他中了她的毒了呢?
“邢斌的爷爷若不是病入膏肓,那小子也不会当街抢你的包裹,还是去看看吧?”贺林知道蒋诗韵刀子嘴豆腐心,不有循循善诱起来。
蒋诗韵正往前迈的脚步就顿住了,看在贺林眼里,猛地一喜。
自己的话管用了!
他正得意着,就见蒋诗韵缓缓回头,笑得奸诈异常,“你是公门中人,这样的事不该你管吗?”
她才不上他的当呢。哼哼,不就是想让她和他共乘一骑吗?偏不如他的意。
贺林苦笑了下,彻底没辙了。这丫头忒难缠,自己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也有办不成的事了?
正僵持着,前头忽然跑来几个人,正是春兰姐妹和小坠子她们,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的,面色通红。
一见蒋诗韵,个个都围了上来,春兰拉着蒋诗韵的手上下打量,“秀姑,你没事吧?”
蒋诗韵笑笑摇摇头,“没事儿,你看!”把手里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