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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院侍妾如云,并不在乎她。
也许,他帮她关心她,这一切都是因为见惯世家闺秀做派的他,遇到她这个乡下土丫头,图个新鲜罢了。
贺林这样的人物,人家的正室自然是赵雪茹这样的公侯小姐,哪里是她能肖想的?
虽然明白这个理儿,可接受起来还是很难。
模模糊糊中,蒋诗韵只觉得自己耳边的枕头冰凉。睡梦中,她咧着嘴儿苦笑着,也许,这就是命吧?自己注定此生要过得坎坷多舛!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好似吹在她的耳旁,让迷糊中的她忽地一惊,顿觉毛骨悚然。
一腔心酸悲愤顿时化为乌有,蒋诗韵激灵灵地睁开了眼睛,就见昏沉沉的月色里,一个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立在她床前。
她第一反应就是鬼!
可她心里明明害怕地要死,偏偏叫不出声来。
其实她没什么好怕的,自己不也是个穿来的孤魂野鬼吗?
她凄然笑了一声,手臂托着脑袋半坐起来,拥被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白影。
暗夜里,就听那白影“嗤”地笑了一声,清越如春风般的声音传来,“你倒是不怕!”
是那厮,不是鬼!
蒋诗韵暗暗松了口气,颓然地又倒了下去。
贺林撩袍坐在了床沿上,无声地看了她一阵子。
他功夫高强,目力甚佳,能看得清她脸上的斑斑泪痕。
“怎么要嫁人了,还哭鼻子?是高兴坏了吧?”淡淡的月色中,蒋诗韵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听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点儿伤感。
这厮,还会伤感吗?
蒋诗韵不大相信,也许,自己想多了吧?
他到现在竟然还以为自己是高兴哭了,难道,他以为她就这么想嫁人?
既然明知道她要嫁人,为何半夜三更还闯入她的房间?
就是来看看她是否高兴哭了吗?
唇角抿了抿,夜色中的蒋诗韵面上似喜似悲,辨不出情绪来。
“是高兴坏了,能嫁给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我一个乡下丫头能不高兴哭吗?”
既然他以为她高兴,那她就高兴给他看!
没料到这句话说完,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
蒋诗韵不由有些气恼,深更半夜的,来她屋里就是发呆来的?
“赵哲有什么不好,你为何非要选择宋徽?”在蒋诗韵以为他要坐到天亮再也不开口的时候,就听那厮幽幽叹了一声。
“赵哲没什么不好,宋徽也没什么好,这一切,都是命罢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蒋诗韵就觉得鼻端发酸,眼中一股酸热的液体要流下来。
暗夜里,蒋诗韵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贺林还是明显察觉到了。
眼前这个小女子一腔心事他又何曾不懂?可他身处权力的漩涡,皇子皇孙们之间的夺位之争如火如荼,虽然重活一世,也不能保证最终结局完好。
上一世,他对她仅限于感恩和怜悯,这一世,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她深深地吸引。她的坚强,她的果敢,她的与众不同……都让他眷恋无比,可他,偏偏不敢给她任何承诺。
他知道,今夜一别,他在她心里,就跟外人对他的评价一样了:杀人如麻,冷漠孤傲……
望着她眼眶中团团打转却强忍着不让流下来的泪花,他多想拥她入怀,替她擦干眼角的泪水。
可他不能,也不敢给她一丝丝希望。此生,他只想尽自己所能让她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但她,偏不听他的,还是选择了宋徽。
也罢,趁着他还好好活着,保她一生无虞吧。(未完待续)
ps:这一段虐得我有点儿肝肠寸断了。哈哈,不知道你们看了有什么感觉?
一百零三章 聘礼()
说完这句话的蒋诗韵,极力隐忍着不让情绪爆发。
贺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就那么相对无言,却都不舍得离开对方。
直到雄鸡唱晓、天际发明的时候,贺林才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他下意识地拂了拂并没有褶子的衣角。
“嗯。”蒋诗韵低低地应了一声,只觉得喉咙发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你还是留着吧。”贺林从怀中摸出一物放在她的床头。
蒋诗韵定睛看去,是那块小猪玉佩。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莫名的况味,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把她推到别人的怀抱里,却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这是来气她的吗?
负气地把玉佩扔给了他,她气哼哼道,“大人的东西,小女不敢要也不能要!”
见贺林默默无语,她又生起气来,“先前在安国侯府的湖边,我的鞋袜是不是被大人给捡去了?还请大人还我,毕竟我要嫁人了,您这么做于我闺名有碍!”
“这是想和我一刀两断了?”贺林紧紧地捏着那块小猪玉佩,半天方咬牙笑道。
“我本和你毫无瓜葛,又何来一刀两断之说?”反正已经这样了,蒋诗韵能气到他就索性可劲儿地说着没良心的话!
“好,好,真好!”贺林终究被她气得面色发青,连说了几个“好”字,转身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晨曦微露的清晨,那人的背影似乎有无限的沧桑。
蒋诗韵闭上眼靠在床头,晶莹的泪珠默默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腊月里过得很快,腊八过去没几日。就忙活小年了。
蒋府的下人都出动了,采买的采买,洒扫的洒扫,挂灯笼的挂灯笼,热热闹闹中,年味儿就出来了。
唯有西北角王氏住的这个小院子,静悄悄的跟座古庙一样。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往日里。蒋诗韵还能带着春兰姐妹和小坠子说说笑笑的,只是今年,因为蒋诗韵心里不痛快。春兰姐妹又要照顾身上有伤的爹,小坠子也不敢多话,院子里就没了人声。
王氏因着女儿和安国侯府的亲事放定了,这几日。身上也大好了。晌午时分,扶着慧儿的手也能到院子里溜达溜达晒晒太阳。
只是见女儿日渐憔悴。她十分不满,时常指着蒋诗韵的鼻子念叨,“你到底还有哪些不足?徽哥儿身家相貌哪一点儿配不上你?”
蒋诗韵也懒得和她浪费口舌,这感情的事。说出来这妇人也不懂啊?
过了小年,安国侯府的人就抬来了聘礼,一色儿的红木箱子。足足有三十抬。
从蒋府的大门一路抬进来,放到了前院的花厅里。引得蒋府的下人都围过来看,啧啧称赞。
“没想到二老爷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大姑娘和三姑娘亲事还没着落呢,二姑娘这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姑太太府上的侄子!”
一个穿青布掐牙背心的丫头满眼羡慕地说道。
“大姑娘和三姑娘那是眼界太高,挑花眼了。二姑娘人家不哼不哈的,运气倒好!”另一个看上去年岁大点儿的丫头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两个丫头都是粗使丫头,手里拿着笤帚抹布,凑在一边儿看热闹,顺便嘀嘀咕咕地。
“你们还不赶紧干活去,还敢在这儿乱嚼舌头?”一个婆子走过来,呵斥着两个丫头,吓得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赶紧低了头干活去了。
蒋诗静和蒋诗语姐妹两个拐过回廊,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望着花厅里摆满了扎着红绸花的红木箱子,两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没想到日防夜防,她们母女不惜污蔑王氏偷情拿蒋府的名声作伐,都没能阻止得了蒋诗韵嫁入侯府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那小贱人那么好命,一个两个的侯府都上赶着来提亲,连长公主的嫡次子——赵哲那样品格的人物儿,竟然都对她允诺三年之内不迎娶正室、身边没有通房侍妾?
那贱蹄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男人如此趋之若鹜?
而自己两姐妹,年岁一年一年地大了,小户人家又看不上,看得上的又不瞧不上她们。为了想嫁得更好一些,她们的娘还要回娘家去求大舅母!
这口气,她们真的咽不下!
这一口口红木箱子,摆在那儿,生生地刺得她们的心口疼。若不是心中还残存一丝理智,蒋诗静姐妹真想让人都给砸了。
恨恨地在风口里站了半日,蒋诗静姐妹才往钱氏的院子里去。
钱氏正躺在炕上,靠着一个秋香色的大迎枕,额头上覆着一块帕子。这回,她是真的病了,牙疼得腮帮子都肿起来了,请了大夫来看过,说是肝火旺盛,需要败败火。
气得钱氏把人家大夫给痛骂一顿,说自己好端端眼看着大过年的怎么就肝火旺盛了?真是庸医!
连诊金都没有给人家,就把大夫给赶走了。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着实是该败败火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两个女儿进来的时候,钱氏槽牙缝里正塞着两片干薄荷叶子,疼得直哼哼。
蒋诗静和蒋诗韵忙上前问安。
钱氏疼得说不出话来,丝丝地直抽冷气,指了指挨着炕头的椅子让姐妹俩坐了。
蒋诗静瞧着母亲这样,又气又急。自己过了年可都十七了,这个年岁有不少姑娘都做娘了,她还待字闺中,连亲事的影子都没有。
娘偏生赶在快过年的时候病倒了,把家里一摊子烂事都交给了她,害得她连收拾自己的功夫都没有了。
人家的母亲年下带着未出阁的闺女四处走动,见见世面,可她娘倒好,躺炕上直哼哼,连舅母都见不上了。
蒋诗语比她姐姐的心思单纯些,口无遮拦,也不管钱氏是否病着,一屁股坐下就着急忙慌地控诉,“娘,那贱蹄子都要嫁人了,您怎么也不拦着些?”
钱氏身子不舒坦,见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关心自己的病的,反而一张口就是指责,不由也来了火,呜噜着呛回去,“自己没本事,怨娘有什么样?”
她嘴里咬着薄荷叶子,说话漏风,活像正拉动的风箱一样,滑稽地要命。(未完待续)
一百零四章 嫁妆()
“人家的亲事不都是父母操心的吗?娘这是什么意思?”自来都被钱氏捧在掌心里的蒋诗语丝毫不服气,就那么瞪着眼和钱氏顶嘴。
钱氏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冷笑,“你还别不服气,瞧瞧人家,成日里出入王公贵族之家,今儿勾搭一个,明儿勾搭一个。连贺林那要命的煞神都亲自到她院里来了,你还敢说人家没本事?”
母亲的话让蒋诗语一张带点儿婴儿肥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没想到亲娘连“勾搭”的话都说出来了。
反正钱氏平日里也会跟两姐妹传授一些吸引男人的手段,两姐妹对男女之事也不是一窍不通。如今一听见钱氏这么说,心中都活泛起来。
莫非,真的是自己技不如人,勾搭不上男人?
蒋诗语纳闷开了,自己也曾经勾搭过男人啊?
在安国侯府,她佯装跌倒,想让贺林扶她一把,却被贺林给推开了,害得她在众人面前出尽了丑。
在大觉寺,她殷勤伺候长公主,妄图引起赵哲的好感,结果却被蒋诗韵那蹄子占了风头,让她什么都没捞着。
更有甚者,上次贺林半夜过府,两姐妹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衫,在三九严寒的天儿里,冻得差点儿没有得了风寒。
可最终,也不过换来贺林的一声嗤笑。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缓过气儿的钱氏也觉得自己方才不该对女儿发那么大的火,自己悉心教导出来的女儿,本来就是该嫁入高门的,自己可不能磋磨得她们没了性子,妄自菲薄。
想了想。她往上挺了挺身子,对着蒋诗静姐妹歉意地一笑,“静儿,语儿,都是娘无能,让你们姐妹俩的亲事耽搁到如今。不过你们也别心急……”
“能不急吗?”钱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蒋诗语一口给截过去。“姐姐过了年都十七了。我也该及笄了。亲事还没有个着落,您就不急吗?”
钱氏望着女儿气急败坏地跺着脚,长叹一口气。心疼起来,“好孩子,你且别燥,听娘给你出出主意!”
“娘还能有什么好主意?那么狠的招儿都使了。也不见对那小蹄子有半分损害,人家安国侯府还不上赶着来提亲?”
蒋诗语撅着嘴愤愤地说着。婴儿肥的脸更皱巴地像个刚出笼的包子。
钱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数落着,“就你这份耐性,还想和人比?你没瞧见那小蹄子。不论我们怎么做,她都不哼不哈的,让我们摸不着她的脾性。弄不清她的底线?”
被母亲这么一训,蒋诗语有些懂了。闭上嘴巴不吭气儿了。
蒋诗静眸光一闪,佩服地望向钱氏,“娘说得对,那小蹄子的确这样!”
母女三个闹腾了一阵子,重新又齐心协力了。
钱氏就招手让两个女儿过来,嘀嘀咕咕了一阵子,知道两个女儿面上都露出笑容来,她的脸上才布满慈爱的微笑。
安国侯府送来聘礼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蒋府。
四处溜达专管打听事情的小坠子听说了,就飞奔而来直接告诉了王氏和蒋诗韵,“……你们是没看见,呵,真是好多的东西啊,满眼都是大红的箱子,连上面系着的红花都是绸缎做的。”
小坠子眉开眼笑连说带比划着,发自内心的笑让她的小脸灿烂了不少。
自家小姐压了大太太两个女儿一个帽头,她身为奴婢地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让那大太太母女再欺负她们!哼哼,如今小姐可是安国侯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借大太太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了。
贴身侍婢的想法蒋诗韵搭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她没有小坠子那好心情。
想着要嫁给宋徽那个奶油小生,她就觉得从心窝子里犯赌。
为了王氏,她也只能先嫁过去再说吧。反正,她迟早也得嫁人,目前对谁也都没什么感觉,除了贺林。
可人家又瞧不上自个儿,她何必又赖着?
抿了抿唇,她勉强压下心口的酸楚,顿觉百无聊赖。
王氏倒是高兴地紧,拉着蒋诗韵的手摩挲着,笑道,“秀姑,你到底是个有福的,比娘强。侯府这么高看你,又有你姑母照应着,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娘也算是放心了。”
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嫁人之后要如何如何伺候公婆,如何如何照顾夫君,听得蒋诗韵两耳嗡嗡作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挣开王氏的手,勉强笑道,“过两天就嫁过去了,我今儿想出去买些东西。过了年,春桃她们也要回去了,跟了我们这么久,好歹也给她们备些土仪才是!”
她没提窦成,知道这是王氏的死穴。可听到春桃姐妹,王氏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那日为何她和窦成睡在了一块儿,但事情已经出了,两人又是赤身裸体被“捉奸”在床的,王氏对窦成那是一分好感都没有。
这些日子,若不是蒋诗韵压着,王氏早就要把窦成给赶出去了。如今听说了他们父女要回去,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就算默认了。
只是她手头上的银钱都让蒋德章搜出去交给钱氏了,女儿眼看着要出嫁,自己分文拿不出来,岂不是尴尬?
她甚是为难地望着蒋诗韵,摊了摊两手,“娘身上一点儿银子都没有,这可怎生是好?”
“要不,你去跟你大伯母支一点儿先用着?你爹早前不说了那银子让你大伯母存着好给你置办嫁妆的吗?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给你置办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