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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诗韵微微吃了一惊,这家伙怎么能到侯府的内院来?
就因为他是锦衣卫,就可以无孔不入吗?
像是读懂了她心中的想法,那厮竟然冲她挤了挤眼,看上去有些得意忘形。
一边儿刚从轿子里下来的长公主,扶着嬷嬷的手笑着解释,“林儿这孩子打小儿就和我们家的析儿、哲儿好,就跟我们自家人一样!”
自家人自然可以在内院走动了。
蒋诗韵释然,原来这个恶名在外的人,还有几个发小啊?
她也不便细问,跟着长公主就跨进了月洞门。长公主早就打发人去世子夫人跟前说了,等他们到的时候,世子夫人正屋门口已经候着几个丫头了。
蒋诗韵跟着长公主进了世子夫人正屋,还不忘了拿眼斜着身后的贺林和赵哲两个,心想这嫂子的屋子做叔子的还能进去?
没想到贺林目不斜视地竟然跟了进去,看得蒋诗韵那叫一个唏嘘不已啊?
谁知道进了屋,这才发现别有洞天。
一架汉白玉水墨画的紫檀大屏风隔开了内外间,转过屏风后,还有一个碧纱橱。
过了碧纱橱才是世子夫人歇息的卧房。
怪不得贺林和赵哲敢堂而皇之地进嫂子的屋里呢,弄了半天里头还大着呢。
蒋诗韵莫名地松了口气,跟着长公主进了世子夫人的卧房。
丫头打了葱绿镶金丝的撒花帘子,蒋诗韵打眼看过去,迎面是一架紫檀木百子图的水晶屏风,晶莹透亮,隐约可见对面是一张贵妃榻。
临窗是一盘大炕,上头铺着大红金钱蟒的条褥和迎枕,炕几上的茗碗瓶壶俱全,却没有人。
转过屏风,这才看清贵妃榻上卧着一个人。
蒋诗韵不由暗自感慨:到底是世家勋贵,这屋内的摆设,是十个蒋府也比不上的,怪不得钱氏那么热衷想把女儿高嫁呢。
就连安国侯府那样的百年望族,比起西平侯府来也是差了一大截。
看来,安国侯府还是没落了。
心里一边盘算着,她一边打量着贵妃软榻上的世子夫人。
她正昏睡着,一张鹅蛋脸儿秀美中还带着稚气,年纪也就在十八九。
身量细挑,除了小腹那处高高隆起,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露在蚕丝被子外头的手瘦骨嶙峋。
看样子有了身子,这世子夫人就备受煎熬了。
“蒋姑娘,你看……”长公主不忍直视她的长媳,转回头轻声问着蒋诗韵。
蒋诗韵却是低下身子,轻轻拿起世子夫人细细的手腕子把着,过了一刻,又换一只腕子。
又扒开眼皮、翻开嘴唇看了舌头,这么一顿折腾,昏睡着的世子夫人终是醒了。
“娘……”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猫一样,世子夫人娇喘兮兮地看向长公主。
“孩子,这会子你觉着怎么样?”长公主鼻头一酸,低下身子问道。
世子夫人微微地摇头,清秀的小脸上浸出了一层细汗,“这位姑娘是……?”
问的是蒋诗韵。
长公主忙给她介绍了。
世子夫人上下打量了蒋诗韵几眼,面上却带着一股质疑,“娘……连王医正都没法子……,她,一个姑娘家……?”
显然没有抱一丝希望的。
蒋诗韵不由笑了,既不说世子夫人的病情,也不替自己辩解,只是微微地俯低了身子,轻笑道,“世子夫人,长公主已经叫人去边关送信去了,不出半月,世子就回来了……!”
话还未落,她就看到世子夫人那双佝偻的眼睛里射出一抹异彩来。
“真的……吗?”她声音颤抖,望向长公主时,眼圈儿都红了。
“傻孩子,这还能有假?你身子都这样了,析哥儿还能不回来?”长公主安慰了她几句,忙忙地别转了头,拿帕子偷偷拭着眼角。
世子夫人听见长公主的保证,竟然一下子精神大好,就要坐起来,“不行,我得好好打扮打扮,这副样子,让他看见……”
似乎意识到婆婆在跟前说这话不妥当,她苍白黄瘦的脸上涌上了一抹红霞。
“好孩子,你身子这样,还顾得上这些?”长公主忙着去按她,想让她躺下。
蒋诗韵见时机到了,这才笑着朝长公主道,“人只要有了精气神,什么都不怕!”
太医们只会对症下药,可是却无法医治心病。
世子夫人本身确实有病,可更多的却是长夜漫漫,一个人艰辛孕育生命的辛苦,丈夫不在身边,她日久郁结在心,自然就成了症候了。
拿捏准了这点,蒋诗韵信心更足了,“世子夫人,您是不是想跟以前一般美丽?”
世子夫人本就天生丽质,如今面容枯瘦,自是营养不良的结果,只要能吃得下东西,人自然就美起来了。
女人大多都是爱美的,孕妇也不例外!
世子夫人听了来不及地点头,“当然。”
迟疑了一下,她又胡乱摇头,“只是我吃什么吐什么,身上瘦的干巴巴的……”
她不好意思去看自己的身子了,这样一个枯瘦得如同骷髅的女人,哪个男人能看得上?
她又添了一些忧伤:万一丈夫风尘仆仆回来看的是她最丑的样子,怎么办?
“娘,您……您还是别让夫君回来了?”她忽然攥着长公主的手哀求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责备的话不忍出口,长公主实在是不理解这个长媳怎么头一刻还欢喜连天的,这会子又这个样子了?
只有蒋诗韵明白世子夫人的心思,忙安慰她,“世子夫人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不出半月,您定能容光焕发,比之前更美上十分!”
世子夫人一听这话,不可思议地望向了蒋诗韵,似乎在辨别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蒋诗韵冲她微微地点头,问道,“世子夫人是不是有便秘的毛病儿?”
刚才把脉的时候她就探查到了,世子夫人舌苔黄厚,显然是内火旺盛。
这样的勋贵之家,她怀的又是世子的头胎,那补品吃食自是精细无比。
见世子夫人羞红了脸轻轻点头,蒋诗韵就笑了,“夫人不必羞涩,人吃五谷杂粮,这是很正常的毛病,尤其是女人,运动少,更好得这样的毛病。”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长公主也听住了。
蒋诗韵回身走到桌案前,要来笔墨纸砚,刷刷地写了一会儿,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看时,却是几样吃食:番薯,南瓜,白菜,萝卜……
她的脸色不由变了,这都是下等人吃的东西,怎能给她这怀着身孕金娇玉贵的儿媳妇吃?
六十一章 说媒()
“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长公主不好意思对蒋诗韵说重话,只好委婉地问她。
“长公主必是认为世子夫人身份尊贵,不能吃这样的东西是吗?”蒋诗韵瞧她那神色就知道了,心里不由带了点儿气,说话也毫不留情起来。
“只是身份再尊贵那也是人,既然是人就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太医们来开的方子自是越贵越好的补药,吃了不照样没有见效?若是长公主觉得这东西不能给世子夫人吃,那小女这就告辞,您另请高明吧?”
长公主金枝玉叶,从来没被人这么呛过,噎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不过看在蒋诗韵救过她的份上,她到底没有发怒。
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蒋诗韵的话有些道理。再加上太医们医治了这么久,还是不行,也只好吩咐下去让人预备了。
甜甜的煮番薯、稀烂的南瓜粥端上来,每日里各种补药肉汤伺候着的世子夫人,忽然觉得心头不那么恶心了,竟然抓起一个番薯就啃起来,看得长公主眼睛一眨都不眨!
吃过一个番薯之后,蒋诗韵发现世子夫人竟然没有要吐的迹象,就端过温热的南瓜粥来送到她的嘴边,笑道,“喝了这南瓜粥,能把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到时候夫人的皮肤会更好,更美丽!”
这个时候说什么为了胎儿着想的话,也许会适得其反。她知道世子夫人目前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是怎么让自己短短几日内美丽如初,所以,她就用这样的话来诱哄着她。
世子夫人连一句推辞的话都没有,端过粥碗就喝。
那份干脆利落,看得长公主眼睛都直了。
自打世子夫人怀孕,一家人都跟宝贝蛋似的,又是好吃又是好喝拼了命地往世子夫人房里送。说的最多的话也就是为了孩子好要吃什么什么,为了孩子好不能吃什么吃什么……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为了世子夫人自己怎样怎样,为了世子爷她要怎么怎么漂亮的话。
久而久之,世子夫人心思郁结,这个时代的女子又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渴求。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可世子夫人依然有很多不为外人道的烦恼。
世子又久不在身边,从一个人人疼宠的大家闺秀,变成一个肚子高高隆起面色枯黄的黄脸婆,世子夫人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她的心思,能明白一个怀孕了的女子的心思,她憋在心中又不知该和谁诉求。
蒋诗韵虽然一开始没有见过世子夫人本人,但是从长公主的只言片语里也能断定她这是孕期忧郁症。
这样的症状在别人看来,那是矫情,叫作,可在一个医者的眼里,却不容忽视。
有的妇人甚至产后越发严重,会伤了自己的孩子。
可在古代,这样的人会被视为不正常,没有人能够理解。
如今世子夫人就是这样的,整日里躺在炕上郁郁不得欢,一听说世子爷要回来看她,自己最在乎的人要出现在面前,精神立即就转移了。
精神只要开朗起来,胃口自然也跟着好起来,能吃得下东西,长公主那是求之不得的。
眼看着世子夫人一连吃下两个番薯,喝了一大碗的南瓜粥都不带停一下的,长公主喜得泪水涟涟,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蒋诗韵了。
生怕儿媳妇这么多天饿坏了,长公主来不及地吩咐下人去预备一些可口的饭菜端过来,却被蒋诗韵给止住了,“世子夫人只能循序渐进,不能多吃。要少吃多餐,才不会胖!”
一句话,听在长公主和世子夫人耳朵里,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长公主立时沉了脸,有些不悦。她的媳妇都瘦成这样了,再吃多少都不怕胖。偏偏这个小丫头拦着不让吃,饿着她的孙子可怎么办?
而世子夫人却极其听话地点头,放下本来拿起来的一根番薯,道,“姑娘说的有道理!”
蒋诗韵暗笑,怎么会没有道理,哪个女人都不愿在夫君面前留下一个大腹便便的印象啊?
没过多久,世子夫人就要出恭。
丫头忙把恭桶拿来,又搬过一架屏风挡着。
长公主和蒋诗韵则避到了外间。
贺林和赵哲两个正对弈,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她们两个,忙起身。
赵哲迫不及待地问长公主,“娘,大嫂,怎么样了?”
说实在的,他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个小姑娘会什么医术。
虽然蒋诗韵在寺里治好了长公主,可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碰巧罢了。
毕竟,一碗糖水能算得上是药吗?
贺林则淡淡地瞥一眼蒋诗韵,没有多问。
蒋诗韵只是含笑点头,也不说话。
长公主倒是一脸兴奋地说起来,“可真是奇怪了,你大嫂竟然一连吃了两个番薯,喝了一大碗南瓜粥呢。谢天谢地,都好几个月了,我这颗心终是放下了。”
她双手合十拜佛,看得赵哲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娘,真的……真的见效了?”
长公主忙点头,像是保证一般,加重了语气,“自是见效了,你娘何时说过假话?”
娘儿两个说笑着,好似忘了身边的蒋诗韵。
贺林睃一眼静静垂头立在那儿的蒋诗韵,终是开口道,“如此,真是可喜可贺啊。小侄先恭喜伯母早日抱得金孙了。”
长公主一脸喜色地看着他,笑道,“承你吉言,等孩子生下来摆满月酒你一定要来啊!”
“那是自然,就算是世兄忘了我也是要来的。只是……”他话音一转,看向蒋诗韵,“伯母还该好好谢谢蒋姑娘才是,若不是她,伯母这会子还在寺里烧香拜佛呢。”
正在兴头上的长公主被这么一提醒,顿觉脸红。
这姑娘说话是有些不中听,不过人家可救过她们婆媳两个人了,自己再不好好谢谢人家,还是个人吗?
到底皇家出身,教养那是没得说。
她转过身来一脸的歉意,真诚地向蒋诗韵道谢,“真是多谢姑娘了,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回春之术,不知道将来哪家有福之人把你娶了去!”
正感叹着,却听贺林又道,“伯母这话说对了,蒋姑娘的确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伯母既然不知道哪家有福气,何不自己就做那有福气之人,把蒋姑娘娶回家来,日日让她陪伴着您!”
状似开玩笑的话,却让蒋诗韵羞红了脸。
她恼怒地瞪视着那个一脸微笑的某人,气得咬牙切齿。
这人闲得浑身发毛了是不是?为什么非要干涉她的婚事?
她用得着他来操心吗?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想嫁人了?
一个耿三不成,又来跟长公主说项?
六十二章 机会()
只是不管蒋诗韵怎么瞪他,贺林那妖孽都是微笑面对,一张精致地不像话的脸上雍容高贵,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长公主听了这话却有些为难起来,按说她的哲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只是这几年他没有一个中意的姑娘,自己也是操碎了心,终是不能如意。
如今贺林一提这话,又勾起她的心事来,不由侧头细细打量了蒋诗韵一眼。
眼前这姑娘身量细挑,面容秀丽柔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还过得去。
再加上一副淡然飘逸的神态,当真是个体面的大家闺秀。
只是她爹才刚中了进士,还未授职,身家门第配她的哲儿,还是低了。
正犹豫着,就听蒋诗韵讪笑道,“长公主快别听这人瞎说,小女也不过运气好罢了,哪里有什么妙手回春之术?长公主要是过意不去,不如赏小女些金银首饰吧?”
装出一副爱财的样子,就是让长公主放心罢了。
何况,她缺的还真的是金银!
贺林一听这话不由蹙了蹙眉,这死丫头什么意思?这样的身家门第难道她还看不上眼?
先前他帮耿三提亲被拒绝了,如今又给她提西平侯和长公主的嫡次子,她莫非还不乐意?
一双深邃潋滟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贺林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讪笑的小女子,竟有些愣住了。
她一大早上又是给长公主灌糖水又是给人家儿媳治病的,难道不是为了和长公主套近乎,想嫁进侯府吗?
如果不是贪图这些,她在乎的又是什么?
自认在昭狱里审理案犯不知何其多识人也自有一套的贺林,真的看不透蒋诗韵了。
这么一个身量纤细容貌也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小女子,怎么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浑身散发着引人探索的神秘?
长公主本来还有些不好拒绝贺林的要求,毕竟这个人手握京畿守卫的重权,又是皇上身边最可信任的人。
即使她贵为长公主,自家的儿子们也要巴结这样的人。
她心里还有些打鼓,答应了他的提亲,又怕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不答应,又怕得罪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