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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纯愤恨不甘,钟唯唯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来?
忽见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宫装美人,捧着一束绚丽的桃花,娉婷而来,不是韦桑又是谁?
吕纯吃了一惊,这小妖精不是早就借着更衣,跑到里面去截陛下了吗?怎会捧着桃花来了?
吕纯下意识地看向韦太后母子,只见韦太后和祁王同时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诧之色,显然也是没想到。
难道说事情没成?
吕纯开心极了!
那么,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哪里去了呢?
总不会便宜哪个小妖精了吧?
韦太后久经风浪,很快就收敛了诧异之色,微笑着问韦桑:“你这是哪里去来?换个衣服去了那么久。”
韦桑柔弱一笑:“回太后娘娘的话,妾身看到窗外一片桃花云蒸霞蔚,分外美丽。
想到清心殿里没有桃花,钟彤史久病,想必一定会喜欢,所以采了一捧,想托陛下带回去给钟彤史。”
目光在席间扫过,没有发现重华,也是十分惊诧,皇帝陛下哪里去了?
一个宫人疾步而来,凑在李孝寿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李孝寿脸色微变,上前禀告韦太后:“陛下酒醉,已经先行回去了。”
重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出了方便之所就直接走了。
她们所有这些人,被全都晾在了这里。
就这样居然还能让他跑了,自不必问,定然是便宜钟唯唯那个小狐狸精了。
韦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几个颜色,忍了又忍才把怒火勉强忍下去,假惺惺地道:“既然陛下已经走了,那么大家也散了吧。”
众宫妃一哄而散,吕纯勾起唇角,朝韦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韦桑柔弱问道:“姐姐笑什么?”
吕纯一掸袖子,傲慢地道:“笑可笑之人。”言罢扬长而去。
韦太后阴沉着脸站起身来,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走,既然陛下醉了,咱们应该去看看才是。”
昭仁宫中。
小棠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去猛地把陈少明推开,扯住钟唯唯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陛下喝多了,虎狼环伺,要出大事啦!让您快些过去救驾!”
钟唯唯一愣,随即转身就往外走。
陈少明喊她:“你要去哪里?我们还没比试完呢。”
钟唯唯头也不回地朝他挥手:“我有事,等我改天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陈少明坐回去,盯着案几上的茶盏和茶叶,还有那本茶经,神色颓然迷茫,痛苦又烦躁。
钟唯唯一路往外走,一路细问情况:“谁来告诉你陛下醉了的?她说她是沈琦派来的吗?那你之前有没有见过她?眼生?那不一定是真的。”
小棠噘着嘴:“就算不是真的,那也要当成真的,这种事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
万一是别人挖坑给她跳呢?
钟唯唯懒得和小棠多说,直接指派人去问:“去看看睿王回来没有。”
以重华的性情,他若是真的喝多了,醉意上头,一定会先让钱姑姑把又又送回来,不会把又又留在韦太后身旁冒险。
正说着,又又已经来了:“唯姨,我来看你斗茶。”
钱姑姑示意钟唯唯:“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以去接陛下,随意找个借口,让陛下脱身就可以了。”
钟唯唯揉了又又的头发一下,加快速度继续往前冲。
从昭仁宫到万安宫很有一段距离,钟唯唯走得飞快。
跑了大半路程,走到万安宫附近的天玑阁时,突然听见有人叫她:“钟彤史?”
是赵宏图的声音。
钟唯唯一个激灵,停下来:“老赵你怎会在这里?”
赵宏图朝她招手,一脸的讳莫如深:“快来,陛下在这里。”
钟唯唯小跑着过去:“陛下怎会在这里?”
赵宏图引着她往里走:“陛下喝得多了些,走到这里酒意上头,想歇歇,故而停了龙辇,去了里面。
我正要派人去接你呢,可巧你就来了。真好。”
赵宏图重重强调了“真好”两个字,钟唯唯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让人去准备醒酒汤了吗?”
赵宏图冲她一笑:“醒酒汤不是来了吗?”
走到天玑阁外,赵宏图不肯往里走了:“陛下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钟唯唯推开天玑阁的门,走了进去:“陛下?”
第200章 醉梦此生不愿醒(3)()
重华安静地看着钟唯唯,他的眼神温润平和,以往深藏其中的那些暴戾、不耐终于消失不见。
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聪明的,有时候还很糊涂,带着些不合时宜的软善,却是最合他意的。
他贪婪地看着暮色霞光里的钟唯唯,觉得前所未有的圆满和幸福。
不要觉得孤独寂寞,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觉得圆满幸福。
只是她藏的比较深,躲得比较远,你得用心去找,用心去等,才能把她找出来。
我找到了,师父,原来这就是幸福,这就是圆满。
重华在心里说。
当年他到苍山,思念父母长姐家乡,却又不能说出来,人生地不熟,他就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在每天傍晚站在山庄里的小山上眺望远方。
钟南江经常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既不安慰他,也不找他说话,只是默默陪伴。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和钟南江提起了父母家乡,提起了自己的孤独怨恨。
钟南江安静听完,说道:“父母子女只是彼此间的过客,不能陪伴一辈子的,该来来,该去去,你要想得开。”
那时他尚且年幼,想到离开的长姐,想到父母会离开他死去,忍不住流了眼泪。
钟南江就说:“不要觉得孤独寂寞,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觉得圆满幸福”
重华把钟唯唯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说道:“阿唯,你就是我的圆满幸福,嫁给我,做我的皇后。”
钟唯唯没说话,安静地伏在重华怀里,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玑阁内一片静寂。
春霖酒和神仙丸的作用还未完全褪去,软玉温香抱满怀,重华蠢蠢欲动,他把钟唯唯抱起来,准备放到榻上。
钟唯唯打了个喷嚏,重华一顿,想起她身体不好,手忙脚乱地用他的帝王袍服把她裹紧:“这里太凉,还是回去吧,别又生病了。”
赵宏图极有眼色地把龙辇停放在门口,重华抱着钟唯唯一起上了龙辇,沉声吩咐:“回昭仁宫。”
龙辇稳当起身,钟唯唯蜷缩在重华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热,低声和他说笑:“能坐龙辇的女子都是祸国的祸水吧?”
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猫,乖巧地躺在他怀里,舒服了就呼噜呼噜。
重华只觉得这个春夜是如此的可爱明媚,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先祸害了朕再说吧。”
钟唯唯微笑,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喜乐。
赵宏图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重华说,但是看到二人的模样,就不打算说了。
得了,这二人难得顺畅舒服,他还是不要给他们添堵了,韦太后姑侄俩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昭仁宫早就得了消息,把一应热水香巾、菜肴美味全都备齐了。
龙辇一到,尚寝夏花就带着人上前,行礼问安,安排重华和钟唯唯沐浴、吃饭,把二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夏花四十多岁的年纪,生就一副严肃脸,既不多嘴也不管闲事。
看到钟唯唯和重华的样子,一点惊讶之意都没有,仿佛本来就该如此,十分尽职尽责。
钟唯唯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到夏花坦然镇定的样子,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放松下来,让人去问又又的情况如何。
来回话的是小棠。
她乜斜着眼睛打量钟唯唯,拼命想要忍住笑意,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就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喜意:
“奴婢已经着人问过了,皇长子有钱姑姑和李安仁照料陪伴,已然睡下了,十分安稳。”
钟唯唯看到小棠的表情,十分尴尬,厚着脸皮假装没看见,一本正经地道:“累了一天,你也去歇息吧。”
小棠应了退下,走了没两步,突然小声说道:“您大病初愈,别累着。”
“滚!”钟唯唯恼羞成怒,捡起一只鞋子朝小棠扔去。
小棠嘻嘻一笑,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钟唯唯小声骂着,悄悄去瞟重华。
重华一本正经地坐在不远处,看上去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然而目光一直纠缠在她身上,浓浓的爱意和喜悦掩饰不去。
殿内灯光明亮,还有若干宫人伺立一旁,钟唯唯突然觉得很尴尬。
她看看重华,再看看自己,想找点话来说,但是重华抢在她之前开了口:“都退下吧。”
在夏花和赵宏图的带领下,宫人安静又井然地全部退了出去。
钟唯唯低着头静坐着,看到重华的云龙纹靴子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终于,他停在她面前,低声说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钟唯唯鼓足勇气,抬头注视着他,同是低声说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二师兄。”
重华眼里墨色涌现,一言不发,直接把她推倒在榻上。
钟唯唯不能呼吸,不能动弹,天玑阁里的回忆排山倒海一样地袭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重华,想要把他此刻的样子镌刻到灵魂里去。
皇帝陛下真是好看啊!她想。
许久之后,石楠花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昭仁宫寝殿,钟唯唯趴在床铺深处,眼角眉梢都是慵懒。
重华心满意足地躺在她身边,低声问她:“那个药还好用么?不疼了吧?”
钟唯唯伸腿轻轻踢了他一脚。
重华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抓住她的足踝,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再沿着她的小腿一直往上,细细密密地吻上去。
钟唯唯奇痒难耐,大叫一声,滚到了龙床最里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睁大眼睛瞪着他:
“到此为止,就算是使唤牲口,也要让它歇歇,不然一次累死了,怎么办?”
重华皱眉,骂她:“粗俗!你能用点好的形容词吗?还饱读诗书呢,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的。”
钟唯唯冲他挤眼睛:“我说的是师兄啊。”
重华勃然大怒,扑上去挠她的痒痒:“好你个胆大包天的钟唯唯,竟敢辱骂亲夫,我是牲口,你又是什么?”
钟唯唯弄不过他,撒娇:“疼死了,疼死了,杀人了。”
“你这个无赖。”
重华停手,好气又好笑,觉得人生最完美的境界,也就不过于此了。
第201章 是谁吃了亏(1)()
相比昭仁宫里的春风细雨,此刻的芝兰殿一片凄风苦雨。
韦桑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个缺了牙的美人默默流泪。
重华盛怒离开,她抱着桃花若无其事地出来,一心想要假装此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宴席散后,韦太后不甘心钟唯唯占了便宜,气势汹汹打着“关心醉酒的陛下”的旗号,追踪重华而去。
她是绝对不会掺和这种事的,当即回了芝兰殿,准备关起门来静观其变。
谁知走到半路,抬肩舆的宫人突然摔了一跤,她猝不及防,从肩舆上摔下去,摔个大马趴不说,还把门牙摔断了两枚。
这可叫人怎么活?
自古今来,女子多是以色侍人,像她这样的,就更不必说。
她再怎么聪慧有手段,也要陛下先乐意幸她,她才好施展手段啊。
试想一下,她千方百计,设下无数奇谋,诓得陛下入彀。
张口一笑,一说话,露出的不是如贝白齿,而是一个黑洞,皇帝陛下胃口再怎么好,也下不去嘴吧。
韦桑对着镜子,流下了真诚的泪水。
有人施展毒计她不怕,晾着她圈着她,她也不怕。
唯独这一点,真是致命的伤。
韦太后面目狰狞地让人拷打那几个抬肩舆的宫人,厉声喝问:“说!是谁让你们谋害萱嫔的?”
宫人痛哭流涕:“奴婢冤枉,借奴婢十个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这种事。真是走着,走着,突然有东西打了奴婢的膝盖一下,奴婢不知怎么的,腿脚一软,就摔了。”
李孝寿让人扒了他们的裤腿看,却什么都没看见,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韦太后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一定是十三卫的人得了重华的授意干的,用石子打了膝上的穴位,宫人自然要摔跤。
没有证据,难道就要她忍气吞声吗?
韦家送上这么多茶园良田钱财,难道白送了?
韦太后阴笑一声,冷笑:“胡说八道,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东西打你们的膝盖?莫非撞鬼了不成?
本宫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是自己说呢?还是我让人帮你们说?”
李孝寿立刻明白韦太后的意思了,韦桑断了牙齿,钟唯唯却平白占了个大便宜,哪儿能让她称心如意的享艳福啊,怎么也得给她添点儿堵才行。
他让人把抬肩舆的宫人拖下去,严刑拷打再加诱供逼供,势必要让他们咬上钟唯唯不可。
韦太后劝韦桑:“不就是两颗门牙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从小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今天,不至于两颗牙齿就让你失了斗志吧?”
韦桑泪水涟涟:“可是陛下心里本来就没有我,我再这样,他更看不上了。”
韦太后皱了眉头:“用金银镶补一下就好了,怕什么!”
韦桑虽然阴险,但年轻女子,怎可能对容貌不在意?
听到韦太后这样轻描淡写的,哭得更厉害了,一张口金灿灿银灿灿,更难看啊啊啊
韦太后被她哭得不耐烦,抱怨道:“你姐姐是个蠢货,换了你来也是个蠢货,明知宫里不太平,为何不好好走路,非得要坐什么肩舆!
真是的,自讨苦吃。这会儿哭了又有什么用?有这哭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办,家里养你们,可不是让你们白吃饭的。”
韦桑心里哇凉哇凉的。
韦太后当然不会在意,她出事了,失去了价值,家里还有一群女孩子等着上位呢,这绝对不行!
她从小就和韦柔斗,只因为她是庶女。
韦柔是嫡女,嫡母打压她,她又没有韦柔貌美,所以她不得不退居一席之地。
为了顶下韦柔,她吃了多少苦头,冒了多少风险。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要她拱手把这个机会让给家里那些姐妹吗?做梦!
韦桑红着眼睛,咬着后槽牙,漏着风说:“姑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韦太后斜睨着她:“你要怎么做?”
韦桑道:“今天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和吕氏不心齐,才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我打算说服吕氏,打消他们的顾虑之心,和咱们再次联手。
先把外敌排除了,咱们再来算自己的账,只有这样,赢面才大。姑姑,您同意我的看法吗?”
韦太后早有此意,只是与吕氏已经有了嫌隙,彼此提防生恨,有些话她也拉不下面子去说。
韦桑的说话正中她的下怀,她微笑着道:“好啊,既然你有这个本事,你就拿出来,让我看看。说说,你最先想做什么?”
韦桑道:“我要去一趟福润宫。”
韦太后惊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