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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道:“不过这只局限于外人,听说淑嫔娘娘在家时和韦桑姑娘非常要好,想必她一定会心疼韦桑姑娘,不但不会出来吓她,还会保护韦桑姑娘不受邪魔外道的侵袭。
芝兰殿,对于韦桑姑娘来说,是很恰当的,方便她怀念姐姐。”
韦太后气得够呛,不再试图和钟唯唯谈判,阴沉了脸笑:“做人不要太绝,你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将来就不会后悔吗?”
钟唯唯恭恭敬敬站着,半垂着眼听着:“娘娘说得是。”
韦太后看到钟唯唯就肝疼,然而今非昔比,她已经不能用粗暴简单的方式解决钟唯唯这个人了,她怒气冲冲地朝钟唯唯挥手:“滚!”
钟唯唯一丝不苟地行完礼,带着小棠大摇大摆离开。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的破裂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韦太后在发脾气。
小棠心有余悸:“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打啊杀的?下次您别逞英雄了,能找借口就别来啦。”
钟唯唯好脾气地答应:“哦。”
小棠生气:“一听就是敷衍!”
突然看到钟唯唯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血痕,不由惊诧起来:“你这里怎么啦?好长一道血痕。”
钟唯唯这才感觉到疼,又见小棠神色紧张,吓坏了:“有多长?”
“有一个指节那么长,不算深。赶紧回去拿药膏敷上,应该不至于留疤。”
小棠愤愤不平:“一定是那个人捏你脸时趁机干的,她指甲可长了,竟想毁你的容,真恶毒。”
钟唯唯听说不太深,也不太长,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姑娘我貌美如花,哪里会惧怕这小小的一道伤。”
二人说着笑着,半道遇着吕纯。
吕纯还是打扮得光鲜亮丽,走到哪里也还是前呼后拥,态度仍然非常傲慢,但钟唯唯一眼就看透了她眼里的疲惫。
吕纯拦住钟唯唯:“听说太后娘娘宣召钟彤史,本来想去讨杯茶喝,没想到迟来一步,你竟然已经出来了。”
听这意思,吕纯竟然还想帮她一把?
钟唯唯想起吕纯前几次帮着她给重华通风报信的事,再想起吕纯上次在梵周使者一事上的表现。
绝不认为吕纯是真心想帮她,不过是想要浑水摸鱼,讨点好处,摆脱目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而已。
而她并不想帮助吕纯,至少此刻不想帮,重华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拿捏吕氏,她怎能坏他的事?
钟唯唯得意洋洋:“那是,下官虽不敢和贤妃娘娘相提并论,却也有几分自保的小聪明。”
吕纯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道:“上次的事我并不知情。发现不对,我就立刻站出来准备迎战了,是陛下不许我上场。”
钟唯唯小人得志:“哦真是遗憾,不然现在扬名立万的就该是贤妃娘娘了,哪里还有下官什么事。”
吕纯咬咬牙,转身离开。
第185章 又见毒药(2)()
钟唯唯斗志昂扬,一路衣带生风,差不多是横着走回清心殿。
钱姑姑已经听说了她的光荣事迹,和她开玩笑:“你挺威风的啊,不韬光养晦啦?”
钟唯唯笑:“哪有,我一直都很谨守本分。太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百依百顺,规规矩矩。
就算对着贤妃娘娘,也都是说自己不如她聪慧。”
钱姑姑抿着嘴笑:“你们现在多好,不要再莫名其妙生闲气了。”
见着钟唯唯脸上的伤痕,知道是韦太后干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亲自取清水给她清洗,让人拿药膏来,叮嘱她和小棠:“这几天都不要着水,别吃酱料,等到落了痂,养十天半月就好了。”
清水湿了伤口,钟唯唯疼得“嘶”的一声:“姑姑手轻点儿,疼死我了!”
钱姑姑道:“那也得清洗干净啊,留疤怎么办。”
手下一点没留情,按着钟唯唯洗了三遍,这才用玉簪挑了药膏给她涂上:“不疼了吧?”
药膏是特制的玉容膏,涂上去就凉幽幽的,钟唯唯点头:“不疼了。”
又又跑过来,踮着脚撮起嘴:“唯姨,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吹好了气就挨着钟唯唯坐着,哪儿也不去,看见钟唯唯伸手要端水杯,他立刻就给她捧过来,还劝她多吃一点白玉核桃糕。
陪了钟唯唯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困得受不了,才先去睡了。
重华又是忙到夜深才回来,见钟唯唯坐在灯下看着书等他,先就带了几分笑意:“何必等我,你也累了一天。”
钟唯唯摇头:“再怎么也没有陛下累。”
帮着重华把外衣脱了,递一碗热汤过去:“暖暖身子。”
重华伸手抚上她的脸,沉声道:“你受委屈了。”
钟唯唯并不在意:“不过破了块皮而已。我只是觉得奇怪,她自来都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要见血。
今天找我去闹这一场,什么好都没得着,更像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胡搅蛮缠,不是她的作风。”
的确不是韦太后的作风。
韦太后生性强悍,每做任何一件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谁若是得罪了她绝不善罢甘休,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确很反常。
就凭她对钟唯唯的恨意,绝不是把钟唯唯的脸掐破就能算了的。
重华思索一回,不得其解。
因为生怕钟唯唯忧虑,便笑道:“她都把你的脸掐出血了,难道不是出手见血么?别想了,下次能不去就别去,左右没人敢来清心殿里抓人。”
“说明我的肌肤吹弹得破。”
钟唯唯不要脸的自夸一番,和他分析最近的局势:
“韦氏别有用心,看似低头,实际另有打算。今年,是陛下登基改元后的第一年,您真的想要行税赋改革之新政吗?”
当年,永帝筹谋多年想行新政,却以失败告终,重华尚未坐稳帝位,急功冒进,并不是好事。
她只怕万亩茶园也好,万顷良田也好,率先表态的支持也好,都只是诱饵。
重华一旦吃了诱饵,面对的可能是接二连三的失败。
重华微微一笑:“不,哄他们的,时机尚未成熟,不到时候。”
钟唯唯看到他眼里的狡黠,不由得微笑起来:
“原本以为陛下血气方刚,被他们接连挑衅,必会沉不住气,想要干一件大事以正声名,谁知您心里都明白,比我以为的更适合这个位子,先帝眼光真不错。”
重华抬起下巴,傲慢地道:“幸亏你及时后悔,不然错过朕这样的好男人,将来要后悔一辈子。”
钟唯唯啐他一口:“越来越不要脸了。”
二人嬉笑亲热一回,又依偎着看了一回书,讨论一番时事,分头去睡。
第二天清早,钟唯唯才起床,西翠宫就来了人。
说是吕纯病了,高烧不退,太医建议静养。
要请钱姑姑和重华说说,许她几日病假,安排其他人暂时代理宫务。
据说吕纯发着高烧,犹自不顾宫人劝告,非得挣扎着起身打理宫中事务,结果还没走出西翠宫大门,就晕死过去。
钟唯唯让人叫了几个宫人来问,知道吕纯昨夜曾经要过热水沐浴,心里就有了数。
热水会变成凉水,这样的冷天,娇生惯养的贤妃娘娘在凉水里泡上一两个时辰,不生病才怪。
钱姑姑心里也有数,微笑着道:“贤妃是个聪明人,生一场病,总比被架在火上烤的好。”
消息送到昭仁宫,重华让李安仁带回话来:“瞧着谁合适就安排谁吧。”
钟唯唯就作了主:“陛下有旨,请惠嫔和恭嫔暂理宫务,等到贤妃娘娘病好,又重新计议。”
消息传到西翠宫,吕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不然陛下要我这样,太后又要我那样,怎么做都是错,真是难熬。”
心腹白嬷嬷小声把最新情况说给她听:“陈栖云这个没用的,才刚听说您病了,她就也跟着病了,却又做不周全。
让人送信到清心殿去,那边说,只要不是病得快死了起不来,就必须熬着,不然这宫里的事怎么办?”
这话真是说得太不客气了,对于钟唯唯来说,实在罕有,可见她是多么讨厌陈栖云。
吕纯笑笑:“胡紫芝呢?”
白嬷嬷撇嘴:“还说呢,惠嫔也是个狡猾的,才接到话,立刻就跑去找陈栖云了。
一口一声姐姐,端药送汤,让人把事儿拿到陈栖云住的地方去禀,什么都要问陈栖云,陈栖云想和稀泥都不行。”
吕纯随手把宫人奉来的汤药泼到痰盂里:“怎能只是我一个人架在火上烤呢?大家都尝尝这个滋味儿吧。”
吕太贵妃来看她:“你装病也只能躲一段日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辙才行。”
吕纯道:“姑姑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只是还要再等等才行。”
吕太贵妃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吕纯微微惊讶:“居然这样?”
吕太贵妃神色凝重:“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那女人就是个疯子,你小心些,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吕纯皱起眉头,早就听说韦氏手里很有些秘药,背后还牵涉着许多了不起的秘闻,轻易不敢出手,韦太后这是忍不住了?
第186章 又见毒药(3)()
钟唯唯脸上的伤很快结了痂,脱落之后留下一条淡粉色的伤痕。
钱姑姑坚持每天给她搽药膏,又监督她不许吃酱料。
钟唯唯自觉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找了机会和重华抱怨,被骂了一顿。
趁他不注意偷东西吃,手上挨了一筷子。
在又又面前装可怜撒娇,又又万分同情,但是表示坚决不能害了她。
钟唯唯忍得清心寡欲,就连重华派人叫她去昭仁宫,她都没兴趣:“没力气。”
小棠鄙视她:“啧啧,从前不是清水冷馒头都能活下去的吗?现在大鱼大肉的养着,还挑三拣四了啊?”
钟唯唯眉飞色舞:“我这都是陛下惯的,我都和他说别这样,会把我惯坏的,他就是不听,就是惯我,你不服气?”
小棠捂住嘴,差点没吐出来:“可把我恶心坏了。”
钱姑姑看得发笑:“快去吧,是陈少明来了,说是带了些他自制的茶饼过来,要和您交流呢。
他那些茶饼啊,好些都是他在各地亲自采摘,亲自制作的,绝非普通茶饼可比。”
钟唯唯这才来了精神:“这个有意思。”
走到昭仁宫,重华正和大臣议政,并没有空闲见她。
钟唯唯也不想打扰他,问明白陈少明在茶室里,自己就去了。
茶室的门大敞着,陈少明在里面和人说话,钟唯唯轻轻敲了门一下:“明公子。”
陈少明笑着迎出来,给她行礼:“钟大人来了。”
钟唯唯还礼:“听说您带了许多珍贵的茶,我怎么也得来见识一下呀。”
因为看到陈少明还吊着左手,就道:“不讲究这些虚礼了,坐吧。”
眼角一瞟,看到一个穿着绿色七品女官服饰的女子低垂着头,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
知道是刚才和陈少明说话的人,就道:“你也别客气,坐。”
陈少明笑道:“是了,我打算和你比试一场,但我的左手不能用,让她来帮我执壶冲水,你没有意见吧。”
钟唯唯道:“没意见。”
那个女官却站着不动,把头越埋越低。
钟唯唯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认出来那是葛湘君,就收了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葛湘君低眉垂眼的小声道:“回彤史的话,陛下要翻找一部经籍,下官送过来。
刚好遇到陈公子手脚不便,需要人伺候,是以赵总管安排下官伺候陈公子。”
“正是这样。”陈少明道:“原来你们认识,那就更好了。
快快,陛下答应让我和你切磋茶技,咱们立刻开始吧。
你的茶饼呢?听说你自己也私藏、制作了不少好茶。”
葛湘君现在的职位是典籍,管的就是宫中的经籍、图书、笔札等物,她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
赵宏图之前和葛湘君有交情,顺便安排她来伺候陈少明,大概是还顾着那么一点旧人之情,毕竟陈少明未曾婚配。
钟唯唯没有再管葛湘君,自顾自坐下。
让人把她带来的茶拿上来,和陈少明互相欣赏彼此私藏的好茶。
辨茶色,嗅茶香,问茶种,探来历,说得兴高采烈。
葛湘君仍然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陈少明没能发现二人之间的尴尬,温和地道:“坐啊,葛典籍,今天我能不能赢,就全在你身上了。”
葛湘君偷偷看向钟唯唯,只见钟唯唯半垂了眼,并没有要管她的意思,这才对着陈少明行了一礼。
斯文地跪坐在陈少明身旁,乖巧灵动地帮着他传递东西。
她目不斜视,规整有礼,还非常有眼力见儿,陈少明偷看了她至少三次。
钟唯唯看在眼里,并不打算阻挠。
然而陈少明坏了一只手臂,始终也不能发挥真正的本领,很快就败了。
他倒也不矫情,夸下海口:“等我好了再和你斗。”
钟唯唯笑:“欢迎啊,我等着呢。”
陈少明目光炯炯:“听说你今年有意挑战梅询?”
钟唯唯放下茶杯:“可以一试。”
陈少明勾起唇角:“你不怕输?”
钟唯唯笑:“我年轻,我输得起。”
陈少明冷笑:“可是陛下输不起!”
到此,他才露出了几分峥嵘斗狠之意。
钟唯唯低声却很清晰地道:“大司茶或是明公子若能赢我,便由你父子出战,若是不能,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便是郦国的气运!”
“凭你一个小小女子,也敢妄谈国家气运?”
大司茶陈俊卿已经连输三年,这件事在陈少明看来就是莫大的耻辱。
他听钟唯唯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一定能赢他父子,便冷了脸:“你就如此自信?你甚至还没有和我父亲比试过。”
钟唯唯淡淡地道:“若是大司茶病好了,还请不吝赐教,下官随时恭候大司茶。”
“我一定会把钟大人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家父知晓。”
陈少明年轻气盛,和钟唯唯互相瞪着彼此,谁也不肯让谁。
忽听“刺啦”一声响,二人一齐回头,只见炉上的水瓶翻了。
水流到烧得通红的炭火里,激起一阵冲天的水雾和炭灰,整个茶室里都是水泼在滚炭上的特殊味道。
葛湘君手忙脚乱地扶正了水瓶,再低头行礼赔礼:“请公子和彤史恕罪。”
“烫着了吧?”陈少明抓住葛湘君的手,拿到眼前看,“啧”的一声,呲牙咧嘴:“看着都疼。”
钟唯唯给随行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领命出去,很快取了一盒治烫伤的药膏进来,交给葛湘君。
葛湘君神色复杂地动了动嘴唇,默默接过去,交给一旁的小宫女帮她上药。
陈少明的茶叶种类没有钟唯唯的多,斗茶斗输了,吵架没占着好,葛湘君还烫伤了,少不得兴致缺缺:“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战!”
钟唯唯道:“静候公子光临。”
陈少明再看一眼葛湘君,口气不知不觉温和下来:“葛典籍,害得你受了伤,真是过意不去。”
葛湘君给他行了个礼:“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是下官愚笨。”
陈少明转身离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