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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斜睨着她,下巴微抬:“放心,朕不嫌你丑。
就算你另一只眼睛也肿了,也还比其他人顺眼许多。”
“昂?”钟唯唯傻傻的张着嘴,没想出来要怎么回应这话。
重华一言切断她的话:“昨天的事是绝密,知道的人不多,切记不能泄密。”言罢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小棠进来,将一把漂亮的孔雀尾羽插进花瓶中,“啧啧”出声:
“陛下这是在向您表白么?夸您在他心中咋都比别人美?”
钟唯唯正好拿她出气了,扯下头上的纱巾罩在她头上,一顿胖揍:
“没良心的,这会儿才来看我!枉我那样拼命护着你!”
小棠才不怕钟唯唯,和她对打:“我知道您心虚害羞,所以需要掩饰。
放心好啦,咱俩谁和谁啊,您上厕所都是我伺候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喜欢呗,你又不是第一次喜欢他。”
“好痛,好痛”钟唯唯捂住伤口哼哼:“无法无天啦,你要造反吗?
好怀念当初的小棠,安静听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让往东不敢往西。
还有又又也是,话越来越多,人越来越精怪”
小棠扶她坐下:“您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皇长子和我原本都是斯文人,就是跟了您之后才变成这样子的。”
钟唯唯气得肝疼:“怪我咯?这意思是说我不斯文?”
小棠拿个果子堵住她的嘴,给她顺毛:“乖,给您熬了补汤呢,睡一觉起来喝。”
钟唯唯不干:“睡不着,要出去走走。”
小棠就陪着她出去:“咱们去看御厨熬补汤吧。”
钟唯唯嗤之以鼻:“不去。熬补汤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制茶。”
小棠神秘兮兮:“是很特别的补汤哦。”指一指花瓶里孔雀毛:“是它的肉。”
钟唯唯唬了一跳:“谁干的?”
这么漂亮的鸟用来煮汤,不是和那个焚琴煮鹤差不多了吗?
“除了尊敬的皇帝陛下之外,谁敢下令捕杀围场里养的珍禽?”
小棠掰着手指细数给她听:“听说孔雀肉可以解毒,汤大补,味道很好,最紧要的是心意”
钟唯唯不想听,无精打采地走出去,找个荫凉地方坐着发呆。
几个女官在一旁做事,见她看过来就冲她笑,钟唯唯见她们没有恶意,就回了一笑。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女官们蜂拥而至,七嘴八舌。
“听说小钟你不舒服?我们本来想去看你,陛下严令不许打扰。”
——这是神情担忧的。
“啊啊,听说陛下让人给你炖孔雀汤,老远闻着就好香,到时候分点给姐妹们尝尝。”
——这是羡慕的。
“小钟啊,听说昨天陛下舌战群儒之后,还抽空在河边和你一起围锦帷了?”
——这是八卦的。
“围锦帷啊小钟,是不是地太硬了,陛下不温柔,所以你受伤了?”
——这是神色猥琐的。
“关你们什么事?不知道犯口舌是违反宫规的吗?也就是遇到小钟好性情,不和你们计较了。是吧?小钟?”
——这是好像义正辞严,实际上好奇心一点不少的。
钟唯唯无言以对,她昨天真的没有做坏事啊。
围锦帷,那是因为重华给她吸吮毒血,不围就被人看到她了好吧。
有心想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重华会特意警告她,这事儿是绝密,一定不能说出去了。
她憋着气,虚伪的干笑着,忍了这个哑巴亏。
众女官见她没有否认,“哗”的一声笑起来。
挤眉弄眼,带着不同寻常的兴奋:“你输了!把银子拿来!”
“我赢啦!老天,总算把前些日子打牌输的钱赢回来了。”
“小钟,恭喜你啊。”
“呵呵,不知道拿陛下的私事来下注赌博,该算什么罪?”
钟唯唯怒了,她的名声!名声!必须要讨点真金白银回来才行。
然而众女官并不受她的胁迫:“我们不知道啊,不然,小钟你去问陛下?也许陛下会很高兴的赏我们银子也不一定哟。这几天陛下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这地方没法儿待了!
钟唯唯悲愤极了,阴沉着脸回去,心里很明白一件事,重华改变了策略。
而这种策略,远比之前的强硬压迫政策更恐怖。
就好像是拿准了她的心思,势在必得。他为何如此自信?
难道重华说她做梦叫他名字是真的?
她有点不安:“小棠,我夜里睡觉爱说梦话吗?”
小棠忙着收拾东西,随口说道:“好像是会说吧。”
钟唯唯十分紧张:“都说什么了?”
小棠觉得她麻烦,随口道:“都说啊,叫人名啊,大师兄、二师兄、钟袤对了,昨天晚上还哭了,陛下还给你擦眼泪了。”
果然。
钟唯唯不敢再问下去,萎靡不振地缩到床角。
自觉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泄露了,十分丢人和不安全,什么人都不想见,尤其不想见重华。
类似于鸡汤的鲜香味儿飘过来,勾得钟唯唯口水嗒嗒!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孔雀汤了!
她搓一搓手,觉得人生又有了方向。
第142章 孔雀汤(2)()
钟唯唯端起碗,才喝了一口汤,重华就走了进来。
毫不客气接过她的碗,面不改色地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光。
钟唯唯很暴躁:“那是我的碗,我的汤。”
重华淡定地重新舀了一碗汤,还给她:“还你。”
和他共用一只碗?
间接吃他的口水?
钟唯唯嫌弃地皱起眉头,不接。
重华瞥她一眼,低头喝一口汤,再还给她:“不要无理取闹。
一碗汤你喝了一口,还你一碗你嫌多,现在朕也喝了一口,原模原样还给你,还不满意吗?”
钟唯唯:“”
是谁说她伶牙俐齿的?
二师兄一出手,天下无敌。
转眼看到又又进来,就把他叫过去,塞了那碗汤给他,笑眯眯的说:
“又又回来啦?孔雀熬的汤,好好喝,快喝光了吧。”
又又欢天喜地,一口喝光,还表示:“又又很乖。”
钟唯唯夸他:“很乖很乖。”
无视重华的黑脸,把又又抱起来放在她和重华中间,安然喝了大补汤。
小棠收走碗筷,重华摸摸又又的头:“好喝么?”
眼睛是瞅着钟唯唯的。
又又很诚恳:“好喝。”
钟唯唯老僧入定,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不就是比寻常的鸡汤略鲜美些么?
也值得他这样炫耀?
重华吩咐李安仁:“把朕的药拿来。”
钟唯唯挑眉,他好生生的吃什么药?
重华慢条斯理,把药摆弄了又摆弄。
又又心疼他,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头可怜巴巴看着他:“都是因为我,才害得唯姨和爹爹都受了伤,中了毒。”
钟唯唯再看一眼重华,隐约有点明白。
他大概是替她拦下明月那一刀时受了轻伤,又因为替她吸吮毒血,所以也中了轻微的毒。
便低咳一声:“才喝了汤就服药,会影响药效。”
“那就拿走。”重华立刻把药放下。
李安仁感叹着把药拿走,皇帝陛下也不容易啊。
分明早就吃过药了,偏要故意当着钟唯唯的面再吃一次。
说来说去,只是为了这一句关心。
再顺便通知人家,他为了她是很豁得出去的,就不知道有用没用了。
钟某人的铁石心肠,真是令人发指!
又又打个呵欠,爬到床上去睡觉,钟唯唯也打个呵欠,准备去睡觉。
重华坐着不走,一本正经:“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回京。”
钟唯唯惊讶:“还没到日子呢,不是还要再去找野茶树的?”
重华道:“太后娘娘病重,过些日子朕再陪你找。”
想到同样病得不轻、面都不敢露的祁王,钟唯唯明白了。
韦太后这是心疼小儿子,所以想要找回场子呢。
想想回去后又要面对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重华听见了:“不想回去?”
钟唯唯趴在桌子上:“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她要是走了,他独自留在这宫墙里,岂不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重华站起来,朝她伸手:“想不想去打猎?”
之前都是她看着他们玩,现在他想带她单独玩一次。
他又想使什么坏?钟唯唯很警惕:“微臣肩上有伤。”
重华靠近她,压低声音:“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
钟唯唯立刻站起来:“既然陛下有这个雅兴,微臣就陪您走这一遭吧。”
因为害怕他再说下去,率先走出了帐篷。
重华勾起唇角,心情十分的好。
他就说嘛,像他这样英明神武的人,日夜相对着,钟唯唯怎可能不动心?
看吧,一诈就诈出来了,她的确是梦见他了。
“这不是我的马。”面前的小母马漂亮温顺,却不是钟唯唯平时骑惯的胭脂马。
马夫连忙解释:“您的坐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拉稀了。这匹马也很好的,是马场最好的马之一。”
小母马睁着栗色的眼睛,乖巧地伸过头来舔钟唯唯的手。
钟唯唯被舔了这一下,心就软了。
又看到马夫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不忍心为难他,就道:“算了。”
慢悠悠骑上马,她右肩的伤口有点深,还缝了针的,不能动弹,只能由侍卫帮她牵着马。
重华带着一群人,玄衣金甲,耀武扬威地冲过来,斜眼瞅着她,一脸的蔑视。
好像在说,看看你这样儿,骑的什么马?
钟唯唯正好不想去,就等着他出声好找茬。
结果重华一言不发,把侍卫手里的缰绳接过去,拴在了他的马鞍上。
乌云打个响鼻,小母马就乖乖跟上去,跟在乌云身后,走得又稳又好。
重华回眸,看一眼钟唯唯,似笑非笑地说道:“真乖。”
钟唯唯觉得他就是在说她,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解释:“这不是我的坐骑,是借来的。”
所以就算是再听话,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重华笑笑,放开马缰,闲适地往前走去。
为了照顾钟唯唯,他没有追击大型的猎物,而是随手猎了几只野兔、野鸡之类的。
又和钟唯唯一起张网捕麻雀,钟唯唯有意要为难他:“想吃田鸡。”
重华平静挥手:“去抓。”
侍卫们立刻去找田鸡。
钟唯唯斜瞅着他:“我记得二师兄当年是抓田鸡的高手,怎么办呢,受伤中毒之后,就只想吃你抓的,别人抓的都没那个味儿。”
堂堂帝王趴在地上抓田鸡,若有需要,还必须撅着屁屁往前学蛙跳。
这可能吗?
从没听说陛下是抓田鸡的高手,吃田鸡的高手还差不多!
李安仁鄙视地看着钟唯唯,撒娇也要看势头的,不然就是找死啊。
钟唯唯也在等重华反应,哪能让你轻易如愿呢?快快忍不住发怒吧。
重华照旧很平静,反而是钟唯唯惊恐的叫了起来。
因为乌云居然打算爬上小母马的背!
而小母马,居然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丢死人了!
她使劲一磕马腹,试图让小母马走开,小母马一动不动,不听她招呼。
她只好出声吓唬乌云,乌云却对着她翻了个大白眼。
钟唯唯自觉脸热得可以煮鸡蛋了,气呼呼的要下马。
重华及时伸手把她抱下来,再笑着分开乌云和小母马,拍拍乌云的头,骂它:“乱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第143章 孔雀汤(3)()
乌云被打断好事,非常不开心,但是碍于主人的面子,勉强让开了。
重华瞟一眼钟唯唯,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比什么都说了还要让人窘迫。
看她干什么?
真是太招人恨了!
钟唯唯红着脸,愤恨地瞪着一旁带着恶劣笑容的男人。
她的坐骑突然闹肚子,换匹马就成这样了,她不能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乌云仍然很躁动,不停往小母马身边靠近。
重华再次分开两匹马,一本正经地和钟唯唯说:“这马不能再骑了,先让人把它送回去吧。”
钟唯唯越发证明了之前的猜想:“那我怎么办?”
重华眼睛看着远方:“许你跟我一起。”
哈,果然吧,所以这才是最终目的?
钟唯唯阴阳怪气要开口。
重华抢在她前面低声说道:“就当是了却朕舍身为你吮吸毒血的酬劳,如何?咱俩两清。”
钟唯唯不服气的嘀咕:“那我是为了谁呢?又不是我儿子。”
重华没给她反对的机会,长臂舒展,轻而易举地将她搂到了乌云背上。
解开小母马的缰绳,丢给侍卫:“送回去。”
乌云痛失所爱,很有点不开心,有气无力地走在树林中,东啃一口草,西捞一口树叶。
重华也不管它,心满意足地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前方,耳朵都红透了钟唯唯。
拥她在怀,接连开弓射了好几只野味。
他晃过来晃过去,左冲右突,钟唯唯的手臂使不上劲,只好由着他来。
有好几次,他都把下巴放在她肩头上,呼出的气息吹到她的耳洞里,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
重华扶她一把:“你害羞什么?”
“我才没有呢,害羞是什么?我会害羞?哈哈哈”
钟唯唯外强中干,十分嘴硬,“我不过是不喜欢离别人这么近而已。”
乌云不知在闹什么脾气,突然颠簸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往后一仰,重重跌倒在重华怀里。
重华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么从前呢?我记得,冬天你最爱把手伸到我怀中取暖。”
他的脾气自来都不大好,并不喜欢人家这样对他,尤其钟唯唯的手冰凉如雪,冬天伸到人怀里,能把人刺激得暴跳。
偏偏她就是爱调戏他,也就是对着她,他才没了脾气。
想起从前,钟唯唯那颗坚硬的心又软了一些。
“我们忘了从前,好么?”
乌云奔跑起来,重华的声音被吹碎在风里。
钟唯唯假装没听见,大叫:“那里有一只小鹿!”
重华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彼此都很明白,因为有又又的存在,从前不能再触及。
钟唯唯若是追问又又的母亲,他断然不能给她满意的答复。
至于钟唯唯和何蓑衣的事,该问都已经问过了,再问也是白问。
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她不像之前那样滚刀肉似的,对他嬉皮笑脸,什么都无所谓。
她会生气,会发酸,会梦见他。
他和她都被关在这高墙里,朝夕相对,生死与共。
时光荏苒,总有一天,她和他都会忘了从前,忘了那些人,忘了那些事,重新开始。
重华放下弓箭,拨转马头,带钟唯唯回去。
清澈的小溪旁,碧绿的草地上,钟唯唯用树枝做成的简易钓竿栓上虫子,在灌木丛边来回晃动钓田鸡。
重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