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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和梅询全程在场观看,偶尔交流点评几句,尽量委婉友善,都是奔着两国友好的方向去的,气氛还算友好。
李尚并没有出现在现场,鸿胪寺少卿少不得向梅询问起:“怎么不见李公子?”
梅询轻描淡写:“游山玩水去了。”
钟唯唯笑而不语,李尚游山玩水去了没错,但是她也安排了许翰陪伴,美其名曰保护东岭皇族的安全,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保证李尚玩得开心。
赛程过半,李尚便由许翰护送回来了。
梅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笑道:“莫非是风景不好?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尚意味深长地看了钟唯唯一眼,道:“风景很好,只是累得慌。”
许翰假装听不懂:“老夫觉得不错,公子莫不是身体不适?我们有太医,要不要立刻让他过来给您看看?”
“多谢,我们自己也有。”李尚在钟唯唯身边坐下,不再提及此事,安静观看比赛。
这一场是南小乔对阵东岭的一个老茶师,三局定输赢,前两局二人各赢一局,现在进行的是第三局。
老茶师经验丰富,南小乔则有点紧张,两次把茶杯带翻。
李尚低声问钟唯唯:“钟馆主觉得,谁会赢?”
钟唯唯道:“当然是我们小乔会赢。”
李尚讶异于她的毫不谦虚,微笑道:“我不这么认为,茶道之赛,比的是心境,他已然露了败像。”
钟唯唯道:“非也,茶道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茶要好,水要好,斗茶之人的状态也要好。
这里是郦国,用的是我亲手制作的好茶,水也是鹰嘴涧的水,南小乔有求胜之心,老茶师则有傲慢之心,二人半斤八两,只能硬拼,所以我说南小乔会赢。”
李尚不以为然,回头问梅询:“先生以为呢?”
梅询神色凝重:“钟馆主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他特意点明:“南家是有名的丹青世家。”
李尚恍然大悟,第一局比的真茶真香,谁的茶和水最好最纯净,谁就胜出;
第二局比的点茶,最先露出水痕的人输;
第三局比的则是分茶,也就是茶百戏,谁绘的图最美,保持时间最久,谁就赢。
南小乔既然出自有名的丹青世家,他所作的茶百戏自然是要胜出老茶师一筹的。
难怪钟唯唯这样有底气,至于那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之类的话,不过是敷衍他的鬼话。
李尚有些不满,钟唯唯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拍掌笑道:“看吧,我说南小乔一定赢,他果然赢了吧。”
两军交战,尔虞我诈,她不肯和他说真话,也在情理之中。
李尚莞尔,赞同道:“钟馆主慧眼如炬。”
斗茶会一直开到午后,东岭和郦国都没有拼尽全力,各有保留,斗了个平手。
东岭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和意外,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即便是他们没有拼尽全力,郦国人也该惨败给他们才对。
何况是在陈少明、黄新蝉等老手都不曾出手,新手占了大多数的情况下。
钟唯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高高兴兴和李尚、梅询告辞。
第493章 不能出人命()
之一把马车赶来,之二十跪伏在车旁,恭敬请钟唯唯登车。
小棠和胭脂一左一右,把她扶上去,陈少明很自然地替她把帘子放下来。
许翰骑马跟在后面,鸿胪寺少卿笑眯眯地站在道旁送别,马车驶动,“之”字号护卫威武地护持在周围
这阵势,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是,还是那种德高望重的皇亲国戚。
李尚和梅询站在门口目送钟唯唯的马车走远,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严肃。
“好大的阵仗!”输给南小乔的那个茶师气呼呼地道:“那个人真的是把这女人宠得太过了,禁脔而已。
侥幸懂得一点点茶道,竟然这样嚣张。大司茶,明天您一定要让她惨败,败得无颜见人!”
梅询没有理睬这个茶师,而是请李尚回去。
走到无人处,这才问李尚:“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是因为被许翰盯得太紧了,不自在吗?”
李尚道:“嗯,许翰盯得太紧。”
梅询皱眉讽刺:“许翰真不愧是东方重华的看家狗,替他父子守了十多年的边境,如今又来守他的女人。”
李尚摇头:“你错看了许翰,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给人面子的人。听命保护钟唯唯,与心甘情愿被她驱使,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先生注意到了吗?刚才他是非常自然地跟随在钟唯唯的车后,并没有半点不情愿地样子,可见他对钟唯唯很敬重,这个女人,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李尚让人在墙边搭了梯子,爬上去,站在墙头往外看。
这个新兴的镇子生机勃勃,热闹非凡,有几幢还不曾完工的屋子正在搭建之中,工匠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是在做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
李尚面有忧色:“我总觉得,东方重华野心不小,这个镇子,大概在将来,会有这样的三倍、四倍,乃至十倍那么大。”
梅询赶紧让人也搭了梯子,爬上去往外看,但是并看不出什么来。
小镇的确扩大了不少规模,但是行宫在此兴建,两国的茶道交流会也在这里举办,出现这样的事是完全正常的。
况且在他眼里,此刻的小镇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外,并没有要继续扩建的痕迹,更远的地方,只是一些工匠和商人临时修建的简易房屋,等到工程结束,自然也就荒废了。
他困惑地看向李尚:“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尚清秀的两条长眉微微皱起:“今天我看了他们修建的排水沟,太宽太深,据我目测,即便是一个大汉下到里面,也能行动自如我本想亲自下去试一试,却被许翰拦住了。”
若只是一个小镇,根本用不着这样宽,这样深的排水沟,缩到三分之一就够了,再大的雨也能及时排水,不会形成内涝。
偏偏这个小镇它就是有这样的排水沟,这就不能不让人深思并警惕了。
梅询不太懂得这方面的事:“扩大就扩大呗,咱们东岭也有这样应运而生的大城。”
李尚叹道:“先生不懂得我的意思,这不是应运而生,只恐是居心叵测。这里,离东岭太近了。
一旦繁华起来,进,便可作为进攻东岭的据点,退,则可成为茶叶贸易大城,对郦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梅询也紧张起来:“那赶紧和陛下说吧。”
李尚苦笑:“陛下做事讲究规矩和证据,口说无凭,我必须得再走走看看才行。
所以我才说,请先生明天无论如何输给钟唯唯,得意而忘形,便可以看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梅询沉吟再三,郑重地道:“我知道了,即便被陛下怪罪,我也一定配合公子做好这件事。”
李尚低声道:“我得安排人手,去钟唯唯那里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也不一定。”
梅询和李尚搭梯子站在驿馆墙头往外窥视的事,很快被人报到了钟唯唯那里。
许翰也在和钟唯唯详细叙说之前发生的事:“这个李尚是个怪人,别人游玩,多是看老房子或是花草树木,逛逛铺子,看看小娘子
偏他不爱这些,只看新房子,或是在街边一站就是许久,看到排水泄洪的排水沟,也想下去走走,说是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排水沟”
钟唯唯顿生警觉之心:“他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许翰满意于她的敏锐:“老夫正是如此担忧,因此及时制止了他,想必这几天他都不会规矩。
人一旦有心,总能看出点蛛丝马迹来,得想个法子拖住他才行。”
钟唯唯立刻想到了李药师:“来者是客,不能让贵客死在这里,不然引起两国纷争就不好了,但是水土不服也是有的。”
许翰和她会心一笑:“那就烦请馆主安排吧。”
许翰走后,钟唯唯去看李药师。
李药师如今被她安置在芳茗馆附近的一个小药园里,他把他在九君山中种植的药草全部移植出来,那两只小獒狗也带了出来。
重华已走,何蓑衣只要求他尽力给钟唯唯治病,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克扣钟唯唯的药,所以他是过得滋润又自在。
他去摘自己种的南瓜要送给钟唯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您这几天精神很不错,就是要这样,心情要好,饭量要好,要经常动动。这个南瓜很甜的,您吃了精神会更好。”
赵宏图和他过不去:“您这是李公公卖瓜,自卖自夸么?”
李药师向赵宏图挥了两下袖子:“去去去!自己做了公公,就老见不得别人好,巴不得都和你一样是公公。”
胭脂红了脸,小棠不高兴地道:“我们姑娘在呢,两个老家伙胡说八道什么?”
李药师不好意思地笑笑,讨好地问钟唯唯:“您有什么吩咐呢?”
钟唯唯叫他过去,如此这般地悄声交待了几句,李药师摩拳擦掌:“太简单了!一定完成任务!”
钟唯唯想起惨死在他手下的芳晴,不放心地道:“千万别露出痕迹,更不能出人命。”
第494章 探病()
昆仑殿下毒的手法千奇百怪,经常让人意想不到,不然钟唯唯当初也不会被毒得那么惨。
李药师根本没把这个放在眼里:“不就是让他出不了门么?和你那个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惊觉失言,连忙闭紧了嘴。
钟唯唯注意到李药师的不自在,追问道:“和我的什么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李药师含糊过去:“我的意思是说,您中了这么厉害的毒,小老儿也能给您治得七七八八,比起您这个来,把那小子弄趴下太容易了!”
钟唯唯点点头:“那倒是。老李你做好药就让人来告诉我,我安排人去办。”
李药师道:“不,我的药,要怎么使我最清楚,您不如现在就安排妥当,让谁来办这件事,然后让他留在这里听我安排。”
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梁兄身上,毕竟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还是暗卫来做最合适。
李药师大摇其头:“不妥当,对方也有护卫的对不对?要让人不察觉,那就要做得正大光明,最好是由驿馆里可信的人来做。”
钟唯唯想了想,叫赵宏图过来:“这个事交给你了。”
并不管赵宏图和李药师怎么安排这件事,叫小棠抱着南瓜,一起去看陈俊卿。
陈俊卿是真的生了病,想法太多,郁结于心,又上了年纪,那天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酒,被风一吹,就倒了。
经过杨适的精心治疗,烧是退了,人却萎了,歪在床上起不来,就连上厕所都要两个人扶。
他听陈少明说今天和东岭对阵是输赢各半,心情更是复杂——
近几年以来,东岭越赢气势越盛,郦国越输气势越弱,一场赛事里,十场能赢三场已经算是不错,像今天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年不曾见到了。
“之所以有这种战绩,多亏了钟唯唯把她的茶经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陈少明苦口婆心,想要劝他回心转意,他却只是闭了眼睛不想说话。
“钟馆主来探望大司茶。”
听到小厮通传,陈少明连忙起身去迎,急急地交待他:“父亲何苦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她来探病,您顺着梯子下也就是了。”
陈俊卿板着脸,翻个身,背对着外面,不想看到钟唯唯春风得意的样子。
陈少明领着钟唯唯进来,只看到一个背影,尴尬得不得了:“他睡着了”
钟唯唯笑着让小棠把李药师送她的南瓜放在床头:“李药师精心种植的南瓜,听说吃了能强身健体,我特意给大司茶带来,希望您能早些康复。”
一个南瓜就想打发他么?哼!小气的女人!
来看望病人难道不应该拎着名贵的保养品和药材来吗?
陈俊卿生着闷气,更加不想搭理钟唯唯。
钟唯唯的脸皮却厚极了:“我明天就要和梅询对阵了呢,心里好紧张。”
哼不理你装什么可怜!陈俊卿一动不动。
钟唯唯继续道:“虽说之前我曾见他和大司茶对过阵,但始终不曾亲自接触,很没有底。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矫情!嘴里这样说着,心里不知有多期盼呢。陈俊卿一不留神,重重地“哼”出了声。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陈少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太丢人了。
陈俊卿也是吓了一跳,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钟唯唯就和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起身对着陈俊卿的背行了一礼:“请大司茶指点我。”
陈俊卿还是不理。
陈少明终于看不过去,想要出声,钟唯唯拦住他,悄悄摆手,表示自己走这一趟不是想让他们父子失和的。
陈少明硬生生忍了气,站在一旁阴沉了脸,嘴噘得可以挂水桶。
“请大司茶指点我。”
钟唯唯再次重复了一遍,默默等待许久,始终不见陈俊卿有任何软化的迹象,便起身告辞:“打扰了。”
走到门口,突然听见陈俊卿冷声说道:“梅询此人,天赋不逊于你,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吗?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钟唯唯朗声道:“多谢大司茶指点。”
陈俊卿冷淡地道:“我可没指点你,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罢了。
当初,老夫对阵他,也是挖空心思,不知用了多少法子,却都只是输,输到后面,全无信心,听到这个名字就没了斗志
你一个小丫头,初出茅庐,侥幸胜过几场,就如此目中无人,我看你要输得很惨,不如明天托辞不要去了,好好修炼一下,明年斗茶大会之时再来吧。”
话说的难听,却不是为难钟唯唯的意思。他是很认真地建议她,不要露了虚实,多练一下,战胜梅询的可能性会更大。
相反,现在贸然应战,若是输得太惨,打击了自信心,就会影响她今后这一段时间的进步和参悟。
钟唯唯听出了陈俊卿的提点之意,诚恳地道:“多谢大司茶的好意,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很早以前就盼望着能和他一战,不怕输,也输不怕。”
“想摔跟头就去呗。”陈俊卿冷哼一声,不理她了。
因为陈俊卿的话,所有人都替钟唯唯悬着心,钟唯唯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只有通过实战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本领究竟有多大,因为怕输而心生惧意,这才是真正的心魔。”
她和滚滚一起疯玩,玩出了一身的汗,然后美美地泡了个香喷喷的澡,和简五一起喝了一小杯清淡的米酒,聊了会儿天,就去睡觉休息。
如果不是因为梦见皇帝陛下,并和皇帝陛下做了邪恶的事,这一觉可算是睡得香甜极了。
因为做了不该做的梦,导致钟唯唯第二天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目光呆滞地坐在床边,裹着重华留下来的袍子浮想联翩。
赵宏图来汇报:“事情办妥了,那位李公子今早起床就会发现身体不适,吃啥吐啥,只能躺在床上养神。”
钟唯唯总算回了魂:“没让人发现吧?”
赵宏图笑道:“没有。”
他眉飞色舞地和钟唯唯描述:“李药师的手段挺多的,把药下在抹布上,擦桌子、擦门,还有浇花的水,尘土里”
第495章 疑心()
“被药浸过的抹布擦桌子,擦门,用桌子的人碰到,再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