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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油纸伞便猛地撑开,旋转,欲将梁兄笼罩其中。
然而梁兄却在他撑伞的同时,猛地往下一猫腰,从他的胯下钻过去了。
何蓑衣见他逃走,也不生气,笑眯眯将伞收起,随手靠在墙边,从容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钻人裤裆呢?”
梁兄藏在阴影里,警惕地道:“我不会害钟唯唯。”
何蓑衣微笑着朝他走去,伸手要拉他:“看你衣衫褴褛,两眼无光,想必很久没有吃好睡好了吧?让我招待你如何?阿唯想必见到你会很开心。”
梁兄毫不犹豫地往后退,沉声道:“不要起坏心眼儿,不然我只要大喊一声,她就会听见并出来。”
何蓑衣遗憾地收了藏在手里的毒针,笑道:“为何两次你都能看出来我要动手?”
梁兄平静地道:“因为我知道,钟姑娘不会和你提起我。”
他是十三卫的人,见不得光,见光者死,再不然就会失去作用,成为废棋。
钟唯唯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所以绝对不会把有关他的事,有关他的身份,说给别人听,哪怕那个人是何蓑衣。
何蓑衣瞳孔微缩,随即一笑:“也罢,你千里迢迢跟上来,也十分不容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他轻轻巧巧掸了一下袖口上的灰尘,再随意挥一挥袖子,半空中低徊飞舞的蝙蝠应声而落,跌落在梁兄面前。
小书童夏栀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低声道:“何爷,一切准备妥当。”
“何某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找上了你,那就是做好了准备,此刻阿唯已经服药昏睡,你就是叫破了喉咙,她也听不见。”
何蓑衣勾唇一笑:“你准备好了么?梁兄。”
第376章 我不想要她回去(2)()
刺骨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梁兄又有了那次在京城、钟唯唯逃脱之时、他遇到那个手持银丝的神秘人时的紧张感。
是劲敌,若是应对不当,必然死在这里。
梁兄额头上浸出一层薄汗,他紧紧贴着墙壁,低声道:
“我是来保护她的。陛下说,人是我弄丢的,让我自己找回来,可我并不想要她回去”
“你并不想要她回去?”何蓑衣忍不住笑了:“这可真是奇怪了。我以为你到此间来,便是想要带她回去。”
梁兄握紧藏于袖中的刀,战意越来越坚定:“没错,我不想要她回去。她若回去,陛下必然因此心乱。
他的任何决定,都会影响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局势复杂,容不得半点变故。所以我答应帮她忙,放她走。”
“但是,身为她的护卫和朋友”
梁兄犹豫一下,不知道“朋友”这个词,算不算是自己高攀了,他含糊过去:
“我不能看着她身处危险,就算是陛下不让我来,我也会想办法托人保护她。
既然陛下让我来,我便来,看着她,护卫她。”
从前,钟唯唯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尚且以为钟唯唯是骗人,会给陛下戴有颜色的帽子。
所以他说,若是她骗了他,他哪怕走遍天下,也要追杀她到只剩最后一口气。
后来他看到她在大雁河的表现,心里就很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哪怕走遍天下,也要保护她到只剩最后一口气。
夏栀厉声道:“胡说八道!谁要信你?十三卫的人,只会效忠那一位。
你肯定是想将功折罪,把我们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再不然就是想要趁我们不注意,把人弄走。”
何蓑衣半垂了眼,睫毛遮去所有的神思,修长白皙的手缓缓转动手里的伞柄,浑身的杀意并没有减轻半点。
“我来时,有一拨人发现了你们的行踪,被我解决干净了,我很有用。”
梁兄全身紧绷,自袖中抽出两把通体漆黑的短刀,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他不知道,何蓑衣若要杀人,从不犹豫停顿,此刻停顿,其实就已经是在犹豫。
夏栀却知道,他大声喊起来:“爷,别信他!他是骗咱们的!”
何蓑衣不闻不问,挺直转动伞柄,抬头看着梁兄,淡淡问道:“让我如何相信你?”
梁兄摇头:“我不知道。”
“吃了这丸药?”何蓑衣摸出一颗药丸,递过去:“此药名唤勾魂,只我有解药,你若吃了,我便信你是真心的了。”
梁兄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我宁死也不接受任何胁迫。”
十三卫有规定,哪怕就是要死,也不能服用这种会让自己被胁迫的毒药。
用那位创建了十三卫的太祖皇帝的话来说,有过第一次胁迫,必然就会有第二次。
怎样才能防止自己被人胁迫呢?斩断被胁迫的根源。
何蓑衣微微一笑,收起药丸:“十三卫,名不虚传,难怪他会让你来保护她。虽说功夫差了点,不过其他地方可以弥补。”
“来吧。”何蓑衣随手将伞扔给夏栀,背起手,当先往客栈走去。
梁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蓑衣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了?而且还允许他光明正大地跟着他们?
夏栀也不敢相信,气呼呼地冲他吐了一口口水,追上去拽住何蓑衣的袖子,低声问道:“何爷为什么要留下他?”
何蓑衣淡淡地道:“因为我们需要他。”
他们人手不够,不是孩子就是女人。
他经常需要出门去办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每次都走得提心吊胆,不安心,生怕钟唯唯等人会出什么事。
他不比重华资源丰厚,他孑然一身,能动用的那些人和势,也是需要防备的对象,都是巴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若有梁兄在,他便可以省去一半的心和力。
“好嘛。”夏栀回过头,不甘心地对着梁兄做了个鬼脸。
梁兄根本不和一个孩子计较,把刀藏好,把斗笠压得更低了些,稳稳当当地跟着何蓑衣走进了客栈。
何蓑衣扔一块碎银给伙计,朝衣衫褴褛的梁兄抬抬下巴:
“烦劳小哥,在我的房间旁给他一间房,烧桶热水,寻件干净衣服,再弄点热食给他。”
梁兄站在阴影里,朝他淡淡颔首,一言不发地跟着小二走了。
夏栀好愁:“他会不会走漏消息?”
何蓑衣很平静地道:“不会。”
夏栀奇怪:“您怎么知道他不会?”
何蓑衣得意一笑:“我就是知道。”
收了笑容,抬步上楼,走到钟唯唯和小棠居住的房前,侧起耳朵细听,听见她俩呼吸细柔绵长,就又安心回去休息。
第二天清早,钟唯唯醒来,精神抖擞地下楼吃早饭。
突然看到坐在桌前、斗笠压得很低的梁兄,惊得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梁兄起身,恭敬地给她行礼:“听您差遣,虽死无憾。”
他只供她差遣,只听她的话,其他人,哪怕是死,也不能。
钟唯唯到处张望,梁兄找到她了,那么重华呢?会不会也跟着来了?
梁兄知道她在找什么,低声道:“只我一人。我被赶出来了。”
重华没有来钟唯唯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在桌旁坐下,也请梁兄入座:“什么时候来的?”
梁兄又要站起来回答,被何蓑衣稳稳按住了肩膀:“不要多事。”
周围已经好几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了,若是他再这样说话就起立,多半这些小镇居民会围上来看热闹、看稀奇。
“昨夜。”梁兄早已习惯了藏在暗处的生活,对这样什么都摊在明面上的生活,颇为不惯。
见面条端上来,就埋着头苦吃,仿佛这样,才能稍许减轻他的困窘。
钟唯唯递一碟糖蒜过去:“吃慢一点。”
何蓑衣安静地看着,他看得出来,钟唯唯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她心里很为梁兄的到来而开心。
因为她可以打听到有关重华的最新消息。
那么好吧,只要她能安心养病,早点好起来,那就比什么都要好。
第377章 关门放梁兄()
何蓑衣平静地把酱油和醋推到梁兄面前:“什么佐料都没放,你确定好吃么?”
梁兄一怔,朝他点头致意,很快吃完,一抹嘴巴:“我去看着人装车吧。”
他们今天要进山,要带的东西很多,是得需要有人去看着装车才行。
这个活儿,原本不是钟袤的,就是夏栀的,现在变成了梁兄的,钟袤和夏栀对视一眼,都勾起了唇角。
何蓑衣不客气地一人给了一巴掌:“赶紧吃完去帮忙!他可不是干这个活儿的!”
驴车前行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钟唯唯舒服地躺在何蓑衣专为她准备的被窝里,眯着眼睛看风景。
毛驴儿的铃铛声“叮叮当当”的,山间空气温暖湿润清新。
深深浅浅的绿色、黄色、橘红色、红色,层层叠叠地晕染开去,把整个山谷妆点得特别美丽。
真正的心旷神怡,很养人。
何蓑衣赶着驴车,见她喜欢舒坦,很开心:“这个地方算是选对了。”
钟唯唯也笑:“我会好起来的。”
何蓑衣担心颠簸,给她铺垫了四床厚厚的棉被,她窝着窝着,困意上头,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已经到了一个小山村里。
正是傍晚,炊烟袅袅,霞光把小山村染成了彩色,小孩子们到处追逐打闹,鸭和鹅排着队,悠闲地踱步,嘎嘎地叫。
几只狗围在车前,警惕地看着他们,“汪汪”声能把人的耳膜震破。
何蓑衣站在不远处,和一个像是保长的人交谈。
他笑容和煦,彬彬有礼,淡蓝色的长衫迎风招展,自有一段山里人所没有的风流倜傥,惹得几个小姑娘脸红偷看,一群年轻小伙子抱着胳膊生气。
有大师兄在,这些琐事就不用操心。
钟唯唯兴奋地下了车,站在车边伸胳膊伸腿儿地活动,顺便观察一下地形。
年轻小伙子们看到她和小棠,脸一下就红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看,气得钟袤黑着脸上前把她俩挡在身后。
钟唯唯看到钟袤那张黑脸,觉得和重华十分类似,忍不住和钟袤开玩笑:“阿袤,你挡着我看风景了。”
钟袤十分诧异:“看什么风景?”分明前面就是一群看人看呆了的糙汉子吧。
钟唯唯见他一副老实样儿,“哈”的一声笑了起来:“到处都是风景,心情好就行了。”
她戳戳他最近长得宽厚了些的背脊:“阿兄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的,你能天天挡着,不让人家看我和小棠啊。”
钟袤不高兴:“那我也不能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没有礼貌。”
钟唯唯指给他看:“喏,你看那边。”
钟袤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挑着一担才摘下来的茶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二人目光一对上,小姑娘大大方方地一笑,钟袤闹了个大红脸,羞得和什么似的,气呼呼地瞪钟唯唯:“阿姐!”
钟唯唯眨着眼睛扮无辜:“怎么啦?”
挑茶的小姑娘还在笑,钟袤脸皮薄,说不出什么来,红着脸转过身去喂小毛驴了。
真好玩。
钟唯唯看着自家弟弟红得不正常的耳朵,笑得见牙不见眼,山中寂寞,总算找到可以打发日子的事了。
每天逗逗钟袤,总能把薄脸皮磨炼成厚脸皮的。
刚高兴没多会儿,又见一尊黑煞神挡在她面前。
梁兄戴着他的斗笠,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叉开双腿,抱着胳膊,冷冰冰地注视着那几个小伙子。
他不比钟袤面嫩,只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副“一言不合,随时拿刀砍人”的凶狠样儿。
那群年轻小伙子一看这模样,“哄”的一声就散了。
何蓑衣会心一笑,这就是梁兄的作用,若是有人要觊觎骚扰钟唯唯,都不用他出手的,关门放梁兄就行了。
他示意钟唯唯赶紧回车上去:“我们今晚暂时住在保长家里,明早起来再找地方住。”
他和保长找的借口是,带钟唯唯来找那位老药师看病。
他肯出钱,又会说话,还会揣度人心,保长并没有怀疑什么,高高兴兴地领着他们去了自己家里。
住的地方很简陋,这个钟唯唯无所谓,比这样恶劣的地方她都住过,不在乎这个了。
就是蚊子太多,吵得她受不了。
这家也没挂蚊帐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给她们点灯。
她和小棠打得“啪啪”响,还是被叮了几个大包,又痒又麻的,难受得很。
忽然听到保长娘子在外头喊:“小娘子,你哥让我给你们送把艾蒿来,我给你在这门口点着啊,蚊子一会儿就没了。”
小棠赶紧应了一声,摸着黑找药膏给钟唯唯涂,低声道:“何爷想得真周到。”
钟唯唯道:“是,他向来十分周到细心。”
小棠道:“比亲哥哥还要好,我那个哥哥,打小儿只记得和我抢东西吃,抢不过我就打我,我爹娘还老偏心。卖了我,养活他。”
钟唯唯摸摸她的头:“你有我。”
小棠不抱怨了,乖乖地靠在钟唯唯身边,低声道:“姑娘,要是咱们回不去了,您要怎么办?”
钟唯唯道:“我不怎么办啊,若是我的身体允许,明年五月斗茶大会,我怎么都要去一趟的。”
若是允许,她要亲眼看着郦国战胜东岭。
若是不允许,那她就安静地在九君山住到最后。
今天在路上,她已经向梁兄打听到了有关重华的情况。
她知道他伤得不重,知道他虽然不高兴,但是并没有耽搁政务,没有迁怒别人,也没有滥杀无辜。
他有条不紊地做着他的事,真正把昌连的防务清理规整了一遍。
发作了几个不听话的将领,也提拔了一些真正有能力的人,还杀了两个当地臭名昭著的恶霸。
所以御驾回京时,是得到百姓欢送的,他做得很好,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第二天,保长领着何蓑衣去了村东头,那里有一座他家老人原来住过的旧房子。
前面有个小院子,四间房,半间厨房,还有口井,后头有块菜地,里头种的菜刚发芽。
第378章 我要你活(1)()
房子有些荒废了,但是墙体坚实,换换盖草和门窗,也还好住,最难得有井有菜地,和村民保持一定的距离,很清净。
何蓑衣来回走了几趟,花大钱把这房子买了,再请保长找人来修整。
他肯花钱,会做人,又有保长出面顶着,村里的壮劳力都来帮忙,不过三两天功夫,就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重新粉刷过的墙要晾干,门窗上的桐油也要散散味儿。
何蓑衣带着人出山去买家私粮食,钟唯唯就带着梁兄和小棠,悠闲地看人家采茶,蹲在人家门口看人家怎么做茶。
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的梁兄,天然自带避毒功效。
钟唯唯只要带着他,闲人一律不敢靠近,不敢打听,就连狗见了他都要叫得小声些,更不要说那些会欺负生人的大白鹅。
梁兄挺勤快好养活,给啥吃啥,不挑嘴不嫌弃,什么力气活精细活都能做,让做啥就做啥。
欺负他他也不说话,悄无声息往阴影里一藏,钟唯唯不叫就不出来。
如此一来,就连夏栀都不忍心太过欺负他,更不要说钟袤,没事儿就找他说话,让他教自己功夫。
他倒也不吝惜本事,认认真真教钟袤,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