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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无论换谁处在她的位置上，恐怕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这种眼睁睁看着死亡不断临近的压力是真能把人逼疯的。
“没没事”程显茹脸色惨白舌头都在打颤，不过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拼命抓住了叶寻的手臂，如同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作为一个从小就不知女生缘为何物的透明边缘人，叶寻何曾有过这种待遇，也就是程显茹姿色一般，要是换做陈平平那样的校花美女，他估计能当场幸福得晕过去，至于眼下却是有些尴尬，可他总不能甩开对方不管，只得视死如归地将手臂奉献出去，片刻之后留下十道乌青。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空气中的寒凉意味越来越浓，时针眼看着转向十点。
叶寻心中一紧，要命的时候来了！
第42章 自杀？（）
刘书玉的死亡时间前晚十点左右，孙敏佳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那么，眼下自然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过让叶寻颇为诧异的是，也许是因为从中午开始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缘故，程显茹这会儿居然累得睡着了。
这倒也好，要是醒着少不得惊慌过度，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她这么睡着反而让叶寻松一口气，毕竟林少山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看好程显茹，不说在跟妄鬼交锋的时候帮上忙，至少总不能添乱子。
叶寻下意识往头顶房梁阴暗处瞥了一眼，没看到人，但他知道林少山就在那里，这样无论妄鬼从哪个方向突袭，林少山都能第一时间后发先至，确保万无一失。
铛！铛！铛！
十点的钟声终于在寂夜中敲响，叶寻心神瞬间提到极致，密切注意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这时胳膊忽然一紧，却是程显茹醒了过来，应该是被钟声吵醒的，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一直没放开过叶寻的手臂，哪怕刚才睡着都是一样，这会儿更是如此。
“放心吧，有冷酷哥在，不会有事的。”叶寻安慰道，他对自己是没有半点信心，但对林少山那可是信心十足，上次从天而降一枪钉死黑帝斯的姿态简直嚣张得不行，妄鬼固然可怕，可在叶寻心目中跟这头站在白鹿院巅峰的黄金狮子相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那里有人！”程显茹却是神色惶恐地指着门口。
叶寻一惊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同时努力看向小礼堂大门，外面月光黯淡看不清具体情形，斑驳树影投射在地上，风一吹过，影影绰绰摇摆不定，即便有人站在那里只凭肉眼一时也很难看清。
顶上林少山则是毫不犹豫，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虽然他跟叶寻之间有分工，但如果可能，还是要让战场尽量远离叶寻和程显茹，以免殃及池鱼。
“没事的！”叶寻这话既是给程显茹安慰，也是给自己打气，结果发现胳膊一松，一转头发现程显茹已经躲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讲台旁边，同时还双手紧抱着脑袋，惊恐得瑟瑟发抖。
叶寻连忙走过去，然而没走两步却发现对方突然不颤抖了，双手从头上放了下来，仰起头来眼神直直地看着叶寻，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甚至于，程显茹还笑了一下。
叶寻见状不由松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便心里一个咯噔，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脊柱逆行而上直冲头皮，这个似曾相识的诡异笑容，让他不自觉想起了刘书玉和孙敏佳，这两人死后可不正是带着类似的笑容吗！
下一刻，程显茹手上多了一个铁制发卡，带着这个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容，直直地插进了讲台下方的插座。
啪！深蓝色电弧一闪而逝，照耀着小礼堂的光明挣扎了一下，最终沦为黑暗。
程显茹死了。
刘书玉浸水自杀，孙敏佳拔舌自杀，而她则是触电自杀，深蓝色电弧贯穿身体的瞬间心跳戛然而止，小礼堂灯光随之寂灭，黯淡的月光从门窗外投射进来，斑驳暗影组成了一个令人心悸的邪恶鬼脸。
叶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半瞬，恐惧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疯狂冲击着他脆弱的大脑皮层，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吞噬掉，只看到单纯的尸体跟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面前诡异死去，两种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终于，叶寻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程显茹撞开，然后平放在地上，尝试着给她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虽然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专业培训，但至少在电视上看到过。
叶寻依稀记得一段统计资料，触电之后只要在一分钟之内抢救得当，90％都能救活，而此刻距离程显茹触电总共才不过五秒钟，机会很大！
是的，机会很大，哪怕叶寻的抢救动作并不规范，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还是有很大机会让程显茹完成心肺复苏，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可惜，这只是理论。
无论叶寻怎么拼命抢救，程显茹始终都没有任何心肺复苏的迹象，最后一点残存的体温在这倒春寒的夜晚迅速流失，最终沦为一具彻彻底底的尸体，脸上依旧挂着那个冰冷而诡异的笑容。
叶寻怔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急救，反而加快了动作。
明明可以救活，明明有90％的机会可以救活，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死去，怎么可能？！
另一边，林少山却追了出去，就在刚才程显茹触电的那一瞬，他分明感受到了附近一道极为微弱但却分明存在的地脉能力波动，这个妄鬼十分谨慎，换做其他人也许根本都感觉不到，可惜来的是林少山。
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程显茹倒下的影子之中，突然缺失了一块往小礼堂外飞逝而去，虽然眨眼间便融入无处不在的阴影消失不见，但那一幕切实存在。
年轻的黄金狮子在夜幕中追捕他的猎物，通过地脉能力波动和程显茹流失的影子碎片，林少山大致可以锁定住妄鬼的方位，可要想更进一步，那就很难了。
这个妄鬼远比想象中更为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林少山历次任务以来所遇过的最为谨慎的妄鬼，比起上次的黑帝斯还有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头到尾地脉能力波动就只有那么微不可查的一下，之后就石沉大海，再无半点波动。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罢了，即便没有见到妄鬼本体，但程显茹影子碎片的流失，意味着这个妄鬼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而林少山的能力却是传说中的神道！
只要有迹可循，便一定能锁定你，并且杀掉你，这就是神道。
也正是因此，一切痕迹在林少山的眼中都无所遁形，所以他可以轻松识破死亡名单上的妄鬼痕迹，可是现在，他遇到了麻烦。
眼下他能锁定的明确痕迹只有影子碎片，然而，影子碎片却融进了周围阴影之中，如同水滴入海，这就真的麻烦了。
在茫茫大海之中追踪那一滴微小的水滴，这其中庞大的计算量，即便当世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浮点运算速度达到每秒9。3亿亿次的“神威太湖之光”也望尘莫及，开发到极致的神道也许能够做到，但至少现在的林少山还做不到。
很麻烦，不过林少山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算不出来便猜，猜不出来便找！
任何一个妄鬼的存在对于世俗界都是致命的威胁，他们已不算是人，而是被欲望驱使的人形怪物，每多存在一刻便意味着多一个无辜的受难者，但凡有半点机会将其击杀，狩妄者们都绝不会放弃。
大致锁定方位之后，林少山迅速追入斑驳暗影之中，即便这个妄鬼的能力神出鬼没，身为白鹿院唯一在籍的a级调查员，他始终都有着强大的自信。
不怕妄鬼偷袭，就怕他什么都不做，从此销声匿迹，那才真让人头痛。
为此，林少山还故意放松了戒备，按照他的经验，妄鬼行事一般都是无所顾忌，一旦发现威胁便会想方设法连根铲除，自己送上门的破绽理应会有所收获。
结果，这妄鬼竟是真的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最起码的试探都没有，除了勾走程显茹影子碎片那一下，从头到尾再没有半点地脉能力波动，石沉大海再无半点波澜。
十秒钟后，林少山停下脚步，前方是一条小道，一头连着学校开水房，另一头则连着女生宿舍。
这里，便是他刚才锁定的妄鬼位置，可惜面前空无一人。
这时迎面过来一大群女生，彼此说说笑笑，每个人手上都拎着热水瓶，学校规定十点半熄灯，这会儿正是打开水的高峰时间。
人群中还有几个颇为眼熟，好像是艺术班为数不多没有加入笔仙社的女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们认出林少山，还嬉笑着打了个招呼。
看着这群女生的背影，看着远处沉浸在夜幕中的女生宿舍楼，林少山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第43章 她来了（）
小礼堂。
叶寻还在拼命做心肺复苏，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出，滴在程显茹愈发冰冷的身上，迅速化成一层薄薄的寒气，衬得尸身越发冰寒入骨。
“她已经死了。”一只手搭在叶寻的肩膀，林少山的声音随之在身后响起。
叶寻身子一震，随后猛然狠狠一拳锤在地上，拳骨鲜血淋漓，双目通红仰头看着林少山，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是我害了她，如果我好好学过急救，如果我动作再规范一点，她就不会死，90％的成活机会啊，她不该死！”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窝心的无力感，明明是花样年华，明明是最美好的年纪，还没有好好绽放怎么能就这样枯萎掉！
叶寻不禁一阵颓废，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太没用了啊。
“没用的，她是被妄鬼诅咒致死，就算再好的急救医生也救不了。”林少山叹息道。
“诅咒？”叶寻一惊。
“虽然没跟妄鬼照上面，但刚刚程显茹的影子被带走了一块碎片，结合她们几个人诡异自杀的表现，我怀疑她们在上周玩笔仙的时候就已被妄鬼下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气系诅咒，也就是说她们的死早就注定了，如果不要这块影子碎片的话，妄鬼甚至都不用出现。”林少山道。
“影子碎片是什么东西？”叶寻皱眉。
“你可以理解为精神碎片，人所有的七情六欲俱在其中，一旦流失便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死了，再无任何施救的可能。”林少山拍了拍叶寻肩膀，从精神碎片流失的那一瞬开始，程显茹就已死了，叶寻再怎么拼命抢救终究都是徒劳。
“那那怎么办？既然她们注定了都要死，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叶寻惊呆了，他一直都对林少山很有信心，以为这次任务自己只是打打酱油凑个热闹罢了，哪知道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难道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众人一个一个去死么？
林少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惧与任何妄鬼照面，但如果对方一直像今天这样深藏不露，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神道是很强大，可并不能克制诅咒。
沉默片刻，林少山忽然拨了一个电话：“我需要支援。”
求援！这个字眼一向与独来独往的林少山绝缘，以往哪怕再棘手的任务他都是一个人完成，但这次，他必须求援了，除非真的任由那些上了死亡名单的女生去死。
“哈？我这里很忙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叫声和嘈杂声，听起来确实十分繁忙的样子。
“我需要一个能够克制诅咒的气系高手。”林少山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
“什么？童湛带着他的小队追上去了？不是让他原地待命吗？这货搞毛啊？”电话那头骂了两句，似乎完全没空理会这边的林少山，即便骂骂咧咧却仍然让人感受到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慵懒：“好好跟其他小队一起合围多省事，非得去冒险，着个什么急啊，我手下怎么全是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傻缺！真麻烦，搞不好还得给他收尸”
“童队的实力很强。”林少山忽然插了一句，以他的傲气极少夸奖别人，但这个童湛是难得的例外，去年任务中有过一面之缘，阴差阳错下甚至还交过手，只一个照面，林少山完败。
诚然那时的林少山跟如今不可同日而语，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童湛确实很强，即便在强者林立的天策府也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强人。
言下之意，只有童湛给别人收尸的份，别人给他收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废话，我的手下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问题是这次事情棘手得一塌糊涂，不是你们那种小孩子过家家，别说他区区童湛，就连我心里都虚得很，现在整个玄武卫都发动了，要不是我家指挥使大人翘班翘得找不到人，我绝对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妈的真麻烦”电话那头又抱怨上了。
小孩子过家家？林少山听到这里眉头顿时挤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不善道：“不管你有多忙，我只说最后一遍，我需要一个克制诅咒的气系高手，玄武卫林衍镇抚使大人。”
天策北府分七卫，每一卫首领为指挥使，其下便是镇抚使，也就是说，电话那头的慵懒家伙乃是实打实的玄武卫二号人物，哪怕再怎么焦头烂额，调派出一个克制诅咒的气系高手应该都不在话下。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这就给你去找人行了吧？不过你得等个一两天”林衍苦笑不已，他跟林少山是同宗不同族，虽然早就出了五服，年纪也比林少山大上一轮，可真要排起辈分还得管对方叫叔，彼此又交情不错，林少山撂下这话他还真不能不管。
更何况，案件发生在他玄武卫辖区，林少山是代表白鹿院过来帮忙处理，于情于理都该予以配合。
“不用了！”门外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横插进来，一个性感冷艳的身影随之映入叶寻和林少山的眼帘，竟是白鹿院教官许若涵。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她怎么来了？
身为白鹿院教官，许若涵跟其他导师一样都是轻易不出任务的，除非身负某种特殊使命，对此叶寻当然稀里糊涂，林少山却是若有所思，暗暗存疑。
许若涵没有解释，旁若无人地走到程显茹尸体面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起身对着二人道：“这种诅咒我可以应付。”
“真的？”叶寻闻言大喜，整个人顿时就振奋了起来，不仅是他，连林少山也明显眼睛一亮。
“先把你们知道的跟我说一遍。”许若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程显茹脸上轻轻拂过，原本冰冷诡异的渗人笑容竟是神奇地消失了，半睁半闭的眼睛也随之阖上，显得十分安详。
林少山当即挂断电话，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叶寻跟着在一旁做补充，许若涵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妄鬼在举行一个仪式。”许若涵得出了结论。
“什么仪式？”叶寻不明觉厉，林少山则是点了点头，之前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他的经验不如许若涵丰富，不敢这么肯定罢了。
“不知道。”许若涵摇头，见叶寻仍是一脸懵逼便解释道：“如果妄鬼只是为了单纯的杀戮，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以笔仙为由锁定人群，预定每一个人的死亡时间，在其死后夺走精神碎片，如果要给这一整套行为下一个定义，只能是某种特殊的死亡仪式。”
“那他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的仪式呢？”叶寻骇然。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妄鬼肯定不希望他精心策划的仪式被打断。”许若涵说着看了林少山一眼，林少山会意点头，想要逼出妄鬼，只能从这个死亡仪式上面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