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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尼眉头皱得更紧了。
非亲非故,出现在他人的祭礼,显而易见地不合适。
“因为我的父亲也会在那里,我必须回去,但我不想回到他那里去。”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这样的话语,法师出奇地注意到她眼睛里有一些请求的神情:“所以希望你能帮我。”
“你不喜欢你的父亲?”潘尼想起来在布莱克霍尔看到的那个侗傥中年人。
平心而论,那确实是个英俊的男子,给他的印象虽然不好,但也称不差,所以他对兰妮露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是的,他试图强迫我为他的利益服务。”她脸的笑容带着几丝讽刺:“可惜我并不喜欢。”
…..”潘尼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有些为难。
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到能够干涉对方家事的程度,何况就在不久之前,两个人的态度还是互相厌憎。
“唔,你难道不是我的长官?居然为了这点小事犹豫不前?”见到了潘尼的迟疑,她的神情顿时变得几分失望:“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你们的关系看来真的很差。”法师叹了口气。
“很羡慕吗?你如果有一个红袍法师的父亲,你就会明白了。”兰妮冷哼着。
“好,我帮你。”只是举手之劳,潘尼这样想着。
即使自己不出头,那么她肯定回想别的办法达成目的,至于高阶导师费兰德林的态度,他皱了皱眉。
改变不了的事情,他无论多做什么也没有用处。
或许兰妮露这点把戏,在这个导师的心目中,只是小孩子的玩意而已,自己这个陪着她玩儿的小角色,恐怕也不会放在他的心。
“真的……十分感谢。”出乎法师的意料,当他答应下这件事情时候,分明看到她脸真诚的感激神色,他不禁为自己的敷衍而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
转而他就说服自己这个毒蛇一般的疯女人不可轻信。
然而兰妮露显然揣测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十分感谢,还有,你的老师在等着你。”
“老师?”潘尼挑了挑眉尖,直觉告诉他,这个麻烦可有点不好应付。
未完待续
189 道别
189道别
似乎是对暗淡的灯火有着某种偏爱,当再次见到导师的时候,这个中年人正在昏黄的灯光下奋笔疾书,他看到潘尼走进房间,皱了皱眉,虽然表情不太好看,只是眼神中分明带着一股安慰的神情。
“原来你还没事。”
“让您挂心了。”潘尼恭谨地欠身说。
“我不挂心你,你要为希柯尔想想。”他又低下头去:“她在西门等着你。”
法师脸颊红了一下。
“好了,既然你没有事,我也就不多嘴了。”他皱了皱眉,把灯火往自己的书案靠了靠:“你该休息去了。”
“等等,老师。”并不因为詹华士不追问根底而松了口气,潘尼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确定:“那个坦加萨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你对审判庭内部机构很好奇?”他挑了挑眉毛:“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问这些事情,我们这些人的工作就是这样躲躲藏藏的,他做了伪装,我也做了伪装,我们的任务都是符合审判庭原则的,至于谁在利用我们,我们这一切行动会让谁受益,对我们而言都不重要。”
“这……”潘尼有点无力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老师,如果不搞清楚,恐怕会有**烦降临。”
他试图弄清楚,导师知不知道这个坦加萨是萨扎斯坦扮的,或是,他是否清楚清楚自己在为谁的利益做这些事情。
“呃……你难道知道了什么事情?”中年人的智慧显然并不浅薄,他很快听出了潘尼话中有话,他抬起了脑袋,一双眼睛在微弱的烛光下透着股威严:“你在试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我没有问你之后在山上遭遇了什么。”
“对不起。”潘尼低下了头:“我在遗迹内部看到死灵系的首席大人与奈维隆大人战斗,在几年前失踪的阿兹纳述尔先生也并没有像众人所想的那样死去,我不知道这场战斗谁胜谁负,但是老师你的举动,显然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极为危险的位置。”
一阵风透过窗户缝进入了房间,烛火晃动了一下,灭了。
过了一会儿,詹华士才重新点起灯火,微弱的烛光照映出他眼角的皱纹:“收拾东西,马上回艾尔塔泊……”
他叹了口气,撕碎了桌上的信纸:“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明白了?”
他静静地看着学生的眼睛。
接受到了那股坦然,潘尼默默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屋去。
虽然没能看到山上的战斗谁胜谁负,但是一股不安的预感时刻缠绕着他,让他知道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消息。
当时在山上的见闻,萨扎斯坦显然落到了下风。
如果奈维隆获胜,对于詹华士而言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他只能希望东费伦最狡诈最强大的传奇法师安然无恙,根据已有的记录推断,萨扎斯坦想要逃走,当然是不成问题的,然而只要一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他就心惊胆战。
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后续的消息。
走过长廊,窗外的港口刚刚送走了落日,他的视线在港口内犹疑,忽然想到了南方的镇子,将这一年多的时间在心底暗暗回味了一阵,忽然感到有点莫名地可笑,这点权力显然在那些人的眼睛里面一文不值,仅仅是上层的一点动荡,就强迫他不得不将这一切放手。
他静静地回忆着这些时日以来的所有遭遇,最终叹了口气。
至少弄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嗨,西恩。”走廊里进来一个年轻的红袍法师,他带着几个穿黑色袍子的小孩,笑冲他招呼。
“休斯,我的好朋友。”看到好友到来,潘尼心情稍稍松懈了一下,在塞尔少有能够无所顾忌相互交流的人,这个年轻的法师就是一个,尽管背景的不同让他们仍是有所避忌,但比起普通红袍间的相互提防显然好得多。
两个红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他注意到休斯带来的小孩:“唔,你有什么事吗?”
“唔,是这样的,最近收到了家中的消息,他们有意让我去瀚土整理当地的事务,要知道,我到了应该管事的年纪了。”他摊了摊手:“必要的时候,可能还需要我脱掉这身袍子。”
“哦,那么恭喜你。”潘尼注意到这样说的时候休斯神情并没有兴奋到哪里去,所以恭贺中也并不经意。
“呃……你知道,我到了那里,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做一个摆设。”休斯有些无奈,拍了拍身旁的小孩子们:“所以我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潘尼,你看,我把这些孩子带走怎么样?”
潘尼怔了一下,扫了一圈这几个小孩,注意到带着一副大框眼镜,表情却一本正经的托马斯,看着休斯的神情十分不满:“唔,你居然要带走我最亲爱的弟子。”
“所以我才来询问你,是否允许我这样做。”休斯表情很明显地滞了一下,然后掩口咳了一声:“你要知道他们呆在塞尔是多么的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潘尼呢喃了两句,俯身扶住小男孩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老师,是这样的……”他涨红了脸,看来有些急促:“特罗菲迪先生说你现在处在极度危险的位置上……”
休斯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尴尬,潘尼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倒没有多么的恼火:“休斯,你的考虑很周到。”
“抱歉,潘尼,我帮不了你再多的事情了。”他叹了口气:“即使站对了队伍,我们这个层级的小蚂蚁,也很容易在战争中尸骨无存,作为朋友劝你及早抽身,权势不可久恋,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是能取得到想要的东西。”
“好啦好啦。”潘尼笑着摆了摆手:“我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得多得多,可不仅仅是战争将至的缘故,不过我倒是赞同你的提议。”
他按着托马斯的肩膀:“跟着特罗菲迪先生好好学习法术。”
男孩点了点头。
休斯神情明显地松了一下。
“那么,再见。”潘尼暗自吸了口气,对休斯摆了摆手。
“其实,我一直很敬服你,潘尼,你比我优秀得多。”这个年轻的红袍法师临走时这样说道。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与潘尼道别后离开了,法师这才想起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至少要为自己的信誉负责。
“什么?你不能陪我去萨诺芬了?你这个骗子”兰妮露那一脸悲愤表情与容易引起旁听者误会的言语让潘尼很快汗颜,尤其是他一想起正式妻子的父亲就在楼上,他的心情更是尴尬万分。
“你的反应实在令我惊奇。”潘尼摇了摇头:“但我只能说抱歉,我已经决定放弃在这里的一切事务了。”
“放弃?噢淡泊名利的红袍法师老爷你怎么生在了塞尔这个地方你脑子有毛病吗?”这句话似乎更让兰妮露暴走,潘尼敏锐地注意到,她恶狠狠地神情里面还带着几许失望——这种情绪让他有点莫名其妙,而更加恶毒的咒骂接踵而至:“你怎么不去死死在这里的上任白痴执政官手里,死在东面那些海贼手里,死在西南那群山贼手里,死在穆兰人和其他红袍法师的手里?天啊,为什么会是你这样的家伙获得胜利?使出浑身本领打倒他们之后,你居然把到手的东西像垃圾一样丢掉?你是白痴吗?是你就是一个白痴一定是的”
“唔,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注意到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暴走状态,潘尼很明智地选择了退避:“总而言之,因为某种原因,我必须离开萨扎哈。”
“滚”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锐地怒吼起来,法师当然不知道她的心里面有多么的失望——一个可能让她借力脱离父亲掌控的工具这样舍弃了自己的‘功能’,变得全无利用价值,而心中更深处,更是不可抑制地涌出一种更加复杂的失落感,仿佛遭到了抛弃。
这一股无所适从让她更为不知所措。
潘尼感知到的杀气倒不是错觉,刚刚的一瞬间,这个女人确实很想杀了他,而他却只认为她是在发神经。
“骗子,骗子……”她蹲下身子,呜呜地啜泣了起来。
“好吧,其实我想建议你,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还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人是十足十可靠的。”潘尼说完了,感觉有点儿多嘴,他暗暗给了自己一下,拒绝承认刚刚心中涌起那一股欺负小姑娘一样的负罪感。
这是个危险的女疯子。
他再次提醒自己。
一个纯粹的混乱的疯子。
“该死的男人,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潘尼转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眼睛里的疯狂。
她还记得不久前父亲送来的信中那些不耐烦的措辞,终究有些战栗。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强权与血脉的面前,确实缺乏勇气。
……
“又有情况了,潘尼,我们暂时不能离开了。”收拾好了东西,再次返回詹华士的办公室,却见到中年人拿着一张闪烁着奥术光芒的信函,面色古怪地站在那里:“塞尔山经由艾尔塔泊传来的信函。”
“什么?”潘尼怔了一下,然后好奇地凑了过去。
又有什么变故?。
190 希望
190希望
“审判庭免去了我的职位。”詹华士放下信函,面色也有些古怪。
“免职?”潘尼也有些莫名其妙:“老师……有些难以理解……这。”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秘密组织难道不是除了死亡之外没法脱离的吗?
“我也有些难以理解。”詹华士皱了皱眉,拿起另一封信:“艾尔塔泊传来消息……”
他深深吸了口气:“要我们不要管北面的事情,在这里等。”
“等?”潘尼更加地摸不着头脑:“这是家族的意思?”
“不错……他们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明说……”詹华士的表情变得有点阴惨:“我感觉,是最坏的情况……”
“还不算坏。”潘尼勉强地笑了笑:“老师,奈维隆大人至少已经表示不追究你。”
改朝换代这种事情,在哪一个世界,新上台的人首尾没处理完之前,当然要弄得神秘一些。
家族的隐晦态度,这种莫名其妙的来信,至少已经说明,在他们接触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潘尼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再次落实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统治了塞尔两百多年的死灵首席栽进了阴沟里。
如果萨扎斯坦平安无事,那么詹华士自然不会收到这样的信函,而奈维隆上台之后,没有派人直接来干掉詹华士,而是送来这一张信函,说明这位咒法系首席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这只小虾米。
艾尔塔泊传来的信佐证了这一点,也暗示詹华士,他是因为什么活下来的。
当然,如果詹华士和潘尼不知道内情,大概只会莫名其妙一阵,然而知道内情之后,一切脉络在眼前就清晰了。
大战在即,凭着巨神兵和潘尼送上的穆兰人首级找到开战理由,奈维隆自然不会因为一两个小脚色疏离居功甚伟的弗拉斯一脉。
判断出萨扎斯坦阴沟里栽船的事实,潘尼和詹华士心中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费伦最强大最狡猾的几个施法者之一,就这样栽了?
潘尼挑了挑眉毛,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但是奈维隆的行为,却无疑确认了这一点。
“我们该怎么办?”潘尼机警地想到了以后的事情:“老师,现在是奈维隆大人掌权。”
“如你所说,他至少表示出不追究我。”詹华士翻了翻手中的信函:“还有艾尔塔泊传来的信息,恐怕我们暂时又离不开了。”
“又离不开?”潘尼心情忐忑,在他想来。
“你知道,利法尔曾经将要担任的那个职位。”
潘尼点了点头。
南方军团后勤司务长官。
“现在他…华士看了几眼行凶杀人的罪魁祸首,扯了扯嘴角并不多说:“所以必须选择一个人来替代他。”
潘尼看着他的老师示意凝神倾听。
“如果你所料不错,大概奈维隆几位大人手下的势力都在全力收拾塞尔山里的人,所以这个人选,落到了我们的头上。”詹华士说道:“他们需要一个对南面战局有所了解,地位不能太高又不能太低,又能满足他们共同利益的人选。”
潘尼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了。
“所以我们必须留在这里。”詹华士摊了摊手:“安德雷亚大人和嘉丝蒂瑞大人为你做了担保,这件事情,米丝瑞拉大人已经点头了,既然发了这封信来,就说明上面的事情大概都疏通得差不多了。”
潘尼面色逐渐僵硬。
米丝瑞拉,红袍法师会幻术学派首席,弗拉斯脉系中地位最高的人。
她都发话了,那么底下的人,拒绝就要先好好地想一想。
虽然极少参与首席间的斗争,但是这为女红袍的力量与权威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忽视。
“我?”潘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错,是你。”詹华士看着自己的弟子,表情满意之中带着点担忧:“你已经拥有了真名,进度在塞尔上下百年里可以列入前五位,你终将成为塞尔的惊叹,我的学生,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希望这样,我更希望你能够平庸地在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上终老,作为一个红袍法师,没有比那种结局更幸福的了。”
“其实我更希望现在可以带你去西门养老,亲爱的老师。”潘尼苦笑:“我感觉在国内随时会死,反正你已经脱离了审判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