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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瑞娜心中仍然不住地生出荒谬绝伦的感觉。
一个费伦著名的流氓国度,对外发动战争居然也要讲道义?
怎么听都有一种当*子还要立牌坊的感觉。
不过,听了卢森迪尔的解说,倒也是有些道理。
似乎是世界的发展促成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是那些卑鄙无耻的红袍大人突然变得注意起国家形象来。
“而我们的小朋友……嘿”卢森迪尔冷笑了两声:“他的行动结果,倒是恰到好处地提供了这样一个理由。”
嘉瑞娜面皮抽动了一下。
“所以现在的萨扎哈南部,就是一滩浑水,不知道多少股力量掺杂在里面。”卢森迪尔表情严肃起来:“我不认为我应该一脚踩进里面,因为我的背后,没有能够给予我全力支持的利益集团,而我一个人的分量,在塞尔一文不值。”
嘉瑞娜心脏沉了下去。
一个七阶的高等法师,在塞尔一文不值。
如果这句话让费伦其他地区那些受尽尊崇的法师大爷们听到,不知道会不会感到悲哀。
要知道,在费伦西部南部的许多邦国,哪怕一个五阶的施法者,都会被视若珍宝,一个七、八阶的法师,往往能够影响到一个国度的兴衰。
但是到了塞尔这个法师多如狗的地方,就是一文不值。
或许卢森迪尔的语气有些怨忿自嘲式的妄自菲薄,不过联想到塞尔的政体,一个高阶环之导师确实没有主持国家大事的资格,最高的影响力,也仅仅能够覆盖到一片地区。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南方那个小朋友,不得不说,她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
她很欣赏有能力有野心的男人,这也是她当初明知道卢森迪尔是个害死她全家骗子,也心甘情愿与他到达塞尔的原因。
但是一个七阶法师在塞尔都是一文不值,那个小朋友呢?
在这滩浑水里面,他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一个玩味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唇角。
不得不说,虽然混乱而充满危险,但是塞尔确实是一个比桑比亚有趣得多的国家。
“所以我们只需要窝在这里,乖乖地听弗拉斯的话,用他们施舍的资本增加自己的分量就好。”卢森迪尔自嘲似地笑笑:“南面的事情,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妙。”
嘉瑞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农夫们将饱满的麦穗从农田中收割出来,遍布的谷物香气之中,塞尔的天气渐渐地冰凉了下来,晚秋的风促使行人增加了衣衫,大冰川的寒流在北地宠宠欲动,又是一年冬季将至。
这一年的塞尔一如往常几年,底下的暗流波涛汹涌,而表面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当然,东面的阿戈拉隆人民或许会庆幸,塞尔这群疯子法师憋住了骨子里的战争欲望,将与欣布女王在十年前订立的盟约又多保留了一年;北面的莱瑟曼女巫们也松了口气,因为塞尔人并没有大幅干涉莱瑟曼内政的想法,对于塞尔在台面下搞的小动作,焦头烂额的她们也只能忍了。
只要塞尔人不撕破脸皮发动大军大举侵略,她们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几个新的消息,却让南面的穆尔霍兰德有了些坐不住的感觉。
当然,这些消息最初是在塞尔国内传播。
东坠星海的海盗对萨班郡进行了洗劫,萨班郡执政安特伦兹大人不幸罹难,包括他手下的呃……所有军官。
不过新上任的希伦山区管事潘尼。西恩大人带领部队扫荡了海盗,收敛了安特伦兹大人的尸体,稳定了局势,席位议会中几位大法师一致认为应该让西恩担任这片地区的代理执政,该议案正在审阅当中,批准的可能性很高。
据传言,这位即将上任的代理执政具有非凡的能力,在不带一兵一卒上任的情况下,不到半年就铲除了困扰着希伦山区的大部分匪帮,并经营了一支战斗力十足的军队,因此能够击退东坠星海的海盗。
很显然,这对于穆兰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希伦山区一旦完全被塞尔彻底掌握在手,穆兰的西北地区就完全处在塞尔人的兵锋之下。
而其中传出的一些传言更让有心的穆兰人胆战心惊。
诸如:塞尔人制造了一种巨大的战争兵器,高达上百英尺,几乎可以与古代那些不能再动的魔能巨人相提并论,所以能够轻易地干掉希伦山区的盗匪。
这自然让穆尔霍兰德西北边境的军民们惴惴不安。
当然,许多穆兰大人物心中更加不安。
此时,两颗人头并排地放在萨扎哈省首府议政厅的桌子上,一个穿着老旧但是擦得光亮的铠甲的老头儿和一个神情带着三分阴鹜的中年英俊红袍法师坐在桌旁。
他们看着人头时的神情各不相同,但都是十分的复杂。
“啊~”缪尔斯坦图斯挑了挑白眉毛:“那个小家伙真的很能干,厉害,厉害。”
“确实厉害。”弗雷兹费兰德林眉心紧锁,他摇了摇头,看表情似乎有些遗憾:“我听说,他似乎已经有妻子了?”
“好像是的。”缪尔抬了抬白眉毛:“你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
“没什么。”弗雷兹摇了摇头,对缪尔他怀着几分尊敬,虽然高阶环之导师的身份让他拥有足够的资格藐视这个半截进了土的老头儿,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够尽快爬到这个位置,这个老人出力良多。
而且一个多年得到萨扎斯坦信赖的老头,他是没有资格用藐视的态度来对待的。
这一点弗雷兹十分清楚。
“那么他的价值就不算太大了,或者说,即使再大,也不会超过奥德西隆的‘王子’。”弗雷兹暗暗想道,眉毛皱了起来:“大人,兰妮似乎在他那里。”
“哦~”缪尔白胡子动了动,多看了女婿一眼:“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她本来就在那个小家伙手下任职。”
弗雷兹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不合适。”
“除了她自己,没人应该为她决定合适或不合适。”缪尔摇了摇头:“弗雷兹啊,如果你把所有的人都当做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那么有一天,你将会发现自己除了利益之外一无所有。”
弗雷兹的表情明显地阴鹜了一下,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微笑了起来:“大人,我认为作为一个红袍法师,除了往上爬之外,没有去想别的事情的资格。”
缪尔斯坦图斯闭上了嘴,咕哝了一阵:“可是你已经爬得够高了。”
“七阶法师在这个国度里一文不值。”弗雷兹叹了口气,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在多元宇宙更是一文不值。
“好吧,好吧。”缪尔摇摇头,情知说多了也没有用,或许是力量限制了眼界,或许是为了追求更高的目标,需要舍弃更多的东西,但是他觉得,各人的追求,决定每个人能够得到的快乐也不同,只是他比较宽容,不喜欢伤害到别人的快乐。
或许这有点不符合红袍法师的理念,所以他放弃了说服:“总而言之,各人的命运轨迹都不会轻易为外力改变,你强求的事情,往往会收到反效果,弗雷兹啊,我想有些时候,即使你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用些委婉的手段。”
“委婉?”高等环之导师暗暗摇了摇头。
所谓的委婉大多数时候等于软弱和妥协。
在利益和强大的力量面前,弱小者有什么资格倔强呢?
他暗暗皱眉,觉得不解,就好像不了解东方那些被他军队包围的起义奴隶,明知道不投降会被用极残酷的刑罚杀死,而投降却有机会活命,但仍然拒绝放下武器一样。
不可理喻。
强者向弱者妥协。
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很荒谬的行为。
他忽然想起那些被他在沙漠中暴晒致死的奴隶俘虏。
即使到死时,表面上绝望与痛苦之余,仍然不放弃用极端仇恨的目光盯视着他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反胃。
面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铁青。
或许对于不识时务又倔强的家伙,最好的应对手段,就是用铁锤敲断那根脊骨。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缪尔,老头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高等环之导师心中生出一股宽容式的谅解:算了,无论地位多崇高,这也只是一个没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或许理解不了自己这种俯视众生的强大存在的思考方式。
他决定对老头的建议给予尊敬的无视。
“啊,大人,我们还没决定,怎么处理这两个家伙。”弗雷兹对着桌上的两个人头挑了挑眉毛。
“好办。”缪尔张了张嘴,吐了口气:“派人送到山上,让他们去决定。”
弗雷兹点了点头。
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希望我还能再多活几个月。”老者捂着嘴咳了两声,张开白色的眉毛,看了看手上的鲜红液体,白胡子撇了撇:“那样就能够看到人生中最后一场战争,嗯,无聊的流血与争斗,但愿它能有些特别的意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筋疲力竭,缓缓闭上了眼睛,弗雷兹从凳子上站起来,微微超老者欠了欠身,吩咐侍者拿着人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冷风吹进窗子,老头打了个寒噤,白色的须眉微微一颤,好像提起感受到了并不遥远的凛冬。
157 厌憎
157厌憎
在从海盗手里‘拯救’了萨班港之后,潘尼。西恩两日间一直处在高频率的工作状态之中。
一个小城加上周边一些村镇,共两万多的人口,一千多个士兵,需要处理的事情,确实比一个小镇多得多,初来咋到,加上大量整顿工作,让法师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尤其是紧迫的时间,更让他不敢丝毫松懈,处理掉前任的一些亲信之后,他用从安特伦兹金库中缴获出的一批财物大大地犒赏了一下军队,借此稳定军心建立权威。
事实证明金钱的力量可以让人省却许多功夫,当潘尼用希伦的旧人担当军队的军官之时,没有几个人反对。
对于希伦镇的民兵团,法师把希伦本地的民兵全部发回了本地,而留下了那些萨诺芬发来的士兵,作为军队骨干。
“大人,这是本地今年秋收的赋税表,你看看……”那个名叫坦加萨的黑袍学徒拿着一份财务单走到了法师身旁。
大量庶政让潘尼焦头烂额之余,倒是让他想到一个减轻负担的法子,他向大法师诺斯诺亚请求,借几个会管事的学徒来帮手。
这个计划中也不乏法师的猥琐念头:这样就加深了诺斯诺亚与他的联系,如果有想抢权的来到这里,看到诺斯诺亚大法师派遣学徒来当他的助手,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他原还有点忐忑,怕诺斯诺亚点破这点小算盘——能够混到这个份上,哪有智商不足的家伙?专注于奥术的魔法呆子在费伦其他地区或许会有,但是潘尼可以肯定地说,在塞尔那样的法师绝对活不到这么长。
诺斯诺亚的爽快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或许是拿了他的手短,或许是看潘尼还算顺眼,总之,他的一批学徒进入了萨班郡的领导班子。
这个坦加萨是其中的佼佼者,潘尼惊奇地发现这个学徒似乎什么都懂,任何政务都处理得十分熟练,省去了潘尼大笔功夫。
这就让法师重新考虑起了他导师的怀疑,感知敏锐如潘尼,从这个学徒身上感觉不到丝毫地异状,然而这个学徒的能力却让他再次惊疑。
不过惊疑归惊疑,有这样一个人才帮他处理事情,他求之不得,也就顾不得什么怪异。
他接过坦加萨手中的税务表,看了几眼,摇了摇头:“今年的税务减半。”
“减半?”坦加萨皱了皱眉。
“反正前任的遗产够多。”潘尼耸了耸肩,安特伦兹的小金库令他目瞪口呆,光是住宅之下,金币就有六万多枚,还不知道在法师塔内会有多少,不过既然送给了诺斯诺亚,他也不好讨要。
这六万个金币,已经足够应付相当长的一段时候了。
至于本地的粮食税务,法师却不太放在心上,他阅读往年的税务表,发现供养本地政府的军队,只需要全部税务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都被安特伦兹大人卖到海外赚了外快,他暂时却是用不到,不如做个人情,收买一下民心。
虽然在这样的国家,如此手段可能用处不大,不过潘尼认为做比不做好一些,反正他不缺钱。
而且有钱也花不出去。
“哦,大人,你真是慷慨。”
然后法师就收到了言不由衷的赞美。
坦加萨又摇了摇头:“不过,民众都是些盲目短视的存在,只需要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够轻易地收买到他们,但是更大的利益,就能让他们轻易地忘掉原来受到的恩惠……所以……各位大人很少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
“这样的劝谏听起来可不是那么令人愉快。”潘尼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这样做吧,既然其他的大人不屑于这种做法,那么我采用这个方式应该是有一定价值的。”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如你所愿……”这个学徒撇撇嘴,记录了下来。
潘尼看着那个日记本,忽然想起来,在一段时间以前,做这个工作的人似乎是另一个人,那个高傲到近乎冷酷的女性红袍。
不知为何,法师心里头却对初到山区那段紧张的日子有了点怀念。
然而在这个国度,恐怕任何感情都不可能长久地延续下去,总有因为利益分道扬镳的时候。
就如她在感知到危险将近的时候,会毫不犹疑地离开。
在外人眼里,这似乎十分不近人情,更不符合道德观念,不过法师心知女红袍的做法在塞尔是多么的道德——在讲明一切之后离开,而不是无声无息地远去,更坏的情况还有——比如在死生关头背叛。
这个极端的国度里面,各种遮羞布都少有不被掀开的时候,道德和感情,都是相对廉价的东西。
或许也有异类。
但只是少数。
潘尼摇了摇头,决定停止这种无用的追忆,简单地处理完了政务,回到政府的豪宅,准备休息。
因为安特伦兹的后代中并没有红袍法师会的成员,因此自然就不可能有继承到这些遗产的机会。
这也是红袍法师会的规矩。
所以潘尼堂而皇之地入驻其中,没有人能够提出异议。
当然,这也是胜利者的权力。
他走进卧房,忽然注意到窗口有一片阴影,细细地探知一番,他卧倒在床上,叹了口气:“费兰德林女士,你应该还记得萨诺芬那次不太愉快的事情……”
他这句话说了一半,就感到一股愤怒的气息从窗台那边射了过来,让他一阵微微地心惊肉跳。
这才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稍稍肆无忌惮了一些。
不过话已出口,却已经不太容易收回,想到自己与对方已经差到一定程度的关系,再联想到最近这个女人的诡异行动,潘尼觉得有必要把话说个清楚。
至少弄清楚她的意图。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总出现在那种容易产生误会的地方为好。”他打开了窗子,看到那个穿着黑袍的女子拄着长剑,站在窗台下不过半掌宽的房檐上。
这显然是一种高难度的平衡动作,路旁的行人经过,如果不抬头仔细看,恐怕会把她当成雕刻在窗台边上的宗教风格塑像。
总之,看起来很诡异。
“我只要挥一下武器,你的脑袋就会从这里滚下去。”她瞄了一眼法师,兜帽下露出了淡漠的目光:“掉在地上摔成几瓣,就像一个烂西瓜。”
法师耸了耸肩,并没有缩回脑袋:“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站在这么诡异的位置,难道不是来刺杀我的?”
她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