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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花朝背上的箭矢已经被拔掉,一名医女正在为她做包扎,不断有沾满鲜血的纱布被递出来,铜盆里的水被血染得猩红。裴九川眼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脸上的表情阴郁得几乎能冻死人!
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有太医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说道:“娘娘背上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伤口刺进去并不算深,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听到这里,裴九川松了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吐完,就听到太医又颤颤巍巍地接着说道:“箭伤虽然不致命,但箭头上的毒却很棘手,微臣几人经过几番讨论,大概确定这种毒名为赤血,此乃剧毒,能在短时间内置人于死地,娘娘现在的情况怕是不妙”
裴九川怒喝:“什么叫不妙?你们连这么一点伤都治不好,孤留你们何用?不如全都拖出去砍了干脆!”
太医们被吓得脸色大变,慌忙跪倒在地,争先恐后地请求讨饶。
裴九川一脚踹开其中挡路的太医,阴沉着一张脸,大步绕过屏风,走到床边。
医女们也都被他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话都不敢说一句,全部跪了下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此时的孟花朝已经醒了,她看到站在床边的裴九川,扯动嘴角笑了笑:“干嘛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又没欠你钱。”
裴九川被她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开玩笑?没心没肺到她这个地步,也真是醉了!
他没好气地瞪着她:“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孟花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正经吗?”
裴九川不想理她。
他真想揪住这女人的领子,狠狠地揍她一顿屁股,好让她听话一点。可是看到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满肚子的脾气就全都没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这女人怎么办才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怕死吗?”
孟花朝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又不是头一回死,都习惯了。”
裴九川:“”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女人,什么叫做习惯了?死亡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也成了可以习惯的事情?
孟花朝的视线从他身后扫过,问道:“小馒头呢?”
“柔儿在照顾他,你想见他吗?”
孟花朝摇摇头:“这屋子里血腥气太重了,不适合小孩子进来,回头等我挂了,你就帮我好好照顾小馒头。将来等小馒头长大了,记得给他找媳妇儿,也不知道这小子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可惜我没命见到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能长命百岁,肯定能活到小馒头娶亲生子的时候,到时候咱们还要一起抱孙子呢!”裴九川紧紧攥着她手,声音之中,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孟花朝笑了笑:“是啊,我们还要抱孙子咳咳!”
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如纸的脸上立刻泛起不正常的嫣红,整个人有种近乎病态的艳丽颓靡。
裴九川立刻起身叫太医。
太医们快步跑进来,一下子又把孟花朝围了起来,裴九川不得不让到一边,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他见到孟花朝咳得越来越厉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人心惊胆颤,不禁担心她会不会在下一刻把整颗肺都咳出来!
伴随她的咳嗽声,不断有鲜血顺着嘴角往外流淌,落在被单上,晕染出猩红的花朵。
裴九川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脑子里忽然有些片段一闪而过,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奄奄一息过
他努力回想,想要将那些记忆全部拽出来看个清楚,可是身体里却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他,不让他去看清楚记忆中的情景。他不想就此放弃,直觉告诉他,那段记忆对他非常重要!
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但他越是挣脱,束缚得就越紧,他感到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下一刻就要炸开似的!
裴九川捏住额角,仓皇退出卧室,呼吸到外面冷冽的空气,剧痛的脑子这才稍微清醒了些。
他随手抓起一把雪,抹到脸上,刺骨的寒意逼得他暂时忘记头痛,继续回想那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
此时卓茂意刚好走进御星阁,一进大门就见到裴九川正站在雪地里,便大步走过去,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裴九川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骗了孤?”
一听他这么说,卓茂意只觉得心头一跳,莫名地发虚。
卓茂意立刻低下脑袋,避开裴九川锐利的视线,说道:“陛下说笑了,微臣对陛下忠心不二,能有什么事情骗得了您呢?”
“不用跟孤打马虎眼。”裴九川淡淡地看着他,“咱们认识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孤的脾气,孤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信任的人欺骗。”
卓茂意讪笑,却没做声。
裴九川继续说道:“孤最后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如果你坚持不肯说,那么孤就只能亲自去查,但凡查出有一丁点你欺骗孤的事实,孤一定不会轻饶你。”
听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卓茂意深知此事无法再拖下去了,只得无奈地苦笑道:“有些事情微臣不说,是为了陛下好,忘记了也是另一种解脱,陛下何必再自寻烦恼呢?”
“不管是烦恼也好、伤心也罢,那都是孤的感受,孤自得其乐,无需你操心。”
卓茂意抬起头,神情极为复杂:“其实这些事情微臣早就想告诉您了,可是您当年失魂落魄到近乎癫狂的模样,让微臣至今都记忆犹新,微臣不怕被您责怪欺君,但微臣担心您在知道一切之后,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裴九川说:“孤现在只想知道真相,一切后果自有孤承担,你尽管如实说来就行!”
见他态度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卓茂意只得慢慢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这一说,就说了整整一个时辰。
听完卓茂意的叙述,裴九川身上的雪花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他的四肢都快被冻僵了,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般,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雪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卓茂意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便寻来一把油纸伞,撑开之后,为他挡风遮雪。
过了许久,才听到裴九川缓缓地开口说道:“孤都想起来了”
卓茂意说:“微臣欺瞒陛下,甘愿受罚。”
“你的事情暂且不说,孤这里另外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卓茂意说:“请陛下吩咐。”
“尽快找到灭灯大师,孤有事问他。”
卓茂意点头应下:“微臣遵命。”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进御星阁,他浑身落满积雪,苍白的皮肤几乎要跟冰雪融为一体,胸前的伤口已经被冻住,血没有再往外流。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动作僵硬且单一,像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见到他来了,卓茂意目露诧异:“唐非剑?”
他那么重的伤,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居然还没死,这命也太硬了些!
裴九川看着唐非剑越走越近,开口说道:“她在里面接受救治,你现在最好别进去,免得打扰到太医救人。”
听到这话,唐非剑终于停下脚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裴九川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就绕过裴九川和卓茂意,继续往前走。卓茂意想要叫住他,却见他走到房门前就停下了,他就像尊冰雕似的,笔直地站在门口,面朝房间,一动不动。
卓茂意忍不住咂舌:“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受伤了不去上药休息,非得守着这里干嘛!”
“他在等人”裴九川瞥了唐非剑一眼,“让他在这里呆着,暂时不用理他。”
卓茂意说道:“可是现在这么冷的天,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直呆着外面,肯定会被冻死的!”
裴九川微微皱眉,暗骂一声真麻烦,他指了指唐非剑,对卓茂意说道:“他交给你了,别让他死了。”
说完,裴九川就扭头往外走去。
卓茂意连忙问道:“您去哪里?”
“去找赤血的解药”裴九川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卓茂意回头看了一眼快被冻成冰人的唐非剑,走过去对他说道:“兄弟,外面风雪这么大,咱们换个地儿在站着等成不?”
唐非剑没理他。
被彻底忽视了的卓茂意自讨了个没趣儿,面上挂不住,有些恼火:“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非得要冻死在这门口才甘心吗?”
第239章真是败给你了()
裴九川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三天,回来之时,他的整条右胳膊都被纱布包裹着,不断有鲜血往外渗出来,纱布被染得猩红。
乍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卓茂意被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问道:“您的手怎么了?”
裴九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左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盒,说:“这是赤血的解药,拿去给小花花服下。”
卓茂意接过解药,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他见到裴九川似乎是疲倦极了,脸色极为难看,到了嘴边的问话又转了个边儿,老实地应道:“微臣知道了。”
裴九川在旁人的搀扶之下,走进隔壁的厢房里休息。
孟花朝服下赤血之后,毒性很快就被化解,太医们说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只要好生修养一些时日,就能完全痊愈了。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已经恢复清醒的孟花朝能够自己坐起来,她对苹果说道:“这屋里闷得慌,你去把窗户打开一些,透点儿风进来。”
由于今天天气不错,外面有点儿小太阳,看起来暖洋洋的。于是苹果也没反对,乖顺地应下,她走到窗边,刚一推开窗户,就见到屋外站着个浑身裹满冰雪的男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忙问:“你是什么人?”
听到她的惊呼,孟花朝循声望过去:“怎么回事?”
苹果连忙回答:“外面站着个男人,奴婢这就让人去把他赶走。”
说完,她走出屋子,招呼侍卫去赶人。
孟花朝靠在床上,屋子里很静,她能很清楚地听到屋外人说话的声音,除了苹果和侍卫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沙哑的男人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
孟花朝凝眉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这货是唐非剑!
她连忙出声叫住苹果,让苹果将屋外站着的男人请进屋里来。
听到孟花朝的吩咐,正准备强行赶人的苹果连忙闭上嘴,将那个满身是雪狼狈不堪的男人带进屋里。
等那人走近了些,孟花朝仔细辨认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他的确是唐非剑。
见他狼狈得不像样儿,孟花朝连忙凤梨端来热水,让唐非剑擦拭手和脸。
唐非剑很听她的话,她说让他擦脸,他就老老实实地擦脸。孟花朝又让苹果将火盆往他面前推了推,好让他能暖和些,直到他把自己稍微收拾得干净了些,她这才注意到他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不禁大吃一惊。
孟花朝赶紧招呼葡萄去请来太医,为唐非剑处理伤口,他的伤口非常深,太医在帮他上药的时候,不停地咂舌,感叹自己行医多年,还没见过伤成这样还能站得稳的人,这小伙子绝对算的上是头一个!
处理好伤口,孟花朝让人找来一身干净的衣物,让唐非剑换上。她对他说:“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回头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唐非剑却摇摇头:“我不累。”
孟花朝知道这家伙的古怪脾气,便换了个说话的方式:“可是我有些累,需要休息,你先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好吗?”
果然,听她这么说,唐非剑便乖顺地点点头:“好。”
然后他就隔壁的空房间里暂时住了下来。
孟花朝刚把唐非剑打发走,苹果转身就见到窗外又站了个男人,不过这次苹果没胆子去赶人,因为那男人正是北冥帝。
苹果慌忙屈膝行礼,屋里其他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北冥帝,也都纷纷下跪,唯有身为伤患的孟花朝可以稳稳地坐在床上不必行礼。孟花朝看到站在窗外的裴九川,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裴九川隔着窗户看她,说道:“孤来看看你的伤势好得怎么样了?”
“多亏你找来的解药,已经好很多了,”孟花朝顿了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解药?”
裴九川勾唇一笑,语气神秘:“你很想知道?求孤啊!”
孟花朝汗颜:“不说就算了。”
裴九川说:“这事儿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了。”
孟花朝觉得这家伙有点怪怪的,平时见面,他就像个身患肌肤饥渴症的重度患者般,恨不得整个人贴上来,可现在他竟然隔得这么远跟她说话,完全没有要靠近的意思,这太奇怪了!
她想不出答案,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不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孤还有点事要处理,回头有空再来看你,”说完,他便转身走掉了。
孟花朝眯起双眼,有蹊跷!
她冲苹果勾了勾手指,苹果立刻附耳过去:“娘娘有何吩咐?”
孟花朝说:“你去叫人去打听一下,看看陛下最近这几天在做什么。”
后宫之中,妃嫔为了争宠,时常会指派下人去打探皇帝的行踪,这虽然不合规矩,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是特别倒霉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苹果在宫中带了许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以为皇后娘娘打探陛下的行踪是为了固宠,非但不觉得不好,反而欣喜于娘娘终于争气了!
苹果二话不说就一口答应下来。
她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就把打探的结果说给孟花朝听。
孟花朝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是说,陛下的手受伤了?”
苹果点头:“陛下伤的是右手,居然伤得很重,连吃饭喝水都得有人伺候。”
这么看来,他应该是伤得很重才对!孟花朝心里担忧,连忙追问:“知不知道陛下的右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苹果摇摇头:“陛下没跟人说过,大家都不知道,但看门的侍卫大哥说,陛下是在娘娘受伤的当天离开了御星阁,三天之后才回来,一现身就有人看到他的右手受了重伤。陛下就是在那一天带回了解药,所以奴婢斗胆猜测,陛下的伤可能跟解药有关系”
说到最后,她不由自主地减轻声音,看向孟花朝的目光有些怯怯的,似乎是在怕娘娘责怪她多嘴。
孟花朝听完她说的话,眉头不由自主地拧到一起,沉默片刻方才叹道:“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里,裴九川正大刀阔斧地坐在矮榻上,他问西瓜:“小花花她怎么样了?吃过晚饭了吗?晚饭吃的是什么?她有没有问起孤的事情?”
西瓜默默腹诽:您既然这么在意娘娘,干嘛不亲自去看看?
西瓜恭敬地答道:“娘娘今晚的食欲不太好,只喝了小半碗鱼汤,饭后娘娘跟苹果姑娘说了些话。娘娘让苹果姑娘去打探陛下的事情,奴才依照您的吩咐,将您受伤的消息透露出一点儿给苹果姑娘,想必苹果姑娘已经将这些消息说给娘娘知道了。”
裴九川满意地点点头:“嗯,你做得很好。”
然后他又皱起眉毛,有些担心:“她的伤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