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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皇子的“狼心”,师夜白早就知道,这次来将军府,人家也是半点都没拐弯抹角。
进将军府的第一句就是:将军早,本殿下来看看烟烟!
他这么直白,师夜白着实有些语塞。
可师烟烟来正堂,是有正事干,又不是来陪他君飞羽的!
出口有些无奈,“昨日才见过,你今日又来干什么?”
某殿下脱口而出,“来看你啊!”
这追美人,不得把握先机?
难道还留着时间,给别人登门抢走她不成?
师烟烟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小女儿家的欣喜和羞怯之情。
倒也微微扬起嘴角,面向他,轻轻柔柔地问道:“现在看到了吗?”
乍一看她笑脸,而非冷脸,君飞羽不禁心情飞扬,天真地点了点头,“看到了!”
哪知,下一刻,对方立即变脸,“好了,你可以走了!”
君飞羽哭笑不得,微微咳了一声,以掩尴尬。
师夜白在上首,嘴角都有些抽动。
“烟烟,你怎么能和七皇子这么说话呢!”旁边的婷兰,忍不住插嘴道。
师烟烟眯着眼看她,正想回上一句:没你的事!
君飞羽连忙笑着道:“无碍,烟烟一直就是跟本殿下这么说话的!”
眸中含着春情,难掩对她的喜爱,“本殿下,就喜欢她这样的!”
还脸泛红晕,看得师烟烟眉心直抽抽。
师夜白在大殿上早已见识过这七皇子的大胆,这会儿,索性就当自己看不见!
他父皇都拿他没办法,他还能怎么着他不成?
好在,七皇子似乎对烟烟服服帖帖,年轻人的事,他也就不管了。
君飞羽觉得大厅内气氛有些安静,不禁转向师夜白:“师将军有事可自行处理,不用管本殿下,我跟着烟烟就好了!”
他都这么说了,师夜白也不好再说什么,“那烟儿,你好好照看七皇子,为父有事要先处理。”
不待师烟烟答应,师夜白站起身,朝堂外喊了一声,“张全,石松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张全就在正堂之外,听见将军的声音,在门外露出半边身子,恭敬回道:“回将军,在前院呢!”
师夜白点点头,“好,去看看!”
这种事,七皇子自然不必参与,就让烟烟带着他在府里转转也好。
婷兰想了想,跟君飞羽行了礼之后,也迅速地跟了去。
师烟烟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全身紧绷,脚步很快,似乎非常急切,便觉有鬼。
第70章 我以为烟烟会愿意等我()
立即起身,也往前院走去。
后面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缓慢又清晰。
师烟烟回头,正见他的轮椅卡在门槛边,有些窘迫地望着她。
“你身边那个黑衣人呢?”那次在长街上,她看过那个黑衣人,力大无穷,正是他的专属“车夫”!
“我将他留在府外了!”君飞羽无辜道。
“你知道自己行动不便,还将他留在府外?”今早吃的早膳都灌进脑子里,成了浆糊不成?
君飞羽声音减弱,“我以为烟烟会愿意——”
“愿意什么?”师烟烟明显不耐。
“愿意陪我,愿意等我。”
他目光灼灼,眼含秋波,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师烟烟有些怀疑,他说的“等”,并不只是今时今刻的等待,似乎有更深的意思。
那双眼睛太过好看,迷惑人的同时,也释放了太多讯息。
有一刻,师烟烟觉得,他的眼眸熟悉无比。
只是,神情不同。
一双如寒冰初化,一双如幼鹿朦胧。
她心中怀疑渐深,不禁走近两步,来到君飞羽身前。
缓缓蹲下,比坐在轮椅上的他,要稍微低些。
君飞羽垂眸看着她。
眸中深情难掩。
“烟烟——”
他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带着暗哑,与他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同,倒像是
师烟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迅疾出手,一把握住他放在扶柄上的手。
君飞羽一僵,却没敢动,任她作为。
她的手指正按着他的脉门,君飞羽目光一闪,却还是很好地保持着镇定不变。
他心里,突然有些高兴。
烟烟开始怀疑他。
只有熟悉他,才会怀疑他。
她开始在意他,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如何不让他高兴?
君飞羽眸中含着笑意,身体也微微前倾,青丝滑至她面前,掠过一道流光。
阳光下,师烟烟刚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一点点灰色光泽。
她左手手指还按着他的脉门,右手很快地掬起他一束发丝,握在手心。
君飞羽不动声色,“烟烟,喜欢我的发?”
见她不答,他离她更近,“我可以剪一束送你!”
自古就有女子将长发剪了,送给心爱的人。
若她喜欢,他不介意,做那第一个给心爱之人送头发的男人!
师烟烟却不受他的蛊惑,手心细细摩挲发丝,发现手中并没留下墨痕,这头发不像是染的。
那为何,会有隐隐的灰色光泽?
师烟烟疑惑地松开右手,但搭在他脉上的左手,却一直没松开。
他气息控制得很好,心跳并没有特别加快。
是他真的镇定?还是,他根本就可以用内力控制脉搏?
师烟烟不懂内力,自然探不出内力,只得无奈放弃!
站起身,看向左前方,“我要到前院去看看!”
君飞羽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收回袖中,“我知道,我随你一起去!”
“你确定,你能跟得上我?”师烟烟问。
“那,可以麻烦烟烟,带我一起去吗?”
师烟烟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双眼睛,不禁伸手触向他的面罩。
若她还搭在君飞羽的脉上,此时,一定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已经不受控制。
因,他面罩下的脸,黑色蛊毒印记已经暂时得到压制,那是一张不该属于七皇子的面容,却又是真真正正七皇子的样子。
她看见黑色印记消失,定会生疑,恐怕很快就能猜到,如今的一切也都是伪装。
他闭上眼,似乎听天由命,不管她是否掀开面罩,他都随她心意。
终究,师烟烟收回了手,没有解去他的面罩。
君飞羽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心中,其实,是期望这层纸,由她来捅破的。
师烟烟一言不发推着他,去往前院。
院中没有几个下人,倒有几名侍卫。
一袭白床单铺在地上,其下隐隐约约有个人形。
“掀开!”师夜白一声令下。
张全有些犹豫地问道:“将军,在场有女眷,是不是——”
师夜白默默地掉转神色看向婷兰,这目光所含太多,婷兰心头一跳。
装作害怕地捂着脸,转过头去,手中的帕子一直挡在眼前。
张管家又将目光慢慢移向师烟烟,“大小姐——”
意思是询问她要不要也先回避下,毕竟——
“掀开就是,不就是个死人没穿衣服吗!”
全身上下长得什么样,不想看,昨晚也都看遍了!
张管家有些踟蹰,直到师夜白给他递了个眼神,照做就是!
他此时已当师烟烟是半个儿子,自然也不以如今闺阁女子的规矩,来要求她。
君飞羽什么话都没说,手指轻触扶柄,眼看白布就要掀开,一扯旁边师烟烟的衣袖,趁她微微弯腰之际,手指轻点她腰间,师烟烟身体一软,倒在他怀里。
君飞羽顺势将她搂在怀中,以胸膛隔绝了她全部的视线,还以袖袍挡住她的脸,当真是缝隙不露。
师烟烟动又动不了,正想出声,袖中伸来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点在她的唇瓣,阻绝了她的话。
“将军只管验吧,我会照看烟烟的!”
还在末尾加了句,“她就是调皮!”
语气中满是宠溺,隔着袖子,屈指轻轻一弹师烟烟的额头。
这可把师夜白瞧得一愣一愣的,但对方是皇子,当面拆穿他点穴,也是有些不好!
这验尸,本就有些忌讳,烟儿不看也罢。
遂,转过身去!
感觉到怀中人的不耐烦,君飞羽低头凑在她耳边道:“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我看了都告诉你!”
他自然知道她对这桩案子有兴趣,又怎么会妨碍她呢?
不过就是不想让她看见男人赤身罢了!
即便,已经是死人,那也不行!
仵作紧张地在验,师夜白亦向昨日执勤的侍卫问话,“是谁发现他的?”
有人上前一步,“回将军,是我!”
“在哪发现的?什么时候?”师夜白一边问话,一边也在不断瞧着地上的尸首,并没发现什么显著伤口,仵作似乎也在寻找。
那名侍卫小心谨慎地答道:“属下在浅兰苑中丫鬟秋玲的床上发现他的,今日卯时,属下正好巡视到浅兰苑附近,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属下循着声音赶去,就看见石松躺在秋玲的床上,已经断了气,秋玲也是吓得当即昏了过去。”
第71章 胭脂梦()
师夜白环顾了一圈院内的人,“那丫鬟呢?”
张管家立即派人去将那丫鬟找来。
原来,是那秋玲已经被吓得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怕她在院内乱发疯,才着人看着她在院外候着。
一抬到院里,她就一直不停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分明是吓得失心疯了!
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也只会重复这几句,根本问不出答案。
只得先看仵作有没有查出什么。
死去的石松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君飞羽将他所能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怀里的师烟烟。
“下身略微肿胀,呈紫色,死前应是过度充血,不排除和女人几番云雨。眼睛瞪得很大,表情惊讶却不惊恐,推测应是熟悉之人下手的可能性大。身上无任何伤口,不是普通凶器所为。突然暴毙,死时身无寸缕,又下身充血,这人有八成是死在女人床上,还可能是被下毒了!”
他将仵作要说的话,先给一一道了。
后又给那仵作指明下一步,“查查口腔内齿缝间,是否有残余毒液!”
仵作依言行事。
一探食道,却毫无毒药残留,不禁疑惑。
又看向镇定的七皇子,期望他给指点下一步。
君飞羽也有些不解,指尖不自觉地轻轻不停点着师烟烟的唇畔,似乎将她的唇,当做了那轮椅扶手。
想到什么,指尖骤然一停——
“看看脖颈处,是否有微小的红点!没有毒液残留,必然是小的暗器所为。”
旁边婷兰一听这话,身子轻轻一颤。
好在,大家都在看尸,没谁关注她。
谁知,这七皇子,偏偏就将目光轻轻扫向她。
婷兰想不通,这七皇子为什么偏偏要赶在今天来将军府?
又偏偏要来验尸?
看也就罢了,还要插手!
如今,还这么看着她,他知道什么?
不可能!她行事隐蔽,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知道,又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她?
君飞羽缓缓凑近师烟烟的耳朵,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烟烟,你的二姨娘似乎很紧张,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烟烟刚张嘴,想要他快点解穴!
谁知,他又将食指按下,似乎是逗弄她,“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急,我会让她现出原形的!”
“真的有个小红点,七皇子,你猜的太准了!”仵作兴奋地给在场的人,指出那个红点!
就在石松脖子靠近锁骨的位置,的确有那么一个红点。
仵作取了根长针插进红点中,停了会儿,再拔出来。
发现的时间尚早,这细小的伤口中还有残留毒素。
不敢用手去摸那毒,仵作凑在鼻尖闻了闻,“将军,这毒,恐怕是胭脂梦。”
师夜白眉头一皱,没听过这名号,“什么毒?”
仵作也知道,这毒,可能大多数都不知道,遂急忙解释道:“是能让男人雄风大振,一直保持精力充沛,直到,精气用尽,暴毙而亡的一种毒!”
在场的男人,几乎都身下一紧,这种毒,对男人可谓恶毒之极。
风流一夜,然后死在床上,女人是舒服到了,可那男人,到后面恐怕只剩痛苦,看他那处的肿胀就知道了!
不禁有些同情石松,也不知碰上了什么恶毒女人,竟然在那种时候,给他下毒。
“这毒,怕是不好买吗?”君飞羽突然插上一句。
仵作立即点头,“七皇子说得对,这毒造价不低,一般人是买不起的,而且,这毒一般只流传于一些男倌馆,用来调教那些不听话或年老色衰的小倌的!”
言下之意,秋玲只是个丫鬟,根本买不起这药。
而且买药的人,恐怕是从男倌馆弄到手的。
师烟烟脸被君飞羽蒙住,脑中却不停运转,有些叹息。
看来婷兰还去逛过男倌馆啊,真是过得挺逍遥的!
“本殿下再问一句,那丫鬟的房间,离二姨娘的屋子隔了多远?”
众人一愣,那发现石松的侍卫上前一步,稳健答道,“回七皇子,秋玲就住在浅兰苑主屋的偏房,离得不远。”
君飞羽问:“中间还有哪几个丫鬟的房间?”
侍卫应道:“中间只隔了秋葵的房间。”
君飞羽轻轻一笑,“哦?她人呢?”
师夜白吩咐侍卫:“传秋葵!”
不一会儿,秋葵被带到院内。
侍卫提着她的手一松开,她直接跪倒在地上,连连呼喊:“奴婢不知,请将军明察!”
师夜白脸色一肃,“还没问你呢,你就说不知道!”
跪在地上的秋葵,身子一抖。
君飞羽慢悠悠地出声:“本殿下问你,你敢不从实招来,就是欺辱皇室,等同欺君,可是要被砍头的!”
秋葵吓得面如恶鬼,只听七皇子的魔音袭来,“你可听好了!”
她连忙应道:“是,是,是!”
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偷空悄悄看了一眼婷兰。
婷兰偏过头,没有看她。
君飞羽像是闲聊般问道:“昨夜你做了什么?”
秋葵不明所以,还是壮着胆把之前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奴婢亥时,亥时之前就睡了——”
“哦?亥时?主子没睡,你做丫鬟的,倒先睡了?”君飞羽抓住了空子,没打算放过她。
秋葵连忙解释:“是,是主子让我回去的!”
刚说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秋葵低着头瑟瑟发抖。
君飞羽像是玩弄一只兔子般,不停地刺激她,“哦?让你先回去?她自己一个人,要做什么?”
秋葵使劲摇头,“奴婢不知——”
他诱哄般的问道:“你果真睡着了吗?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没,没听见!”
君飞羽面露疑惑,“那可奇怪了!你的房间,离秋玲的房间那么近,她房内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竟什么都没听见?”
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莫非,石松根本不是在秋玲房内死的,而是在别处就已经死了,后来转移到秋玲房里的?你说呢?”
秋葵大惊失色,“奴婢不知,奴婢睡着了!睡着了!”
君飞羽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