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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唇边泛出一丝苦涩的笑，许久后才道：“本宫倒是想像你一般，可本宫这辈子，怕是也出不去这笼子了。”
“这么多年了，你早就应该习惯了。”隆玉长公主又道。
皇后淡淡一笑：“正是因为习惯了，才觉得这辈子没什么指望。有时候真想就这么去了，可是却终究舍不下许多。”
听着隆玉长公主和皇后的对话，顾曦心里暗暗吃惊。
当今皇后并不是皇帝的元后。说起元后，当年与皇帝也是少年夫妻，感情颇深。当年元后生下太子几年后身体愈渐衰退，临终的时候跪求皇帝能从王家再选一名皇后，以保太子地位。皇帝答应了，现任皇后，就是皇帝选出来的人选。
上辈子顾曦并没见过这位皇后，因为在她来临安的时候，皇后已经轻生了。
隆玉长公主叹道：“有舍弃不下的就是好事，你若走了，这后宫说不定乱成什么样了。”
“你以为现在就不乱？”皇后给隆玉长公主递了个眼神，示意西边儿。
皇帝醉心生子，后宫的嫔妃大多雨露均沾，并没有出现什么宠妃独占圣宠的事儿。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后宫的妃嫔才相互争风吃醋，腹中就算怀了龙种，也大多保不下。保下了的，生出来也全是公主。皇后又无心替皇帝留下子嗣，所以皇帝才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生出几个儿子。
隆玉长公主对于这事不想多言，转移了话题：“太子对你如何？”
皇后嘲讽一笑：“初一十五倒会来看看本宫，顺便跟本宫念道念道他那个死去的亲生母亲。”太子在她身边养到十二，她也对太子视如己出，可太子却听了王德政的蛊惑，只相信王德政，而觉得她这个养母处处想陷害他。
隆玉长公主摇头道：“太子这孩子我那天见了，彻底废了。”
“罢了罢了。”皇后摆摆手：“我们说点高兴的吧，这些事情就别再提了，本宫也不想管了。”
第44章 挑衅（）
隆玉长公主和皇宫聊了一下午，顾妍、顾曦二人也听了一下午。直到宫女来禀告宴会布置好了，众位大臣皇亲也皆到场了，二人的对话才结束。
出门时，顾曦一眼就看见了皇帝站在殿外。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走上前，福了一礼。
“嗯。”皇帝只淡淡应了一声，没再看皇后一眼。
隆玉长公主却笑道：“皇兄何时来的？怎么不叫人进去叫我一声？”
“来了有些时候了，怕你聊的不尽兴，就没让人叫你。”说完，皇帝又看向顾妍、顾曦：“皇舅舅送你们的礼物，你们可还满意？”
顾曦知道皇帝说的是自己嘉号的事儿，便福礼道：“贞琪多谢皇舅舅赏。”
顾妍亦然。
皇帝哈哈一笑，对隆玉长公主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走吧。”
碧珠园离关雎宫并不远，只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离宴会的地方还远，顾曦就听见有歌舞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隆玉长公主架到——”
“端顺郡主到——”
“贞琪郡主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禀，宴会内立刻噤声，众人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跪伏在地行大礼挨个问候。
皇帝没叫人起身，只向东边的主位上走去。
顾曦紧跟在隆玉长公主身后，目不斜视，余光却在打量着周围。
顾曦听说这次宴会四品以上文武官员皆携带家眷参加，从两边人员的数量来看，应该是准确的。下首官员按照等级依次坐好，上首的多是皇亲国戚，只是后宫嫔妃一个不见。皇帝皇后坐在东方主位，隆玉长公主的座位在皇帝右手边，顾妍、顾曦的座位却在皇帝左手边，正是两个地位最高的座位。
“平身吧。”皇帝沉稳声音传出。
“谢主隆恩。”浩浩荡荡的声音响起，顾妍坐在上方看着下方的人，果然，每个人的表情都被她尽收眼底。
孙德昌站出，念了一段词，大体意思就是今日正逢吉日，皇帝为隆玉长公主设宴接风洗尘。
“今日朕心甚悦，众卿家，与朕同饮一杯？”皇帝说完，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其余人皆端起手中酒杯紧跟着喝了一杯，顾曦也作势喝下了一杯茶水。
王德政坐在隆玉长公主下首两位处，起身端起酒杯对隆玉长公主笑道：“十余年不见，隆玉长公主风采依旧，微臣敬隆玉长公主一杯。”
隆玉长公主只淡淡扫他一眼，手上没有动作，口中道：“本宫不胜酒力，怕是浪费国丈一番心意。”
王德政面上笑容依旧：“不妨事，不妨事。”说完，又举起酒杯对着皇帝：“微臣敬皇上一杯，愿吾皇龙体安康，万事顺遂。”
皇帝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宫女立刻上前又添了半杯酒水。
“侄儿敬……”太子起身刚要说话，就见一名内侍气喘吁吁跑过来，跪伏在地高声道：“启禀皇上，安王世子正在宫门处，请求面见圣上。”
内侍这话说完，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变，安王世子入临安，明头上说的是为“质子”，可现在这位安王世子已经明晃晃的要面见圣上了。
“让他在外候着。”皇帝面色阴沉，话带不虞。
“遵旨。”那内侍躬身倒退离去。
隆玉长公主特意瞄了一眼顾曦，见顾曦神色如常，心中安定了些。可一想到那安王世子正在宫门外，隆玉长公主就一阵接一阵的心烦。
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太子重新举杯，对隆玉长公主笑着说道：“迎姑母回家，侄儿敬姑母一杯。”虽然话是对着隆玉长公主说的，可太子的眼神却一直往顾家姐妹那边张望。
隆玉长公主自然注意的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隆玉长公主对太子笑道：“太子妃可来了？”
太子和太子妃一直坐在一处，隆玉长公主哪有看不见太子妃的道理。隆玉长公主如此出言问，就是因为想要提醒太子，注意举止，切莫行为无状。
太子妃一听隆玉长公主叫到了她的名字，连忙起身福礼道：“见过姑母。”太子妃出身极高，乃是右丞嫡女，姓赵名采薇。
顾曦循声望去，这位太子妃面容只称得上是清秀，可仪态却是端庄大方，浑然大气。
“太子妃端庄华贵，甚好甚好。”隆玉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中却没多少赞赏的意思。右丞和国丈乃一丘之貉，在她这儿可得不到什么脸面。
太子妃笑着坐下，给太子夹了一块里脊肉放到盘子里。太子微微皱眉，嫌弃的将那里脊肉又拨到了太子妃的盘子里，太子妃只淡淡笑着，并没过多的反应。
往日里与隆玉长公主相熟或是不相熟的人挨个给隆玉长公主敬酒，隆玉长公主大多都是一抿，只有碰见少数几人，才一动不动，面色清冷。
一圈酒敬下来，半个时辰悄然过去。
就在此时，内侍再一次慌张的跑了进来，跪伏在地高声道：“启禀皇上，安王世子执意要进宫，奴婢等阻止不得，世子已经快到碧珠园了。”
“放肆！谁给他的胆子！”皇帝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碗碟一震，酒杯都洒出了些许酒水。
皇后只冷眼看着，一生未吭。
“皇上息怒。”王德政出来到中央跪下道：“安王世子常年在漠北，不知我朝规矩也是有的。”这话看似是劝解，实则火上浇油。
果然，皇帝更加愤怒了，叠声叫侍卫去捉拿了那安王世子来见。
隆玉长公主瞥了王德政一眼，对皇帝柔声说道：“皇兄，今日本是吉日，皇兄不必为此动怒。”
皇帝连连拍打桌子：“隆玉，你看看，你看看朕都被人骑到脖子上了！你还叫朕不要动怒！朕怎么能不怒？怎么能？”
隆玉长公主无法，只能走到皇帝跟前，蹲下身子悄声道：“皇兄，那安王世子既然已经到了，您何不见见？若他张狂无礼，您大可治他个御前不敬之罪。若是老老实实的，这满朝文武自然明白安王势头再大，也越不过您去。”
隆玉长公主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她清楚的明白现在漠北势大，得罪不得，只能一点一点削弱分离，万万不可动用武力。
皇帝若是命人拿了安王世子，可就算是撕破脸皮了。而皇帝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和各个权臣之间那层一捅就破的“脸皮”。
第45章 比试（）
“既然皇妹求情，那朕就见他一见。”皇帝挥挥手，脸色依旧阴沉，隆玉长公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余光扫过王德政不知阴晴的脸，心中冷哼。
“臣见过陛下。”萧辰大步走来。今日萧辰的打扮和往日相差不多，不同的是黑色的衣边绣着金色的纹路，看上去比往日高贵耀眼许多。
皇帝许久未叫平身，一双眼睛充满阴霾看着萧辰，好似萧辰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萧辰也没起身，单膝跪地的姿势如时间凝固住了一般，不见丝毫晃动。
台下，已经有不少武将在心底里认可了萧辰的功夫。毕竟跪着不起身简单，可是能做到纹丝不动的，绝非凡夫俗子。
隆玉长公主一双桃花眼充满笑意，打量着萧辰的目光却颇为不善。在隆玉长公主看来，这萧辰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优点。年纪太大，长相也不够英俊，还是个身上有功夫的，当然，最要命的是他姓萧。
顾曦低下头故意不看萧辰，自己收了他一出铺子，也算是拿他的手短，不好落井下石。
隆玉长公主又看了一眼自己闺女，心中冷哼，面上却微笑温暖如春：“本宫听闻安王世子勇猛无比，功夫过人，今日一见，安王世子果然并非凡人。”
皇帝起初一听隆玉长公主这话很不高兴，可转念一想，隆玉长公主不可能越过自己去亲近萧辰，便笑着附和道：“是啊，朕也早有听闻。”
隆玉长公主笑道：“既如此，皇兄何不命人与安王世子比试一番？也好让本宫见识见识何为少年英杰。”说完，还特地往顾曦那儿瞄了一眼。
隆玉长公主这般提议是想让人矬锉萧辰的威风，让顾曦见见他被人打的惨样，免得顾曦年幼无知被他给骗了。
至于皇帝的想法，就深刻多了，皇帝想着，若是萧辰落败，正好能打击一下萧家，让萧家意识到，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顾曦前辈子可是见过他的功夫的，那年也是差不多的状况，萧辰以一战十，丝毫不落下风。不过那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萧辰现在二十二，想必还没成太大气候。
不过尽管如此想，顾曦还是不断的给隆玉长公主使着眼色，示意她不要这样做。可是隆玉长公主却一直没往她这边儿看，是以，顾曦得一番努力算是白费了。
隆玉长公主没看见，可不代表别人看不见。萧辰叫顾曦挤眉弄眼的，觉得煞是有趣，一时间也来了逗弄她的心思。
“臣愿不负皇恩。”萧辰沉声说道，顺势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皇帝的正对面，将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
皇帝面色不虞，萧辰这么做明显就是藐视皇家威严。冷脸看着萧辰，皇帝对王德政道：“朕记得你家二小子是个不错的。”
王德政起身道：“臣那孙子也就称得上是花拳绣腿，实在上不得台面。”王德政人精一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孙子当这出头鸟？尚不了解萧辰的实力，贸然出手若是胜了还好，要是败了，对今后仕途也会多有影响。
王德政虽然这么说，可他那孙子却是不干了。走上台来跪地对皇帝道：“臣王智愿与安王世子一战。”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望向王德政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
王德政自然感觉到了，呵呵一笑站出来补救道：“智儿，你这孩子就不懂得谦虚一些？”立刻就将不愿出战说成了做事谦虚。
王智看向萧辰，一句客套话没说就摆好了架势要对萧辰出手。
萧辰冷峻的面容没有变化，只对王智轻点下巴，示意可以开始了。
王智面色一红，萧辰这般动作分明就是轻视与他。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怒喊着就挥拳向萧辰冲去。
萧辰起初并没动作，在王智将要接触到他的时候才伸出右手。极为随意的握住了王智的拳头，并死死抓住。
王智一惊，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这么轻松的抓住他满载拳风的手？心下吃惊，王智努力的向回抽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一个转身，王智试图用巧劲化解过去，却没想到萧辰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向外一带，王智立刻酿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刚一交手，高下立见。
王智愤怒的长啸一声，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向萧辰冲了过去，双拳一起发力，对准了萧辰的整个胸膛。
萧辰这才动作，脚下动作迅速立刻闪了过去，王智紧跟着萧辰的动作改变方向，又是两拳挥出。萧辰这回没有闪躲，双手纷纷出拳，与王智的两个拳头对上了。
“咔嚓……”顾曦感觉自己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谁的骨头。
顾曦听得见，旁人自然也听得见。一时间，所有能听见的人目光都紧盯这二人，生怕错过了什么。
“啊……！”王智低吼一声，两只手的手指以十分不自然的形状垂了下来，一看就是骨头断了，若是不及时将骨头接回来，怕是这两只手就废了！
王德政老脸通红，这王智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孙子，如今竟然突逢这等变故。
皇帝看着王德政，心中不满更甚几分。略带嫌弃的瞪着王智，皇帝道：“快请御医来。”
“把他带去御医所治疗吧。”隆玉长公主出言道，话语中带着几分长辈式埋怨：“这孩子才学了几天花拳绣腿就敢跟人挑战了，真是不知深浅。”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王智花拳绣腿，萧辰赢了也不算什么！
皇帝见隆玉长公主找了台阶，立刻就顺着走了下来：“就是，小孩子间瞎胡闹，大动干戈却是不好。”
在宴会内扫视了几圈，皇帝又点了几名武将要与萧辰比试，却被萧辰果断拒绝了。他来这儿可不是让人当猴来耍的。
皇帝见状很不高兴，隐隐在发怒的边缘，只是在隆玉长公主不断的安抚下才稍显平静。
整个过程萧辰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冷眼看着众人，偶尔目光略过顾曦的时候才带着一点温热。
待众人处理好现场，萧辰才又出声道：“陛下给臣加的位置，放在这里就好。”说着，右手食指指着太子下方的案几。萧辰刚刚悄悄观察过了，这个位置看顾曦是最好的。
皇帝一噎，他还没治萧辰不敬之罪，这萧辰倒是先跟他要起座位来了？
萧辰双眼一眯：“皇上，可是有何不妥？”
不知为什么，皇帝一时有些不由自主的道：“来人，加案几。”说完这话，皇帝心中一个激灵，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答应了。
萧辰这双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安王。年轻的时候他就极其忌惮安王，无论学识武功，安王总是比他强上许多。安王说的话，他也总是不由自主的信服。后来和安王分开了几年，他才找回自信。
想到了年轻时候不光彩的事儿，皇帝神情肃穆。
第46章 落败（）
宫女手脚利落的将那案几加到了太子和泰王中间。太子望着萧辰的目光颇为不善，泰王倒是反而还对着萧辰友好的笑了一下。太子见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