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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初怀()
柴南石略一思索,沉声道:“说是我的意思,遣他们离开,若再来招惹夫人,便不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属下遵命。”
月色冷清朦胧,床榻上女子轻蹙柔眉,歪歪枕着布枕,像睡得几分不安生。
柴南石动作轻缓,从背后搂着她入睡,掖好了被角,温热大手放到她平坦腹上,这才隐隐呼出一口气。
听大姐说有些女子初怀之时都会孕吐恶心,吃不下东西也渐渐睡不好,还好这几天她都吃得下,没有亏了身子。
若不是这回地动与她怀孕的事来得凑巧突然,他也许不会这么快就下了决心。
赵普在城里一早安排好了安全住处,京中如今也因着地动的事而乱了分寸,说是年前地动,预示灾祸降临。
可地动第二日,良州大军就传回了捷报消息,连胜西关,不日就要回朝了。
于是京里又开始传这秋州城的地动,是龙御出地之兆,是喜事。
京中局势愈乱,他的处境就越会安稳。
丫头才怀了身子,只有去往有势力庇翼之处,安危才可保证,这溪陵村一是还有地动的可能,二是那些人的势力随时会过来,已经不可再待。
马车快到达秋州城里时,天上飘了第一场雪。
柴南石问:“素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现在赶路需得快些,最好在天黑之前赶到城里,不然晚上结冰了路滑。”
程幼素穿着件厚重冬袄,下身是厚中裤与棉裙,头上还围了绒巾,只能露出半张白净脸庞来,回应道:“那咱们快些赶吧,我很好,没啥不舒服。”
他看见被裹得严实的小妻子,浅浅舒心一笑,继续在外头赶马车。
程幼素埋怨他非得让自己穿这么厚,还笑话自己,这样裹着真是不太舒服,不过她的反对意见根本无效,连大姐也说:“穿多了事小,要知道女子初胎若是着了凉,便很难治愈,弄不好会让胎儿在娘胎里落下体弱的病根,也不是没有这种事的。”
现在一切可算是腹中胎儿最大,她这个未来娘亲不得不听话。
已到年关,城里在外务劳出游的人都回故乡来团聚,街市上热闹繁华,冬日里又与上一次所见到的景象不同,尤其是四处堆积了薄雪,相映着街旁店家都挂着的一盏盏红灯笼,瞧着很是漂亮。
傍晚过后,他们的马车到了一处地方终于停下来,程幼素小心翼翼地下马车,又赶紧去握柴南石的手,她在马车里可暖和了,只有他一个在外头赶马,纵然穿得多,冷风吹得脸上也是苍白颜色。
她的手又软又暖,在袖子下仔细握着他,几人一齐进了巷间一处院子。
看得出来虽是个半旧的院子,但经人细心打扫装饰过,台阶干净无尘,门前还挂着两个长灯笼,昏黄光彩照映在他们眼里,灯笼下站着两个看门人,低头恭敬迎上来:“见过十一爷。”
柴南石大手攥着程幼素的手,嘴角带了不易察觉的笑意,简单应了声,便有下人帮着拎抬起马车上的包袱行李进去。
第285章 生死之交()
没想到院子外头看着朴素无奇,里头倒是挺大的,似乎是二进门,沿着小廊道走还看见一个花园,花园铺的是白色圆润的石子路,里面有精致的小风亭和秋千。
程幼素不知道他在这里找了这样好的住处,惊讶四处观察着整间院子。
屋子都已经安排好,程幼素先去屋里换衣裳整顿下,婢子推门请她进去,暖气扑面而来,原来是整个后房都烧了地龙,角落里铜鼎香炉升起淡淡轻烟,似兰似芷,清新无比,让屋子里的暖意不会显得厚重沉闷。
她坐在团花织锦的绣床上,拉着柴南石的手仰头看着他:“这处地方是不是太好了些?你怎么弄到这院子的?”
柴南石淡笑:“原就是让你安心养胎才过来住下,好一些又何妨。”
天色晚了,一个管事模样的矮壮男子走过来恭顺请他们去后厅用膳。
红木大四方桌上一盅盅冒着热气,党参乳鸽汤,玉汁清蒸鸡,一品珍珠笋,花胶炖金枣,黄鱼豆腐,奶汤蒲菜,还有一道金灿嫩黄的贵妃红。
管事笑吟吟介绍道:“菜点都是从城里最大的饭馆翠岭居订好,加急趁热送来的,不知符不符合十一爷与夫人口味,还请乘热用膳。”
用餐的后厅也烧了地龙,暖烘烘的,程幼素早已换下厚重冬袄,穿了件月白色暗花缠枝锦衫出来,坐在桌边竟有些无从下手。
代鹤问道:“嫂嫂不饿?今日只在车上吃了些干粮,我都快馋死了。”
程幼素拿起手边白瓷勺,默默品尝着碗里鲜美热汤,好一会儿才浅笑道:“我在村里时还从没吃过这样的饭菜呢。”
她吃饱了饭还特意尝了块桌上自己的贵妃红,翠岭居真是有心,这道点心做得越来越好,精致润口,又不过于甜腻,比从前自己手艺要强多了。
柴南石陪她吃完饭,说要去安排一些事项,照旧出门去了。
大姐和含章一天赶路有些累着,早早回房休息,代鹤却过来她房里,随意扯了些闲话,突然小声道:“嫂嫂,你知不知道这回帮着安排咱们住下的赵大哥,是十一哥从前的生死之交呀?”
程幼素在床边整理着衣裳,手上动作隐隐一顿,微笑摇头道:“不知,他从前未曾提起过。”
代鹤神秘凑过来,趴在床边抬眼盯着她:“嫂嫂,你真不知情啊?”
“我跟你说……赵大哥原本是个挺清闲的人,像别人说的,从来就是个富贵纨绔,但他为了十一哥,可以放弃自己的生活,来到这秋州城里做个地方官,一待就好几年,而且……至今未曾有过妻妾……”
代鹤朝她挤挤眼睛:“你怎么看?一个大男子,都快而立之年了,却未有过娶妻之念,是不是很奇怪?”
程幼素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这话里的信息量蛮大的……
赵大哥?也就是柴南石在秋州城里的故交,他们能住进这样好的院落,应该就是全因着那人的安排。
第286章 月华()
不过“生死之交”、“未曾娶妻”,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她想歪了吗?
程幼素抖了抖手上衣裳,仔细叠好,淡道:“你怎么这样关心人家娶没娶妻之事?我今日里才在路上听人说最近良州大军已大获全胜,就快班师回朝,你是不是该好好关切下某个人的消息了?”
代鹤一愣,脸上笑脸立即垮下来,不情不愿地道:“谁要关心他?他回他的朝,我就在秋州与你和十一哥一块儿过年,不行么?”
她离开军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他传任何消息、带任何话给她,仿佛她的行踪安危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要紧。
真没意思……
再说了,自己这些天也算经历了大大小小一些事情,很少时间会想起阿权哥了。
代鹤撇撇嘴,很是不屑不在意的娇俏模样,再抬头时,目光却略微闪动。
地龙不停歇烧着,整间屋里这样暖和,程幼素只穿着单衣身上松快不少,做事动作都快了许多。
再加上香炉轻烟浅溢,晚上她梳洗完,婢子又进来特意换了安神益眠的香,她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马车已经很是不错舒适,但毕竟是在赶路,时不时会有颠簸绕弯之类,让人很难安心休息,因此好容易到了舒服的环境,她就很快松垮下来,恨不能沉沉睡上一觉。
可有人还没回来。
柴大哥是去见那赵姓故友了么?别人出力帮了忙,是得好好感谢、应酬人家。
但是他照顾她们,替她们赶了好几天的马车,也根本不曾歇息好。
程幼素披散头发躺在缎面被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要等他回来。
窗子分明关得很紧,可她等着等着好像望到了月华如水,清浅又明净,如同在村里自家篱笆院子中每晚的月色一样,很熟悉亲近,很漂亮安谧。
想看得清楚些,再睁眼时,自己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鼻端的香气不曾变,还是屋里那股子有些陌生而好闻的兰麝轻香气息。
自己已经躺在了被窝里,身边是男人暖热的体温。
她抱着他的手臂,迷糊凑过去问道:“你……才回啊?”
柴南石声音低沉温润:“我回了,你快睡。”
今晚与赵普会面,他本已经尽快早些赶回来,可一进屋发现小姑娘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身上只着单薄中衣,乌发柔顺铺在肩侧,双睫紧闭微颤,完全没有盖被子。
他动作轻柔,将人抱进被子里,又搁了暖囊在她纤嫩双脚边,心想,明日起来要好好给她说几句,就这样随意睡过去,也太不拿自己身子与胎儿当回事了。
知道她也许是在等自己,柴南石眉间仍是微微蹙起。
程幼素半醒间对他道:“这里住得可真舒服,好暖和,若……若是麻烦了别人,咱们不住这儿绝对也行的,没必要多欠人家情份……”
柴南石失笑,觉得小姑娘心思还挺细致,低声安抚道:“不会欠别人情份,你清楚,你的夫君多少也有些积攒,赁下这处院子算得了什么。安心快睡,不然咱孩子要不高兴了。”
第287章 分别()
程幼素一贯信他,顺手抱紧了男人的腰埋头睡过去,怀了孕之后她的睡意就明显多了,困的时候只觉得睡觉是世上最美的事。
城里比小村庄繁忙热闹得多,好在他们住的这处院子位于闹市中的偏隐之巷,既离主街不远,又听不到外头街市上的吵嚷之声。
在这边安顿下来的第一个夜晚,三间屋里的人各自怀了心思睡去。
地动主要发生在秋州城南边那一片小县镇里,住城里的人只感觉到了震动波及过来几次,生活上的影响不大,过年气氛越来越浓重,街上贩卖年货的店铺摊子热情高涨,日日吆喝着不停歇,都想趁着年前城里来往的人多大捞一笔,好回家过年。
程幼素在院里住着挺想出去到处逛逛,但柴南石不让,劝她说现在街上太挤太乱,等胎儿过了头三个月份再出去玩儿也不迟,那时正好是过完年关了,街上换了新气象也会十分热闹的。
在家里无非只能在小花园和后厅里活动,只有大姐陪着她,代鹤休整过来后几乎就日日跑出去乱晃,一会儿说去东市吃了烤糯糍粑、羊肉煎饼,一会儿讲去了西街看了新鲜的猴把戏,每天不亦乐乎,玩到天黑才回来吃饭。
程幼素幽怨不已瞧着她,代鹤娇玉般的面容就嘻嘻笑起来,故意玩笑道:“嫂嫂,您看着我我也没法儿啊,十一哥连外头小吃都不准我带回来给您吃,怕不干净,反正我不怕不干净,都替你吃了呗!”
程韵若因着马上就要与他们分别,带含章去往京里回到蒋府,这几日每天有许多话要叮嘱程幼素,关于头胎孩子的,关于女子护养身体的,恨不能一搁下饭碗筷子就开始拉着她的手絮叨。
程幼素又无奈又觉得温馨,不能不听,时不时提醒一句:“大姐,不能着凉、不吃生食这点,你前天和昨天都说过的,放心,我记住了。”
程韵若轻轻拍她的手,温柔道:“我和含章这一回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你临盆的时候赶过来,现在还是多说几句才好,我生含章那会儿受了苦的,是过来人,素子,大姐说的这些你都得记牢了,不然到时难受的是自己……”
她提到回京,程幼素心里就淡淡感伤,虽和大姐无血缘关系,但大姐已是最亲最关心她的人,自己好容易适应过来,与大姐在村里互相扶持过着生活,才多久,她们姊妹又要分别了。
溪陵村。
村里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住,被震得破旧不堪的老屋在冬日寒风里摇摇欲坠,程家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瞿氏精瘦微佝的身子跨进去。
她身上衣裳脏尘沾泥,发黄脸盘透出灰白惨色,嘴唇干裂着,被皱纹包裹住的眼睛黯淡呆滞无光。
压伤的那条腿上被裹住的绷布已经散乱下来,脏兮兮的,里头上的药也已经干了,可瞿氏好像再也感受不到痛一般,将木条拐杖扔在地上,自己扶墙站着,看着灰尘覆盖的屋子。
第288章 浸猪笼()
在这里,她曾与十分能干活吃苦的夫君恩爱,养大了家里三个女儿,看着她们都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大了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她最疼的是小女儿,萱子。
自从孩儿她爹捡了二女儿回来养着后,家里已经有两个姑娘,瞿氏十分想生一胎儿子,可没料到出生后还是个姑娘。
她原本十分不喜,可有一日算命的跛子路过他们屋前,指着她怀里玉雪白嫩的婴孩萱子说:“命带富贵,龙腾凤翔。”
瞿氏就惊了,日日想着算命跛子的话睡不着,萱子生出来的模样比大姑娘还要像自己,邻里都说没见过生得这样可爱白嫩的婴孩,难道萱子将来还真能有个富贵命?
她哪里知道,那算命的跛子不过是个沿路讨饭的穷鬼,有一日在路上捡了一幅破烂的算命布卦背在身上,见着谁都只说这一句:“命带富贵,龙腾凤翔。”走过了一百八十户人家,他就重复了一百七十九句。
偏偏瞿氏将这话放在了心上,渐渐就对程妙萱越来越娇纵宠爱,不把那两个大的放在心里。
农家小门小户的女子,能够得到富贵的最好方法就是嫁去大户人家,瞿氏眼看着长得漂亮的小女儿,早就替她打算好了,将来一定要嫁去十里八乡最有钱有势的人家。
尤其在孩子她爹意外去世后,她就将余生所有寄托都放在了萱子身上,后来经过小小波折,总算得偿所愿,经宋夫人作媒让程妙萱嫁去了柳家。
柳家比宋家家产更大,而且只有柳令一根独苗,瞿氏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萱子出嫁时在村里可算是出了大风光,可瞿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疼的小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地动过后她拄着拐杖老远地去了柳家,想着萱子能安排自己住下,反正柳府那样大。
柳夫人却不允她进门,好容易见了,只又恨又冷地对她丢一句:“快些把那下贱女子领回去!”
周围下人见是程妙萱的娘来了,都暗里讽笑着:“还敢来呢!真是不要脸的……”
“就是,做出那种事真是污了我们府上名声,要浸猪笼浸死她才好……”
瞿氏隐隐听到了些什么字眼,心下越来越紧,被下人带着去见了程妙萱,只见她被关在后院一处破柴屋里,身上褐旧麻衣破陋不堪,头发散乱肮脏,脑袋上缠了透着血迹的烂布,脖子上还有血迹凝固的划痕。
“萱子,萱啊!你你……你是咋了?娘来了!你是咋了?他们这群臭几巴烂种欺负你了?”
瞿氏大惊,吓得一下子扑过去,连自己还半瘸着都忘记了。
程妙萱隔着一道门看着吓得破口大骂的娘,眼睛里冒出激烈恨意的光芒,想让娘快救自己离开,可没多久她就只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没说一句话。
自己做了这事被发现?还能指望娘救自己带自己回去?看她这回过来的样子,指不定又是来朝自己讨钱的。
第289章 睽睽()
地动突发那日,程妙萱和陈勇在药房旁的小屋里弄得正欢。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陈勇也来得越勤了,两人几乎习以为常,只要他过来柳府送药材,两人就在屋里撩拨乱搞起来,甚至她都懒得刻意瞒着风铃了,关上门根本就不怕别人听见,反正也没人会来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