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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傍晚,夕阳只剩下了半个脑袋在云霞里伸着,还舍不得入睡,可能也在担心春生的安危吧。
这时,哑巴妇女从远处走过来,手里拎着一袋瓜子在身体一旁晃悠着,另一只手在身体上仿佛在抓痒,季学礼看到哑巴妇女时,拽了一把媳妇,两个人定睛一看,哑巴妇女并没有带孩子,轻轻晃着头,嘴里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
“哑巴,你说,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季学礼走上前疾言厉色,质问着哑巴。
只见哑巴表示出而一脸的无辜,用手不停地比划着,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孩子的事情,“哑巴,有人看见就是你把我家春生给抱走了,你说,你给整哪去了?!”大梅上前欲抓住哑巴的头发,被丈夫一把拦住了。
“哑巴,咱们一个村里住着,你要真是把春生抱走了,你告诉我们,我们不会把你咋地,就求你把孩子还回来,这么晚了,春生应该早就饿得不行了。”季学礼耐心的解释道。
哑巴妇女听到“春生”两个字,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恍然大悟,回过头向村边的走去,夫妻俩看着哑巴的举动,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跟着哑巴的脚步。
只见哑巴一直走到了东边村口的田地附近,村口有一棵参天的垂柳,柳树上挂满了红绳,据说这课柳树已逾百岁,柳树下搭着一座半米来高的小庙,小庙是由几块砖头和一片方瓦组成,四周枯黄的杂草铺满了清雪,小庙里原本放着一尊破旧的泥塑土地,附近并没有什么供奉,只是还保留着许久以前有人供奉的香火痕迹。
哑巴站在小庙旁边,双手用力地指着小庙里边。夫妻俩顺着哑巴的手看去,“是春生”,季学礼脱口而出。依稀可见春生里边穿着大梅新做的花棉袄,裹着的小被子也分明是春生的。”季学礼一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孩子抱起。
春生的小脸被冻得通红,鼻子尖也被冻得透明一样,嘴唇已经变成青紫色,闭着眼睛一副睡着的样子,父亲抱起她时,却没有任何回应。季父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春生的鼻子下,感受到孩子气息虽然有些微弱,好在呼吸是均匀的,真是万幸。
两个人一路奔跑,将孩子送到村大夫的家中,大夫赶紧从卫生所拿来药品和一些医药工具,屋里烧起了火盆,帮助孩子回暖,量体温,搓姜水,挂点滴,大梅从家里拿来孩子的厚棉袄和其他衣物用品,忙活了大半夜,孩子终于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听到春生的声音,夫妻俩终于松了一口气,季学礼瘫坐在大夫家的椅子上,春生醒来不久便开始大哭不止,季学礼怎么也哄不好,大家猜测孩子是饿了。大梅赶紧借着大夫家的锅做了碗米粥,米粥里还放了一些糖。待春生吃饱喝足,再次安然睡去,已经是后半夜了。
夫妻俩抱着孩子终于回到了家里,将孩子重新放到摇篮里,才感觉到已经困得头晕目眩,季学礼强撑着添把柴火,暖了暖炕,两个人便瘫在炕上,倒头睡去。而对面大嫂的屋里,灯依旧亮着。
原来,大嫂为了躲避责任,在将哑巴妇女送走之后,便带着孩子们锁了门,回了娘家,娘家人以为只是两口子吵架,简单劝解了几句,也没有细问。大嫂的娘家在村子最后一趟街,稍远一些,大嫂觉得小叔子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想到是她撺掇着哑巴将孩子抱走,但事后必定会追究。
邻村新开了一家养鸡场,季学礼的大哥报了名去干活,回来时却听说了弟弟家里的春生被哑巴弄丢的消息,看着自家的门上了锁,大哥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媳妇曾经提过想要将春生过继给哑巴的事情,觉得这件事跟自己的媳妇肯定脱不了干系,于是气冲冲地去了丈母娘家。
进了丈母娘的门,大哥一把揪起了炕边盘腿坐着的媳妇,质问这件事是否和她有关,媳妇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不禁举起了手,刚要打下去,被丈母娘一把拦了下来,大哥气得的摔门而去,见状,大嫂赶紧穿了鞋,留下了孩子追了出去。
回到家里,夫妻两人大吵了一架,陈年旧账通通翻将出来,直到听见院子里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才安静下来,透过糊着塑料布的窗子,看到对面弟弟家的等亮了,只见季学礼进进出出几次,没过多久,对面的灯熄了。
看到一切尘埃落定,大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如果真的因为媳妇的错误,而丢了孩子,恐怕这个家将彻底的散了,自己和弟弟将成为仇人。
而大嫂,虽然觉得有些亏心,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单纯的认为是哑巴妇女的问题,如果她把孩子扔得更远一些,或者抱着孩子直接离开村子,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套不着狐狸反惹得一身骚,这件事从根上讲是自己选错了人,失算了。
转过天一大早,见大哥的屋里炊烟升起,季学礼带着媳妇和孩子站在了大哥家的屋门口,大哥略带尴尬地示意弟弟里屋坐,大嫂却没有什么好眼色,季学礼一家并没有进屋的意思,只是告诉大哥,希望等父亲从成立串门回来,两家人商量商量怎样分开住,这次季学礼并没有做出让步,而是明确告诉大哥,为了两家都能够过上太平日子,希望大哥一家搬离这个院子。
大嫂刚要出来反驳,大哥抢先一步说道“行,这事儿等爸回来的,我们听爸的。你们不进屋里坐啦,还没做饭吧,待会一起吃。”季学礼和大梅早就听过这种客套话了,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大哥和季学礼心里都明白,两家早晚会有彻底分开的一天,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以如此不愉快的方式,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伦理是非面前也不过如此。
第24章 娃娃亲()
老父亲终于从城里回来了,还带回了一整包的旧衣服,几双旧皮鞋,和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左邻右舍的听说季老头从城里回来,便纷纷前来凑热闹,能分到一两件东西固然是好,即使什么也没有,听季老头讲讲进城的新鲜事儿也不错。没过多久,已经做了一屋子的人,还有人特意去供销社买了瓜子过来,什么也阻挡不了一颗八卦的心。
季学礼到园子里摘菜,大梅只好收起摇篮,将孩子放在背上,在外屋地(厨房)忙活着蒸米饭。季老头在屋里和众人说着进城的故事,故事里有夸张的部分,并炫耀着城里亲戚给的东西,虽然偶尔有人提出疑问,但老头总能自圆其说,并且津津乐道。一直到香喷喷的饭香飘到屋里,提醒着晚饭时间已到,天已经擦黑,邻里乡亲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到人群散尽,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安静的吃顿晚饭,季老头满面红光,二两的白瓷酒盅端在手里,心里惬意得很。趁着老爹高兴,季学礼说了孩子被大嫂弄丢的事情。
“爸,大哥跟俺商量好了,再过两个月,等他家老三再大一大他们就搬出去,大哥说他这边已经找好地方了就在后街,爸,你要是愿意跟大哥住就过去住,要是不愿意,就跟俺们住在一起,都行。”季学礼借着酒劲趁父亲高兴说了大哥搬家的事情。
“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从你们那时候出去给人看房子开始,我就知道这个家早晚也是要分,你们不用考虑我老头子,在哪都能有口饭吃。”季老头说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脸上不再有笑意。
“说起来,这孩子命真硬,先是被他爹妈给扔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吃喝居然还能活过来,这次也是,被扔在雪地里一天还能安然无恙,我倒是小看咱这个丫头了。”季老头一边看着摇篮里的春生,一边用枯瘦的弯着的手指轻轻划着春生的脸蛋,春生咧开嘴笑着,露出两颗新出的乳牙,小手忽然紧紧抓住了季老头的手,眯着眼睛咯咯笑了起来。
季老头心头一热,自从春生被抱进家门,自己还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孩子,没想到孩子竟然对自己如此的亲近。虽然还没学会说话,但是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春生叫自己“爷爷”,心里甜丝丝的,“哎呦我这大孙女儿,将来啊,肯定有出息,有出息。”季老头将手背在了身后,满意地点着头走回了自己屋里。
而这一幕被季学礼和大梅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十分欣喜,老父亲终于肯接受春生这个“外姓人”了,季学礼感觉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只要老父亲认可了。那么家族里其他的长辈和同辈慢慢的也会接受春生的,这样再也无需担心孩子在缺少长辈关爱的环境下成长了。
然而大哥大嫂这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原本将孩子弄丢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连季老头也承认了这个“孙女”地存在,如果季老头追究起来,必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老三媳妇虽然厉害,却不是精明的角色,老三更是老实巴交更没得说,原本打算在分家的时候多敲一笔,除了现在住的这所房子,顺便将老爷子那份土地也争过来,但是看到老爷子对老三家和那个孩子态度的转变,不免担忧起来。
在这个家里,仿佛每一次的同桌小聚,都意味着分离。两家人再次坐在了一起,季老头坐在中间,如同六方会谈,桌面上摊着紧张的空气。沉思了一会,大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咱们,其实,也没啥可说的,大姐搬走后,她原来住的房子也变成仓房了,咱们一直一起使,现在我们也要搬走了,剩下的你们足够住了,我和你嫂子就想把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卖了,再有就是爸???”还没等大哥说完,就被季老头拦了回去。
“我咋了,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学礼这了,方便看我大孙女,你们家孩子多,闹腾,我的地那份地你们也不用寻思了,给学礼家种,以后你们每个月给我拿口粮就行了。”老爷子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大儿子任何说话的机会。
“爸,你看,老三家一共才三口人,而且那孩子???”大哥看着老父亲严肃的脸,说话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春生咋了,老大,别以为你们背后做那些事儿我不知道。以后你们,谁也不许看不起学礼,更不能说春生这孩子一个不字,她是我们季家人,是老头子我的孙女!”季老头随即站起,一只手拍狠狠在桌子上,桌子上杯子里的水晃了晃,坐着的人也跟着吓了一跳。
看见老父亲真的生气了,大哥大嫂也不敢多说什么,季学礼安慰着了大哥几句,劝大哥不要往心里去,如果搬家需要帮忙尽管说,毕竟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以后也同在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
但是大哥并没有接受的意思。只是默默摆了摆手,季学礼夫妻俩见状默默回了自己屋里。
季老头自从那天春生抓着他的手,开始特别喜欢春生,抱着哄着,跟孩子聊天,尽管春生什么也不懂,更不能说出只字片语,只在爷爷说话的时候,恩恩呀呀的回应几句,嘟囔着火星语。
儿时哪知愁滋味,春生在一天一天的长大,一点一滴小小的变化都深深印刻在父母和爷爷的脑海里,转眼间又一个夏天,春生已经学会了走路,而且从小便暴露出了调皮的本性,爷爷看护孙女的担子更重了。
这一天,爷爷带着小孙女到村尾的蒋家串门,赶上蒋家刚刚喜获麟儿,小媳妇还在炕上休养着,爷爷竟然成为了蒋家孩子的踩生人(指孩子出生后第一个看到的父母以外进门的人,老话传谁是孩子的踩生人,将来孩子会像谁)。
蒋家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孩子能够像季老头那样踏实能干固然好,但说不定也同样的倔强。蒋家要给孩子取名字,老人希望给孩子取一个听上去有文化的名字,年轻的父母亦是也想不出来,既然季老头跟着孩子有缘,顺势让他给孩子指一个名字。
季老头冥思苦想了半天,给孩子取名叫蒋黎,意味着黎明和希望,蒋家人都觉得甚好,季老头还玩笑道:“我给你们家孩子取了名字,又给孩子踩生,恐怕这孩子与我季家有缘分呢,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咱们两家尬亲家吧,我家春生许给你家蒋黎,定个娃娃亲,正好。”
蒋家人听了,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将来两个孩子一块长大,从小知根知底,能成为亲家最好,实在不成,还能做一对姐弟,都是独生子女,互相有个照应。而此时的春生,正站在蒋黎的面前傻傻地看着这个蒜苗大小尚未睁眼的小屁孩。
季老头兴致冲冲地转回家,将给春生定娃娃亲的事情告诉了季学礼夫妇,夫妻俩只当是老人闹着玩,并未当真,谁知,第二天,蒋家的老夫妇竟然带着红纸来到季家,觉得定亲的事情“马虎不得”,须得立字为据,弄得季氏夫妇哭笑不得,但是为了成全老人家的心思,季学礼夫妇还是在拟好的字据上按了手印签了字。
那时的春生还在呀呀学语,那时的蒋离尚在襁褓,春生无意间一个小小的巴掌打在蒋离的鼻子上,将蒋离打得嚎啕大哭,众人却笑得前仰后合,玩笑说着春生将来肯定是个厉害媳妇。“厉害媳妇好啊,能照顾好我大孙子。”那时的蒋爷爷身子健朗,那时的蒋季两家正承欢膝下,安享天伦。
只是没有人想到,在蒋黎上户口时,由于户籍登记的失误,将“蒋黎”登记成了“蒋离”,有黎明的希望变成了分离的失望,不知当时的户籍官是不是故意的。而后,竟然真的应了这名字,在蒋离不满两周岁的时候,他的妈妈便跟着同乡进城打工,此后再也没有回来。他的父亲因为母亲的失踪而终日郁闷,最终也离开了家。蒋离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双亲照顾,身边只剩下年迈的爷爷奶奶。
原本定的娃娃亲就带着戏谑的意味,蒋家接二连三的发生变故,渐渐地,两家人都淡忘了这件事情。直到有一天蒋离长大了,在收拾爷爷的遗物时,才在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里发现了一张破旧泛黄的草纸,草纸上的字迹虽然已经斑驳不堪,但仍然依稀可见,原来,有一些缘分是早已注定了的,至于是情深缘浅,还是情浅缘深,是前世因果,还是今生业债,恐怕只有老天知道。
今日不知明日事,把握当下最重要,艳阳无永日,风雨有晴时,别过往,惜此生,寄来世,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柴米油盐,每一段人生都值得纪念,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既然经历过,就是收获。
第25章 闯祸精的养成()
自春生懂事以来,闯下的祸不计其数,着实令季学礼和大梅操碎了心,大梅本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本着“笤帚疙瘩出孝子”的传统管教理念,春生自然少不了挨打。
一天,季学礼正在菜园子里摘菜,突然发现最近园子里的贴近地面刚刚小指大小的所有黄瓜都少了一截,于是他找大梅商量,猜测肯定是邻居家的鸡没有看好,钻到自己家园子啄了小黄瓜,于是夫妻俩决定抓住这些祸害菜园子的鸡。
两个人已经准备好了撵鸡的木棍,躲在黄瓜地的一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令夫妻俩哭笑不得。原来是春生,正蹲在黄瓜架下伸着头仰着脸小心翼翼地在一个小黄瓜上咬一口,然后转战下一个,估计是害怕被抓到,所以特意想到了这种自认为聪明的“办法”。
春生刚刚学会用剪子时便趁着大人不注意将家里被单通通剪坏,大一些的时候爬墙上树偷邻居家李子这种小事自不必一一赘述,甚至伙同儿时的蒋离将邻居园子里的葱全部拔光,只为了把葱叶当成“枪”玩真人“CS”。
当然种种淘气的结果换来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