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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冰站着没动,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拉着她坐下。
木质的椅子虽然被树荫遮住,却还是被暑气烘得暖乎乎的。
简冰挣开了他的手掌,人却没再站起来。
到底,她还是坐下了。
陈辞往后靠了靠,倚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满是粼粼的波光的湖面发呆。
他不做声,简冰自然也落得安静。
风从他们之间吹过,摇晃他们头顶的树梢,也翻动地上的落叶。
坐着坐着,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耳畔的鸟鸣声也越来越轻。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在那些充满了橘子汽水甜腻味道的暑假里,她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
哪怕母亲在每一天都给她安排了各种补习班和兴趣班,她还是能想尽办法找到一点乐子。
课间的短暂休息,课上的互动时分,甚至上下课时经过的公交站
“之前没和你一起训练,是因为我们教练——他都直接打电话到我父母那告状了。”
陈辞的声音蓦然响起,简冰迷迷糊糊着睁开眼睛,“啊”了一声。
橘子汽水,雨后的蜻蜓,挤满同学的小卖部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只有陈辞白皙的衣服领子,近在咫尺。
许是她迷茫的眼神太过直接,陈辞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她,半晌才恍然,有些无奈地叹息道:“我说话这么催眠吗?”
简冰:“”
明明是尴尬的氛围太催眠,她压根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讲话的。
陈辞倒也不恼,叹完气,强忍着摸一摸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的冲动,继续解释道:
“他们认为我是没考虑清楚,认为我匆促之下做的决定一定不靠谱。非得要我深思熟虑一个月,才肯跟我详谈。”
暑气阵阵,身旁的松枝被风摇曳得微微晃动,却一点儿凉爽的感觉都没有。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简冰抿着嘴唇,半晌才道:“那叔叔阿姨答应了?”
陈辞苦笑:“我还没跟他们谈呢——你都不跟我滑了,我跟他们谈还有什么意义?”
“我”简冰一时不防,球就被踢回到了她面前。
“也怪我,只想着快点解决问题,忘了应该先告诉你一声。直到工作人员说,你把钥匙还回来了,我才想到你可能误会了。这几天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昨天”他想到简冰昨天的怒气,更加认真地解释道,“我父母年纪不小了,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说白了就是特别固执,有时候就也挺像小孩子的,得花时间、花心思哄着顺着。我这边的恢复训练排得紧,教练那边逼得也厉害”
陈辞父母一直挺支持他工作的,简冰多少也有点印象。
如今儿子明明走得顺顺利利的,却突然要转回受尽挫折的双人滑,想也知道肯定忧心忡忡。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如仍旧每天守在病床前的母亲简欣,看到陈辞连笑容都摆不利索的父亲
“无论如何,放了你一个月鸽子,是我的不对。”陈辞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初春刚刚拔尖的茅草。
因为还没到盛夏,还没被肃秋的寒霜磨砺彻底,从茎到叶,都还白皙柔软。
简冰低着头,看着地上细绒毛一样的草坪发呆。
陈辞看着她头顶上那个不大显眼的发旋,恍惚还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舒雪正为减肥绞尽脑汁,舒冰才小饭桌那么高
但回忆毕竟只是回忆,现实里大家都长大了。
就连长眠于病床上的舒雪,脸庞轮廓也有了成熟女孩的模样。
“时间真快,好像昨天,我们还一起放过风筝。”
他语气里满是怀恋,说到后来,却只剩下悲凉。
简冰这才抬起头,陈辞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接,他眼神里的柔软并没有被时光完全掩埋,仍旧是当年那个邻家哥哥的模样。
甚至因为她的注视,习惯性地露出一点“鼓励”意味的笑容。
过山车有什么好怕的,握着哥哥姐姐的手就好了呀。
游起来呀!游起来就不冷了!
鬼屋又没有真鬼,害怕就尖叫嘛!
简冰准备好了一堆刻薄话,却怎么也没办法在这样的笑容面前出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还那么熟悉而美好。
许是她的神情里流露出了和缓,又许是沉默滋生了希望。
陈辞再一次提议道:“明天,咱们继续一起训练吧?”
“你”简冰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那叔叔阿姨,还有你教练那怎么交代?”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选的路。”陈辞薄薄的嘴唇微微往上弯了弯,挤出个不大快乐的笑容,“人人都觉得我应该继续练男单,应该在世锦赛的基础上再加一把劲——但我当年决定转单人的时候,他们照样不同意,照样和我说:从来没有从双人转单人的成功前例”
这样的陈辞,是简冰所不熟悉的。
——那样的无可奈何,那样的孤独而又执拗。
那时候,她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舒雪,是冰面上众人瞩目的少年完全没想过,被留下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
简冰愣愣地看着他,安慰的话说不出口,攻击的言语更说不出来。
她咬紧了牙,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掌,犹豫着微微抬起了手。
那动作幅度极小,手腕甚至没完全离开膝盖。
陈辞却欣喜地发现了——他回握住她的手,嘴巴张开,一时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快乐来的太过突然,砸得他发蒙,连语言的能力也丧失了。
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陈辞如若未闻,还是简冰先抽回手,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陈辞这才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名字,有些遗憾道:“出来太久了,我得回去训练了。
简冰“嗯”了一声。
“明天冰场开业吧?”陈辞追问。
简冰又“嗯”了一声。
身侧有小朋友嬉闹着跑过,手里的几个气球被扯得相互碰撞,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他又看了次时间,手微微举起,悬在半空。
简冰茫然地看着他——那手抬得不高不低,这里一没什么门框,二没个篮筐,也不知他是想干什么。
陈辞灿然一笑,到底还是没能忍耐住,手往前伸,轻揉了下简冰近在咫尺的脑袋:“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他这一下用力不小,简冰待要发火,手却已经离开了。
“赶时间——明天见吧!”
他一边大迈步转身,一边利索地挥了下手。
独留简冰和她满肚子的“攻击话语”在原地,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夏风轻拂,满道花香。
昨天那些锐利和不快,在这一瞬间,却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十六、新舟扬帆起(二)()
第十六章新舟扬帆起(二)
杨帆一早起来;就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对着镜子“轰轰轰”把软趴趴的头发吹得根根蓬松立起。
坐在椅子上的本地人钱一诺哈哈大笑:“哎呀;杨哥你好像一只见了果子的刺猬。”
叼着牙刷的李宇航从厕所探出头;含含糊糊道:“你说错了;是一只见了敌人的刺猬。”
杨帆揪着头发;冲李宇航吼道:“你别废话了;快点收拾,一会儿晚了!”
李宇航悻悻然缩了回去,钱一诺百无聊赖;举着手机拍来拍去。
“哎,杨哥,你都说冰冰学妹她爸很无赖了;干嘛还非得去捧场啊?还非得拉上我们——我晚上还得陪我妈去看外婆;时间很紧张的哎。”
杨帆总算不折腾那几根头发了,拉开衣柜找衣服:“冰冰是冰冰;她爸是她爸;好歹人家叫我一声哥哥;我能不去嘛。”
他一边换;一边又催了李宇航两声;还抽空看了下手机。
花滑群那些本地的群友都已经出发了;外地打算来的那几个更是早早上了火车,都快到站了。
杨帆看得更急,一边套鞋一边一个劲催促室友们。
因了上次和女生们“集体约会”丢人的事儿;哥几个现在出门都特别注重形象。
钱一诺因为是本地人;出门前妈妈给他整整齐齐收拾了一通,坐那特别容光焕发。
爱睡懒觉的李宇航就不同了,脸还没洗,衣服也没换。
就连门口的鞋子,都沾满了脏东西。
杨帆忍着恶心给他刷了,嘟囔:“你鞋我都给你刷好了,你赶紧出来!晚了扒你皮!”
钱一诺在一边羡慕:“杨哥这手巧的,也帮我刷刷呗。”
“刷个蛋!”扬帆拎着刚抓了件衬衫的李宇航直接往外走。
李宇航上了出租,才来得及把衣服扣子扣好。
扬帆的花滑群,早已经炸了锅了。
“杨帆!你怎么还没到!”
“杨帆你干妹妹家到底有多壕呀!请到的名教练居然是霍斌?!”
“霍斌啊!那个前国家队教练霍斌吗?!”
“早知道我也请假过来了!”
“现在打飞的来得及来不及啊!!!”
杨帆拿着手机,也一脸茫然。
霍斌?
他不知道啊,简冰没有告诉他名教练就是霍斌啊!
他身侧的李宇航也听到了语音消息,茫然问:“霍斌是谁呀?现场妹子多不?”
钱一诺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就是,好看的妹子多不?”
听语气,他追求还比李宇航高上那么一点儿,不但要求性别,还要求质量。
杨帆哪儿有空跟他们废话,一个劲催司机:“师傅,快快快呀!”
司机冷漠地看了眼后视镜:“红灯,闯了扣你分?”
外强中干的怂包杨同学,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电视剧里那些主角,从来就没有被这么怼过啊!
现实和幻想差距果然很大。
好不容易赶到少年宫,门口霍斌的巨幅海报瞬间就闪瞎了杨帆的狗眼。
怪不得大家这么激动,这照片也太大了啊!老教练的一只眼珠都抵得上旁边的路灯了!
他热血澎湃地下了车,李宇航和钱一诺紧随其后。
三人不由自主呈品字型向前走去,又因为杨帆走得太快,“品”渐渐就拉长成了锐角。
到了滑冰馆入口,舒问涛等人正举行剪彩仪式。
舒问涛、云珊、霍斌三人一字排开,一人一把剪刀“咔嚓”三声,就把红绸给剪断了。
杨帆踮着脚,找了半天,才在一长排人里找到简冰。
他正要开口招呼呢,肩膀被猛拍,花滑群几个人挤了过来:“坑爹,杨帆你现在才到!”
“就是,老板根本不是何丛洋!”
“老板是舒雪他爹!”
“你妹妹居然是舒雪妹妹,那你不就是舒雪干弟弟?”
杨帆还没完全消化霍斌加盟的消息,立刻就又被这俩重磅消息炸得眼冒金星。
舒雪就是那个曾经拿过世青赛冠军的舒雪?
陈辞的脸,简冰漠然的眼神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不合理的,匪夷所思的事突然就全都有了解释。
杨帆抬头看向滑冰馆门口,剪彩结束,简冰已经跟着其他人往里走了。
大批来凑热闹的家长小朋友也跟着鱼贯而入,花滑群友们当然也跃跃欲试——里面有霍斌呢!
前国家队教练啊!
李宇航和钱一诺却多少有些失望——女的倒是不少,但老的老,小的小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们从来不关注什么花样滑冰,体育明星都认不全,更不要说什么教练了。
杨帆拖着他们往里走的时候,他们忍不住抱怨:“这儿的女孩年纪也太小了吧,平均年龄肯定超不过8岁!”
“8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是禽兽吗?”杨帆嘟囔。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李宇航想解释,杨帆又被花滑群的揪了过去。
“你看外面,那个人是不是陈辞?!”
杨帆赶紧瞪眼看去——树荫下那个,可不就是陈辞!
虽然他刻意换了比较随意的运动t恤,戴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鸭舌帽。
可那个清秀的下巴,那双欣长的腿对关注花样滑冰的冰迷来说,简直太好认了。
陈辞似乎也挺怕被人认出来的,远远站着,四处张望。
一直等到门口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才慢吞吞往门口走来。
杨帆拽住想要冲上去要签名的群友,压低声音:“不许去,你忘了我是舒雪干弟弟?要签名以后机会还不多得是?”
群友一听,与有荣焉,登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掉价。
“谁稀罕签名啊,你得让我们拍个合照,再在合照上签个名。”
杨帆点头,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则迎了上去。
“陈辞。”杨帆这回没叫偶像——不知为什么,得知那个摔成植物人的小姑娘是简冰的姐姐,他不由自主地,也对陈辞有了那么一点儿莫名其妙的偏见。
本质上来说,杨帆还是很认亲不认理的。
陈辞看到他,也有些意外,微微笑道:“你也来了。”
杨帆“嗯”了一声,看那点笑意,越看越不顺眼。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你搭档都躺那那么久了,你还有时间笑!
他这股诡异的娘家人气场来晚了7年,气势却一点儿不小。
边上的群友看得莫名其妙,就连李宇航和钱一诺都非常地不理解——杨哥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太傲了?
平时张口偶像,闭口帅哥的,今儿这是近乡情怯?
陈辞却没空观察杨帆,他开完早会就过来了,无奈围观的人太多,没敢进来。
如今眼看简冰直接进冰场了,再不追上去,又要疯狂打电话才可能联系的到她了。
毕竟,她从小就擅长装聋作哑。
他走得及,杨帆跟得更紧,牛仔裤簌簌作响,简直要摩擦起火。
这么一耽误,简冰已经完全消失在挤满了人的冰场内。
陈辞犹豫片刻,咬咬牙,把兜里的口罩掏出来戴上,也去一边换了冰鞋,打算上冰。
杨帆忍不住追问:“你去哪儿?”
“去上冰啊。”陈辞莫名其妙地看他——今天的杨帆,的的确确有点奇怪。有点像某种护崽的哺乳期雌性生物。
但是,冰冰明明不是他妹妹啊。
舒家一共俩姐妹,怎么也不可能从天而降一个姓杨的男孩来。
早在得知简冰身份的时候,陈辞就猜到了——简冰这个“哥哥”,大概率是随便认来糊弄人的。
杨帆可不管这些,磕磕巴巴问:“上冰凛风条件不比这里好,你专门跑这儿来上冰?你们教练都不管啊?”
“管啊,所以我没告诉他。”陈辞穿好鞋,拍拍他肩膀,径直从他身侧穿了过去。
杨帆还想要追,差点一脚踩上冰面,被工作人员拦住:“先生,上冰前请先换上冰鞋。”
等他急匆匆换完鞋子,哪里还有陈辞的人影。
***
云珊想出来的全场免费和霍斌亲临指导当真宣传效果奇佳,不仅少年宫这边免费帮忙做广告,本地不少媒体都自动自发跟进,想挖掘一下这家新滑冰俱乐部是个什么背景。
要知道,凛风当年想请霍斌重新出山,都没能成功呢!
结果这一深入挖掘,就有点傻眼。
硬件上,这俱乐部真是要啥缺啥,连冰场都是租的,租的还不是1800㎡标准冰场
缺斤少两,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