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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冰抿唇;绕过那些迷雾似的句子;直击自己想要知道的重点:“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陈辞的声音轻柔如窗外道旁的玉兰花香,“这世界上,又不只有男女朋友一种相处模式。谁会不喜欢每天和自己一起训练的搭档?她聪明、好学、刻苦、野心勃勃——她出事之后,我再没见过比她燕式做得更好看的女孩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他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一般道,“她把信任交给了我,我却没有守护好她”
“啪。”
简冰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车门合上,车后座空无一人。
陈辞看向窗外,就见矮个子女孩拎着鞋,大步朝着门卫处走去。
裙摆在夜风里翻飞,像极了某种海草的叶子。
校园里一片漆黑,只零星的几盏路灯还亮着。
小吃街也陷入了沉睡,只偶尔还有几家店门开着。
不知哪家店铺的音响还没关,低声哼唱着桑德堡的明日又是一天:
我告诉你昨天是已停止的风,
是落下西天的夕阳。
我告诉你世上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一个充满明天的海洋,
一个充满明天的天空
陈辞靠在座椅上,一直等到门卫室有人出来,将校门打开一条小缝,放了简冰进去,才打开扶手箱。
里面有只半新的点烟器,车载烟缸,和几乎没怎么抽的烟包。
他将点烟器插好,点了烟,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塞进嘴里。
简冰已经消失在黑洞洞的校园里,歌声却仍旧不知疲倦地响着。
陈辞轻轻吁了口气,白烟便丝丝袅袅地升起。
小小的车厢内,瞬间变得朦胧缥缈起来。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只有明天,没有过往,那该有多好呢?
他斜靠在车窗旁,一直等到那歌彻底放完,完全换成另外一种旋律,才撑坐起来,准备离开。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显示的是霍斌的号码。
再往上翻,才出现好几个文非凡的未接电话。
许是刚才广播的声音太响,没能听到。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思潮翻涌,听漏了铃声。
他把烟头扔进车载烟缸,拔掉点烟器,和烟包一起,一股脑全塞进扶手箱里。
拉起手刹的瞬间,他顺便把四扇车窗也全都打开了。
风从一侧车窗灌入,又从另一侧冲出。
没过多久,车厢内的烟味就被吹得一丝不剩。
陈辞看着前面昏暗的路面,连踩了好几脚油门,犹豫了半晌,还是先拨了文非凡的号码。
“你不是感冒了在家休息?!”文非凡几乎是秒接,声音也咆哮如雷。
“我”陈辞下意识觉得不对,编好的谎话卡在喉咙里,将吐未吐。
接着,就听文非凡吼道,“逃训练!争风吃醋!开假病假条!你敢再撒个慌试试?”
陈辞揉了揉太阳穴,将车靠边停下。
“你是怎么了?啊?舒雪受伤,那是舒雪,不是你!她摔到脑子,你没有吧?”文非凡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逼出话来,“见着个长得像的就走不动了,你今年已经22岁了,不是15岁,也不是18岁!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可以浪费?你再这样下去,别说世锦赛、冬奥会,你连全国锦标赛都未必去得了!”
“文师兄”
“别这么叫我,我当不起,配不上!”文非凡“啪”的挂了电话。
陈辞拿着手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车窗。
车玻璃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几颗鸟屎,正粘在视野最中央。
他咬了咬牙,给霍斌打过去电话:“霍老师?”
“在哪儿呢?你师母做了你特别喜欢吃的苋菜股,”霍斌的声音,听着倒还是温柔的,“想喊你来尝尝。”
大晚上的,喊人吃个冷菜?
陈辞有些哭笑不得:“我得去找文师兄,他正生气呢。”
“他呀,”霍斌笑道,“他什么时候不生气——他也在这儿呢,正吃宵夜。”
说着,似乎是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手机里模模糊糊的,传来了文非凡的抱怨声。
“钱老师你别帮他说话整整一个星期不参加队内训练,还骗我说自己旧伤复发要不是今天看到那些记者我吃不下了,够了!我还真给他骗哎呀钱老师我吃不下了”
隐隐约约的,还有霍太太钱芸安慰的声音:“你慢点吃,当心烫着。”
“既然有误会,你也过来。”霍斌的声音陡然又响了起来,“我给你留门。”
“我”陈辞迟疑。
文非凡的声音却穿透电波,再一次嘹亮响起:“来!叫他来!叫他领着他那小女朋友,来给你们看看!”
陈辞:“”
***
从z大到霍斌那个小院,还真需要不少时间。
陈辞怕再被发现自己抽烟,车窗压根不敢关,一路上压着限速上限,风驰电掣般赶。
终于在11点之前,赶到了那个绿意盎然的小院。
正如霍斌所说,他们给他留着门。
小院铁门没关紧,漏出一痕温暖的黄光。
但陈辞知道了里面的人,一点儿暖意都感受不到,只觉得膝盖发沉,心头发怵。
他轻轻推开门,“吱呀”的声音却藏不住。
霍斌和文非凡正坐在小圆桌上,钱芸也抱着猫,靠在一边的躺椅上。
梨花见到他,伸了个懒腰,软绵绵叫一声:“喵——”
“来了?”霍斌笑呵呵的,“快进来!”
钱芸也坐起来:“我再去端点汤圆,芝麻馅料是自己磨的。”
陈辞心虚地应了一声,看向文非凡,“教练”
那一声“文师兄”,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了。
文非凡刚才在电话里叫嚣的厉害,这时却只顾埋头猛吃,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陈辞无奈,求救一般看向霍斌。
霍斌眨眨眼睛,示意他坐过来。
陈辞没办法,只得慢慢走上前,拉开凳子——
还没等他落座,文非凡一手端起瓷碗,一手拎起凳子,换到桌子另一边,气呼呼地坐下来。
“别挨着我,我见着你就来气。”
“我真不是故意逃训练,”陈辞暗暗握了下拳,“我是单独训练去了。”
“单独训练?”文非凡嗤之以鼻,指指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你是单独跟人约会去了。”
见手机屏幕黑着,他特地伸手按亮,好让大家都能看到上面陈辞和简冰手挽手走出剧院的照片。
“你年纪到了,该谈恋爱了,不能耽误!”
他每说一下,就拿手指戳一下桌面或者手机,戳着戳着,就戳到陈辞抱着简冰在前面跑,单言在后面追的那几张照片。
“看看人家怎么说的,”文非凡念道,“前男单冠军陈辞退役后,身体似乎恢复的很不错,不但抢其他运动员的女朋友,还能抱着姑娘狂奔,速度看起来也不慢”
“这是误会,我是怕被人拍到乱写,所以才想抱着人跑快点。”陈辞无力地解释。
文非凡压根不听,只挑最难堪的念:“就凭这个肌肉力量,如果他重新去练双人滑,没准还真能重回巅峰”
“好了,”最后,还是霍斌拦住了文非凡,“你就别挖苦人了。小陈想转双人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得听那些人瞎编排?”
“因为他不争气,撒谎啊!”文非凡瞪大眼睛,“霍老师你别袒护他,你难道真的觉得他应该去转双人?他现在还能跳四周的啊!”
“我知道,”霍斌道,“所以我说慢慢来——陈辞,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跟我们老实说,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我跟简冰——就那个照片里的女孩——一起在训练。”陈辞坦白道,“都是很基础的训练,身体协调上的,体能上的她确实没什么比赛经验,但基础其实不错,领悟力也还好。今天晚上,我们是一起去看芭蕾舞剧,单言是路上遇到的——恐怕他现在也后悔死了来找我们麻烦——真不是网上写的那样。”
“身体协调性训练,体能训练?”文非凡冷笑,“你是打算改行给她当教练?你自己打算退役?”
陈辞沉默。
霍斌掂了一根苋菜股,放进嘴里,很快酸得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消化完,嘴里颊间都是清清凉凉的酸味。
“陈辞你如果真的非要转双人不可,也不是真的就不行,”霍斌咂咂嘴巴,慢慢道,“我们泰加林俱乐部,似乎也有不错的双人滑苗子。”
“泰加林?”文非凡茫然,“这是新开的俱乐部,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过?”
“还没正式对外营业呢。”霍斌笑道,手里又掂了一根苋菜股。
——这东西啊,真是太容易吃上瘾了。
“我挂了个名誉教练,算技术入股吧。”他说得云淡风轻,眼睛深处,却全是算计的光,“到时候,挂了牌子,见了老板,你们就知道了。”
有些事,能疏,不能堵。
年轻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既然有更大的阻碍在,为什么非得挡在前面,不让他们去尝试呢?
真正看到没有路了,撞得头破血流了,也就清醒了。
十四、往事烟云散(二)()
第十四章往事烟云散(二)
简冰听门卫唠叨了半天;才勉强被放进校门。
到了宿舍楼下;阿姨更是苦口婆心:“同学;你都不看看几点了?你这么晚回来;我要扣你宿舍纪律分的!”
纪律分虽然不是学分;却会影响他们的综合考评分;综合考评分对简冰和龙思思他们来说;凑够最低标准就好了。
对学霸鲁梓涵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
评优评奖,少一分都影响深远。
简冰被阿姨一通威胁;上楼的时候腿肚子就有点抽搐。
一人犯错,全屋连坐。
这阿姨真是太狠了!
楼道里的灯已经全熄了,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功能;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
脚步细碎;光影昏暗而凌乱。
单言的那些话,却在这时逐渐苏醒;如雨后的竹叶一般;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着水。
国内哪个女选手能挑你?
你配哪个都埋汰了!”
你就非得跟自己过不去;找个长得像舒雪的小丫头?
替身小妞冲我发什么火?
手机灯打在地板上;也打在手指上、脚背上。
明暗对比强烈;仿佛把指节上的骨头都照透了一般。
——这;就是离开舒雪之后,陈辞的生活?
她笑不出来,但也完全没办法同情。
她抿紧了嘴唇;手指紧握着手机;指甲掐在柔软的硅胶手机壳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一步一步,无声地往408方向走去。
推开门的刹那,屋内一片寂静,只隐隐约约的泡面香味出卖了这伪装的安静。
简冰微抬起手机电筒,嘴里也自然地问:“思思?”
龙思思穿着睡衣,脑袋上箍着兔子发箍,端着碗泡面,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你、你回来了?”
简冰关上门,做了个“嘘”的动作。
另外两张床上的鲁梓涵和马可馨立刻也跟着探出头来:
“你怎么进来的呀?”
简冰叹气,老老实实把阿姨的话交代了一遍,顺便跟鲁梓涵保证:“二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扣掉的分拿回来——做义工、献血,一定有办法的。”
鲁梓涵瞅着她,半晌,把被窝里还亮着的手机掏了出来,“那点儿综合分无所谓,倒是你——怎么这么完了还回来呀,那个叫陈辞的小哥哥送你回来的?”
简冰愣住,再一转头,马可馨和龙思思也一脸八卦地昂着脸。
六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在昏暗的宿舍里奕奕有神。
“你们”简冰奇怪极了,“怎么知道的?”
“我们上网呀!”鲁梓涵掀开被子,跪坐起来,三两下发了一串链接给她。
简冰都不用点开,光看头图是陈辞抱着自己狂奔的那个照片,就知道他们又惹麻烦了。
单言这回,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是走不出北极星的大门了。
她想得入神,其他人却没那么大耐心。
龙思思连泡面都放弃了,搬好小凳子凑到她跟前:“快跟我们分享一下,和世界冠军谈恋爱的感觉——要不然,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简冰眨巴眼睛:“我没跟他谈恋爱。”
“都抱着跑了还没谈恋爱?”龙思思不服,“我高中恋爱1年半,就牵了个小手呢,都被全校通报。”
“谁叫你在政教处主任面前牵手的?老黄历还翻个没完了,”鲁梓涵出来主持公道,“阿冰你快点坦白!”
“真不是。”简冰摊手,“我就是找他学花滑。”
“学花滑啊——”龙思思和鲁梓涵一齐嘘出声,马可馨赶紧阻止,“嘘!不要命了?一会儿宿管会来敲门了!”
鲁梓涵于是压低声音:“简冰同学,假如真不是你男朋友,那也好办——咱们屋现在全是女光棍,你就把他们介绍给我们呗。”
龙思思立刻举手表示赞同,马可馨犹豫了下,摇头,“我就算了,跟名人谈恋爱风险太大,天天被拍的,还老被骂。”
别的不说,光看简冰在他们学校论坛的待遇行了:
第一次爆的时候全是吃瓜路人在围观,第二次就有专门的冰迷来谩骂了,现在么过街老鼠也就是这个待遇了。
鲁梓涵和龙思思鄙夷地看她:“老大,你也太没出息了,帅哥都泡到了,被骂个几声怎么了?”
“就是,老天爷要给你重大任务,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马可馨撇嘴:“我只想安安稳稳拿到毕业证,按部就班工作、结婚、生子,可不想当什么名人太太,被狗仔追着拍。”
“我们在说跟帅哥谈恋爱,你直接想到跟帅哥生孩子,”鲁梓涵轻拍床栏,“论脑补的本事,谁也拼不过老大!”
趁着他们在那瞎侃,简冰换了拖鞋,一溜烟进了卫生间。
熄灯不断电,卫生间的热水器还是能用的。
她也没敢开灯,就着手机微弱的光,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
屏幕被她设置成不待机模式,陈辞那个狂奔的背影,便一直不远不近地显示着。
她拿毛巾用力地揉搓头发,一下又一下。
破天荒的,她决定主动发消息过去:“我明天一、二节没课,还是在老地方训练?”
消息发出去半天,才回来简短的一句:“明早有事,你练吧。”
简冰拿着毛巾,一时间竟有些挫败。
被人拒绝,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下意识想怼过去,一时词穷,手指僵在屏幕上方。
新的消息提示却又跳了出来,是父亲舒问涛。
“冰冰,我们新住处都安顿好了,明天中午来吃饭。”
舒问涛他们筹办冰场的工作进展的并不十分顺利,故而先租好房子,做起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简冰看着短短的那一句话,立刻回那个拥抱的表情。
“好。”
等她从卫生间出去,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简冰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又一天要过去了,距离目标似乎是近了,又似乎远了。
***
简冰一晚上都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照常早跑和训练。
临近9点半,她回学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