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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眷言讫,转眸去望住他,微微地一笑,这笑意说来倒是有些诡异了。
韩风墨凝神片刻,随即冷哼一声道:“若果陛下当真有此意,就不会遣方卷让人放出风声来,道是金曜的药膳中有安眠和催情的药物?如今微臣帮了陛下一个大忙,陛下不仅不领情,还要倒打一耙么?”
他挑了挑眉,望住龙眷有些恍惚的神色,唇角微掀道:“请陛下恕我直言!微臣一向喜欢直来直往,不惯于拐弯抹角。”
他英挺的面容在火光中显出一丝硬朗真挚,眸光亦在火光中熠熠生辉,凝视住她的眼神里却似没有情绪。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知道是她让方卷令人放出的消息?他不怕她知晓他在这宫里的势力,似乎对此不以为意,还是毫不忌讳?为何?为何他就如此肆无惮忌,对她的帝王至尊毫无顾忌?仅是依仗了韩家的权势和龙眷对他韩家的不得不依凭的困境?
“金家不愿意看到寡人拥有韩家的子嗣,甚至是别人的子嗣,难道你们韩家也不愿意看到寡人拥有除了金家之外的子嗣么?”龙眷忽然沉声问道,眸色渐渐地深沉下来,她必须逼问出些什么来。
“微臣不敢!韩家也不敢!”韩风墨倏地眸色一凝,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落在了别处,口中淡淡地答道。
这话说得也不甚恭谨,但也并不随便。
“若非如此,爱卿与寡人一向两不相干,为何要出手相助?千万不要和寡人说什么既已君臣为一家,寡人的事就是爱卿的事!”她眼中凝了冷冰,近似怒视着他,眼中带了丝轻蔑和嘲讽。
“那陛下想怀谁的孩子?”韩风墨果然反问。
龙眷心底微微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若不关心,她怀谁的孩子又关他什么事?只要不是金家,别人的孩子此刻都不能成为韩家的威胁。金家一日未倒,龙眷都不可能与韩家为敌,若要培养与韩家抗衡的敌手,最快也要等金家倒了才能显山露水。金家不能,韩家不能,莫怀珠身份特殊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怀有他的子嗣。柳叶新是江湖中人,身后没有势力,但血统不纯,子嗣很难在宫廷生存下去,除非龙眷一味地护着他,当此刻内外都不由自主的情形下,她是想护也护不周全的。
四公子之外,她最希望亲近的人是谁?明眼人一目了然,是方卷。
方卷的父亲虽是朝中官员,在朝中势力并不大,但在文官中还是有些声望,隐隐中能与金家形成抗衡之势,而此刻也正庇护于龙眷的皇权之下。
他,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缄默不语,眼神中却是明知故问。
他突然一声冷笑,反问道:“是方卷?”
她依然不曾言语,只是注意到了他一直安放在榻缘的手慢慢地握紧,拇指的指甲有一瞬间成了月白色,显然是握得很用力。只一瞬之间,指甲又恢复了浅粉色,他脸上却一直伪装得很漫不关心,眼神中连杀气也没有现出来一分。
“嗯哼!”他冷冷地一笑,继而转开了眼睛,不经意地问道:“陛下近来将他放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是嫌他死得不够快?”他有些看不明白她的心意了,纵然以前也隐隐察觉她对方卷的与众不同,但从来都是小心掩盖在她的冷漠对待与自律的疏离之下,如今却是将她心中最重要的男子拉到众人之的的箭靶中来,是意欲何为?她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心意?不想在未能彻底掌控实权之前,继续保护心中这个爱重之人了?
“寡人选中的男子,若他没有能力去保护好自己,又如何能保护好他身边的女人?又如何能安稳地呆在寡人的身边,如何能长久地陪伴在寡人的左右?”龙眷眼睛微眯,淡静地回答着他心中的疑问,“以前是寡人想错了,一件珍宝若不想它破碎,被人觑视,最好的方法不是将它自以为完善地隐藏起来,而是要将它本身变成一把锋利的兵刃。更何况,阿卷他不是一件易碎的宝物,他是一个出色的,可以如出鞘宝剑般锋锐迎敌的男子。”
“出色的、锋锐迎敌的男子?”韩风墨哼哼地冷然轻笑,微垂了眼眸说道:“衷心地希望他能不辜负陛下所言,不会被轻易地碰断和破碎。”
他的指甲又一次的惨白,并且是久久地没有恢复回血色。
龙眷微笑起身,依然是用淡然地口吻,断续地说道:“若然他办不到……”她故意地叹了一口气,近似低语道:“也就不配站在寡人的身边了。”
这一句话是何意?
韩风墨猛然抬眸,却瞧见她偶然失神的侧容,竟有一丝落寞和孤独缠绕在眼眸之间,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说这一句话,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在心里低叹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低语道:“陛下,恕微臣有伤在身,不能起来相送了。”心底却是一片迷惘和冰冷,她的帝位在这个皇朝权势之中左右摇摆,她整个人都是在刀刃夹缝之中游走,谁能成为她身边伸手襄助的人,她又能真正信任谁?谁又能真正信任她,将自己的性命、情感和权力,不顾一切地压落在她——豫国女帝的身上?
看似有情似无情,看似无情似有情。
他竟也渐渐看不分明她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在春风明媚中逐蝶欢笑,在柔软草地上赤脚哧溜的小女孩了。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骑在快马上肆意奔跑,端着酒碗畅快豪饮的少年了。
这一切都早已回不去,只能在心底深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一道深深的遗憾的烙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腹()
龙眷出了“轩羽殿”,回到了“朝兰殿”。在路上她想了许多,分明韩风墨对龙眷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和他自己从脸上话语上表露出来的不一样。他的一声声的冷笑声,是那么的心情复杂,甚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吧?
嫉妒、忿恨、怜惜……还有什么?
爱恋?
是爱恋么?
这个邪魅而冷硬的男子,竟是爱着龙眷的么?龙眷想着这个答案,不禁有些想笑,对这个女帝最冷漠的人,竟会是最关心她的人?这么说来,她能排除韩风墨并不是掉包女帝的人中的一个?
早朝回来,方卷依然前来了御书房。他躬身行礼后,行到龙眷的御案旁磨墨,龙眷朝他递过去一个本子,上面的字迹下用朱砂在几个字下划了一条线,分别是:有异否?“阿卷帮寡人瞅瞅这折子如何?”她面不改色地道。
方卷若有其事地看了一遍,才执起她手边的朱砂笔,在几个字下划了一笔:无……一概……后资。在确认她看到之后,手中的笔继续划了好几道线以掩盖目的,冷淡地说道:“陛下,听说闵良小国交换而来的谷种出了漏子?”
“嗯。”龙眷皱眉,照说于两国交好签订的协议,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这样的玩笑,不是饿殍千里内政紊乱,就是血流成河的挞伐负约者。闵良小国既然有心依附豫国,又怎么会将煮熟的谷种交换过来,险些让边境沃土种不出粮食来,此事幸好被发觉得快,才不至于酿成更大的祸事。虽然早已过了播种稻谷的季节,只能种点别的农作物以填补空缺,总是聊胜于无。
而方卷方才朱砂笔下的回答,源于她昨夜不仅让他传言金曜的药膳汤中含有特别的药物,以此来引起“轩羽殿”的注意力,更是使她可以借机走出“晔日殿”。韩风墨的敢作敢为既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至于“晔日殿”的那份药膳,自然有人趁机偷梁换柱弄出“晔日殿”来,由一个小内侍偷偷假传奉了韩风墨之命潜到太医院让值夜的太医验证。
这药膳碴子本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却早已被方卷动了手脚,值夜太医验出来的自然是有惑情之药。这事只要透点风声说出“晔日殿”偷换出来的,太医院里自然有人通风报信,自然也会有人舍身换药。
方卷命人保守了后宫宫门,不得内外出入,以防传递消息。
天未亮之时,整个太医院就聚齐了所有人,分成了两派,一边咬定有惑情之物;一边咬定没有此事。
终究药膳被拿出来再次校验,却是毫无问题。
最后只有一个太医悄然朝方卷传递消息投诚,说那药膳已被人调换。这个太医姓吴,是个年轻人,在朝中的根基极浅,一直不得重用。
“不知这熟谷种的祸事是谁发觉的?又是如何发觉的呢?”方卷敛着长眉,一本正经地问。
龙眷展开另一本折子,拿过朱砂笔在几行字下划线:观察……三月……可用?方卷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她笔下不停,口中回答道:“是一个年轻的酿酒师偶然发现的。”
“酿酒师?”方卷低语轻喃,抿唇一笑冷声道:“如此说来,确实是天佑豫国了。”
龙眷奇怪地停顿了一下手指间的朱砂笔,转头望了一下他的脸色,含笑道:“听语气,你似乎对这整个豫国都很不满意?”
方卷冷冷一笑,快速地修整了脸上的表情,说道:“何以见得?是陛下多虑了!微臣这般战战兢兢地废寝忘食地阅读奏章,不是为了豫国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是为了什么呢?”
龙眷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确实,在这国事上,阿卷你可比寡人还要谨慎、还要设想周全。”她凝视了他毫无表情的脸,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由转回了眼眸,微笑了一下小声道:“这艘船纵然失去了舵手,但阿卷你终究是在不为余力地拨乱反正,使它走上了正确的航道,正因阿卷你终究也是这艘大船上的人,对吗?纵使你不喜欢如今的身份和困境,但终究你不想看见这艘大船因失去了舵手而沉没,毕竟这艘船上承载着那么多的人……”
方卷的目光有一刻的失神,眼瞳深处有一丝异样一掠而过,仿佛飞矢。那里面似乎包含着痛苦、怜悯、憎恨、厌恶、狠烈、善意……和一丝丝的挣扎。最后,终究一切都归于了平静,一种凝固在了冰封之下的隐隐平静。
她不可否认,这个少年有着一种超乎常理的治国之材。若他放之于朝廷,便可以成为辅助君主的栋梁之才,甚至是首辅之位。若是他身在王室,便有望成为可被依仗的皇裔,甚至可以一跃而成统领万臣的帝王亦不可知。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他偏偏不能投身于朝廷,也不是身为皇裔,而是被命运困顿在这样一个被他认为是耻辱的身份与地位上。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的不甘心?才会那么急迫地想要逃离这个囚笼?才会将心中所学喷薄在这偶然执于手中的国事上?既然如此,他也会因为这个偶然所得的权力而生出夺权篡位、改朝换代之心吗?
纵然她此刻是被阴谋者所操控了身份,但在自己逃脱前,颠覆了别人的皇朝和动荡了别人的国势终究是不道义的罢?
龙眷谨慎地思索着,她该如何在这个国家还安稳的时候逃离这里?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避免着遇见柳叶新和莫怀珠这两个人。一个是过去最知道她底细的人;一个是最神秘部落的后裔,她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拿着龙眷的什么把柄没有?或是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神秘手段没有?
但有的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避也不不过去的时候。
一抹黑影悄然地出现在她的寝室里,龙眷隔着五层纱帐凝听住他移动而来的脚步,手从枕头底下悄然地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纵然是内力莫名其妙地丢了,但习武之人的五官敏锐还是在的,她紧握住刀柄,呼吸放平缓,心中并无一丝的害怕,隐隐地还有一丝奇妙的期待。
她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出手,纵然不能一刀致命,也要他吃个大亏,以后好长了个记性,不能再大半夜地潜到寝宫里来。
谁料,那人影行至第二道纱帐前便悄然停住了脚步,单膝着地跪了下去,双手恭敬行礼,低声道:“参见陛下。”
他这样的明目张胆,难道是惯常如此来觐见龙眷的?
龙眷秘事上,确实提及过她极重隐私,不许他人窥视她的寝宫,难道也与此事有关?无论如何,她如今皆不是真正的龙眷,还是小心为上地好,转了转眼眸,低声问道:“你确定,此来安妥么?”
“回陛下,一切妥当!”这显然是莫怀珠的声音。
她不知他所为何事,只有道:“你先起来罢。”
“谢陛下。只是此次陛下遇刺,微臣未能尽职守护,此刻还是跪着请罪为好。”莫怀珠的声音少了平日的软糯,多了一分坚毅。
龙眷蹙了蹙眉,说道:“寡人如今已无恙!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莫怀珠依然跪在地上,垂头道:“臣死罪!臣自从上次昏迷再次回宫后,眼见陛下行止有异于前,曾留心监视于陛下与方卷。一开始以为是方卷参与了陛下遇刺一事,并在事后要挟了陛下,但两月余以来,微臣将方卷里里外外监视查看了一遍,竟是毫无异常,连陛下出宫前后他的宫殿里皆无异样,陛下出宫时,他人也却是呆在皇宫之内,未曾离开过半步。”
龙眷心中波澜壮阔,莫怀珠竟然是女帝的贴身暗卫么?听他的话语与语气,只怕还不只是区区的暗卫呢。心思急转中,口上却问:“那有别的发现么?寡人昏迷的期间,可有人有异动?”
莫怀珠沉默了片刻,低语道:“微臣死罪!微臣并不比陛下早醒来,醒来后发现红羽背叛,夜幕十六被戬杀,幸好浓七察觉有异循路而来,尽力将陛下与微臣救出,才没有酿成大祸。”
龙眷在心里唏嘘一声,大祸恐怕早已酿成!却是细问道:“如今浓七何在?”
“回陛下,他们的身份已暴露,除了牺牲掉的,余人已被遣潜回了部落。”莫怀珠惭愧地低语道,“不过详细的细节我已询问过,一切都记在了本子上,正是来上呈与陛下过目。陛下此前一直在寻查那人的下落,这次的刺杀事件,微臣认为与那人脱不了关系。”
“何以见得?你可查到了蛛丝马迹?”龙眷尽量让声音平稳深沉,心中却是不停地猜测盘算。
“微臣认为有能力察觉我们夜幕的动向,又能让红羽为之背叛,更能将我们部落的夜幕十六全歼的,除此人别无二者。就凭他能在漠国紫竹坡截杀晏先生的势力,并连同慕家构陷陆家;能在蔚豫之战中,设计戬杀掉我们豫国三十万大军;又使诡计陷害闵良小国,企图挑起我们豫国与承国的战争……除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微臣想不出谁还有次能耐知道陛下的意图和行踪,借此引陛下出宫,设伏下如此精密的刺杀?”莫怀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在隐隐当中却有着一丝丝细不可查的激动。
此人是谁?
这个莫怀珠口中的疯子,是谁?
龙眷心口激烈地跳动,竟有谁有如此通天的手腕?真的能够一手遮天,夺取了这个天下?
这个人又是为何煞费苦心地刺杀了龙眷?难道龙眷手中掌握了一些他的把柄,因此才如此迫不及待地遭遇了他的谋害?那么她又是谁?她进入这个豫皇宫代替龙眷的身份,难道也是这个人的手笔么?
他如此,又有什么目的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探究()
豫皇寝宫的书房里,记载了蔚豫之战的手卷,此刻正握在龙眷的手中。她将其上的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为何,当看到蔚国军中的军师之名竟是“顾析”时,心中奇异地升起了一丝莫名的锥痛。
这种痛就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