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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言徵眯眼凝住了他,眸中漾起了坚决,忽问道:“晏容折是什么人?他为何与你相争?你师父要的又是什么?”
顾析目光温柔,却是细语道:“晏容折是九州未曾分裂前最后一个皇族的后裔,他们一直隐藏于世,生衍子息,招揽地下兵士,企图重新一统九州,恢复当年的皇朝盛世,延续帝王美梦。可也算生生不息,死心不息。至于晏容折与我相争,若不是他鸡肠小肚,不能容人,就是觉得这世上既生了他这个皇裔,别人若不能招揽到了旗下,便只有亲手辗灭,才能让他高枕无忧罢。”他眼角掠起了一抹傲然的笑意,带了丝微微的嘲讽与轻蔑。
他忽然正色望住她,耳语般道:“我师父想要的是什么,如今还不能告诉你,阿言,以免你受我所累。”垂眸半晌,眉心蹙起,声音又是轻柔如云烟,“你既应了我,我心中甚是欢喜。但我仍想为你留一条后路,若然他日我不幸……”他继而扬了扬眉,涩声道:“你我今日的誓约,便作废了罢。日后你若再喜欢了别人,男婚女嫁,亦可与我……各不相干……”
“你这是给我留的后路,还是想给自己留的后路?”云言徵紧紧地咬住了唇瓣,几欲泌出了血珠来,继而冷声道,“我说过的话便不再收回,若然你此刻后悔了,我也可容你反悔一次。”
“不要再咬了……”他的手指按住了她的下唇,让她的贝齿咬在他的指尖上,轻言道:“既然阿言你不愿反悔,我也绝不会反悔。长公主,你请放心。”她的眼眶里微微一热,红了一圈,却忍住眼中迸发的泪意,松开了他送上来的手指,呢喃道:“不要总对我说言不由衷的话,我不爱听。”
“好。”他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齿伤,朝她浅浅的一笑应道。
“顾析,既然你说你的心,你的情,你的人,皆是本宫的,那么今日……”她挑起了他的下颔,微笑道。
他蹙起的眉头微僵了片刻,又复松了开来,含笑道:“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她覆身在他的胸膛上,坦言道。既已相许,便永不相负。
“长公主之约,敢不从命?”顾析仰首眉含浅笑,风吹起了纱帐漫过了他的脸,隐隐地显出高挺的鼻梁与虚张的双唇,却又始终隔住了如梦似幻般的轻纱,又充满了相亲而不得相近的神秘。
她伸指揭开那层飘荡的轻纱,莹白的月光下,淡紫的飞花间,露出了他那张秀色清逸的容颜,眸光宛然如水,正一瞬不转地望向她,暗眸里闪过一丝幽邃的光泽。
如此月色,如此花夜,如此美色当前,如何能不动心动情?
云言徵清浅一笑,他笑得宛然清雅,眸光慑人,垂首低语道:“既然阿言垂涎顾析的美色已久,便让你品尝品尝,如何?”
她的心头怦然而跳,他枕臂躺在她的身侧,目光一直凝视住她的双眸,微微地含住了丝迷惑人心的浅笑。
手指轻轻地勾勒出她的脸颊,他的唇慢慢地俯近了她的下颌,云言徵微微张开了眼睛,但见他倾城的脸上额上汗珠细细,眼眸微敛。
云言徵颊上红霞绯然,眸子里有丝水光潋滟。顾析半眯了眼看住她,眸里含了浅笑,宛如醇酒般迷人若醉,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沾了淡紫的花瓣片片飞落。散发凌乱之中,他眉目如画,双唇微阖,她的眸光变得迷离荧惑,眼中的清莹渐失,她轻轻道:“顾舍之……”
顾析睁开了双眸,在黑暗中凝视着正在他怀里沉睡中的女子。他的手轻缓地划过了她的脸庞,带着爱宠的轻拂,目光里溢满了柔情蜜意。
清晨时分,云层刚亮,鸟雀婉鸣。
云言徵眼眸略微失神,优雅地坐在案边,看向别致的摆盘,尝住异常美味的早膳,不期然地就似有一个早已熟悉而倍感温暖的感觉盘踞在了心头上久久不散。
当膳食完完全全给她吃空时,小兰悠悠然地出现在了小厅里,手上捧着个不大不小的洁白行囊,微微泛笑道:“凤舞长公主,这是我家公子的送别礼,请您笑纳。”
云言徵接过她恭敬送到面前的包裹,手上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里轻叹了一声后,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清声道:“小兰代我向你家公子告别罢。”
小兰噙笑颔首,遽尔领着云言徵一路出了山谷,外面的树下已备好了马匹。毛色洁白,矫健神骏。她将包裹搭在白马背上,一手牵过了缰绳,一手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眼眸幽幽地掠过了丝眷念。
小兰看住她沉思的侧脸,终是忍不住地道:“长公主,公子在你的心中还不算是最好的吗?”
云言徵摇头,黯然回道:“他很好。”
“那你为何不选择公子?”小兰心中颇为不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身为皇族,自是要与家国共存亡。”云言徵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在这静谧的翠林边,连偶尔响起的鸟雀啾鸣声都显得那么的遥远而不可闻。
“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在家国面前,你总是选择牺牲公子?一次,两次?你为你的家国牺牲是你自己的使命,却是为何要让公子为了你的使命而牺牲?是因为公子喜欢你,所以你有恃无恐,任性挥霍他对你的感情?正因为他对你的纵容,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从容平静地接受他对你的付出,任意蹂躏他的真心?你可知愈是深爱,感情愈是真挚,受到的伤害便会愈深刻?”小兰语发连珠,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云言徵不怒反笑,随之拊掌道:“小兰并不是你的真名?可愿告知我你的名字?”
小兰毫无惧色,淡然地道:“兰藏剑。”
“兰藏剑,好犀利的名字……”云言徵转眸微微一眯,笑而问道:“在蔚豫之战中,前去刺杀端木绝的人可是你?”
兰藏剑瞬息间却是泛起了明靥笑得扑朔迷离。
云言徵眼神蓦然锐利,她轻吸了一口气,心中带着被尖刀丝丝割裂的伤口在隐隐地作痛,低声道:“以顾析的聪颖剔透,如何看不出我对他的感情是深是浅?他如何不知我舍弃他,即是舍弃我自己的幸福?他若如你般恨我狠心,你又怎知我不是同样地恨他?”兰藏剑欲语,却被她一个举手阻止,那是三军统帅杀伐之间的威势,“我恨他与我的信念相左,我恨他既然彼此道所不同,却又要让我欠了他的情,让我背负起了对他的愧疚,让我真心真意地对他动了真心,动了感情。我恨他让我在他与家国之间作出了艰难的衡量和选择,我恨他不留余地地让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我恨他为何不能跟随我一起留守在了蔚国同心同德白头到老。”
“你如此岂不是强人所难?”兰藏剑微笑道。
“对啊。你也知是强人所难,我不能放弃我的家国,他也不能放弃他的坚持,因此我们彼此谁也未曾规劝过谁放弃了对方心中的执着。”云言徵幽幽地一声叹息,继而道:“有些感情,有些人,一旦珍藏在心中便不会再变更,不会再消逝了。但有些事情,却必须在可以去做的时候便要完成,一旦错过了,便能成为了永久的错。若然两件事情不能共存,要在其中选择其一时,不是委屈别人,就是委屈自己。”
“你便抉择委屈自己,和委屈公子?”兰藏剑语气还是有些不豫。
云言徵笑了一笑,清婉的凤眸中思绪悠悠,语气却是极其轻柔:“天下风云将起,若我不幸故去,他若长情可记我一世,他若多情亦可忘我一时。若他不幸,我有幸存活,必将记取他的深情,还他一个一生一世的情意。若我与他一同故去,那是老天垂怜,让我们在了另一个地方彼此相依而行。”
兰藏剑的眼中闪过了一瞬的迷惘,依稀地有些理解了这两个人间的感情。就如昨夜在那灯光摇曳的亭子中,昏黄的火光里,他与她蔚然自成一体,他们彼此融合,心意相通,不容他人赖置喙。然而却是不知为何又会对这样的感情而感到了深深的悲伤和苍凉,可又不仅于此,更是有一种壮阔的胸襟让她油然地升起了一丝敬佩。
云言徵回首凝望住眼前的山谷,里面有紫色梦幻般的花蝶双双;里面有她所喜欢的人;里面有爱而不得的感情;里面有敞开心扉的回忆。然而,这一切都将与她分离,顾舍之,走了,务必珍重。
她本就是心意决绝之人,朝兰藏剑一笑,踏镫跃马,手扬长鞭。马匹一声长嘶,四蹄发力,瞬间就在深林中绝尘而去。
山谷内,微凉的晨光如雾似梦地笼罩住了,那个衣衫缥缈、闲坐在花荫下,显得格外隽逸如仙的身影。他在不急不躁地拭擦着横置在膝上的乌桐琴。
弃下了白绢后,他一手住扶了琴沿,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起了琴弦,发出了泠泠的声响。指下所奏的琴音悠扬动听,有着淙淙如水的清越;又有着巍巍如山的高雅。
顾析披散了的长发,宽松了的雪裳,皆随了山风在花树下依依而起舞,在庭院这一面的逆光里,他的指尖灵巧自如,风姿隽秀轩举,完美的容色皆在此处皎然生辉,然则,在那一双澄澈清宁的的眼眸里,谁又可知看来平静无波的表面下,究竟是涌动了怎样的思绪?
“铮”的一声干脆裂帛响,垂眸去看,手下的弦丝已崩断,只余了琴音袅袅,飘散在这清空中,绵绵如缕,回响不绝。
指尖的血,滴落在了乌琴上,雪白的弦丝,艳红的血珠,那么的分明,那么的刺目。他垂睫含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满目繁芜的眸子里,终是落寞成伤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皇()
山谷外,云言徵不曾停歇地纵马离开了边境的深林,是夜,在前方的一座小镇里投宿。
她已沿路留下暗记,欲与手下的暗卫联系上。
无名小镇的长丰客栈里。
云言徵要了一间客房,用过晚膳后,坐在窗边等待着青宴的消息。百无聊赖之际,她好奇地拿过兰藏剑所给的包裹,里面是顾析交给的东西。拉开包裹,里面有给她准备的衣物、银票外,还有一个雕刻着西番莲的精美木盒子,上面描着漆,淡然素浅的颜色,很是清新雅致。
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云言徵将它拿起,心中不其然地就想起了那一个人,不知他此刻正在做着什么?可有与她一样,在想念着她么?心头如充满了蜜意一般的清甜,她的目光温柔而缱绻,笑了一笑,将那小盒子轻轻摇了摇,很是好奇。随意地放在案面,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那盒子,慢慢地将它的两片玉锁解下,打开了它的盖子。
骤然,盒子里面发出了“咔嚓”的一声轻响,这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早已习惯了防备与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她倏然离开椅子,疾步地后退。那一声轻之极轻的声响却是慢腾腾地消匿了,隐隐地像是机关。
云言徵瞧住那案面上悠悠然地缓缓打开的盖子,正要暗笑自己过于紧张了。就在这一松神间,眼前瞬息间有一片光亮飞袭而来。
密集的细小银针朝着各自不同的方位朝她袭来,云言徵暗抽一口冷气,提气转身,立即施展开轻身功夫躲避。只是这多如牛毛的细针,竟可令人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小盒子是出现在顾析让兰藏剑交给她的包裹里面?
在山谷里的时候,顾析愿意将自身的秘密告诉她,她也曾因此将信任交付给了他,然而,正是因为这一份难得的信任,让她失去了一贯的警惕与防范。
他是有心设计于她?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他的计策?
还是,另有人在一旁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虎视眈眈?在顾析的身边,出现了别人的谍探?
这一瞬间,她没有答案。
毕竟,对于顾析的心思,她一直都拿捏不透。纵然知晓自己心悦于他,那不敢全心全意的完全信赖,于是在此一刻更是蓦然地疑云四起,心中更是难以平复地涌出了各种各样的猜疑来。
一阵寒栗在云言徵心中窜起,怀着莫大的困惑。心中想了许多,但实际上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窗外,门外,此刻更是跃近了四道黑衣人影,手中的暗器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向云言徵袭击而至,生生地隔断了她所有的退路,这一切都似经过了千百次的锤炼般的熟练而准确,逼得她只能困滞在室内,完全地暴露在银针爆射的范围之内周旋辗转,没有一丝可见的出路与可以隐匿的空隙。
云言徵双手挥袖,运气荡开流矢般的银针,脚步游移之间,猝不及防的一枚银针射入了衣裳,扎在了她的手臂之上。
细丝般的银针,竟沾有强烈的药物。初始不发觉,待云言徵惊觉这药性猛烈之时,眼前已是一阵阵的眩晕袭来。
她心中湛凉,已知晓自己再强抗也于事无补。这些人使用的并非见血封喉的毒药,想来并不是想要立刻取了她的性命,而是留着她有所图谋。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言徵瞬息衡量已毕,此刻自己身有援助,再多挣扎,皆是徒劳。倒不如保存了一丝力气,随着他们前去一探究竟,更可以尽量知晓他们的意图,得到解脱的筹码。
思量已毕,云言徵佯装在接二连三艰难地躲避开了几道暗器后,故意地让脚步踉跄了几下,看起来似乎已摇摇欲坠的样子。
皎白素衣的身子倏地一轻,晃了一晃,蓦然扑倒在了地上。她闭上了眼睛,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咬紧着舌尖,强留着最后的一丝清明。
她能以一己之力号令九天骑而效命,在万里黄沙战地上阵闻风杀敌,胆量自然是有的。独闯龙潭虎穴之事,她也不曾少干过,此刻心中的疑惑先放了下来,剩下的只有镇定。便连那呼吸都已伪装成了晕厥之后的徐缓平静,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以视敌情,静观其变。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并没有窥见对方多少的秘密,却是在不可预料的敌人手中,陷入了对方的阴谋棋局中去。
豫国都城,朝阳城内。
夜色下,柔媚繁华的豫皇宫,颜色艳丽的深宫大院,百花如缎般衬托出浓黑的宫墙殿瓦,百般锦绣中又透出一股神秘莫测来。
她不知自己是谁,但脑海里仅有的记忆只有三件事是清晰无比。第一,她不是这豫皇宫的主宰,豫国的女皇龙眷;第二,她朦胧的意识中自己曾陷入半昏迷的情状,有些人影出现在回忆里,却完全看不清晰,想不起来;第三,她只记得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叫顾析,感觉中那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九盏宫灯荧火灿灿,双面复绣凤凰牡丹图的屏风后。
她端坐在案前,看住锃亮铜镜中的自己,仿若双十年华,芙蓉脸,柳叶眉,桃花眼,玉瑶鼻,红樱唇,这张脸初看不觉得惊艳,但慢慢的观研下来竟有一种妩媚中透着大气,温婉中又透着冷刹的气质。果然,是九州四大美名之一的传奇女子。
只是这么的一张脸,如今怎么会“长”在了她的脸上。她已检查过了无数遍,竟然找不到易容缝合的痕迹?
这七天来,她闭门不出,豫国朝廷中已是无数大臣请折躬问帝皇的安康。趁着这些日子,她翻看了一下书房里的折子,又找出内廷记录龙眷言行举止的纪事秘本翻看了一遍。就连豫国女皇后宫里的四妃与面首的存档秘案,她也都仔细地翻看了一遍,而其中没有一个名字是她所熟悉。但她发现自己对于宫廷里的制度与礼仪却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