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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徵言跟着杨晗赶至西上苑的喜房时,房门外一群陪嫁过来的宫女和喜娘危危颤颤地跪了一地。杨晗大步流星地奔进厢房里,放眼望去一切如旧,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唯独诡异的是,喜床上安坐的新娘却不见了踪影。
他心情激荡,酒气上涌,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脑子里一片混乱。怔怔地站在喜房中,看着似乎摇摇欲坠。
白徵言细看喜房各处,发现地上和床榻上都有一滩水。她抚过榻上的水泽,凑近鼻子细闻,有种极淡的,近乎青苔的味道。门窗前后又细致检查了一遍,都没有破损处,窗外的花丛上也没有被压过的痕迹,就连屋顶的瓦片她都掌着灯观察过了。
她从屋檐上翻身下来,将刚急匆匆从房中出来,不知要赶往何处的杨晗一把拉住,冷静地说道:“别处自由风公子和杨侯爷处理,我们不妨来听听这些喜娘和宫女在公主失踪前看见过什么,听见过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线索()
杨晗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凝视了她半晌,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徵言于是朝庭中跪着的众人说道:“以下我所问的话,你们最好据实回答,如果公主找不回来,皆要人头落地这是你们都知晓的。除非你们当中有人是对方的细作,愿意以身试法,以死谢罪,不然不要包庇任何一个人,知道了吗?”
“是!”众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公主是何时何地不见了?是何人发现她不见的?”白徵言开始发问,远处隐隐地传来了杨府守卫与侍女们搜索后院的声息。
“奴婢和漱雨陪着公主在新房里等候驸马,戌时三刻时,公主说肚子饿得头晕,又说周嬷嬷和程嬷嬷定是不会给她吃食的。公主让奴婢瞒着嬷嬷们去偏听拿食盒里的糕点给她吃,奴婢只好出了新房,不敢惊动房外的人和嬷嬷,就说是如厕。”人群中一个娇俏靓丽的宫女细声惊惶地道。
“谁是漱雨?”白徵言挑了挑眉,扫视着众人问道。
“公主说袖口的两颗珠子被她扯掉了,说这样会不吉利的,让奴婢赶紧去找针线来给缝回去。”在第一排跪着的一个白净清秀的宫女期期艾艾地说来,整个人浑身发抖。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婢,谁让你们离开的!”一个眉角含威的老嬷嬷听完,不由怒斥道。
“那当时为何没有嬷嬷不在新房里相陪?”白徵言斜眸睨着她问。
老嬷嬷垂首道:“当时公主不让老奴和周嬷嬷在房中侍候,让我们去偏听歇息去,老奴和周嬷嬷便想着退出房门外陪着也罢,谁知刚出了房门,周嬷嬷的脚就崴了一下疼得迈不开脚曲,老奴就顺道扶她到偏听坐下后,闲聊了两句,就回到新房们前侯着了。老奴发觉新房里没有什么声息,便在外向公主请安了一句,不仅公主没有回答老女的话,连两个奴婢也没有回话。老奴觉得奇怪,心下不安,便开了门进入新房,这一瞧……”她抽了一口凉气,似才恍过神来:“房里竟一个人也没有,公主不在,两个奴婢也不在……这怎么得了?待两个奴婢回来,我们三人找遍了新房也不见公主的身影……”她震惊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咽哽低泣,“老奴该如何向娘娘交代?该如何向程家交代啊?”
说着,一些宫女跟着轻泣了起来,另一个跪着的嬷嬷也是默默地抹了把眼泪。
“当时房外有谁在侍候?难道都没有瞧见公主走出房门?”杨晗听到此时也是奇异了,心里越发的着急担忧,大声怒道。
“奴婢八人随侍在门外,都没有瞧见公主出来啊!”八个宫女齐齐扑倒跪拜在地上,低声哭泣道。
“你的新房里可留有地窖通道暗室?”白徵言也不禁问他道。
杨晗眉眼一怒,喝道:“半条地缝也没有!”
那公主是如何消失的?白徵言皱眉思索,便不理会他的怒气,知道此刻不该和他计较什么。为何公主似乎想要让所有人离开新房?她转而又问杨晗:“你觉得紫瑾公主不仅让宫女偷偷去偏厅取食,还让宫女去拿针线,又让两位嬷嬷去歇息,听起来似乎都很寻常,却又似乎有些什么不对?”
杨晗不禁也皱起了眉头,紫瑾平日是有些公主的矜贵娇蛮,这些事听起来也极像是她会干出来的。
白徵言走向周嬷嬷,问道:“嬷嬷能给我看一下你扭伤的脚吗?”
周嬷嬷长相端庄,举止严谨,见他是一个少年,自然大为犹豫。
杨晗一眼洞穿道:“她是个女子!”
周嬷嬷不由再次端详了白徵言一遍,才隐隐从她的身形骨骼间瞧出了一点端倪来,心中暗忖道:“这女子竟能将男子伪装得如此逼真,险些蒙蔽了她这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着实厉害。”此刻,见杨晗已发了话,也断定了白徵言是女子乔装的少年,便在背着杨晗的地方歪身坐下,捋起了裤管,伸出微微发肿的脚踝给她查看。
白徵言伸手上去轻轻揉捏触按,低眉问道:“嬷嬷的脚踝是崴了之前开始疼痛,还是崴了之后走路才发觉疼痛?”
周默默皱起了眉头回忆道:“老奴当时没有留意,但崴脚后没有行走就已感觉到疼痛难当。”
白徵言眼眸一亮,她朝周嬷嬷点了点头,回身对杨晗道:“不排除有人用石子或硬物致使周嬷嬷崴脚。”
杨晗心思跟着转了一转,摇了摇头,“究竟怎么回事?”
“在皇宫时,公主最后是由谁为她盖上红绸巾的,当时有谁在场?”白徵言决定从头溯起,追寻因由。
杨晗在台阶上坐下,虎视眈眈地盯着下面的一众人。
“我……”当时在场的宫女与嬷嬷都一一应声道,最终有年长的周嬷嬷回道:“当时淑妃娘娘和公主话别后,是请风相爷的妇人盖的红头巾,还有慕将军的夫人和水尚书的夫人都在。”
白徵言蜷了蜷手指,这么多人在,连母妃也在,公主是不可能被人偷换的,又问道:“公主盖上头盖后,到上花轿前,淑妃娘娘和三位夫人一直都在相陪吗?其间殿中有无人离开过,或是有人曾经来过又离开了?”
“其间似乎慕夫人曾经离开过,说是皇后娘娘遣人添来的给公主压箱子的玉如意,说是请高僧诵经加持过,刚从‘轻云寺’里赶回来的。大家都知道这等圣物最好是要斋戒沐浴后收下才好,若经寻常人手便污浊了灵性。幸好当时慕夫人在,她常年为关外的将军祈福,是斋戒荤酒礼佛的人,淑妃娘娘便请她去代收下玉如意,包了红绸给公主压箱。”周嬷嬷见多识广,有条不紊地回道。
雪皇后闹的这是哪一出?在最后时刻给楚家再示一次好,为以后太子登基之事留多一条后路?
白徵言将此事在脑中急转了一圈,又问道:“公主盖上头巾后,有无离开过众人的视线?譬如去如厕、补妆?有无吃过,或喝过什么东西?糕饼、茶水?”
“没有!新娘盖上头盖后是不许再如厕、补妆、饮水、吃食等等的,不然是不吉利的。”周嬷嬷依然恭谨地答话,底下的人皆是一言不发,庭院里寂静地让人发冷。
“公主殿中的香炉、衣裳上的熏香、还有随身的香囊,皆是嬷嬷亲自检查过的吗?”白徵言继续细致地发问。
周嬷嬷颔首,回道:“都老奴和程嬷嬷一道检查的,我们都是跟着淑妃娘娘从程家到皇宫的老人,这些细节自然都会极仔细检验,不会出差错的。”
杨晗的眼睛渐渐发亮,他转首抬头望向白徵言。
白徵言也俯首回望他,问道:“小侯爷,你迎了公主上轿之前有无检查过轿子有无人动过手脚?公主上轿后,这一路从皇宫到侯爷府可有出过什么小状况?迎亲队伍的人数,包括送嫁宫女的人数有无增减?”
杨晗眉梢微蹙,思索道:“轿子是淑妃娘娘专门让人查验过的,绝对藏不了人。这一路上也没有出过什么状况,就是迎亲队伍的人数有无增减,这个本小侯就不知道了。”
“并无增减!”风靖宁匆匆从外院走进来,朝他们说道:“我一直领人瞧着,一路上没有出差错。队伍进了侯爷府,侯爷也让管家领人瞧着,各人都没有擅自离开过自己的位置。”
“已在悄悄搜查内府?”杨晗问,强压住心中的烦躁与愤怒。
“侯爷和夫人在外面周旋宾客,你可趁机平静一下心情,呆会儿还要出去与大伙应酬,不然大堂上的人会起疑的。”风靖宁徐缓地开解他道,“管事在知道此事后已经吩咐各院门紧闭严防,候府内外的守卫也不会让人轻易出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停住,眸色变得有些奇异。
白徵言也正在此时看住他,两人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在空中一交汇,倏地失声惊呼道:“皇上的马车……”
风靖宁脸色一变,问道:“可能吗?”
白徵言慎重地道:“出府唯一的可能!”
风靖宁骤然颔首,朝她道:“你继续审问这些人,我领人去追!”他将话留下,转身往苑外走去,比来时更快地大步流星般赶了出去安排各等事宜。
杨晗回过味来,也是惊得一身冷汗,看住白徵言时他的神色有些僵硬,问道:“果真能如此胆大妄为?”
她冷然一笑:“成大事者不择手段!”
杨晗冷嘘了一口气,眼中变得有些猩红,究竟是谁要对付他杨候府?他如今只祈望紫瑾莫要受到任何的伤害,能够平安归来!但是此时此刻他又能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平安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他自台阶上一跃而走,在庭中走来走去地踱步,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将紫瑾如何抓走,抓到了何处?大堂上还有一众朝廷百官和世家贵胄等着他和杨候府一同去应对。
第一百零四章 疑团()
公主在侯府失踪,不仅这些跟随的宫女嬷嬷要处以死罪,就是他们杨候府也承受不起皇帝的雷霆震怒。若有人趁机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说不定程淑妃与程家都要与他们候府因怨怼而成仇敌。
而杨候府与风家、五皇子、眉家,早已被视为一党,此事牵连甚广,心机歹毒至深不可测。
可想而知,杨晗如今心中的焦虑捉急宛如在热锅上煎熬,他却不得不让自己镇定下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和追查紫瑾的下落。
“从外面的喜堂回到上西苑进入新房这一段路,有谁相陪着公主过来?其中可曾发生过任何事?还有公主进入新房后直到戌时三刻前又曾发生过任何事?”白徵言又已在盘查众人,检视错漏之处。
“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余人。”程嬷嬷回道。
周嬷嬷又道:“这一路都没有特别的事,一直到公主请老奴出去歇息。”
白徵言走前几步,一直走到新房门前,望着房中那随了清风飘动的将喜榻隐隐约约遮住的重重红纱帘,又想起踏下脚几旁的和榻上百子铺上的水泽,忽然她的心怦怦地突跳起来。快步跨进了新房,拨开纱帘走到床榻一旁看向地上,没有,又飞快地到了床榻的另一旁,她的心脏猛地一收缩,地上果然有一摊未干透的水泽印子。她趋前去用脚踏了几下,明显的空心回应,蹲身一看,石缝各处似乎有人重新洒了尘粉欲瞒天过海。
白徵言掏出袖子里的匕首将那块空心回响的石砖一撬,竟松了开来,将其搬起一看,下面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洞口,还有木架子在下面撑着上面的石砖而不致塌陷。她立刻起身奔出新房,抓住杨晗的手臂,杨晗见她脸色已变,不由惊诧。白徵言已先他一步问:“你家后园可有池塘或大湖?”
杨晗疑惑地点头,“自然有!”
她语速极快得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悄声告知了他,杨晗大吃一惊后,脸色又迅速地镇定了下来,此时白徵言不忘回头朝周嬷嬷肃然嘱咐道:“看好这些奴婢,一个都不许走丢!”
那气势姿态,让周嬷嬷一时回不过神来,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是……”下面的话却跟不上,她明显不是她的主子,但那份肃杀断夺的气度却更似在她侍候多年的淑妃娘娘之上。
此话说完,她果断地往外院展开轻功飞奔而出,杨晗立刻回过神来,暗暗琢磨着如何救人。
白徵言在大堂外整理了一番衣裳,才匆匆入内。放眼四看,只见秋明掣、水无意、慕帆等人皆还在席上,那边厢秋明睿、眉清玄和程麗还四下帮忙圆场,她的眼睛在这些人身上一转,在来的路上她已盘算好,秋明掣、水无意不知是敌是友;秋明睿是皇子,若动用他的兵力只怕会以最快的速度惊动了皇室,对大家都无利;程麗如今还不是候府的联盟不可轻信。她回席端了杯酒,不理在席三人的目光,径直朝秋明睿走出,看似寒暄地将他往后一请,在人少处交谈了一番。
果然,风靖宁领了风家的府卫循着皇上马车的轨迹去寻找在外的敌踪,而让眉清玄嘱咐了府卫襄助杨晗,以防候府生变。她将自己在西上苑的发现与想法极快地向他交代分明,秋明睿忽然用一种很意外的目光凝注着她,冷漠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思量与判断闪过。
白徵言沉静低语道:“若我别有用心,此刻就不必向五皇子交代什么了。”
秋明睿蹙了蹙眉,低语道:“只希望靖宁没有信错了你!”
她忽地一笑,不再理会他,转身朝慕帆走去。在他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凑近低声说道:“慕二公子,你曾说过小女子若他日走投无路可上慕府大肆吃喝,并赠送金银作为路资,不知此话还作不作数?”
慕帆转眸看她,辨不明她那双温婉秀致的眼眸中晦暗的神色是为何,却是颔首道:“当然作数。”
“那么此刻我不想要你的款待和银两,而是要别的什么,不知可否借一步商议?”她淡淡地笑着,原本的焦急已完全收敛在了心里,面上纤毫不露。谁知道她此刻心里的焦虑,是怕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风靖宁。
若紫瑾公主还被人挟持在地道里,那么皇上离去的马车就是一个幌子。这个幌子必会将人骗出来,若不是秋明睿、眉清玄就是风靖宁,然而秋明睿是皇子,眉清玄是龙都守将,若由他们领兵追踪,太过引人瞩目,引人猜测。只有风靖宁暂时身无官职,引着暗卫暗中追查,才是最为妥当的安排。
对方既然算计到了这一步,那么必有后着。
胆大妄为若此,这后着必是杀招,若能利用风靖宁遭遇不测之事大造祸端,风丞相必大受打击。若然再推波助澜,祸水东引,这龙都的世家势必就要真正的乱了起来。
可她不想风靖宁遭遇意外,方才在新房的床榻旁发现蹊跷时,心中突兀地上下腾跳,就因升起了这等不好的想法。
白徵言将心中的想法坦言与慕帆交代,她从秋明睿处得知皇帝是因太子忽然遇刺之事而离开候府,心中的盘算就更笃定了一分。此刻慕家与太子、雪皇后联盟,若此事是他们两家的算计,这计策便太明显,太让人怀疑,慕家已是漠国第一世家,如今声势已如日中天,太子登基还不知何日,若在此时得罪了风家和杨候府,还有五皇子、眉家、程家,对他们是百害而无一利。
反之亦然,若这不是他们两家的计策,若对方有心嫁祸他人,那么他们慕家、太子和雪家必然是首当其冲的。
她稍一刺探,分说,慕帆自然也能想到了这一点。
如今,她与慕帆换了装束隐了行迹,暗中领着慕家的暗卫和秋明睿嘱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