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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顾析略微挑了挑眉角,语气却不甚惊讶。
“不错,虽有些临阵抱佛脚的意味,却也是火烧眉毛了,没办法。”云言徵好似火烧火燎地道。
“那你想怎么学?”顾析转了转眼睛,目光柔和地回视向她道。
云言徵伸出了手,指了指他的脸,含笑道:“就在先生的脸上,活学活用。”
顾析忍不住有些失笑了,温文道:“你想让我易容成谁?”
云言徵好似神秘地笑了笑,又指向了自己的脸:“我。”最好的易容师当以不管男女,不囿老少都能一丝不差的易出对方的脸容来,并能精准地演绎出了对方的声音神韵,言行举止。
“然后呢?”顾析又是一派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习惯般的拂了拂衣襟,处之泰然地道。
“先生带了我的兵马领军进入晖城。”云言徵毫不觉得自己是有些异想天开的说着梦话。
“那你呢?”顾析故作好奇地轻声道。
“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猜?”云言徵眨了眨眼,微挑的凤眸里带出了点清灵的笑意,泛出了一个小小狡黠的辉光。
“云帅不怕顾某我把你的几万兵马都给卖了?毁了?甚至是在晖城也给顾某给弄没了?如此云帅再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力气了?”顾析一边拿起六角木架上的犀角梳子轻柔缓慢地顺理黑发;一边敛眸笑眯眯地问她。
“诚如先生所说,这正是本帅心中的所虑。故而先生能否给予一个保证?”云言徵轻叹了一声,一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住他。
顾析眸中乌漆闪动,这个女子一早就没想过让他带兵进入晖城的打算,绕了这么个大弯,也不过是想让他给一点诚信她看看。他唇角微微地翘了一点笑意,她如今要来此解晖城的困局,一是将他这个无所事事的人的本事给利用上;二是想试试看他是否与她站在了同一条道上且言而有信罢了。
一石二鸟之计。
“云帅打算给我多少的兵马?”顾析扎好了雪色云绸发带,转过身来。黑夜里他那双堪可入画的高华眉眼已融入了漆黑之中,其间的温润光泽却犹如星辉一般耀亮了别人的眼眸。白衣飘飘若举,宛如回风流雪,映衬出了他白皙润泽的肌肤与眉眼间高洁的神情,刹那间可夺人神志,使人无法逼视。
她再一次发觉,这个少年一旦提起了精神来,神采奕奕的模样,就会有一种莫名吸引人的风姿散发了出来,笼罩住了他四周的人与物。似乎无论是什么人,什么宝物,站立在或放置在他的面前都会形同虚设,能让人除了他之外皆可视而不见、皆可听而不闻。
“那先生想要多少的兵马?本帅觉得自然是越少越好,晖城此刻的局势极是危殆,先生若是不能及时得手的话,晖城的险情就可想而知了?”云言徵就事论事,她也想从这一次的试探中得到一个可靠的结论,内心底下自然也不想让更多的人去冒这个险。但一旦开战,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和别人的生死,她只是希望每一个士兵都能用在最适当,最值得为之奋斗的关键之处,尽量地减少那些错误的,无谓的牺牲。
顾析在心中默然地细细计算了一下,举了三根手指,低语道:“三百骑兵。”
“三百?”云言徵微挑了一下眉头,诚挚地道:“不知先生会用此作如何的安排?”
投石问路之计。
顾析凝了一下眉,微笑起将心中的疑惑一五一十的道出,又问了一下两军现下的情势。
云言徵净捡了些紧要的大略说于他听。
顾析在她的三言两语中便能捕捉住了其中的关键与缺漏,纵然有些地方云言徵故意隐瞒,他也能猜度出了十之八九。也不曾掩饰过自己所猜测的结果,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其中的软肋和攻陷点,以及他自己的一些对应计策和方略。
云言徵越是倾听越是心惊动魄,邀此人同行真真不知是福气?还是祸害?
她所能想到的,他言出必中;她所未能敲定的,他发人深省。
只是如今此等的情势,固然是骑虎难下,若然不让他同行,自己只怕会更为放心不下了。
云言徵心下海浪纵然滔天翻滚,脸皮上却也早已淬炼得能够控制得波澜不惊。她微笑住听他言罢,起身真诚地恭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的赐教。”面朝了顾析便当真要毕恭毕敬地行上了一个大礼。
顾析目光和煦,伸手虚托了她的手臂,浅笑道:“云帅言重了,此刻你我既是师徒,顾某又是此行的军师,皆是在尽本分之事而已,实不应当受云帅如此的大礼。”
云言徵双手依然揖礼,清颜敛笑道:“本帅行事向来无端,今日先把礼数行在此处。日后若有得罪了先生之处,还望先生能够海涵一二。”
先礼后兵之计。
顾析心中慵懒地暗数了数,轻轻地点点头道:“既然云帅如此的坦诚相待,顾某也只好在此却之不恭了。”
云言徵闻言,不禁失笑。对视上他此刻清莹如水的雪亮眸光,虽然那双眼睛里仍然是黑漆得深不见底,但至少那一抹笑意却是真诚的。
两人皆是同时眨了眨眼睛,而后相视一笑,黑夜里莫名地有了一种融洽的氛围在暗中滋长。
随即,云言徵言出必行,当真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是学生给先生所行的谢礼;而顾析也言而有信,当真不避不让地静然受了她这一礼。
礼罢,两人再次彼此面对时,脸上的笑容都有了一些的微妙。
他受礼,是为了让她安心。
她行礼,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们间的微妙心思与处境,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不必言说,却也无法言说分明。
云言徵行礼之后,转身从她刚才歪靠的椅子上拿起了一物,转回头来一笑,清声道:“素见先生爱穿白衣,此刻本帅却盼望先生能够换上这一套侍卫服,不知可否?”
顾析早知她那一礼是埋有伏笔的。他虽爱穿白衣,却也不是酷白衣成癖,眼眸稍微一弯,目光清透,轻柔低缓地道:“顾某既然是入了军营,自然得要听令于主帅的。”他从善如流地从她手中接过了衣物,虽则一路从未穿过戎装,却能十分利落无误地着戴整齐了。
云言徵见他依然未去白衣,只将暗色的军服衣甲穿在了其上,心中暗叹,幸好她所料不差,为他准备了大一些。
第五十二章 实情()
这人纵然穿上了侍卫服,却没有一点侍卫端谨严肃的模样,倒是清逸秀雅的外貌上多了一份军人的英姿飒爽,少了几分悠闲懒怠,看着是多了一份人间的气息。
顾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略略抬眉,寻思的目光在微挑的眼角处瞬间潋滟而又转瞬消散,那一抹疑惑的光亮却似在那黑夜里绽放的烟火璀璨了苍野,迷惑了别人的心思。他此刻才想起了这个女子在他两度的穿衣时,竟都没有转过身去避讳一下。这是因为她本来就是衣来伸手的金贵公主,从小就已经习惯了不回避别人给自己穿衣的动作,对于别人在她的面前穿衣动作也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也不要说,若不是真正的公主,只怕也没有这种无视于礼法的定力了。蔚国的民风虽然不如承国的保守严苛;却也不似漠国的开放豪爽;更比不上豫国的颠倒乾坤,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种礼仪还是要严谨遵守的。
云言徵忽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中有异,才想起自己似乎不该这样无拘无束地盯住别人来瞧。尤其那人还是一个成年的美男子。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被别人为自己披上一件件衣裳的场面,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少年,身上也穿了外衣,本来就没什么可瞧的。可后来又不过是有点好奇他会不会穿戎装,再后来就是自然而然地看着他优雅的动作和悦目的样子,一不小心就忘记了眨眼睛而已。
云言徵蓦然悄悄地有点脸红,心跳也悄悄的有点加快。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无辜而又有点小无赖般的微笑了起来,淡定地道:“这些天以来,通宵达旦地看情报和地图,商议对策,以至于眼神都有些发直了,先生切勿见怪!”
顾析“哧”地一声轻笑宛若冰雪轻盈,长眉舒展,温雅柔软得宛若天边的一抹微云初绽。他唇角似笑非笑,双手互搭优容作礼地道:“云帅辛苦了,此等为国为民的大事,顾某未能为此分担一二,只会在此处尸位素餐,实在是惭愧之至。”
这个人就连说句话舌头都要带倒勾刺么?这般说话是想指桑骂槐?还是想抛砖引玉?
云言徵心中对他腹诽万分,脸上却故作沉静地正色道:“军师的才能,昔日大家皆有目共睹,又岂可大材小用?今夜本帅前来,正是有要事相托于先生您,还望先生能够为此竭尽全力,切莫要推迟。”
终于要说出真正的来意了?
顾析乌漆漆的瞳里温温的一笑,明知故问道:“顾某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云言徵也装傻,道:“此事是性命攸关。”
顾析挑了挑眉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云言徵点了点头,微眯的凤眸中神彩晶亮,嫣然笑道:“在随我去为别人治病前,还望请先生先教会了我易容之术。”
寅时三刻,天尚蒙蒙亮,大军便已经开拔起行。
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多了一辆轻便的马车,马车两旁有三十人的护卫队在守护车上的人。
车里所乘的人,据闻是昨夜里刚受了重伤的顾军师,还有随身照顾他的一名侍卫林浚。
车厢内,身穿了侍卫服的人自然是易容后的顾析。他此刻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厢内,看向面前躺住的这一名刺客,也就是他的病人,脸上又是不期然的有些无辜地露出了浅淡的笑意。云言徵交托给他的要事就是给这个人接上舌头,然后无论他使用任何办法都要问出此人的底细、隶属何人指派前来刺杀于她,和余下还有着什么样的计划?
只怕她的目的还不止于此。
用这个刺客棘手的伤势和身份绑住了他,无论是他的手脚还是他的心思。同时也是想试探一下他要用多少的力气和本事去襄助于她?也顺便再了解一下他还有多少力的气和本事没有使了出来?
顾析唇角抿了一丝隐隐可见的闲雅弧度,目光温煦地看住马车中的伤者。他将这个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后,心中的思量是他应该在云言徵的面前展现出来几分的力气和本事才算是最恰到好处的呢?
还有就是马车外的那三十个人组成的精锐护卫队如今是以保护顾军师安危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盯住了他的一举一动。相信云言徵不会忘记去交代他们也要留心随行侍卫“林浚”的一举一动,这就是更加严密的软禁监视了。
她给他行了一个大礼,不仅是为了知晓他对此行的决战策略,也是为了如此心安理得地把他关进这个笼牢里罢?
在此处到晖城有水路与陆路可走。若然走水路顺利的话,可比走陆路早到五日,但水路多变,暗礁甚多。
顾析一直在车厢中,所见的人除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刺客,也就是偶尔从飘飞的窗帘处往外瞥见的御马随行衣器精良面容冷肃的卫兵。就连下车改上官渡的大船,也是被这三十名卫兵围拢守护住,那位刺客更是以担了他的名头的荣幸,被人用软轿抬到了船舱的厢里房。
在这此刻宽敞的厢房,除了内室里的那名刺客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也就剩下了他一个人独坐狴犴中。
连房门外也由士兵把守,午膳有人专程送至房中以供他享用。
顾析无奈地笑了一笑,脸上的神色安然悠闲,并没有什么的改变。用过了午饭,依然在厢房中摆弄研磨他一路带在身边的草药。专心致志到,几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困境,忘却了这个天地间的一切,眼中甚至只有那些各式各样的草叶虫甲。修长干净的手指轻点了点桌面,心中在默默地计算着分量,似乎是在仔细地找寻出那个最佳的配方来。
外室厢房里一片静谧,只余偶尔有雪白衣衫摩挲的轻响,就连那呼吸声也是轻之又轻,专注到浑然忘我。专注到连那些船上船下本该留意到的异常,也似因了他心中的慎密思量而被忽略掉了。
船舱中,极少有人在走动。云言徵也只在登船不久于甲板上伫立远眺片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但有心的人始终可以留意到船上某一处的窗扇微敞,有一个雪衣融融的修长身影或伏案看图;或提笔疾书;或来回踱步;或与人商议……
船舱外,骄阳当空,映照出水光粼粼的波动,青碧而宽敞的长延河上宛如千万条金蛇浮游于水面舞动。每到战船行过处,那些金蛇便似钻进了船底下隐隐埋伏了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前行两日后便是碧波湾,那里底下暗礁极多河水湍流,最是危机多发地。入夜后,这里更有一个名字被唤作白骨滩。纵然是常年在此与之打交道,十分有经验的掌舵人,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在夜里行船,可以避过这里的所有暗礁,找到一条最安全的航道。所以路经此地的人一般都会尽量在白天里度过碧波湾,或是在傍晚时分就于较远的地方抛锚停船歇上一晚等待天色放明。
而在这三天间,蔚国失守城池逃出来的难民纷纷地涌向了晖城。
守城的大将尉迟应望住城楼下越聚越多的难民,心中委实抉择不下。难民忽然大量奔涌晖城,他们中始终有人坚持要入城,辱骂官兵,拍打城门,久久劝诫依然不肯离散改投别的城池庇护。这些都极有可能是敌军的诡计,民众当中极有可能已混进了豫国的斥候。
尉迟应长长的叹气,城墙外的是蔚国百姓,可城墙里的也是蔚国百姓。
若为救城外的百姓而损害到城内的百姓,孰对孰错?可若要保全城内的百姓,而要眼睁睁地去牺牲城外的百姓,这又是孰轻孰重?
豫军这条歹毒计策,不仅让人左右为难,还存了伐人之兵攻心为上的连环计策。若城下的豫军斥候混进城来,还不知会施展何种歹毒计策毁掉这暂且防守稳固的晖城?若不让城下百姓入内,他们势必会遭受到豫军的射杀屠戬,让城内的士兵和百姓目睹如此惨烈残酷的修罗地狱,他们是否会对他这个身为守将的人心生厌弃,从而离间,将士不能一致,军民不能一心,撼固城之兵,以蝼蚁缺堤?
尉迟应此刻纵然心急如焚,他又要如何向城内的百姓和士兵解释清楚自己的种种担忧和用心?
纵然能够解释清楚,这些百姓和士兵又是否能够接受他的决定呢?
这样最糟糕的情形,最终发生在了第三天的早晨。
焦虑焚心的边际,又迎来了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
尉迟应手抚城牒,心弦绷紧,他垂眼望向城门下聚集的百姓,无论这些日子他们是如何的劝说,都不肯改投别城离去。底下拖儿带女,挽老扶幼,有人因困顿而倒下;有人因饥饿而卷缩;有人因恐慌而哭泣;有人因愤懑而悲喝,各种各样的人拍打着城门,推攘着城门,夹杂着高呼怒号的各种声音,悲切惶急的音律撼动着城墙上守军的心弦和意志。
第五十三章 交锋()
晖城城楼上守卫的士兵,远远便望见了天际间有如潮水般涌现的豫军,黑压压的似飓风一片朝晖城奔袭而来。
承受着这些天的摧心折磨,尉迟应却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戒。若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