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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轻轻地一托,让药丸轻易地滑落了咽喉。
他将锦帕折叠塞在她的齿下,以防她继续咬伤自己的唇舌。顾析喂了她一颗醒酒的“漠兰丸”;一颗能缓解百毒的“雪馨丸”,他握住她的手将内力缓缓地输入,催着这两颗药丸的药力挥化在她的体内。一炷香的时间后,云言徵朦胧地张开了眼睛,过了片晌,才徐徐地看清了眼前人的脸面,只觉得自己睡了这一觉后,竟然浑身无力,筋骨里还在一波波地钻出各种的疼痛不止。
她紧紧地咬下牙齿,才发觉自己嘴里被塞了个东西,抬眸看见顾析面无表情地盯住自己,一双幽黑的眼眸里却隐隐的藏着担忧与疼惜。身体里的这种疼痛非同小可,更甚于剜肉刮骨般的痛苦,又藏着一股阴冷的寒气不住地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丝丝缕缕地散发了出来,她若不想发出叫喊之声,唯有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顾析将她从被窝里捞起身来,给她穿套好了外衣,擦干了头上和背上的冷汗。用被子将她一卷横抱在两臂之间,出门而去。院子里夜色深秾,寂无人声,只有风悄悄地吹过树梢,发出细碎的摇曳声响。他抱住她身形宛如云烟般飘起,几个起伏已落入了院外二楼青晏的房中。
片刻之后,青晏才察觉出声道:“谁?”
“是我。”顾析低应道,若不是有意让青晏察觉,他倒可以直接落到床边,将银针刺入了他的咽喉。
青晏早已翻身下榻,黑暗中隐约瞧见窗旁走来的人手臂之上还抱着一大团的被褥。
顾析手指微弹,室内蜡上火苗亮起。
青晏一惊,顾析臂上相抱团被里裹着一个人,那人竟是云言徵。
顾析并不多言,直走到床边,吩咐道:“将被子铺上。”
青晏立刻照做,将自己盖过的被子铺在床榻之上,顾析才将云言徵放下床上,把本已卷在身上的被子在她颈子下细致地掖好,舒适地将她团团包裹住了。他才回头看向青晏,语气无一丝起伏地道:“照看好你家长公主。”
青晏垂首,差点应了一声是,但他未及出口,顾析的身影已消失在了房中,飘然窗外而去。
他回身望向床上的云言徵,只见她眉头紧蹙,睁着双眼回看住他,但满头汗水涔涔滑下,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宛如寒蝉。
顾析身形几个起伏,已落到了另一个院子里。他伸手在秦无雪的客房门扇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屋内的人当即警醒,声音清丽而颇为镇定:“深夜造访,扰人清梦,甚是无礼,本宫不见。”
“不见可以。”顾析负手站在门外,面色沉静,低语道:“你是要秦无恨的命,还是要晏容折的底细?”
屋内沉默了半晌,仍然淡定地问道:“不知顾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你既已知我是顾析,便该知我想要的是什么?”顾析缓缓而行,清莹的月色将他颀长孤峭的身影映落在窗纸之上,宛如一截苍劲傲雪的梅枝。
屋内的人轻笑,说道:“顾公子说笑了,本宫一不会推卦;二不会算命,你不说,我又岂会明了?”
“那好,顾析先奉上秦无恨的性命,再来与公主说笑……”他威胁之言倏然响起,窗扇上的身影便骤然变淡了去,宛如脱墨的画卷般褪色了去。屋内的秦无雪坐在床沿,望住窗扇上的影子,一瞬不瞬,此刻不由急道:“好了,你赢了,回来。”
“公主想要的是晏容折的消息?好,我知道了。”顾析的身影并不复出现在窗扇上,但他的声音就似响在了身边,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轻笑,寓意不明。
秦无雪心中无来由地腾腾一跳,她依然悠然地说道:“顾公子你可知晓,我原本想要的是你的命?”
“以一命换一命本也公平?”顾析在房外浅浅一笑,语意优曼地道:“可还是以一命换一国之安危,公主自然知道哪个更划算。”
秦无雪只觉得这人越来越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也越来越有趣了。她轻抚着客栈里这明显得粗糙的被子,眸光微微闪烁地问道:“本宫又怎能知公子给的消息是真是假?”
“‘碧翎香’解药为十颗,一月一粒,少食无解,多食无用,顾某给的消息是真是假,公主有十个月的时间查证,难道还不够吗?”顾析轻笑,却听不出他一点愤怒的意味,却似在与她闲谈山水,追溯风物般的不萦一物。
“只是我要提醒公主,这个十月之中凤舞长公主若有任何损伤,我皆一样一样地还诸于公主身上。若这十个月过去后,此毒尚解除不尽,公主就莫要怪责顾某没有风度了。”他清泠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凌凌似酒,初时温柔和煦、清凉暖融,而后回味又觉得辛辣灼烧、余韵无穷。
秦无雪指尖一动,扯住了被角,片刻后复又微微笑起,回道:“看来顾公子果然对毒、药、蛊皆知之甚深,我更像触到了一个不该触的霉头。”窗扇一动,一样东西自她的手中射了出去。
蓝光一闪,夜色中被人接住在了手中,顾析拔开瓶盖轻闻,侧脸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低语道:“与晏容折为伍者,必遭其反噬,公主好自为之罢。”白影飘然而起,已掠过了院墙,一抹修影,捷若流星地闪过了月下。
秦无雪蓦然入神,似在琢磨着他这一句话的含义。
客房中,青晏正坐在床畔,小心翼翼地给云言徵擦汗。
案上烛火微晃,一人身影映在了墙上。
青晏猛然回身,手中已露出了暗器,蓄势待发。却见一袭雪衣翩然而至,他也不与他打招呼,便伸臂连同被褥抱起了床上的云言徵,如来时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了。待青晏站起身来,就连他们的身影也已瞧不见,他怔了一怔,将手上的杯子放回案几之上,久久地,才从胸臆间叹出了一口气来。
回到院子里,烛火亮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银针()
顾析拥住云言徵坐在案边,淡淡地道:“‘碧翎香’之毒以内力逼不出来,此毒香气宛若三月雪。你素来不喜茶,只怕是闻了它的气味,而秦无雪所说的话又扰了你的心神,故而不察之下着了她的道。”
他拉出塞在她口中的锦帕,丢在几面上,用袖口拭去她额上又覆上的汗,声音徐徐而来:“你虽输了棋,但酒并不是在秦无雪那儿喝?是你自己心里烦闷,去对面的‘闻鹤楼’喝的,她那儿没有酒味。你心里烦,是为了这几枚银针?”
云言徵倚靠在他的肩头,心里微微一颤,便见他抬手将一方锦帕包着的银针放在了几面上,在摇晃的火光下闪烁着粼粼的银光。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此刻毒性已发作了一阵,被“雪馨丸”压制着,只是浑身疲惫,不得一丝的力气。
“舍之,我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住你。”她可怜兮兮地道,柔若无骨地连一根指头也不想动。
“她说这银针是哪里弄来?”顾析的手揽在她的腰间,将她贴紧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食指轻敲了敲案几。
“山上竹林里的那些烧焦的尸体上。”云言徵如实禀道,她费力地抬眼瞧了瞧他的表情。
顾析不怒不笑,温温地颔首,“你就信了她的话?”
她又赶紧补充道:“在秘谷先生被杀之后,我也在他的后颈里发现了这么一枚银针。”
“因此,秘谷先生与山上的那些人都是为我所杀?我自说自话,作了个局,引你们进来?这几个在客栈里住下的人,都被是我的谎言蒙蔽了,皆困在了这里?”他唇角似笑非笑地翘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垂眸看向她的眼睛里含了一丝的轻嘲。
云言徵抿唇,只露出一丝无辜的笑来。
顾析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子,又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银针,放到她的眼前,问道:“你瞧着这根银针是否与那些银针大小粗细都一模一样?”云言徵的目光在几面锦帕上与他指尖上来回对比了几次,默然地点了点头,他又是笑了一笑,“就连拿起来的轻重都一分不差,而且连这繁杂精确的铸造手艺也是一样,确实仿得不错,很是用心。”他唇角的笑意却分明让她看到了大大的嘲讽,却又有些莫名的惬意。
“若只是仅仅如此,又岂是我顾析的随身之物?”顾析笑着放下了银针,从袖囊内摸出了一只碧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碧绿的药丸放在他先前丢在案几的锦帕上。他的手指将药丸按住慢慢地在洁白的帕子上研开了一层碧绿色的粉末,又拈来那一枚银针,在其上滚了一圈,再在空白的地方按住针头一溜,云言徵便可瞧见白帕子上缓缓地现出了一个碧绿的精细的图案来。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如此细小的银针上竟还能刻有如此精美的图案。云言徵忍不住伸手去拈起他指尖按住的那一枚银针,用指腹摩挲其上,却察觉不出它的坑洼粗糙,眼睛也细看不出那些图案。
俯近细细地观摩,始能辨认得清帕子上那细小的图案,印着的是一个古体变化的典雅的“顾”字。
她自然识得。
顾析又拈起了秦无雪帕子上的银针,在碧绿的粉末上一沾,然后依样画葫芦地在白帕上按溜,只见针身滚过之后的痕迹上只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碧绿粉末,却并无任何的图案呈现。
云言徵眯眼浅笑,她不得不承认顾析此刻唇角的那一抹自傲的笑意很是诱人。也明白了他方才的嘲讽与惬意是为何故,他回望向她的莹澈眼神中带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叹息,她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又故作镇静。
她只是没有料到,他的心细如发到了如此地步。
云言徵张嘴欲辩,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一切都源自她的猜忌与疑心,但若说到底却是因为顾析自身太过强大,她没有把握,也没有自信。她输不起,蔚国是她的长矛强盾,亦是她的致命软肋。
看着白帕上的细小顾字,她只觉得心头缓缓地松落了一块石头,暗暗地轻吁了口气。
顾析从袖中拿出秦无雪给的瓷瓶置于案上,淡然说道:“这‘碧翎香’的解药为十颗,必须一月一颗,慢慢地解。多食无用,少食无解。这里是秦无雪给你的第一颗解药,吃与不吃,你自己抉择?”
“这解药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区别?”云言徵没有望向瓶子,只管看向他问。
“这个是解药也是毒药,吃了它,这个月毒性皆不会再发作,但第二个月若没有及时吃上解药,毒性发作起来便更加倍的凶猛,如此类推。如果一直每月按时吃上解药,在第十颗之前中断了解药,那么就必须重新再连续吃上十个月的解药。”顾析一字一句地说来,没有半分的急躁。
云言徵听得直皱眉头,这毒还当真是心思叵测。
“若不吃这个解药,每天子时便要承受一次毒发,毒性不会加重,但会缠绵一生,慢慢腐蚀你的筋骨,蚕食你的身体。”顾析缓之又缓地道,语气却优容自在得很。
“舍之必定不会让我落得如斯惨状?”她笃定地点头,唇角朝他微微露出一笑。
“长公主何来的自信?”顾析伸指轻弹她的眉心,含笑问。
云言徵伸出指尖轻敲了敲案面,挑眉睨住那一方锦帕:“从顾字而来。”
顾析不禁莞尔,继而嗤然浅笑:“我可以让你不受制于人,但如今手上没有能够解了这毒的药。只能每日给你一颗‘雪馨丸’缓解药力,但我手上只有二十八颗了。”
“你要多久才能配出解药?”云言徵一点也不担心地问。
顾析微笑着敲了敲案面,眼眸落在秦无雪所给的瓷瓶上,低语道:“我本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若这解药是真的,相信很快就能弄出解药来。但若这解药是假的,那就不可得知了。”
云言徵转了转眼眸,正色问道:“那她想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
“她想要晏容折的底细。”顾析垂下眼眸含笑,处之晏然道:“但她想要的怕是不止这些。”
“承国隔着离瀚海,蔚国吞不下它。与它结盟又再无可能了,晏容折在承国;若是拖拉垮了它,又只有便宜了豫国或漠国……”云言徵细声地计量着,她又怎能平白地让人算计了去。是想用毒药控制了她云言徵?她眼角微挑,闪过了一丝尖锐的凌厉。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案面,眼眸光亮数闪,唇角微翘。
“那你想要便宜豫国还是漠国?”顾析乌眸亦是清澈发亮,光泽流转。
云言徵抿唇一笑,意韵深远:“我想回蔚国了。”
顾析温柔的一笑,眼中宠溺益甚。
翌日启程离开小镇,一路沿着豫国边境进发。
青晏作为谍探一早便隐去了行踪,顾析与云言徵的马车在前头,风靖宁、慕绮、秦无恨、秦无雪一众人的马车也跟随在其后,浩浩荡荡地朝着漠国行近。
这一路不缓不急地走着,遇城宿城,遇野宿野。秦无雪再无前来叨扰,只与秦无恨、芙姬聚在一起。而慕绮也独自为伍,再无动作。只有风靖宁偶尔与顾析对弈论茶,与云言徵交谈片刻。
如此微妙而安详地过了半个月,终是到了漠国的境内。不待顾析与他们辞别,风靖宁当先潇洒离去,慕绮也紧随其后,两辆马车前后转入了前往龙城的官道。
碧荫夹道的支路上,秦无雪的马车与顾析的马车相邻,她挑开了车帘子,环顾了四周雄奇俊丽的山水几眼,风景大好有别于豫国的广阔平原,清早的阳光也正暖落在她打起帘子的手背上宛如白玉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而后才慢悠悠地说话道:“凤舞长公主,我久慕你蔚国地杰人灵,钟灵毓秀,许多风俗景色由来皆有典故,不知是否有幸能与你一道同行,沿途聆听长公主释疑解惑、增长见闻?”
马车内,云言徵看了顾析一眼,他回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也掀开了帘子,脸上笑意盈盈地朝秦无雪说道:“既然公主如此倾慕我蔚国人物风俗,我又岂忍拂逆公主求知若渴之心,便请同行罢。”她顿了一顿,又道:“听闻秦二皇子欲往‘秘药阁’求医,此地与蔚国南辕北辙,那唯有就此别过了。”
“芙姬身上的病也不急于一时……”秦无恨在另一辆马车上答道:“大可随长公主一同游历了蔚国,再转道求医。更何况舍妹性子率真顽劣,出门在外多有意外之事频发,作为兄长,本应多为看顾才是。”
“秦二皇子所言甚是。”云言徵眯眼一笑,语带关切,回话道:“不若让顾公子为芙姬姑娘探探脉,若然允许,我欲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蔚国,实则久未归国,心急如焚,且请二位体谅我的心情。”
未待秦无恨回话,云言徵又道:“若然芙姬姑娘身体确实吃不消,我们也唯有缓缓而行。顾公子的医术甚是高明,这一路也可以为芙姬姑娘的病情调理一二,总不至于因我之故,伤了芙姬姑娘的身体才好。”
车厢内的顾析,目光微垂,唇角微微一笑。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惩戒()
片刻后,芙姬的声音在另一边的马车内轻柔响起:“芙姬身上顽疾乃胎中带来,虽未曾根除,但无碍于平日行止。若能蒙长公主垂怜,芙姬恳请缓行。但芙姬自小饮药,已甚为畏惧,就不劳烦顾公子再延医施药了。芙姬在此拜谢了二位的美意。”
这几句话看似躬身婉拒,云言徵却听出了她的强硬拒绝。
她沐着清风一笑,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芙姬姑娘对顾析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与恨意?
从顾析在秦无恨手中要挟她时,这位芙姬就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