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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关心着她当时身处何种境地,而不提自己的辛劳。
云言徵心中低叹了一声,淡淡苦笑道:“我那时正在豫国皇宫中左拥右抱。”
“哦?”风靖宁挑眉,细细瞧着她的神色,目光明晰地含笑道:“徵言好逍遥。如此说来,既然有人扮成了你,那你又扮成了谁?是龙眷?”豫国女帝失踪的消息纵然更密不透风,他手下的暗谍还是获悉了一些蛛丝马迹,风靖宁前后推敲了一番,便有所怀疑,故而大胆推测起来。
云言徵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低语道:“我和她被人互换了样貌和身份。”
风靖宁不禁啧啧称奇,长眉微澜道:“是谁有这等的手段?”
“我也不知晓是谁。”云言徵的眼眸深深,看向他时,亦见他目中含着深思之色,又添了一句道:“我本想前往秘药谷求医恢复容颜,但是后来遇见了顾析。”
此话与风靖宁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亦抬眸看她,之间她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低语道:“顾析懂得。”
他自然明白“顾析懂得”是何意。在遇见顾析前,她还欲往秘药谷求医,而在得遇顾析后,她的容貌便已恢复了回来。这种手段,是顾析也会?还是一直都只有顾析会?
“传言秘谷先生亦会此术……”云言徵与他目光交汇之间,便已明晰了他心中的疑惑,说道:“但在遇见顾析之前,他为人所杀。那时我正被晏容折的手下带往求医,就在我们入屋之前他死于银针之下了。”
风靖宁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她的这些话似乎也只能说与他的听了。
“那个假扮你的人是谁?”他转而问。
云言徵眉头一蹙,道:“据顾析推测,那人应该便是龙眷。只因此术要两人的面相相似才能做到天衣无缝,不留痕迹。”
风靖宁曾在府中见过龙眷的画像,此刻一回想,发觉她的容貌果真与云言徵长得有八九分相似之处。从前是不曾往心上留意去,只是对父亲书房里的那一副画像一瞥而过,那时云言徵的脸上伤痕毁得有些恨戾,不是戴着斗笠,便是蒙着面纱,与她又是以友相交,纵然是有得以一窥全貌的时候,让人也不忍心盯着她的脸细瞧。何况,他也不那么在意容貌,在意的是她这个人的心性与风度。
云言徵当时信口旦旦地说自己是雾岚老人的弟子,他并未刻意去找人查证,更不曾将她与龙眷想象到一起去。
如今听她一说,只觉此人布局深远,只怕远远还不止这些手段与算计。
不管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小狐狸只管乖乖地吃它的肉包子里的肉,小嘴咂巴着,舌头甩来甩去。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风靖宁俊脸肃冷,目光蓦然深邃,问道:“你如何又与晏容折的人牵扯到了一起的?”
“他们自己找上我的,我那时内力全失无法逃脱,只好随了他们静观其变。他们并没有胁迫我,只道要襄助于我。”云言徵啜了口茗饮,回忆道。
“你那时已出了豫皇宫?还是龙眷的样貌?他们如何认得你便是云言徵?”风靖宁一连三问,疑惑道。
“我已出了豫皇宫,是龙眷的容貌。但他手下人寻来说他们公子已洞察了顾析的野心,欲利用我与龙眷引发豫国与蔚国之争。他们是来保护于我,让我届时为他们公子作证,揭露顾析欲问鼎天下,动乱九州的阴谋。在豫国皇宫以龙眷身份时,我曾见晏容折一面,他称当时并未看穿我脸上的易容术。届时并告诉我他是帝师后人,而顾析是慕国后裔,一直在暗杀于他,意图复辟故国。他死里逃生,如今正想提醒四国,阻止顾析祸害苍生,荼毒生灵。”云言徵眼眸深深,其中有层云翻涌,里面的思绪别人未可而知。
“方才被你赶走的方卷又怎么回事?”风靖宁倏然避重就轻地问,眼眸中微带了悠然笑意。
云言徵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低语道:“他是龙眷的后宫中人,但对豫国皇族心怀仇恨,设计于我欲毁掉豫国内政。不料被我阴差阳错扼杀了他的计划,我们互相挟制离开了豫皇宫。”
风靖宁本是通透之人,在她的言语中便料知了许多未言之事,明了的点了点头。势不在我,且韬光养晦,示弱于敌,筹谋后事。她当时所遇的境地,虽不曾详尽说来,但他也可从这些三言两语间料知了七八九。
“他身份不明,心怀叵测,我岂能容他再在身畔虎视眈眈?”云言徵一笑,凤眸中露出了一丝身为三军主帅的杀伐与果决来。
风靖宁眸中一亮,似看到了另一个不同以往的白徵言来。相遇之初,她灵动而哀婉,热忱而隐忍,幽默而独特,却不似此刻般熠熠生辉,动人心魄。彼时,她是流浪江湖的草莽女子,有悲伤,有悔恨,有执意,带着一股令人想去探究、令人想去抚平,令人想去怜惜的柔弱,而此时,她是邻国尊贵的风云女子,举止谈笑间飒飒落落,言语剖析间睿智果断。
“徵言,我似乎更喜欢你一些了。”风靖宁直言道,他的神情语气却并不叫人尴尬,而是如此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他不同于旁人,她一直如此地觉得。
只是——
她早已心有所属,对于他的抬爱,也只能报之一笑。
“你已原谅了我的不告而别?”她举杯敬他,以茶代酒。
“你在意我的原谅?”风靖宁慢悠悠地反问。
“在意。”云言徵坦言道。
他是一个值得珍惜的知交,并与他在一起时总有一种随意自然,令她在意他的所思所想。
“那我便原谅你了。”他优容地道,举杯回敬于她,放到唇边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言语举重若轻,逍遥不羁。
有些事情并不能强求,纵然不是在意风度,那也要在意人心可贵。
当云言徵再次踏足“流云客栈”的那个院落之时,院子里玉兰花树下已坐住了一个人。石几之上放置了几样精致的糕点,一壶草中英,一只杯子。
阳光还未炙热,光线也还未刺目,那人的手上拿了一双木箸,正在意态闲闲地品尝一块浅碧的糕点。他吃得极缓慢,也极优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算是享受着这样的阳光,这样的花树,这样的美食。而他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也似镶嵌入了这一幅画当中,使得这一副画更加的灵动,而仙气满卷。
此刻,当有箫声横吹而来。
云言徵心中倏然闪过了这一个念头,她伸手摘了身边的一片叶子。吹叶之声流泻而出,迤逦漫开,顷刻间笼罩住了这一片悠闲寂静的天地。
他回首一笑,却并不言语。
她徐徐走近,丢开了手中的叶子,坐在他的身畔。托腮看他,他唇角弯笑,白齿咬在碧色的晶饼上,衬得唇瓣粉红如樱。右边长眉微挑,双目斜睨向她,眸光湛清如水,含笑的波光荡漾,看得人心摇旌飘晃。
“祸国殃民。”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不会笑话长公主你贪图美色。”他言笑晏晏。将浅碧晶饼咬下了一小口后,仍然夹在木箸的尖端,移到了她的嘴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唇瓣。
第二百一十六章 在意()
云言徵眼眸微深,张口咬住了他递过来的晶饼,整只卷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这是桂花馅的,满嘴的清甜香腻。
一杯余甘氏又恰到时机地端到了她的面前。
云言徵有些后知后觉地望住他,那只手又将杯子凑到了她的唇边,杯缘一倾,茶水喂进了她的口中。
“长公主如此不加提防,若有人要暗中加害于你该如何是好?”他一本正经地问,眸色灼灼泛出担忧。
“除却你,谁人还能以美色暗杀我?”云言徵挑眉道,长眉乌目间皆是宛然轻笑,笑意里又暗隐了一丝明了与促狭。
顾析眼眸微垂,根根长睫在柔和的阳光下轻颤,语音缓慢而低泠地道:“有人爱才,有人好色,不知长公主是喜欢哪一种?”
“若两者皆没有了,你还是顾舍之吗?”云言徵不答反问,拉住了他的另一边手指轻轻的按捏把玩。
顾析正色抬眸,面上现出了些怔忡来:“你期望我是什么样的人?”
“若两者皆没有了,我还是云言徵吗?”她复而反问,瞧住他难得的出神,伸手抚上了他苍白消瘦的脸颊。
顾析回神,有些意犹未尽地望住她。
“至于我期望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能是什么样的人吗?”云言徵微微一笑,而后摇了摇头道:“那么舍之又期望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爱才,亦好色,但这才,这色,都是属于顾舍之的。且不说先来后到,是我先喜欢的你,如今将你撩拨了,我又岂有不对你负责之理?纵然别人也有才,有色,但这些都不是顾舍之的,也已入不了我的眼,我的心。更何况顾舍之给我下的毒,没有这么好解,这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已深入我骨髓,渗入我血肉,我此病已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正如方才在茶馆,风靖宁曾经问过她:“晏容折与顾析,你觉得孰真孰假?”
她只道:“我需要答案。”
她并不知道,她需要时间去确证这一切的真伪。但在确证之前,她想她不会再轻言放弃顾析,她要拨开云雾,直面真相。不到最后的一刻,她也绝不放开他的手,旁人纵说她执迷忘返也罢,说她药石无灵也好,她都已决定要陪他纵情纵性、地老天荒这么一次了。
顾析眼中的隐隐落寞已然消散,望住她眼中的执著与坚定,心中悸动,反握住她的手,幽幽低语道:“阿言,你切莫忘记今日所对我说过的话,不然我将万箭穿心,死于非命。”面对了他前所未有的郑重眸色,与坚决语气,云言徵蓦然动容,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指,说道:“顾析,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皆是我的顾舍之。望你日后切莫伤我、骗我、欺我、负我,不然我也将万劫不复、永坠地狱。”
“这是长公主的山盟海誓么?”顾析微微挑眉,眸中极淡极淡地一笑,俯首近她的耳边轻声地道:“好,我答应你,舍之绝不舍弃舍之。”
他的气息轻轻地撩拨起她的耳缘,麻痒得让她忙别开了头去。回眸却见他含了一脸浅笑,正自望住她,那样的笑意似含了蜜般,让人一直甜到了心里去。那样的目光,苏苏融融的,都快要将她给看化了。
云言徵脸色轻红,怒瞪他,转眼瞧上几面的五色糕点,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我知道。”顾析低语,倒了一杯晚甘侯往自己唇边送去。
“那你为什么方才还要让我吃?”云言徵抚着他脸的手,改为捏住了他的鼻尖,责问道。
“我错了。”顾析淡然地道:“本来以为你的嘴不够甜,原来是够甜的。”
云言徵“噗嗤”地一笑,仰首望天,凤目微斜睨住他,“原来你的嘴这么甜,是吃桂花饼吃出来的?”
“也不尽然……”顾析缓缓地饮下了手中的茶汤,亦回睨于她,曼声道:“不然……你试试看。”
不甚耀目的阳光下,他苍白如瓷又完美无瑕的脸显得玉洁冰清,眼帘低垂,长睫上镀了一层淡碎的金光,半掩下的一双乌瞳明透若水晶,目光里若隐若现出一丝傲然。挺拔秀气的鼻子下,一张薄唇轻抿起,莹白的耳朵、柔软的黑发、皎洁的白衣此刻皆沐浴在晨光里,微微地闪发着光晕,愈发衬出眼前的这个少年宛如一尊玉雕璧人。
云言徵一怔过后,笑眯眯地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顾析。”
“是怎样的?”他转着杯缘轻啜,双目无辜,柔声问道。
云言徵的手改而抚上他的颈子,将他扶过来一点,嘴唇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转而低语轻叹道:“顾舍之,你从前的骄傲矜持都去哪里了呢?”
顾析云淡风轻地扯唇一笑,眼眸中流转出若有所思的柔情来。
云言徵脑中掠过了往昔。每一次的邀约,他都纹风不动、优雅从容地款待着她,虽则也有言笑晏晏之时,但一言一行总是隔着云端,蒙着轻雾,让人万不敢生出些轻狂亵渎之念来。
有一次,他相邀她去漠国紫气高台上吟风弄月。他让她吹奏一曲,她按着长笛妙音袅袅袭来,风,拂面而来扰乱袖摆,花,三千粉黛辗落成泥。紫气高台乃漠国皇族祭天之地,在城郊皇家圈地中拔地而起,耸立于苍冥之下。人站在高台巍峨之巅上仿佛举手可揽月、登云上青天,然而极目远眺去,乃是龙都城内的万千寻常百姓家的点点灯火,宛若一带环绕盈盈若水的璀璨星河。
他望住朗朗清光的月,她悄然望向他的侧脸。月与人咫尺天涯,她与他亦是咫尺天涯。
“白姑娘此等技艺已登峰造极,非凡人所能鉴赏了。”低泠的话语,慢悠悠地传入耳中,一双清眸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她怔了一怔后,瞬了瞬眼睫,总觉得他不是在称赞她。
他又是笑道:“此笛声无声胜有声,只看白姑娘的绝妙风姿便可知?”
她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已忘了吹奏。
他笑意盈盈宛然:“白姑娘是在考我的灵犀了?”
她默然不语,脸上微窘。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看他看忘了。上一次只道了一句:“秀色可餐。”便已使自己遭了一次罪,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口无遮拦,重蹈覆辙了。过了片刻,她才长叹了一声,后靠倚上白玉栏杆,忧伤惆怅地道:“忽而觉得我此等红尘俗音粗鄙不堪,唯恐惊扰了天上仙人的清静,实在是不敢造次了。”
他眉峰一挑,嗤笑出声:“原来如此。”
她眼眸一闪,点头道:“嗯,不然顾公子你吹奏一曲,定能倾倒星云,摇落霜华。”倏似将手中的白玉长笛递将给了他。
他轻倚栏杆,遽伸手接过了玉笛。浅浅一笑,横笛于唇,清音悠扬而来。高亢之处,穿云裂石,贯彻云霄。低回之处,窃窃私语,悠回宛转。清澄之时,松风如浪,波涛拍岸。靡丽之时,三春桃花,月笼白沙。
他不仅将她随兴而来的前半阙吹得一丝不差,更为高洁清雅,接下来的后半阙亦纹丝合扣,亦发仙逸入云。
奏罢,他将长笛丢还于她,拍了拍手,说道:“再来。”
此一刻,她还沉醉在他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缭绕余音当中,早已对这可绕梁三日的笛音倾倒膜拜了。
何为灵犀,心神可通也。
可是再要她重奏一遍?这可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了吗?
她一脸为难的看着他,狡黠低语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仙曲天音,可一不可再。”
他扯唇浅笑,莹莹如皑皑华雪迷人炫目。
“在紫气高台那时,你是否曾想过堂堂长公主,竟会如此耍赖?”她鼻尖轻触他的脸颊,撩起眼帘仰视向他,轻声问。
“确实如此。”他垂眸凝向她,细语道。
“你那时明明在望月出神,为何能把曲子重吹了出来?”她的气息撩拨在他的肌肤上,微微地温烫,凤眸含情若笑地问。
“我要记得之事,总会过耳不忘。”顾析眸含柔光,手臂微倾,将她由肩头揽入了肘臂之间,居高临下地俯视住她,缓慢地道。
云言徵枕在他的臂弯里,乌眸盈盈,嫣然一笑道:“粗俗不堪,难为你了。”
他倾身吻住了她的红唇,辗转轻啄,声轻若无:“人无完人,勉力倾爱。”
云言徵粉颊似霞,唇盈水光,伸手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