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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清正,却又宛如看不到底的寒潭墨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其中摔个粉身碎骨。她在他的身上看不透他的心思,看不到一丝可以信任的凭仗。
云言徵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发现他却已是闭上了双目。唇角的血气也终于是停歇住了,不再流溢出来,只是衣衫床榻上一片血迹狼籍,腥味浓重,那股原本的清香药味也完全掩盖不住这血气味。
“阿言,那是关心则乱……”他的唇瓣虚张,露出整齐的贝齿,语气带了一丝淡淡的愉悦的轻笑道:“你的心……乱了。”
云言徵放开了他的手,心却也因他的话而乱跳了。
“阿言,你又要走了吗?”他的手缠绕上来,轻沾住她的指尖,轻声地问。她刚要离开的心思又被他挽回,倚在塌旁回首看他。渐次明亮的屋内,他重新张开的双眸微红,似染了水迹般润泽,媚眼如丝,惑色天生,乌黑的眼瞳似琉璃珠子般倒映出她的影子来,愈发苍白的脸色薄玉般透明,失血的唇瓣还含住一丝殷红。整个人脆弱得宛如碎冰,仿佛只要轻轻一牵扯,便会破碎掉,消失而去。
她终是狠不下心来,低低叹了一声,细声道:“我去拿衣裳给你换掉。”她拍了拍他的手,才松开,转身前去衣橱里找来能替换的单衣,又找了一条厚毯和软枕,并细心的斟了一杯暖水返回榻前。
第二十二章 悱恻()
看到榻上的人强撑了精神凝望住她,云言徵心里一软,拨开纱帐,躬身将他轻扶了起来如那日般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解开了他的衣襟,缓缓地动作轻柔地给他脱下染血的单衣。他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耳边,她耳朵也一直红得发烫,在军营里常常有受伤的兵将,她也久而久之视之寻常,何况身在帝皇家,更多的荒唐事也已见过,但在面对这个人时,却始终是面红耳赤。
纵然是面红耳赤,她仍然知道他的肩膀宽阔,肩头秀润,腰身细长,肌理分明,不经意间触手的肌肤也是滑腻如凝脂,光洁如玉石。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臂,唇角轻轻地一笑,似乎在此刻她觉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的忌惮和防范这个人,兴许是她已见过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为他重新换上干净的单衣,从一边的衣袖,到另一边的衣袖,双手绕过了他的腋下,手指灵活地在他的胸前结起襟前的衣带。只觉得这个人在病中,比清醒时容易接近了太多,亲和了太多,没有那么多的伪善面容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态度,更少了那些似笑非笑的深沉莫测,和那一双乌眸里分辨不明的潜藏容光。
将软枕和厚毯拉过,用衣衫干净的一角仔细地洇去了他下颌和颈子上的血迹,才一并丢弃在了塌前,置换了新的软枕,掀过了干净的毯子重新盖在他的身上。发现他的身体已然变得冰冷,微微地有些寒颤,云言徵端起放在一旁的杯盏靠近他的唇边,轻声道:“来,喝点暖水。”
顾析张唇细细的啜饮完一杯水,依然往她温暖的颈窝里蹭了一蹭,口中轻轻地呢喃道:“冷,阿言,我很冷。”
云言徵放好了茶盏,低语道:“你躺好,我去多找两条毯子来。”
顾析摇了摇头,几乎是贴住了她的脸颊轻悄无声般地道:“阿言,我想要与你在一起。”他头微抬,温柔的目光静静地攫住了她澄澈的双眸,双唇虚张,覆盖住了她浅红的菱唇。云言徵只觉得唇上微暖,正要躲避开,可那唇已缠绕上了她的唇,温润的感觉从唇瓣上传透到了浑身的各处,他的手臂环拥住了她的腰肢,吻向她的双唇各处,动作极尽的轻柔,极尽的婉转,宛如蝶与花的相触相亲。
她一时间抓不定主意,是任由彼此如此的下去,还是该拒绝了他迷糊中的轻薄。她的脸颊上布满了红晕,难道她真的只是因为一时的心软就任由了这个陌生的少年轻薄施为么?还是难道她真的是对这个人动了情,乱了心,即便是知晓了他并不清醒,也不介怀他的亲吻?她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的容易动容了?
她晃神间,他已加深了那一个吻。“喀”地一声,她的身体后仰抵住了黄梨床栏,肩背上被那些繁复雕刻的花纹硌得咯微发疼,她的神志却又极快地被他轻盈如幻梦的吻迷惑住。羽毛轻挠般的亲吻触碰过了她的唇,他的唇轻磕上她的,浅淡的药香里合着少年独有的气息混在了一起迷离了她的呼吸,心里既是下意识地贪恋了;又忍不住要去为自己的沉迷而感到了羞惭。
她的双手抵上,准备拒绝。他的手却轻抚上她的脸颊,那样温柔体贴的摩挲,似是在安抚她心里面的踯躅与不安。他的吻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甜蜜温软,竟是这样的让人安心,让人沉迷不已。
她的踯躅、忐忑,他都明白,使尽浑身解数就是为了留下她,留下这一个吻。他已相思得狠了,不愿意明明知晓就在咫尺间,却是无法相拥相亲相近,他一而再地忍耐心里的愤懑,谁让她今日前来,谁让她近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谁让她轻易地勾起了他的依恋?
纵使是不择手段,就是要让她为了他心软;就是要让她无处可逃,任凭他一偿相思之苦;就是要让她的心跳为了他而倾覆。他的吻却始终温柔辗转,慢慢地平复了心里的思潮。他望住她的双目,与绯红的脸颊,乌眸里泛起了一丝笑意,松开了她的唇瓣,吻上了她微微失神的凤眸,她秀挺的鼻子,她小巧的下颌,以及如玉般纤细的颈项,一直隔住了衣衫吻落到了她的锁骨上……
云言徵感觉到他的吻不再在她的唇上,而脸上和身上的触吻,让她不期然地心惊。她有些惶急地皱了皱眉头,心里思量着此刻是该动用武力了。
顾析却不再动作了,只是软软地枕落在她的锁骨上。侧脸贴住她的肩膀浅浅地呼吸,握住她手腕的五指也不再冰凉,而是有了淡淡的温热。他久久地也不再有所动作,她依约是听到了一句轻喃:“不想再与你分开了。”霎时间似乎疑虑涣然冰释,蓦地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任由他伏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目光里有斯须的失神。
少顷,却听到了他呼吸平稳安详,似乎已然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场梦魇终于是过去了。她轻吁出了一口气,恍惚地觉得自己过去了一世那么长的辰光,不觉有些荒唐,但心里又似有些隐隐的留恋与欣喜,究竟是什么回事?
她将他扶起,重新躺落在榻上睡好,盖好毯子,手轻轻地拂开了他脸颊上的碎发。映住透亮的晨光,凝看了他半晌,才转身往外行去。在经过了窗前铜镜时,她下意识地停顿一下,抬眸望去,指尖柔柔地抚上,那洁白的额面,是一朵他所画下的,已经鲜血凝固的夭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的唇角微微一掀,眸色融融,却是抬起衣袖将其拭去。那本就不是属于她的桃花,又何必留住了这样的印记?
他在塌上缓缓地张开了双眸,悄然地望向她的背影凝视住了她的动作,乌澄的瞳仁里遽地显出了一抹幽邃来。虽知她不能带了这样的印记走出去,但是她又何止一次这样轻易地抹去了对他的印记?忒是无情,他却是始终眷眷不忘彼此的前尘,当真的只是情深缘浅了么?
书房里,当暗卫将“微云园”里的动静悄然禀报于云言瑾时,他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深思。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析是真的受了重伤,还是在他们的面前做戏?从暗卫禀告中云言徵身上所沾染的血迹和清理出来的衣衫和毯子上的血污所见,他真的是做戏做得如此逼真来迷惑敌人的耳目?
但若说他受伤了,之前太医来诊断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他身上有重创伤迹?若说他是那夜受的伤,他却看不出那个侃侃而谈,言笑晏晏的人有强忍痛苦的痕迹,而且,他还嘱咐了他多备些羊肠血衣,以备不时之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兵者,诡道也。
云言瑾垂眸轻叹,顾析其人,他还真是望不真切。
他本可命人在羊肠血衣里做些手脚,以便探知更接近真相的实情,但且怕还瞒不过身为医者的顾析,况心中终究有些愧疚,而与他相知之心也有真诚之意在,如此便不屑于用如此的刺探手段了。他之所以让云言徵前去探望,多少是希望在云言徵不知详情的情况下,关切之心真情流露下,多少可以打动于顾析那颗高远清冷的心。
惜才用人,还是需要真情以维系。
他俊朗而五官分明的脸,迎着日光望向窗外那苍翠的树影,斑斑驳驳的阴翳间就如同蔚国的底下隐藏着多少的虫蝎鼠蚁,不断的腐蚀着这个数十年大国的根基与脉搏。
两日后,宫中的太后也受到了惊吓,不仅皇宫中出现了鬼怪惊骇之事,就是翊王云言琦也出了事情。翊王因忍受不了京中沉抑的氛围,而出京到彤山皇家狩猎场围猎,不料却遭遇了流矢袭击,幸好随行的侍卫誓死相救,才免于一死。纵是如此,也在躲避追击中九死一生,浑身擦伤,肩背中箭,从身上剥下来的血衣,让人怵目惊心。太后惊闻之后,从宫中源源不断的送去各种珍稀药材前往翊王府,派遣了太医院院士亲自前往救治,伤势看似颇重,幸而无性命之忧。
而后,兵部接到线报,据说“黛香馆”里窝藏了刺杀翊王的刺客。玥城府尹领兵将京师三大胭脂坊之一的“黛香馆”包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将之掘地三尺地搜查了一遍,带走了几个身份可疑的人,关进了刑部的大牢里。
午后,珩王府的书房内,云言徵与云言瑾相对坐着,一边执籽下棋,一边细声交谈。
“那刺杀翊王的是什么人?”云言瑾指间捏着一枚黑子,微皱的眉下,眼眸沉思不已。
“按理说,对方不应该四面树敌,这样对他们的情势不利,一旦有了刺客,京中必定四处搜查。看来也不像是对方要转移视线的计策,对翊王刺杀之举过于逼真了,思来倒像是要彻底激怒他般。”云言徵的声音平静地将这几日收集得来的谍报,细细地分析出来,手中刚刚落下了一枚白籽。
第二十三章 山雨()
“这样说来,玥城里来的人还真是不少,我们都孤陋寡闻了。”云言瑾半是认真,半是自嘲的低吟道。
云言徵垂下的眼眸里,幽幽地闪过了一丝疑惑。她曾经怀疑过那个人,只是那个人此刻病倒在珩王府,又有伤在身,难道他也有一股隐藏的力量潜藏在玥城之中?他们是如何避开了她与云言瑾的暗卫,而取得联系?只除了那一晚,刺客来袭,击倒了所有的暗卫,但他又是如何得知那晚刺客会来袭击,难道真的能够未卜先知?还是他的力量已经控制并监视了玥城内其余的力量,包括明里暗里的,她如此一想,遽然觉得心下狂跳不已,又觉得不可能有人如此的精于计算,罗网密布。
“你看出了什么端倪了?”云言瑾见她久久的凝思,不由询问。
云言徵摇了摇头,挥去盘桓在心中的猜忌,轻笑道:“还看不出来,只觉得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只是不知道这风雨飘摇之下,玥城这百年古城可能支撑得住?”
云言瑾默默地低叹了一声道:“天时、地利、人和皆无,也只得苦苦支撑罢了。”
云言徵忽地从他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一丝悲壮,一丝激昂,他们身为皇家人若然国破家亡,也只剩下了与家国同去同归的宿命了。
“是谁去兵部投得密信?”云言瑾又问,将手中的棋子稳稳地落下了纵横之间。
“兵部一向有翊王的人,这次是他自己在操控此事。但他为何会忽然针对‘黛香馆’倒是让我奇怪了。他在‘黛香馆’也安插了棋子,难道其中还有别人的耳目在?这一次不知是他在清理门户,还是在与对方互相绞杀?我的兄弟一个个都不是能让人打击欺压的等闲人物,只要他不乱出大局,小打小闹的就任他折腾去,我们也管不了这许多了。”云言徵微微地苦笑,她的兄弟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却一个个都是不能隐忍顾全大局的人,不然怎么会一个个地被别人挑拨起来闹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有大的闹腾,小有小的谋算,她只有学会隐忍退让,尽量不让蔚国这艘大船颠覆也就罢了。
“他在‘黛香馆’里抓走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可疑之处么?”云言瑾眉心愈发地蹙紧,手中的棋子都下得有些漫不经心了。
云言徵喝了一口清茶,依然耐心地看着胶着的棋盘,淡淡说道:“其中有个‘青梧先生’,她是‘黛香馆’的主事,是玥城少有的长袖善舞、玲珑剔透之人。与朝中的不少官员家眷皆有亲密交往,但一直只是为了‘黛香馆’在玥城站稳脚跟筹谋,并无甚太出格的事情。只是在前些日里,‘玉人坊’中有一名小倌深更半夜地前去一家茶叶铺,而后又鬼鬼祟祟地出来了,这几天却消失在了‘玉人坊’内。”
云言瑾听着起了疑心,不由抬眸看着她。
“我派人暗中查了一查,那家茶叶铺是属于户部侍郎韦应兄长的;城郊那家破败酒坊的租赁也是户部所办;你那天游船出事时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韦文仪也在其中,你觉不觉得这其中有些必然的联系?”云言徵唇角轻抿,目光湛亮,有光华流转其中,“至于‘玉人坊’,明面上与‘黛香馆’一丝关系也无,但在那小倌消失前,却曾伪装进入‘黛香馆’。而‘玉人坊’还是一个与地下银庄联手销脏的所在,我怀疑它是在为‘黛香馆’销脏,至于翊王利用‘黛香馆’干了多少肮脏事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黛香馆’和户部都是翊王的人?难道是他要行谋逆之事?这血案,皇宫里的闹鬼,还有你和我遇险之事皆是他的手笔?”云言瑾如此猜测着,但心里隐隐又觉得云言琦没有这么慎密布局的能耐。
“你也觉得他不像是有这等本事,户部不一定是他的人在干此事。‘黛香馆’虽是他的地方,但兴许还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地方,怕还有别的力量在渗透其中,不然他今日也不会有清洗‘黛香馆’这等事。”云言徵笃定地说道,手指点了点棋盘,将棋子推好,正一步步地做着局。
云言瑾浓密的睫毛忽闪,透出里面的一丝锐利的亮光,问道:“那么你猜是谁?”
云言徵从袖袋里抽出了几张纸,递过去给他,说道:“这是顾析所写的一张脉络图,你且过过目。”
待云言瑾细细地看完,他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觉得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原本的估算。他看向云言徵,她的眼中同样写着肃然的神色。云言瑾思量了片刻后,沉声说道:“明儿让楚睿容来一趟珩王府罢。这事情不容再拖延了,我们也无法越过宫里的那位去办事,便唯有期望顾析能够真正的入局了。”
顾析真的可信吗?云言徵心里踌躇地闪过了一丝疑问?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终究是盘桓不去。
云言瑾却是忽然睨笑地问道:“舍之,你与他之间可有什么进展?”
云言徵乍闻此言,朝他怒瞠了一眼。情敢这个三哥一直拿她来当钓大鱼的诱饵了?
云言瑾不紧不慢地靠落了椅背上,似有若无的笑道:“不要笑三哥非君子,处在我们这样的位置当真没有资格君子起来。无论是知己之义;知遇之恩;还是手足之谊;男女之情,且不说这是一些人的手段,但这切切实实是紧密联系了两个人的重要桥梁,论观人入微,体察人心,三哥实不及你,因此才对你寄予了厚望。为了社稷